正文 第113章 文 / 楊永燁
安東尼什麼時候離開地牢,腦袋裡一片混亂的石小楠根本不知道。
孤寂的火光在森冷的牆壁上跳耀，直到壓在身下的雙腿麻木。石小楠亂成一鍋粥的腦袋，才漸漸恢復平靜。
太混亂！明明她才是主人,結果最後居然還是那傢伙來提醒。
真諷刺。抬起手掌按了按漲地發昏的額頭。石小楠吐了口氣，按著膝蓋掙扎著站起身。發麻打顫的雙腿不聽使喚，抹了把散亂的頭髮站在原地緩了緩。隨後拽起沉甸甸的腳鐐，一點點朝台階方向拖動。
花了一番力氣挪到台階旁邊。石小楠看著火光下，異常蒼白背脊後面血肉外翻的猙獰傷口。顫抖著地指尖猶豫了下才緩緩搭上男人堅實的臂膀。堅實冰涼的肌理,蒼白的臂膀入手冰涼。石小楠心裡莫名的驚慌，提著勾破的裙擺跳掉台階下面。撥開擋住大半張的臉的灰色長髮，露出底下那張熟悉的蒼白面容。同時也對上那雙倒映著自己面容的深灰色眼睛。
還活著！「太好了。」石小楠低頭抵著男人冰涼的額頭，左手輕輕摸上威廉蒼白俊美的臉孔。強撐在胸口的氣終於吐了出來。一時間手腳發軟,連帶著眼眶都在隱隱發熱。
真沒出息。搓了搓有些發抖的雙手。石小楠壓下心裡被安東尼勾起的不安跟恐懼,拍了拍臉頰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抬手壓上男人飽滿光潔的額頭。一時間兩人之間再次出現熟悉的青色光芒。
威廉的狀況並不好，之前跟安東尼戰鬥幾乎將他儲存的魔力消耗殆盡。但也不至於像安東尼說的那樣，身體馬上因為長時間的魔力枯竭臨近崩潰邊沿。所以之前那斷話，半真半假，恐嚇諷刺的成分居多。感受著掌心下面逐漸恢復的溫度的皮膚，石小楠難得沒有生氣，反而是長長鬆了口氣。
還好她來的及時。
「你流血了。」得到賴以生存的魔力，威廉終於恢復正常的活動能力。修長堅實的手掌貼上她的後腰拉近懷裡，聞著縈繞在鼻子前的血腥味，他撩起髒兮兮的裙擺。看著纖細的小腿膝蓋上蹭傷兩大塊。深灰色眼睛裡，閃爍著晦澀難懂的內容。
不提還好。石小楠低頭看著自己腿上兩塊血紅血紅的膝蓋頭，只感覺的破口上面和鮮血混雜在一起的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黏黏的又刺痛很不舒服。「大概是之前在地上蹭的。」安東尼那傢伙，只是在取血的時候給她手腕做了治療。
像是膝蓋上這種她可沒忘了那傢伙臨走時，說的那些冷嘲熱諷。簡單翻譯過來就一句，『他沒有強制收繳她的戒指，所以這點小問題還是自己處理。』
石小楠無比慶幸自己空間戒點了血契。想要拿走，除非殺了她。而安東尼需要她這個『祭品』活的長長久久。所以她那點上不了檯面的小資產得意保留下來。
可惜跟伯蘭特出來進行團隊任務的時候捨不得錢。為了預防為先，石小楠當初只買了低級跟中級的魔法水晶。早知道回去的時候會遇上安東尼那瘋子。她就算傾家蕩產也要買上一枚可循環使用的高級魔法水晶。讓威廉能實戰全部的實力，說不定現在那傢伙的腦袋已經被捏碎。而不是她們變成階下囚，淪為他手裡的提線木偶。
即使治好身體。如果不能逃掉，她面對的就是『慢性死亡』。而威廉，則會在那傢伙的促之下曝光。然後克洛弗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那傢伙還真是把所有事情都利用到極致。」跟這種瘋子糾纏，石小楠覺得逃跑的機會很渺茫。但是她又不甘心坐以待斃。
還沒完全坐下來，手腕就被的男人握住。因為肩胛骨被穿過，威廉的手臂無法抬高跟張開。但是架不住手長，所以石小楠還沒完全坐下，就被他直接拽進懷裡，跌坐在大腿上面。石小楠毫無防備下意識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別動。」威廉寬大的手按上她亂糟糟的腦袋，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石小楠頓時就安靜下來。
威廉似乎有點異常。
熟悉的香味，帶著點陌生的新鮮感。被失去腐蝕的內心，重新被填滿。但是緊隨著讓人難以抑制的『愉悅』同時而來的還有一種『再次失去』的恐慌。黑暗，孤寂，獨自他厭惡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同時也憎恨那種無法觸及的距離感。只用視線追隨，他們之間無法越過的距離。無疑是尖銳的刀子，時刻切割著他腦袋裡繃緊的那根神經。無法容忍失去之後逐漸翻倍的焦躁感。這讓陷入黑暗中的他感到窒息並且絕望。
對於自己，她是沾之成癮的毒藥。無時無刻不在引誘著他，心甘情願的在深淵裡沉淪。
所以與其，被人強行奪走。他寧願，親手擰斷她的脖子。這樣至少直到最後她都會呆在他懷裡，任何人都無法從他身邊奪走。蒼白的指尖摩挲著她側頸細膩的皮膚。威廉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溫柔似乎要將人沉溺，「你是屬於我的。」
微不可聞的聲音擦過耳邊，太快太輕，石小楠根本就沒聽清楚。只是感覺到，威廉溫柔地親吻了她的額頭。但是於這種溫柔行徑不相符的，是週遭突然瀰漫開的莫名寒意。「怎麼突然冷起來了。」石小楠摸了摸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下意識貼近男人堅實的胸膛。
溫柔的表情，狂躁的靈魂。難以抑制的黑暗念頭在腦袋的翻湧。而靈魂契約卻像是燒滾的沸油，一遍遍灼燒著他被禁錮之中的靈魂。而契約的限制並不能制止他腦袋裡的瘋狂念頭。而是隨著逐漸加深的痛苦，威廉感覺自己意識跟身體分成了兩個單獨個體。
身體越痛苦，意識就越瘋狂。
修長的指尖，一便一便纏繞著她柔軟的髮梢。威廉愉悅並且帶著輕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冷？」把她摟的更緊，威廉整個下巴靠在石小楠頭頂。「處理下傷口，還在流血。」
「噢！」
腳上的是魔法無效的秘銀腳鐐。整個牢房的所有牆壁上都銘刻了大型魔法陣。所以才這麼放心地把她跟威廉關在一起，算準了他們兩個跑不掉。
坐在威廉的大腿上，石小楠將裙擺提高。拿出的藥劑倒在膝蓋的傷口上。熟悉的香味在空氣裡瀰漫，感覺到膝蓋上撕裂皮肉迅速癒合，不疼只是稍稍有些發癢。深灰色眼睛看著膝蓋上慘兮兮的傷口迅速癒合。威廉從厚實的裙擺裡面，撕下一塊乾淨的內襯。
屬於他的人，怎麼可以帶著別人留下的印記。
從石小楠手裡抽走藥劑，威廉沾濕布料輕輕擦拭血漬。兩人臉挨得很近，石小楠稍稍測頭就可以看見他顫動的睫毛。牆上搖曳的火光落在蒼白俊美的臉上，泛著一種灰白冰冷質感。再加上沒有血色的唇瓣帶出的微笑弧度。
石小楠看著威廉認真微笑的側臉。完全想不明白這種四面監牢的情況下,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心情愉悅。瀰漫著莫名寒意的監牢。石小楠，隱約感覺有什麼東西脫離掌控。擱在群擺上的手指無意識糾緊。
「夠了，已經很乾淨了。」威廉反覆擦拭著同一個位置，似乎要將上年殘留的氣息一同抹去。即使動作很溫柔，細膩的皮膚卻已經開始泛紅抗議。石小楠伸手想要按住威廉的手掌，沒想想到算錯兩人的距離，伸出的手直接撞到一起。
一瞬間周圍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石小楠還沒反應過來就下意識不打了個寒顫。□在外的皮膚迅速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深灰色眼睛看著蓋在手背上的手掌。掛在嘴角笑上的容終於淡了幾分。
「威廉，你沒事吧？」再遲鈍石小楠也感覺到男人溫柔表情下的異常。纖細的手掌自然地貼上他的胸口。爬起來抬起另一隻手熟練地按住威廉的額頭。
傀儡不是人。即使身體內部出現異常，不破開身體也很難找到問題結症。石小楠突然想起的，安東尼臨走前說的那句。
『我在他身體裡埋了點有趣的東西。』
莫名地頭皮一緊。石小楠抓住威廉手指，「那傢伙對你做了什麼？」
柔軟的手掌，緊張的表情。明明身體跟靈魂因為痛苦撕裂都要分開，眼睛卻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在她臉上寫滿的緊張跟擔憂。
在一定程度上，威廉被取悅了。被黑暗情緒充斥的內心，終於感受到一絲真正的愉悅。
但是這改變不了他想要殺死她的決定。因為越滿足，越快樂，失去時候痛苦就越加倍。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也不願意面對的結果。
摟著懷裡纖細的腰肢殘忍地收緊。「啊——」充斥在耳邊的淒厲叫聲。威廉輕而易舉地將她癱軟試圖掙扎的軀體牢牢壓制在懷裡。厚實的軀體就像是堅不可摧的牢籠將她禁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