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0章 文 / 楊永燁
「啊!真是好久不見。」那是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穿著素白的長袍的修長身影從陰影裡走出來的時候,石小楠整個人已經徹底石化在原地。
因為被拒絕,威廉內心陰暗的情緒滿溢到即將爆發的地步,當然前提是如果解決掉面前這兩個傢伙。堅實修長身影遮擋住石小楠的視線,威廉警惕地盯著慢慢走進的溫柔美男。
突然出現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慢條斯理挽著衣袖的動作,僅僅只是這麼簡單的動作。莫名的強烈危機感,讓威廉渾身的危機意識都叫囂著危險。
伊索爾·加裡特。
他不應該在那條紅燈街麼?為什麼?石小楠看著慢慢朝自己走來的男人,喃喃念道:「加裡特先生?」
「沒想到瑪麗還記得我。呵呵,這可真是一件讓開心的事情。」因為笑容,溫柔迷人臉像朝陽般耀眼,但配著現在的局面有種說出的陰冷詭異。
「不准過來。」這個男人非常危險。如果說地上那個銀髮男人跟他,是獵物跟獵人的關係。那麼在威廉看來,如果他和面前這個叫做加裡特的男人那麼淪為獵物的就會是他。
「哦——這可真是個忠心護住的好隨從。」溫柔的語氣單純的像是在稱讚。加裡特柔和的眼睛就那麼,輕飄飄掃過渾身透出戒備擋在石小楠身前的男人,「可惜,你的主人都沒說話。一個工具居然敢逾越。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變回一堆碎肉。」
陰冷的神色伴隨著強大的威壓。明明加裡特沒有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這種強烈的危險感,就連站在旁邊的石小楠,卻也不自覺的渾身發抖,冷汗瞬間就爬滿後背。
「下去。」白著臉斥退擋在身前的威廉。
威廉不甘願地讓開位置,加裡特卻像什麼都發生一樣,擦過男人的身邊。憐愛的看著少女因為恐懼而泛白的臉,疏開的眉眼頓時湧出幾分因為歉意的而顯得心疼的溫柔,「哦!我可憐的瑪麗。」溫熱的手指溫柔帶動少女散落在耳邊的棕色長髮輕撩到耳後,柔軟的唇瓣輕輕落在她光潔的額頭。「沒事了,你做的很出色。」
溫柔並帶著喜悅的聲音,讓石小楠染滿鮮血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伊恩看加裡特跟石小楠抱在一起的樣子,怎麼看怎麼礙眼,「別敘舊了,趕緊救人吧!血再這麼流下去,那位牧師先生就真死了。」打斷兩個人的動作,他高傲地用下巴點了點躺在地上,已經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男人。
「啊!我都差點忘了那傢伙。」似乎是不甘願地皺起眉,加裡特嘴裡這麼說著。但是他的動作以及表情完全都是透露出他故意忘記的氣息。戀戀不捨地放開懷裡的少女,磨磨嘰嘰走到卡申身邊蹲下,「嘖!這手段,可真殘暴。」
熟練地翻查銀髮牧師的傷口。石小楠轉過身的時候,加裡特正拿著藥瓶往那傢伙的嘴裡灌。「加裡特先生要救他?」
為什麼!
「不是要救他,而是要救你。」即使兩手被血染得鮮紅,加裡特優雅迷人的氣質半點都沒有受損。「說起來也是間挺複雜的事情,現在一時半會很難說清楚這是為什麼。再過些時間,你就知道了。」
她確實不能理解。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身份的暴露,威廉的殘忍,漢娜的死,伊恩毫不驚訝的出現,以及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加裡特先生
所有的事情交疊在一起,石小楠腦袋裡就像生生扎進一根棍子在拚命的攪動。
額頭,心口,突突的疼。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一樣,連哭泣的情緒都已經表達不出來。
尤為可憐的是,明明整個人已經瀕臨在幾乎崩潰的邊緣。她卻連暈倒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精神越疲憊,大腦越清醒。這種感覺就像是無止盡的精神折磨,痛苦,憤怒,糾結,厭惡所有的負面情緒參雜在一起,石小楠現在光平穩自己的情緒幾乎就耗盡了氣力
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死了!
石小楠光想想那個,被加裡特先生帶回來的牧師跟她呆在同一棟房子裡。她就心裡難受,滿心的憤怒無處發洩。
這種病態情緒折磨的她幾乎就要瘋狂,可偏偏根深蒂固的道德跟理智束縛著她。石小楠現在是一口惡氣堵在心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渾身難受。
「瑪麗。」皎潔的月光透過,原木色的大玻璃窗。幽靜的房間裡,即使不點燈也可以看得很清楚。「我拿了牛奶,喝吧!」朦朧的月光下,十三歲的少年。即使套著肥大的深藍色學院長袍,也遮掩不住少年身上那種特有的氣息。
鮮活,稚嫩,還夾雜一點點每個人都不同的特質。
耀眼又真實,就像漢娜一樣。
腦海裡才剛剛出現那個名字,石小楠原本難受的胸口頓時泛起一陣噁心,伸出端牛奶的手頓了下來隨即很快又恢復常態。
「明明就覺得很噁心很難受,為什麼還要喝?」
「在這種情況下。你不應該擔心我絕食,所以才拿著牛奶過來安慰我麼。」湊到鼻邊一股讓人作嘔的奶腥味,石小楠硬是咬著牙灌了下去。
「你就不怕我下毒。」平靜的語氣,在這個對石小楠不同尋常的黑夜裡,顯得詭異並且極具危險性。「所以說,你的警惕性實在是太低了。」少年雪白的手深深陷入寶藍色的床單裡。慘白的月光透過窗子灑進來,照在伊恩慘白的臉上,越發顯得右臉上的疤痕駭人。
手裡的喝空的杯子狠狠磕在少年的腦門上,「我現在沒有心情開玩笑。」
即使在夜晚,也能很清楚的看見,伊恩的腦門迅速泛紅。「你這傢伙,可真用力。」他真的不會安慰人,房間裡原本就不活絡的氣氛頓時降回冰點。
「你為什麼會和加裡特先生呆在一起。」壓抑的氣氛持續許久,盤膝做在床上不言語的少女終於抬起頭。「你們原本就認識?」
「不。」她的表情帶著褪不去的戒備。伊恩也能明白目前的情況,瑪麗能跟他平和的說話就已經很不錯了,「嚴格來說,我並不認識那個,被你叫做加裡特的男士。事實上,我只是單方面的,被他威脅了。」
「?」威脅?
「嗯!就在,我們被學院處罰之後。他不知道從哪裡摸進我的房間,就那樣站在我床前,非常溫柔的說要殺了我。」
「為什麼?」
揉著被砸紅的額頭,伊恩趴下床就在床邊坐下,「這世上總有些秘密是不能被知道的。很明顯,我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是銘刻在骨子裡的。就像石小楠的道德觀那樣。即使是非常失禮的坐在淑女的房間裡,伊恩的儀態依舊高傲一絲都沒有鬆懈,「你這傢伙,該不會到現在為止都沒發現」伊恩看著她沉默了一會,終於無奈的歎息一聲,「你實在是」
石小楠不知道伊恩接下來省略的話是什麼。嚴格來說她現在都只能是,被動的聽別人說什麼。
最終伊恩還是無奈的歎息一聲,「怪不得那傢伙會來替你收拾殘局。如果換成是我,恐怕頭疼的更厲害。在西苑那次,威廉被萊克獸的爪子刺中了,但是沒有受傷。」
「所以說,你知道了。」經過今天這件事情,石小楠對於亡靈法師這個身份可以說敏感到了一定地步。冰冷臉輕飄飄的語氣,似乎只要伊恩的回答有任何不對,她會撲過去殺了他。
「不,我並不知道你是誰。就算,看到威廉先生被魔獸拍飛的時候,我對你也沒有任何猜想。也就是因為這一點,你現在才能看見活著我。」
跟安的單純不一樣。伊恩高傲的刻板下面,嚴格謹慎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做事標準。這傢伙,石小楠慢慢收回視線,「你這傢伙倒是愛惜生命。」
如果,漢娜也那樣。
「夠了,不要再想了。」石小楠紛亂的思緒,被突然突然落在側臉的手打斷。對於伊恩來說這已經算是非常失禮的舉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特殊的緣故,他的神色冰冷而嚴肅。「你做的沒錯。如果今天站在你位置上的是我。就算要殺對象是安,這一刀我也會捅下去。因為她不死,就是你是。」
冰冷帶滿煞氣的聲音,激的石小楠背脊一寒。她從沒見過伊恩這麼冰冷無情的一面。現在他的樣子完全就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年。嚴謹,驕傲,冰冷,石小楠絕對不懷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一刀,伊恩同樣刺得下去。
這是現實不是遊戲。不管之前的事情重複多少次。石小楠都知道即使自己再傷心,自己那一刀都會刺下去。
她說到底也沒自己想像中的善良。所以傷心,憤怒,之類的,自厭情緒差不多就夠了。因為再後悔,她也不會用自己,換回死去的好友,既然這樣那就乾脆自私好了
筆直修長的身影沒有聲息的站在走廊上,威廉深灰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對面緊閉的門扉。小姐臉上似乎還殘留著力道扇過的力度。就像少女那張盈滿憤怒跟拒絕的臉深深刻在記憶裡。
「你已經在這裡站了好多天,不去休息可以麼。」端著熱氣騰騰的食物,伊恩踩著厚實的毛毯慢慢走來。
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終於回過神一樣,威廉沒有表情的臉終於有了反應。「小姐,現在怎麼樣。」
平靜的語氣隱約帶著幾絲異樣,仔細想想似乎又沒有不妥的地方,伊恩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比之前好多了,雖然還是做噩夢。但好歹,不想像幾天整夜整夜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