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3章 禍變將起螻蟻可翻天（一） 文 / 山重水復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這裡本就是修真為背景的書中世界,沒有一門心思想著女主或是女配,更沒有糾纏於情愛之中的雲舒鴻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或者確切的說,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修真之人。
修仙,求的是長生,尋的是大道,在這些宏圖面前,兒女情愛不過過眼煙雲,執著於此通常都會修為難進,反成阻礙，那才是最不明智的。
可以說,如今的書中世界才算是漸漸在回歸它原本應該是的樣子。而非那位作者筆下一切繞著感情轉的神奇世界。
事實上,當作者創造出這個世界後，它便自此脫離了作者的控制，更有自背景設定中衍生出的法則支持完善該世界的運轉。
而凌霜作為最重要的女主角，曾經的《書》中核心，對這個書中世界的確會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影響。確切的說，法則是以她這個樣本作為調整的標準來校準整個書中世界的生命體。
當上一世她拚命想要變強，想要報復一切曾欺凌她的人時，整個書中世界的風氣就不知不覺的變了。雖然沒有人注意到，但殺人奪寶爭搶地盤之類的事的確增多了，門派之間的衝突變得更加尖銳，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也變得更加不可調和。
換言之，當凌霜的性情變得極端之時，整個書中世界就慢慢的也向那個方向發展了。
而這一世，凌霜一心求大道，想成神，所以書中世界再次做出調整，人們對修仙之事不知覺漸漸變得更加重視，更加執著。
可縱然凌霜的存在如此重要，法則也沒有給她提供更多的保護。對法則來說，凌霜其實與其他生命體沒有分別，它需要她做為標準，卻並不非要她存在不可。
正因此書中世界的法則對凌霜的態度如此神奇，所以白神才敢縱容洛可麗弄死凌霜。雖然白神之前斥責洛可麗太過惡毒，但實質上他不滿的只是洛可麗令讀者們怨念加重導致他的神格無法提升，他根本不關心凌霜的生死。
總之，整個書中世界現在的氣氛是和諧的，也是緊繃的，所有生命體都一心向大道，空前的一致，也空前的敵對。
修仙的資源畢竟有限，而人人向道更加劇了資源的減少稀缺，於是揮刀相向拔劍相抗便成為了常態。
於是當洛可麗和林宇終於從鬼門中走出來時，便正撞上了一起殺人奪寶。
殺人的是魔修，被搶是人修，被殺的卻是妖修。
簡直不能更混亂！
洛可麗突然有一種「山中無歲月，世間已千年」的感覺。
而且，她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個已經死去的妖修很眼熟。但也可能是因為它死後很快變回原形，而且還是一隻可愛的小兔子的關係。
她不自覺的盯著它的時間太長了，久到林宇收拾完突然向他衝過來意圖滅口的魔修，又放走瑟瑟發抖的人修後，她的目光仍牽在地上，沒有稍離。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麼了？」
林宇淡淡的瞥了一眼白色的皮毛被鮮血染紅的兔子屍體，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如果是真的小兔子，他也許會把它拔毛洗淨烤熟了開開葷，可是既然它是妖修，那麼這項待遇就不予考慮了。
「……沒什麼。」
洛可麗總覺得隱約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裡找到了它，但是當她想要弄清楚的時候，那些畫面又飛快的遠離了，連讓她抓住邊角的機會都不留。
林宇不自挑了下眉。
一臉有事的樣子說沒什麼，真是太不會騙人了，難怪混得那麼慘。
並不知道對方正在腹誹自己的洛可麗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努力轉移話題：「他們在搶什麼？」
抬起手中的東西給洛可麗看，林宇滿心無語。
他完全不能理解半個破石頭盒子有什麼好搶的，雖然質地似乎很不錯，乍一看上去就有一種溫潤的感覺，但石頭就是石頭，沒什麼可稀罕的。
但是見洛可麗雙眼放光的樣子，估計是個好東西……？
果然半路加入的很容易缺乏常識不識貨啊。
說起來，他曾經在她的記憶裡看到過一種同樣是黑乎乎的石頭……
溫養石？
再次一揚眉，林宇小心的輸入力量探查，卻並沒有任何奇異的感覺反饋回來。
「……好像是假的……？」洛可麗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跟溫養石有所差別，不自覺的嘀咕出聲。
自林宇手中拿過殘缺的石頭盒子，她也將力量輸了一絲進去，果然毫無感覺。
「假貨。」
隨手將之丟到地上，洛可麗又看了一眼。
「做得還挺像。」可惜造假的人不夠敬業，若是再往裡加點兒有溫養作用的東西就能弄得更像真的了。
洛可麗的目光不自覺又落到了那只白兔屍體上：「可惜了。」
雖然這妖修才修到幻妖境，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它以後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又是「覺得」……
它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覺得如此熟悉？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記憶深處蠢蠢欲動，但吝嗇的始終不肯露出頭來。
洛可麗被一陣焦躁擊中了，她像一隻困獸，不停的沿著籠子的邊緣徘徊，試圖尋找到出口，卻無法如願。
「不過是只小妖。」
就算是從洛可麗的記憶裡學到了不少知識，林宇還是無法擺脫原本固有的認知。
比如眼前這隻，修真界的術語是妖修，但中國古代傳統的名稱卻是妖。
物化人形，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都是妖。
「不許你這麼說它！」
厲喝衝口而出，一瞬間洛可麗甚至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對林宇口出惡言。
不悅的瞇了瞇眼，林宇聲音冷硬的揭穿她：「你認得它。」
洛可麗想要否定，但不知為何，她竟然沒辦法吐出那麼簡單的一個「不」字。
莫名的，她有一種感覺，若是將這個字出口，那麼有些極重要的東西就會被玷污。
「啊，真是夠了！」毫不顧惜形象的用力抓了抓頭髮，洛可麗簡直把煩躁寫在了臉上。「我記不起來！」
實話實說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事實上，既然沒什麼大不了，坦誠絕對更輕鬆。
可惜，洛可麗自從穿越到這裡來，便不得不開始編織一個巨大的謊言。然後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去圓，一個連一個，一個接一個，漸漸的她將撒謊變成了本能。無論談論什麼，敘說什麼，她都習慣性的採取最圓滑最討喜最有利於她的方式。
估計現在就算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她的父母朋友親戚也認不出她了吧。
可是，還是想回去。
哪怕面目全非，哪怕被當成異類，哪怕被排斥疏離，她還是想回去，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家。
不光洛可麗如此，林宇亦是如此。
所以他們才會在此，才會相遇。
最後，洛可麗還是沒能想起這只妖修到底與她曾有何種淵源。而且，多虧林宇的一語才阻止了她越陷越深，甚至再次被心魔纏上。
——「此刻它已死，就算你想出又有何用？」
是了，死就是一切的終結。除非與她一樣成為鬼修。可惜它似乎並沒有那麼倒霉到底。
只有成為鬼修，才會明白鬼修到底是一種多麼可悲的東西。所以它沒有踏上這條路，洛可麗為它感到慶幸。
遙遠的神之空間此時此刻正亂成一團。
黑神含著一絲冷笑看著眾神驚惶失措的使出種種手段想要恢復對各個世界的掌控權，但結果只是徒勞無功。
甚至，他們連最基本的窺探權都無法恢復。無論是無階小神還是至高神，都只能看著再映照不出任何東西的神鏡發傻。
億萬年間或者更久，神界還從來不曾出現過如此奇異的情況，一時之間，眾神都慌了手腳，惶然無助的面面相覷，卻誰也拿不出解決的辦法來。
便是連至高神，也只是一副億年面癱似的表情端坐在神座上，
「你這是什麼表情！」
惶恐不安之下，就連神也會選擇遷怒來發洩。
所幸白神還記得自己早與黑神綁死了，若是黑神被罰，他就算身為揭發者也一定討不了好，所以他此時僅僅是壓低聲音怒吼。
黑神懶洋洋的抬眼看了看滿面憤怒的白神，漫不經心的道：「你想我做出什麼表情？」
「你！你！……」白神被他噎得說不出別的話來，只一徑重複著「你」來「你」去。
「我我我怎麼了？」壞心眼的學白神的結巴，黑神當真並不把神界的異狀放在眼中。
自從成了神，又有了神格，黑神就開始接觸到更多的法則。然而他接觸得越多，在神界待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加發覺神界中的很多事都不合理，有些神的行為甚至與法則背道而馳。但是由於如此長久的時間以來大家都是如此行事，又沒有什麼懲罰，更沒有什麼惡劣的後果，於是便成了約定俗成，理所當然。
當質疑的聲音漸漸減少，當懷有疑慮的神漸漸不再有，事情也就繼續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表面的安定下一日復一日的翻湧著可怕的暗濤，威脅在不斷的累積。
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黑神並不覺得自己是唯一的「世人皆醉我獨醒」，只是那些神也跟他一樣無能為力罷了。
——既然不能改變什麼，又何必讓自己成為格格不入的異類？
隨波逐流，明哲保身，不僅是人妖鬼魔會有的行為，連神也不會例外。
如今得此惡果，用兩個字形容最貼切——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人家是日更的好孩子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