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進擊的炮灰的命 文 / 山重水復
噴出一大口混合著內臟碎片的血,美麗的妙姬面色慘白,悲慘狼狽的樣子直如從地底爬出的鬼,哪還有平日的半分優雅嬌美。
模糊的視野中黑光一閃,長長的黑色袍角幾乎拂到她的臉上。
有那麼一瞬,妙姬聞到了獨屬於死亡的腐爛氣味。
「尊……咳咳!尊者……饒、饒命!」沾滿滑膩血跡的纖纖素手伸出,一邊懷著七分希冀抓向魔師的袍子下擺,一邊死咬自己是冤枉的。「不、不是……咳咳咳咳!妾妾做的!真、真的……」
黑亮的眼含著晶瑩的淚,被血染得鮮紅的櫻唇微張,在這樣淒慘危急的情況下,她的神情依舊稱得上楚楚動人淒美可憐,極容易激起男人的憐憫之心和保護欲,想把她抱進懷裡溫柔療傷,為她遮擋所有的風雨苦痛。
做炮灰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不僅敬業更是遠遠超越級別了,其實力完全可以升做強勁的女配之一嘛!
可惜魔師這個純雄性生物的血太冷,看到妙姬這番情態連唇角的紋路都沒有柔和半分,眼中的冷意反倒更盛了。
在如此危急關頭仍半分破綻不露,不是黑袍少年竟然能用謊言騙過他,就是妙姬的城府心計比他預料得更加深。
這兩種可能無論哪一種都讓魔師心中越加不爽。
而他一不爽,便會有人倒霉。
做工精細的黑色靴子踏上完好的那一邊肩膀,魔師冷笑著彎腰,腳下越來越用力。
等到他的面孔幾乎與妙姬鼻尖碰鼻尖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而足下施加的力量已經快將對方這一側的骨頭踩碎了。
咬牙硬扛,妙姬拚命保持著眼中的委屈無助以及神情的無辜溫馴,不敢露出一絲一毫怨恨惱怒,唯恐激怒魔師,功虧一簣。
她真的無辜嗎?
當然不。
但是她的演技顯然比洛可麗的生疏蹩腳強上太多,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不僅表情眼神到位,就連肢體語言都沒有半分違和。
若非魔師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恐怕還真會動搖起來,懷疑是否冤枉了無辜的她。
「妙姬……」突然緩了殺意,魔師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裡去。
忍著喉間不斷湧上的腥澀之意,妙姬用閃亮亮的小眼神兒來表達她的希冀,用臉上的表情變化來體現那一份可能得到「平反」的感動,卻不敢張嘴發聲。因為她害怕自己一張嘴就再噴出一堆混合著內臟的血。對方現在離她這麼近,萬一吐到他身上……那樣她未免會死得太冤了。
「何必急著否認?本尊有說清你究竟設計了些什麼嗎?」
自薄唇間吐出的是輕緩無比的言語,卻令妙姬的聲音陡然僵硬了一瞬,瞳孔驟然縮張。
在她控制住身體的反應之前,本能已經出賣了她。
立刻發現自己露出破綻的妙姬呼吸一窒,心跳都幾乎就此停了下來。
完了!
她的腦中只能浮現這無比灰暗絕望的兩個字,但身體卻再次本能的動作了起來。
尚有一搏之力的右手一翻一揮,如花般的指間突然飛出無數黑色的小火焰,看上去軟弱而無害,事實上卻暗含殺機。
魔師跟她的距離呼吸可聞,應該能夠打到……
一邊這樣想一邊招出法寶的妙姬突然肩頭一輕,下一刻劇痛自丹田傳來。
她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入目的是一截白得幾乎透明的美麗手腕,然後是其必然連接著的手掌,再然後是指甲修剪整齊的指尖。
就算染了血,也依舊無損於它的美麗。確切的說,正因為赤紅完美的襯托了這白皙與精緻,幾乎讓這僅僅一隻手就有了勾魂攝魄的魔魅之力。
「你、你好狠!」受了重創又心神巨震,妙姬猛然噴出一大口血,而她過於劇烈的動作又扯到了其他更加嚴重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不得不以血人的模樣頹然的軟倒於地。
這一次,她再無餘力做出優美的姿態了。
而更可怕的事接踵而至,無數魔氣爭先恐後自破裂的丹田流出,像一群終於得到解放的囚犯,一旦脫離牢籠便連頭都吝嗇回。
與此同時,妙姬嬌艷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衰老,皺紋飛速爬上了她光滑的皮膚,豐滿窈窕的身體迅速變得乾癟,青春美麗隨著魔氣的流失無情的棄她而去。
「不、不要!不要!不——!啊啊——!……」慌亂而驚惶的企圖以手擋住魔氣的流失卻無濟於事,妙姬眼睜睜看著自己美麗的手指手背手腕乾枯成樹皮樣的可怕模樣,終於失控的尖叫起來。
沒有什麼會比失去青春和美麗對一個重視外貌愛惜容顏的女子的打擊更大了。
真不愧是魔師,精準無比的命中妙姬最大的弱點,輕易就讓她比死更難過。
雖然,她繼續這麼老下去離死也不過咫尺了。
「這是你膽敢背叛本尊的代價,希望你好、好、享、受。」一字一頓的咬重最後四字,魔師週身殺氣一收,漫不經心的甩了甩手,身上所有的髒污像水滴蒸發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痕跡也沒有殘留下來。
「妾錯了!妾知錯了!求您饒……!」一道黑光射進身體,虛弱到無法移動身體的妙姬頓時再不能說出認錯求饒的言語,只能繼續發出痛苦嘶啞的j□j和慘叫。
「竟然用本尊賜予的暗火來對付本尊,果然污|穢就是污|穢!你只配絕望哀號著走向死亡!」魔師本來真沒打算做到如此狠絕的地步的,但妙姬的反擊方式好死不死的觸怒了他。
那種看似無害的黑色小火焰名為暗火,乃是魔師當年最寵愛妙姬之時特意賜予她的保命之火,縱然對上魔嬰境界的敵手,也能用其灼傷對方的神魂。
恐怕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這暗火最後竟然被用到了它原來的主人身上。
然而就在妙姬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即將被無盡的悔恨之海所淹沒的前一刻,她突然眼神一變,怨毒無比的投向魔師,口中開始冒出瘋狂的辱罵和惡毒的詛咒。
額角青筋直跳,魔師抬手就要徹底弄啞了她掐滅噪音源。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門突然大開,裹了一身冰霜寒氣的凌霜亭亭玉立,像一朵開在嚴冬的清傲梅花,令人見之忘俗,心生傾慕。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眉頭緊皺,形狀美好的唇亦緊抿成一條直線,滿臉不耐煩的掃向兩人。
「太吵了。」她冷到極致的目光簡直能把所看到的一切都凍結成冰。
發現禍首是地上蜷縮成難看一團仿若枯爛樹根的女人,凌霜便輕輕屈指一彈,在魔師出手阻止之前將對方凍成了一大塊冰。
魔師悄悄伸手摸了一下,冰冷刺骨,指尖甚至凍上一層薄冰。
然後,他聽到了細碎的卡卡聲,似乎是什麼東西不堪重負被生生壓碎了一般。
下意識看向冰中,恰好將那一團模糊人影被壓成碎屑的一幕收入眼中,魔師心中一凜,抬眼卻見凌霜一臉「終於清淨了」的輕鬆表情,唇角甚至愉悅的翹起微小的弧度,頓時再次刷新了他對她的認知。
「還要嗎?」凌霜才不管他對自己是什麼認知,冷冷的開口詢問。
魔師頓時有一種會被她的聲音也凍成冰塊的錯覺。
「什麼?」因注意力分散了一瞬,所以他是真的有聽沒有懂。
「那我就處理了。」話音未落,凌霜就一拂袖,冰塊立刻寸寸消融,眨眼間便化成一灘水,其中卻沒了屍骨的蹤影。
「乾淨多了。」凌霜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轉身又回屋去了,更利落的順手帶上門,禁制瞬間重啟,想趁機竄進去的魔師頓時吃了個閉門羹。
即使凌霜方纔的舉動有越俎代庖的嫌疑,魔師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叛徒與她發生衝突,更不可能因被拒之門外而大**份的與之計較。他只能帶著幾分鬱悶和火氣瞪了一會兒緊閉的房門,確定凌霜絕不可能主動打開門後更加鬱悶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