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凌霜歸來（二） 文 / 山重水復
像！真的太像了！
撇去那讓人不舒服的黑斑，這小丫頭的臉型輪廓與記憶深處的另一張臉足足有八成的相似。特別是她臉上露出狠戾的神情，眼神陰冷如鋒刃的時候，簡直與墨默像到了極點！
她的墨默，最心愛的也最痛恨的墨默，這難道是你的孩子嗎？你竟然已經有了孩子！
繡有繁複雲紋的長袖下的手緊握成拳，修剪漂亮的指甲深深刺進掌心，斷情樓主楚鳳簡直無法克制扼殺眼前之人的衝動。
凌霜只覺眼前一花，一隻鷹鉤鐵爪般的奪命之手已經緊緊的扣住了她的脖子。
「唔！」果然是如《書》中一樣的反應。
若說之前凌霜還對所謂的劇情抱持懷疑態度的話，從空無一物的櫃中弄出的火鳳凰之卵以及斷情樓主這一掐已經令她相信了七分。
「你爹在哪裡？」
陰森如鬼魅的聲音緊貼著耳朵傳入腦中，被掐得臉漲得通紅的凌霜用盡所有力氣才擠出兩個字：「默（沒）……」
也許是嫌掐得太緊聽不真切凌霜的回答，也許是這張與墨默相似的臉勾起了楚鳳的一絲不忍，她緩緩鬆了一點兒力道，讓凌霜不再受困於滅頂的窒息感。
「你爹在哪裡？告訴我！」一手仍掐著凌霜的脖子，一手抓著她纖細瘦小的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楚鳳恨不得立時從她嘴裡挖出答案來。
英氣十足的俊俏臉龐猙獰得像鬼，楚鳳的鳳眸染上點點血紅，墨色長髮無風自動，在沖天殺氣中如蛇般懸起舞動，樣子萬分駭人。
羅紅早已經躲到一襲青衣的芙蕖身後瑟瑟發抖，冰涼的手指緊緊攥著對方溫暖柔軟的手掌，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的樹枝。
而站在她身前的芙蕖其實也不好過，她能硬撐著站得挺直已經快接近極限了。
三人中修為最高的鈴蜓依舊冷著張俏臉站在一邊，表面看似不受影響，事實上紫色勁裝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透。
她們尚且如此難受，更別提直面楚鳳凌厲殺氣尚是個普通孩子的凌霜了。
瘦小的身體幾乎被鋒利的殺氣穿透，每一塊骨頭都被威壓擠得咯咯作響，每一滴血都如浸在萬年寒潭中緩緩凝結成冰。
比起魔淵的陰牢差多了。
凌霜這樣想著，放任身體本能的顫抖蜷縮起來，一張小臉兒慘白得幾近透明，全身汗濕得仿若從水中撈出的一樣。
她的身體太廢了，只是這樣的痛苦竟然就承受不住。
——這是凌霜被迫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高高的屋樑懸掛著輕薄的黑紗，隨著空氣的流動輕輕搖晃。這幾乎是空曠寬敞的房間中除了雕花大床之外唯一的裝飾。
果然如《書》中一般無二。
凌霜安靜的坐在床邊，很快將斷情樓相關的信息回憶完畢。
然後她驚愕的發現很多片段字句竟然一字不差的印在腦海中，簡直像突然獲得了過目不忘的神技。雖然她的記憶力的確一直不錯，但是絕對沒到如此誇張的地步。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主角光環」和「金手指」嗎？
回憶起書中那誇張到荒謬的發展以及上一世洛可麗強大到可怕的氣運，凌霜的心猛然狂跳起來。
——她也會有那種處處遇機緣，事事都順心的強大氣運嗎？
哈！
凌霜咬住舌尖，才沒有失態的狂笑出聲。
即使將臉埋進掌心，遮掩因無法克制而微現的扭曲表情，顫抖不停的瘦小肩膀卻仍然洩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上一世的眾多慘烈教訓早讓凌霜養成了多疑的性子。除非得到證實，否則她對所謂的神說的一切都不會相信。
這一次也一樣。
哪怕她發現了記憶能力遠遠超出以往，哪怕她因為可能已經獲得的強大氣運興奮不已，她的內心裡仍然抱持著幾分懷疑，並不會輕率的堅信無疑。總要反覆試驗，確定無誤之後，才能放心。
「她在笑？」能完整映照出屋內全部景象的巨大銀鏡前，羅紅眨巴著大眼睛，很快又不確定的道：「又有點兒像在……哭？」
芙蕖皺眉，也不太明白凌霜的奇怪反應。
「樓主好像特別在意她，為什麼？」羅紅是近幾年才入樓的，並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
芙蕖面色一冷，嚴厲的道：「好奇心太勝會害死你的。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
「知道了。」羅紅頓時蔫得像一棵缺水的大白菜，雖然乖乖的應了，但心中的好奇反而因此變得更重。
「這是怎麼回事？這、這怎麼可能？」鳳目瞪大，面上滿是驚愕，楚鳳看著呈現於眼前的虛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鈴蜓雙手捧著奄奄一息的火鳳凰，看著兩個女子相擁在一起的虛影畫面，心中暗歎一聲。
——墨默果然做到了。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我、我要再試一次『血緣溯』！」楚鳳再不復一樓之主的淡定從容，顫抖的手抓向鈴蜓。
「樓主，您不必再試了。」鈴蜓閃身避開，小心的護好掌心可憐的小東西。「您心裡明白，墨默其實做得出這種事不是嗎？她是那麼的深愛您，又怎麼可能背叛？」
因為同是一起長大又離得最近，鈴蜓是對她們之間的感情糾葛最清楚的人。因此她說的話其實最能被楚鳳聽進心中，特別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曾經堅信的不堪與背叛簡直像笑話一樣荒誕可笑。
「竟然是我？那麼那孩子是我的……？我和墨默的……孩子？我和墨默的……」語無倫次的楚鳳踉蹌著撲到虛影跟前，伸出手卻遲遲不敢碰。
她怕，怕一碰這美好的畫面就消失。畫面上，在她懷中的墨默笑得多麼甜美可人，簡直讓人想要將世間的一切美好都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能一直這樣笑。
「墨默……」楚鳳目不轉睛的看著畫面中深愛的女子，未曾察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