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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明達兄弟 文 / 秀才娘子

    七郎正與容娘在書房中說些話,調侃得七斤生氣,窗外有人笑道:「何事甚好?」卻是守惟的聲音。七郎起身相迎,喊了聲:「二哥。」守惟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容娘忙起身行禮。守惟有些不自在,畢竟不是經常見到,況容娘漸漸長開,嫵媚初露。守惟是個老實人,未免有些面薄。

    虧得容娘告辭離去,守惟輕輕呼了一口氣。七郎笑話道:「怎生見了容娘也面紅?」

    守惟一聽,撫了撫臉上,果然有些發燙。不由辯解道:「不過是陪姐夫喝了兩盅酒罷了,七弟莫亂說。」

    七郎知二哥為人,再說他更不自在,便轉了話題:「姐夫來了麼?怎也不喊我去作陪?」

    守惟聞聽,方才記起所為何事。「正要來請七弟,被七弟打攪,倒忘了。」

    高明達正在堂中給老夫人請安,身側另有一個年青男子,比明達年輕些,約與守惟同齡,言行舉止大方有禮。

    老夫人甚是歡喜,叫徐夫人賞見面禮,笑道:「甚好甚好,親戚多些熱鬧。我家人口簡單,自到了南方,更是連個親戚走動也無。逢年過節,就是冷清了些。」

    守惟兩人進去,守平笑著給明達見禮。明達又給守平介紹那青年。原來是明達的堂弟,排行第九,比守惟小一歲,大名明遠。因明達事務繁忙,就叫明遠來清平管事。青年郎君見面,又是親戚,又是坦蕩人物,片刻便熟捻如友。老夫人與夫人甚喜,遂留了飯,叫七郎引客人去書房說話。

    明達素來乾脆,也不客套,說話直接。「七郎可是在城北買了幾處房子?」

    七郎如今也是知己知彼,笑道:「是。不過是買著好玩罷了。」

    「七郎莫要過謙,城北之地,我已看了許久。實是因事務繁忙,便拖了些時日。」明達倒不隱藏。「七郎買地,做何打算?」

    七郎便有些語塞,買地便買地,雖說有意建些房廊,卻不太好明言,到底不是商人。

    「不過是娘叫我經些事情,倒沒有想太多。

    高明達見七郎如此,了然一笑。

    「如今為兄我倒有一件事不解,不知七郎是否與城中張家打過交道?」

    七郎見提起張家,不由想起張炳才兩次被趙東樓收拾的狼狽樣,笑道:「只見過他家郎君幾次,倒是沒有交往。只是管事來說,張家有過兩回阻撓,想是張家也有意在城北置產。」

    高明達思索著點頭:「他張家也阻了為兄幾樁買賣。雖說他家手段低劣,我自有方法對付。然此事卻有些蹊蹺,為兄叫人打聽,雖說張家也有阻礙別家買賣土地房屋,卻是對你我兩家關注過甚。連為兄經營數月的酒庫撲賣一事,本已有**分把握。張家竟然托人給縣衙招呼,半路出手,要將我擠出去。為兄甚是不解,那張家之勢,竟是與我有甚糾葛一般,卻不知為何?」

    守惟一聽,插嘴道:「莫非因上次客華居之事,因我等與趙兄一處,那張家郎君便遷怒與我等?」

    守平苦笑道:「不獨客華居一事,另有一樁官司呢!」

    明達兄弟詫異,守平便將兩樁事一一敘來,只隱了容娘。

    守惟一聽,詫異道:「此等大事,為何我不曾聽說?」

    守平指了指正房,做了個噤聲手勢。守惟明白,定是不曾告知家中長輩。

    明達稍加思索,便問明遠見解。明遠也不推辭,直言道:「若是從處事上來看,張家極有可能因此記恨,且做了好些功課,才有近日之舉。」

    七斤聽了許久,腦中晃過張炳才的模樣,不單他行事囂張,且那兩個小廝……

    「難怪,近日我出門,總覺得門口有人徘徊。正是那張郎小廝,幾回見到他在巷口張望,鬼鬼祟祟。我當是毛賊探路,還跟管事說,要提防小賊惦記,原來是在打探。」七斤恍然大悟。

    明達聽了斷言道:「這便有九成是要報復的意思了。」

    守平很是憤憤不平:「報復?明明是他數次挑事,又乖張暴戾,無理糾纏!」

    守惟連連稱是。

    明達沉吟道:「張家行事陰沉,商場上素來便有強蠻之名,自以為攀了吳尚書這棵大樹,不顧商規,在臨安便不受商戶歡迎。這張大戶是張家哪一房?」他偏了頭問明遠。

    明遠似乎對張家甚是瞭解,張口便答:「此間張大戶乃臨安張家七房,其母為張老太爺的小婦。因其人平庸,不善理事,且喜爭鬥,被其兄弟排擠,尋了個錯處打發了一筆錢,才來到清平縣。在城中有茶樓一座,當鋪一家,綢緞鋪一家。他家的宅院是原錢大戶所有,濟王府原看了去,但嫌地方偏了些,被張大戶兩千餘貫買下,實付一千五百貫。錢大戶屢次索要,均被拖延。他家在臨縣有田產……」

    明遠款款而談,竟似自家家事一般熟稔。守平守惟兩個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自歎弗如。

    明達揮了揮手,打斷明遠的話。「既是如此,那張家如何能忍下心中之氣,默默籌劃?這可不是平庸之人所為?」

    明遠笑了一笑,再次朗朗而談:「張家大郎所得罪之人,七郎之友,趙郎乃濟王三子,人稱小郡王。想必張家知道厲害,不敢明地裡報復。況七郎府上不凡,他一介商戶又能如何?」

    待明遠說完,便見守惟嘴巴微張,神情僵硬,似是不可置信。連守平也張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

    明遠停了停,看向明達,明達笑著搖了搖頭,他方才明白原因。

    「原來兩位不知趙郎的身份!」

    守惟結結巴巴道:「他一…一個郡王,為…為何來…清平縣?」

    守平也巴巴地看著明遠。

    「小郡王乃濟王最為心疼的幼子,平素好武,善交朋友。至於為甚來了清平縣,倒是尚未探明。」

    「難怪平日見他,總覺他不是常人,原來是郡王!」守平呵呵笑著,很為自己交了個郡王朋友而高興。

    明達卻是個務實之人。「所以那張家只在背後使些詭計,這倒也不怕,邪不壓正,總有法子可想。」

    他轉而道:「如今你我親戚,我也不隱瞞。我本待撲買到酒庫經營,在城北建新酒庫,建各式房廊,或賃或賣。如今雖張家插手,為兄計劃不變。七郎若相信為兄,諸事可找明遠商量。」

    明遠一笑,十分清俊:「我已在城中冠帶巷賃下一處宅子,今日晚間便備下薄酒,請兩位賞臉。」

    守平最喜聚會,忙道:「本應我與二哥盡地主之誼,為高兄辦洗塵宴,如何能讓高兄先破費?」

    明達阻止了兩人的客套:「不必忙,日後你們再請,今日明遠做了準備,我們就先做回客吧!」

    幾人當真便告了徐夫人,於晚霞如火如荼之際,赴明遠宅院,吃明遠的席面,給他暖宅。守平守惟性格單純,容易接近;明達經歷豐富,又有愛護之心;明遠為人儒雅,不卑不亢。幾位青年人相處很是愉快,言語盡歡。守平與守惟方告辭,踏著月色星輝回府。

    不想次日守平出門去縣學,趙東樓的小廝陳泰就守在門口。守平甚是訝異,陳泰便道郎君有請。

    趙東樓一身白袍,在金色的晨光中就如仙人一般風姿,縱七郎長相出色,仍是不如。

    他朝七郎燦爛一笑,七郎想起明遠之語,不由一揖,謔道:「小郡王!」

    趙東樓一窘,笑容便僵在臉上。待看到七郎笑容可掬,眼中滿是戲謔,他知道七郎並未因此疏遠自己,心中高興,笑著給了七郎一拳。

    「不過是累贅稱號,不必放在心上。」

    七郎從善如流,回贈一拳。

    「難道趙兄在此特為候我同去縣學?」

    趙東樓呼了一口氣,看了看清晨空蕩蕩的街道,又看了看言笑晏晏的七郎,眼中神色莫測。

    「我有事要回臨安,就要走。」

    七郎很是驚訝,繼而想到趙東樓本自臨安來,他一個小郡王自不會在此久待。他心中很是不捨,然人生離散,不是他能掌握。

    「趙兄此去,可還再來?」

    趙東樓看看七郎來處,小巷彎彎,深幽靜謐。

    「不過是去處理些瑣碎,必盡快趕回。」趙東樓語氣低沉,那神情中便添了幾分離愁。七郎有些汗顏,心道趙郎果然是個性情中人,自己不過是遺憾罷了,卻並未有如此深厚情誼。

    趙東樓忽地一笑,眼神狡猾:「不如我們找個地方,遊覽一番再走。——叫上容娘!「

    七郎為之一噎,待見著趙東樓眼中神色,方知他是玩笑話。

    「你莫嚇我。那張炳才像個瘋子一般,如今還找我的晦氣哩!容娘嚇得不淺,擔心了好幾日!」

    趙東樓聽見容娘擔驚,眼中滑過一抹柔色,繼而怒色聚起。「他找你甚晦氣?」

    那邊卻馬蹄輕踏,郭淮牽了三匹高大馬匹過來。陳泰望了望趙東樓,想必要趕路了。

    七郎看了看馬匹,又看了看趙東樓,安慰道:「趙兄不必擔心,我應付得了。」

    趙東樓頷首,將手中一個不起眼的黑漆匣子遞與七郎。七郎不知其意,推辭道:「我尚未送禮與趙兄,怎好收趙兄之禮?」

    趙東樓眼中笑意明顯。「給七郎的禮卻還未準備,這不過是小玩意,給容娘壓驚。」

    七郎正欲推卻,須知小娘子不得私相授受,傳出去,那可是要被人看低的。

    「七郎可打開來看看,就說是七郎買的就好。」

    七郎猶猶豫豫打開匣子,原來裡頭是一套小巧精緻的杖頭傀儡,《天女散花》的一整套,顏色鮮艷,人物齊全,十分可愛。容娘向來喜歡此類小玩意,罷了,就說是自己買的吧。

    七郎收下匣子,趙東樓很是高興,當下不再磨蹭,利落地蹬上馬匹,道:「為兄告辭。若是為兄未歸,七郎有事找我,可至臨安孩兒巷找我。」

    七郎答應,眼看著趙東樓馭馬而去,方去往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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