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章 118：欠你的深情，我還盡了（1） 文 / 茗香寶兒
午後下起的秋雨綿綿似細羽，這場雨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越來越厚，越來越急。
從r私人醫院收費大廳出來的高挑女子撐起一把醬紫色的雨傘，乳白色的高跟鞋鞋尖上被地上聚集的水漬濺起留下一串水印來，緊身小腳牛仔褲繃在筆直的長腿上，隨著一聲一聲清脆的腳跟聲響起，那窈窕的身影漸漸地遠去，最後停在了一輛大紅色的轎車門口。
車門被打開，車內的音樂聲頓時充斥進她的耳膜，把她心裡那一直縈繞著的憂慮給衝散了些，不過她眉宇間的愁容卻沒有淡去絲毫。
「怎麼了？」戚天心在車裡小憩了好一會兒，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她才醒了過來，昨晚上喝得太多，她腦子到現在都還暈沉沉的，以至於顧清顏下車去醫院看診，她都沒力氣下車。
「天心姐姐，你這壞毛病得改，若是以往，你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夜店尋歡作樂，還情有可原，但現在，你不同了，別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顧清顏關好車門，伸手將安全帶繫好。
戚天心伸手掏了掏耳朵，揉著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顧清顏，「我說，老顧，你這損人的口氣是不是也該改改？」
顧清顏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晃了一下手裡的手機，挑眉，「需要我給我的發小打電話嗎？」
「你敢！」戚天心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連眉毛都豎立起來，不過很快也只是在眨眼間，她便頹廢地躺了回去，「他不會管我的！」說著，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落寞。
顧清顏瞇著眼睛把手機收起，「戚天心，你讓我想到一句話，什麼人最矯情？」
什麼人最矯情？
啊啊啊啊－－
「顧清顏，我真想一手掐死你！」戚天心忍不住地咆哮起來，肺活量瞬間上升，連自己一直暈暈沉沉不見醒的酒意都瞬間清醒了些。
戚天心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就不是顧清顏陰人罵架的對手，可以想像，裴少辰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對陣的時候是多麼的精彩，嗯，到底誰的功底會深一些呢？
「打住！」顧清顏用手做出一個sp的手勢，那嚴肅的表情把張牙舞爪的戚天心給怔得收斂了些。
「有句話我想問你，那日在陸家醫院，你是否有仔細看過我的檢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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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醫生，有人找！」一名護士匆匆忙忙地挨著病房一個一個地輕聲喊著，在第三個病房叫住了正在為產婦做產前心理調整的常醫生。
才剛進入狀態就被人打擾，常醫生忍不住地蹙眉，但同時也神經一緊，自從做了那件虧心事之後，他的心臟每天都懸著的，時常會被周邊的環境所影響，簡直到了草木皆兵的狀態了。
「是誰？」
他條件放射性地一驚一乍，把前來叫他的護士都驚得一愣，「是位你的病人！姓顧！」常醫生最近有些怪，要求每一個找他的病人都得先問問姓氏。
姓顧？
常醫生忍不住地在心裡一驚，倒吸一口涼氣，放下手裡產婦的檢查資料，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側過身去，跟在了那名護士身後，低聲問道：「是不是上次跟陸院長來的那位意外流產的顧小姐？」
護士疑惑地搖搖頭，「對不起，常醫生，那天，應該不是我值班，我不知道！」
常醫生面色疑慮，但重重心事一直壓迫著他的心臟，各種擔心和焦慮在此時也瞬間冒了出來，「陳博導師是不是去k市開研討會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他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有些發緊，他記得當天陳導師接待了那位顧小姐，因為顧清顏在當天早晨出院，還不到中午的時候就被送了回來，回來時已經流產，但當時接待她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自己的導師婦產科的主任醫師陳博，他當時雖然在，但只充當了一個副手。
「是，陳主任要一周後才回來呢！」
常醫生心裡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瞬間落了地，「那好，你讓那位小姐先在辦公室裡等，我馬上就來！」
待護士離開之後，常醫生的眉頭皺的快抽到了一起，他快步的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開始是大步走，然後是飛快地跑了起來。
「你今天感覺怎麼樣，那隻手是不是能動了？試著抬一下，我看看情況！」馮堅冉看著陸淺行，問。
陸淺行臉色依然蒼白，他從住院到現在，臉上都是這般沉默的表情，對什麼事情都淡淡的態度，聽見馮堅冉的話，眸光沉了沉，「我也是骨科醫生，難道我還不清楚我的傷勢？」
馮堅冉聽了，也不再說話，陸淺行這兩天脾氣很沖，時不時地會冒火氣，他和柳景也特別吩咐了看守這個病房的護士和護工，盡量做好，別惹得他情緒波動影響治療效果。
「那你好好休息，待會我會讓人過來給你換藥！」馮堅冉說著，把登記表遞給自己的助理，準備離開房間先回辦公室看看，身後的陸淺行低聲說道：「堅冉，別把我母親帶過來！別讓她看到我現在的這副樣子！」
陸淺行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也沒有了剛才那沖人的語氣。
「她會擔心的！」
馮堅冉轉身，看著眼神落寞而面帶憂傷的陸淺行，見他又別過了臉去，什麼話都沒說，便拉開了房間門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剛出門的馮堅冉被人撞了個滿懷，馮堅冉看著如此冒失的人就這樣狠狠地撞在了自己的身上，眉頭一皺，步伐後退了一步，隔開了些，做醫生做了這麼久，有潔癖，實在是不喜歡被人碰到。
「對不起，馮醫生！」常菜鳥一個緊急剎車也沒穩住自己的身子，便冒失地撞了上去，看清對方是骨科室裡的二把手，還是醫院裡排的上名次的年輕精英，頓時豎然起敬，站穩了恨不得馬上給對方鞠個躬以表自己對他的仰慕之情。
「有事？」馮堅冉眼色微冷。
「我，我找陸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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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看看你的紙質檢查報告，顧小姐，你先回去把那份檢查報告取過來我看看，在沒有見到那報告之前，我不敢妄加評論，如果可以，請將報告帶過來！」
臨走時r醫院的婦產科孟醫生幾次欲言又止，但最後都沒有說出口，而是讓顧清顏盡快將紙質報告拿過去。
辦公室裡的很安靜，只聽見一陣輕微的翻動紙頁發出來的聲音，響一聲，再隔幾分鐘再響一聲，纖細的手指捻住那紙頁的一角，輕輕翻過去。
顧清顏看得很仔細，檢查報告也不多，就三張紙頁，在看到最後一頁時，末端上有她的親筆簽名，那一筆一劃簽上的字體就如她當時的心情一樣，很沉，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孕兩周＋，不間斷流血狀，b超顯示，宮外孕！
顧清顏看著看著心也變得沉重起來，這段回憶是她最不想觸碰的，尤其是這又讓她想起了當日裴少辰說的那一席話。
後細起羽上。你也不期待這個孩子吧，既然你都不愛他，他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與其得不到最親親人的疼愛，還不如不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顧清顏翻動報告紙頁的手不由得握緊，連目光都變得渙散開來，旁邊的戚天心見狀，伸手取過她手裡的檢查報告，看了看，晃過最後一頁的時候，特別注意了一下顧清顏的親筆簽名，字是她的名字，但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些異樣？
「顧小姐，這就是你的檢查報告以及流產之後的檢查情況，上一次你走得太急，這些東西都保存著，顧小姐，你，你的那張醫療卡帶來了嗎？有些信息我需要核對一下？」常醫生說著，心跳如搗鼓，那日他奉命填寫病歷，第一次做這種事，精神狀態高度集中，連手都在發抖，但後來被突然進來的戚天心拿了回去，以至於他到底有沒有改，或是改了多少，他都晃神緊張到腦子裡一片漿糊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清顏緩和了一下情緒，輕聲說道：「那張卡我沒有帶來，這份報告我帶走，謝謝你！」
「顧小姐，你也別難過，那個孩子跟你是有緣無分，孩子以後會有的！」常醫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隨即說道：「顧小姐，你今天不如就順便複查一下吧，你複查身體的日期已經過了一周了！」
「我今天身體不太好，過兩天再來！」顧清顏臉色一白，說完，起身喚了一聲還在研究那報告的戚天心，「走了！」
「哎，顧小姐－－」
「常醫生，你還有事？」顧清顏問。
常醫生面色緩和了一下，笑道：「是這樣的，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為了你身體著想，一般建議你在哪家做了手術就去哪裡複查最好！」
「我知道了，謝謝提醒！」顧清顏拿起了包，把那份報告收好，快步走出辦公室，離開之後，常醫生渾身癱軟地坐回了座椅上，額頭上冒出了虛汗！
怎麼辦？
「清顏，你沒覺得有些異樣嗎？」戚天心跟在顧清顏身後，忍不住地出聲，走到前面的顧清顏腳步一滯，眼神裡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猶豫。
「當日我簽字時，檢查報告書只有兩頁，但今天的，有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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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天心不得不佩服顧清顏，當日她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的時候因為精神極度脆弱，她剛才看到那份同意書上字跡都不似往日的清秀瀟灑，可以想像當時她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處在恍惚之中，那麼多的檢查單，她卻記得那份檢查報告的頁數。
「清顏，會不會你看錯了？」戚天心不記得自己當時看到過有幾頁了，她當時一聽到姓常的醫生說是顧清顏是宮外孕的時候就已經嚇呆了，她是有看過那份檢查報告，但因為那時過於緊張和擔心，也只是草草看了一下，再加上當時有陸淺行在場，她還沒有看完就被他拿走了。
顧清顏緩步地走著，因為剛才常醫生說的那一席話，腦海裡便回想著自己那天所經歷過的事情，但在醫院裡的過往卻被腦子裡的心緒一筆帶過，相反，在裴少辰公司的洗手間門口，腿間有血狂流不止的場景在腦子裡不斷回放，那麼多的血，流下來時她還能感受到餘溫，那是生命的溫度，流逝之前最後的溫度！
顧清顏突然伸手抱住自己的雙肩，渾身都感到了冷。
婦產科大樓裡時常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來，這對於恐嬰的她簡直是一種折磨，尤其是在失去那個孩子之後，她對嬰兒的恐懼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啼哭聲尖叫聲，煩躁又恐懼的情緒再一次奔湧而出，她伸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加快了腳步，不顧戚天心的驚呼，逃也似地離開。
她想逃開這個地方，把內心深處的那段記憶給徹底拋開，她潛意識裡拒絕響起那段會讓自己悲痛欲絕的回憶，只是一看到那些相似的場景，她就會情緒失控，控制不住地想要逃離。
「清顏，你先回車裡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戚天心追出來拉住了臉色蒼白的顧清顏，把她往停車的位置上帶去。
「我還要去一趟r醫院！」顧清顏坐上車，狀態不好的她選擇了坐副駕駛的座位，「天心，你幫我開車！」
有些事，她要求證，必須要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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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病房內，常菜鳥進去時，伸手將門關上並反鎖，
「陸院長，怎麼辦？她，她來要報告了！」
才閉上眼準備休息的陸淺行緩緩睜開了眼睛，見到進來的人是常醫生，目光沉了一下，「你不是有備份的東西嗎？」
常菜鳥被陸淺行那眼神所懾，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現在他就是跟陸淺行串在一起的螞蚱，但最悲催要命的是，他接收時的診斷書上是他的親筆簽名。
他剛才照著陸淺行所說的辦法，無意間提到了她失去的那個孩子，陸院長確實瞭解那位顧小姐啊，知道她肯定會亂心神，不會太注意那些檢查單子。
只是－－
「院長，那張卡－－」常醫生現在滿腦子都在糾結著要是事情敗露自己會有如何的慘象。
「我改了！」陸淺行語氣淡漠。
「您確定？」常醫生心裡懸著的心停了半拍，半響後突然響起了什麼，驚呼，「院長，你是不是當天改的？那天醫院的電腦系統出了故障，之後那一天的診斷記錄都自動還原了，後來更改上的信息聽說都沒改上去！」
「你說什麼？」淡定的陸淺行突然臉色大變。193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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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太，裴先生，請稍等，我們主任馬上就來！」接待室裡，助理進來時，端上了兩杯茶。
從g市輾轉到百里之遙的市，中途長達四個小時的奔波，昨日電話預約，今天才能在對方百忙之中抽出空閒來見面談。
夫妻兩人都沒有過多的交談，但在心裡都有些忍不住地焦心，越是接近事實真相，就越是害怕自己難以接受。
門口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還有老者和藹清越的聲音，「病人剛做了手術，麻醉藥一過醒來時可能無法忍受那種疼痛，你們要給予病人精神上的寬慰，如果病人實在忍受不了疼痛，可以在徵求病人家屬意見之後打止痛針！」
「是的，教授，我們記下了！」
進來的老者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老人一身白衣，精神抖擻，目光爍然，看著坐在辦公室裡起身的兩人，有些驚訝，「裴先生，裴太太！」
「關教授，您好！」裴廣淵伸出右手迎了上去，輕輕握了握。
「裴先生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關教授落了坐，態度和藹可親，他是有名的腎臟專家，在業界裡相當有名。
「是這樣的，犬子少辰在半年前是否來過這裡問診，還請關教授好好想想！」
「半年前？」關教授凝思，他每天接觸的病人太多太多，因為自己對病人身體的專注，他對每一個病人的印象都極為深刻，所以，要說最讓他記憶深刻的病人，每一個都是。
「對不起，我得先讓我的助理查一下記錄，年紀大了，老是記不住，請見諒！」關教授說著打了個內線電話，助理很快進來了，聽了他的話便開始查半年前的記錄，從電腦上篩查出來姓裴的病人太多，但『裴少辰』的名字卻沒有。
「怎麼會沒有？」鍾艾心聽著助理地回答，心裡一緊，他們也是從其他渠道上查到兒子曾經來過這裡。
「裴太太，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來訪者並沒有在這裡做過手術，也有可能只是來這裡詢問一下教授的意見，一般這些人，我們並沒有做詳細的記錄！因為對方有時候也並不是親自來醫院，是在電話裡詢問的。」
裴廣淵心裡一沉，那還只有等少辰醒來之後才能知曉了嗎？可兒子一直都沒對家人坦白，問他，他也不一定會說。
「不過，你可以試試問問那邊的醫院！」關教授提醒助理，「我經常給有特別要求的病人介紹去的那所國外的醫院，你聯繫一下，問一問那邊的人是否有記錄？」
「教授，你說的是，英國的那所私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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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這是你的檢查報告嗎？」孟醫生拿著顧清顏遞過去的檢查報告，還仔細看了看那些檢查單，看完之後，再次不確定地問道。
「是，有問題嗎？」
孟醫生目光動了動，指了指那份報告，「顧小姐，你看清楚，那是你的親筆簽名嗎？你在做完檢查之後，可有仔細看過你的檢查報告？可有仔細詢問你的主治醫生你的身體狀況？還有，這到底是不是陸家醫院出示的報告？」
顧清顏看著孟醫生手指著簽字的位置，那是手術同意書的簽字，她只記得那日昏昏沉沉，並沒有仔細看那醫生提供的檢查報告單，連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都太過專注自己落筆時的心態而沒有留意那報告單上的內容。
見顧清顏遲疑，孟醫生眉頭深深地蹙起，「顧小姐，你的檢查報告跟你卡上的記錄完全不符合，這些，你知不知道？」
不符合？什麼意思？
顧清顏倏然抬起了臉，心裡浮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是因為醫務人員的過失還是其他原因，你的這份書面檢查報告跟你卡上記錄的信息完全不符，換句話說，你有可能拿錯了檢查報告，也有可能被誤診了！」孟醫生輕聲說道，但表情卻極為嚴肅，這種情況有多嚴重？嚴重到極有可能會因為誤診而斷送一條命，她來的時候說的是宮外孕，但記錄卡上明確寫著胚胎發育正常，只是因為母體羸弱有有了不間斷出血症狀，這要是靜養著，輔助藥物調理，孩子是能保住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紕漏不該是像陸家那種大醫院會出現的情況，這讓她都糊塗了。
拿錯了報告？誤診？
怎麼可能？
顧清顏捏緊了自己的手，而一邊的戚天心已經臉色蒼白，不管是大病還是小兵，這不管是拿錯了報告還是誤診了都是會要人命的。
孟醫生看著臉色有些異樣的顧清顏，遺憾地說道：「顧小姐，我看了那卡上登記的內容，結合你這次的系統檢查，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上次那個流掉的孩子如果能好好養著，應該能保住！」
「你是說，我並不是宮外孕！」
「是，你不是宮外孕！」
——————今日更新，完畢，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