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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文 / 楓隨絮飄

    第二天,沐秀兒起了個大早,燒水,熬粥,等張逸起床洗漱時,她將買來的膏藥在爐口上烘熱了,等那頭洗完臉後,「啪。」親手給她貼上。

    暖烘烘的膏藥敷在眼上,張逸用手摸了摸,忍不住地腦補了一下自己的模樣,怎麼想怎麼彆扭:「還好這玩意只要貼幾天,不然,這輩子都不敢出門了。」

    女兒家都是愛美的,沐秀兒曉得她的心思,只能笑著勸慰道:「放心吧,也沒幾貼,你只管在家裡好好安心養傷,忍忍很就會好起來的。」

    知道別無他法,張逸很是認命地點頭,其實這樣也好,可以好好在家抄書,清閒幾天,算是放個大假,誰知她這廂打的如意算盤沒一會就讓人給攪局了。

    張逸眼□份是村裡的夫子,這裡頭的好處,平日裡已經慢慢明顯了,眼下更是被集中體現,村子但凡是有孩子在他這兒學過字的,都派了代表過來探望,就是沒有當他學生的,也有過來賣個好套個交情的,這不,或是一家,或是三兩家結伴,帶了雞蛋拿幾把自家種的菜,就過來了,那二柱更是帶了幾個年青力壯的,幫著把水缸挑滿了水,送來的柴足夠燒大半月。

    好在,男女有別,來的都大多是村子裡的姨婆,接待客套都由沐秀兒做了,張逸只要笑著道個謝,順帶地頂著那被膏藥佔了大半的臉讓人參觀一回,再接受幾句安慰。

    忙忙碌碌,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好不容易清靜些了,沐秀兒趕著到灶上做飯,張逸站在門邊上,看到裡頭多出來的不少東西,笑道:「我看這回,這一拳是賺大發了。」

    沐秀兒沒好氣地啐了她一口,「盡渾說,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說我平日裡虧了你?」

    張逸知道那是玩笑話,仍舊忙不迭地擺了擺手:「不虧,不虧,只是東西總是多多宜善的嘛。」說著,還很是故意地指了指籃子裡的雞蛋:「今天中午,多加一個炒蛋,我就愛吃這個。」

    沐秀兒拿她沒法子,還要說什麼,外頭又有拍門聲。

    兩人相視對了一眼,張逸挑眉笑道:「看,又有人送菜來了,」不等那個人再拿白眼翻她,就趕緊去開門。

    兩扇木門被打開,入目是一個光禿禿的大腦袋,張逸看清來人一怔,忙收起了臉上的嬉笑:「村長爺爺,您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別看這老和尚平日裡一副菩薩般善良模樣,張逸很清楚,這位老人家在全村人心中的地位,在這裡,再渾再皮的小子,這位只要遠遠地在他家院子裡的大槐樹下坐著,課堂上就沒有人敢不老實。

    老村長走了進來,眼兒往張逸的臉掃了掃,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罐:「這是傷藥,活血化淤最是有用,等你這膏藥用完了,每天早晚擦上些,準保很快就能恢復原樣。」

    張逸也不客氣,連聲道謝,恭敬收下,請村長到裡屋。

    沐秀兒早在灶間探出了頭,見是村長來了,也禮貌地喊了一聲,隨後,泡了山茶,端著進了房。

    老爺子坐下,沐秀兒為他倒了茶,他笑著抓了抓頭皮道:「你們也別站著,都坐下。」

    兩人知道村長是有話要說,便坐了下來。

    「昨兒晚上,你們娘就把事全都給我講了,那渾小子,離開時信誓旦旦地同我說要改過自新,沒想到出去那麼久,回來還是不長進,這事你們也別擔心,二寶他雖說性子衝動,但也不是渾得沒邊的人,秀兒你已經成了親,那強搶無禮的事他做不出來,你也不用怕他會再到村裡胡說惹事,這孩子的本性還不至於壞成那樣,這回他莽撞傷了逸哥兒,是他做得不是,我已經讓你爹上鎮子把他給叫回來,到時,我一定會給你們討一個公道的。」

    老村長是花家村說一不二的人,有了他的這一番話,至少兩人的心都落下了大半。

    沐秀兒忙起身道謝,張逸也跟著站在她邊上長揖。

    又閒說了幾句,沐秀兒留村長在家裡吃,老和尚也不客氣,直到這個時候,張逸才發現,這位大和尚還是個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也許是兒時看濟公的關係,村長的形象在她心中一下又高大了起來,有點老神仙的味道。

    吃完了飯,要散步消食,這位老人家很是淡定地走人,留下小兩口在家收拾殘局。

    自然,沐秀兒是絕對不肯讓傷者插手家務活的,她三兩下利落地把碗碟都端到了灶間。

    張逸拿了消化當借口跟了過去,繼續站在灶邊陪同,側過頭,看著那人忙碌,雖然早上兩人都是有說有笑的,能夠很明顯的看出,秀兒此刻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許多,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輕鬆了起來。與她相比,張逸卻沒有能夠完全放下心,以她長年的現代生活經驗和兒時陰影留下的不安全感,她沒有法子對別人的保證做完全的信任,特別是在這樣面對一個痞子流氓的時候,靠人不如靠己,無論如何都要提前足防範才行:「秀兒,一會兒,我教你幾招防身術吧。」

    「防身術?」沐秀兒回頭不解地看她。

    「嗯,就是防身的招術,」張逸邊說邊象徵性地比劃了一下,

    沐秀兒猜出她心事,笑道:「你別擔心,村長爺爺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的,他說的活沒錯過。」

    張逸心裡不以為然,她可是曉得的,當初沐秀兒進了方家門,是經由老村長點頭的,可見他老人家再有本事,也有走跟的時候,想到這兒,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雙保險:「也不是只為了眼下這事,咱倆終歸都是女兒家,這世道痞子光棍也不止有頑二一個,真有什麼事,光等別人救總是不成的,學了總有好處。」

    沐秀兒見她神色嚴肅,細想那話也很有道理,其實,方婆子雖然凶,卻也教過她一些對付閒漢的手段,點了點頭:「嗯,等我收拾好了,你教我。」

    等把瑣事全都處置妥了,沐秀兒擼下衣袖,走到院中:「行了,你來教吧。」

    張逸這會兒倒是很體貼,把竹椅往邊上一放:「不急,你先坐著歇會兒,看我做一遍。」

    沐秀兒依言坐了下來,順手把頭髮勾到耳後。

    張逸對她笑了笑,站到她面前,「咱們女人比男人身高力氣都小,真要硬拚是肯定吃虧的,所以,得用巧勁,手段也用不著講究什麼正大光明。」說完,手背到後面,「你瞧好了,這是假裝有人從後面把你的手給抓住了。要是人貼得近,頭就在你後邊,你就用力拿後腦勺去撞他的臉,再拿腳反勾著用力踢。」邊說邊踢了一腳:「這個樣,就踢到男人跨下,那是最軟處,就算沒中,踢到大腿也夠受,你就得趁這個時候,掙開,要這時那個人捂了檔,腰就會下彎。你可以拿手肘子打,抓住頭髮,別抓太多,小股小股的扯斷,頭皮也是軟處,然後用膝蓋頂踢。」做出一個雙截龍中很精點的動做。

    隨後,又伸出兩指,往眼皮上插:「插眼睛,」指勾起到鼻子:「摳著鼻孔往外扯,」做手刀朝脖子空揮:「砍這裡,不過,千萬不要戀戰,找著空,大叫救命,往有人的地方跑才行。」張逸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來,現在你試試。」

    沐秀兒依言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張逸繞到她的身後,輕輕地拉過她的手反剪到背後,再靠近用手臂環住她的頸,這一□體完全地貼緊。

    沐秀兒似有些不自在,微微動了一下,耳後的那一縷發散落出來。

    張逸鼻子被髮絲掃得發癢,忙收回了臂,手挑起那縷發,勾到沐秀兒的耳後。

    略帶冰涼的指觸碰到了耳廓,順著又帶到了頸上最薄弱的地方,溫度的差別讓沐秀兒一顫,只覺得脖子不受控地起了一層雞皮,忍不住縮了縮。

    張逸只當她癢,也沒在意,重新又環了上去,臉靠在她耳後:「好了,你現在仔細想想,我剛才說的做的。」

    言語間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了最為敏感的地方,上一刻的感覺還沒散去,新的刺激又到來了,這會兒連背上都隱隱帶著難語的顫慄,緊緊貼著的地方有些發寒又有些發燙。

    「想好了沒?好,現在你先用頭來試著撞我。」張逸略鬆開手,頭向後仰了些,還不等她躲開,「崩。」齒鼻間受到了衝擊,一陣酸痛,本能地大叫了一聲,人退開,摀住嘴,眼淚頃刻間湧了出來。

    沐秀兒之前就有些恍惚,等聽到她說試著撞我時,也沒多想,下意識地聽令用力向後。等撞到了,後腦傳來的痛一下子使她清醒了過來。暗叫一聲糟,顧不得自己的痛,慌忙轉過身,見張逸痛得弓身彎腰,頓時不知如何是好:「阿……阿逸,你沒事吧,傷了沒。」

    張逸半閉著眼,等鼻子的酸意略輕了些,才稍鬆了下手,舌尖抵著上牙床,也不曉得是不是心裡作用,總覺得牙根有些松,深吸了口氣,膏藥有些移位,「我沒事。」話是這麼說,緩緩抬起頭時,那模樣實在是狼狽。

    沐秀兒不放心地又湊近了些,手伸了伸又不敢碰,「你讓我瞧瞧。」

    頭一陣的痛已經緩過去了,張逸勉強動了動人中,裡頭雖然還是有些酸軟的感覺,但比之前好了許多,她張開嘴,呲牙。

    沐秀兒伸出手,小心地拖起她的臉,仔細看了看,還好,只是有些紅腫,也沒出血,「鼻子這裡痛嗎。」

    張逸慢慢抽了抽鼻子,還有些酸:「應該沒事。」

    沐秀兒見她臉上還有淚痕,鼻尖上紅了一片,從袖裡拿了帕子,一邊給她擦一邊歉然道:「都怨我,沒分寸,撞痛你了。」

    張逸半仰著頭由她弄,「這哪裡能怪你,是我沒說清,何況你頭一回,也不曉得收力,嗯,你的頭也嗑疼了吧。」

    擦乾淨了臉上的痕跡,又整了整膏藥,沐秀兒收回了手:「不疼的。」

    「哪能不疼呀,那麼大聲。」張逸卻不信,於是,她伸出了手,按在了沐秀兒的後腦上,小心地揉了揉:「好了,咱倆都痛了,扯平,誰也不怪誰,大風吹去。」

    沐秀兒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終是微微點了點頭。

    相視一笑解恩仇。

    略做休息,人恢復後,張逸又有了幹勁,只是這次換了位置。

    沐秀兒自然不會反對,學著張逸之前的樣,將她從身後抓住,手臂環在頸上,如此,臉不得不貼了過去,目光正好落在這人的耳朵上,不知怎麼地,自己的耳下竟幻覺般也有點麻癢。

    「我要來了哦,你頭往後些。」張逸調整了一下姿勢,開口說道。

    沐秀兒一驚,忙心虛地別開眼,頭往後移開些:「嗯,行了。」

    「好,你看好了,」張逸開始做慢動作:「你記住撞的時候要盡量的撞鼻子,那裡的骨頭軟,相對你的頭撞上也不會太痛。」仰頭,直到腦袋感覺到了鼻尖的碰觸,才又回到原位:「再來就踢檔。」因為這個動作有危險性,只勾了腳輕輕在身後人腿間蹭了一下便作踢過了:「踢完後,對方肯定會鬆手,這時候你縮身子,掙脫。」抓著的手本來就沒用力,略了掙就脫離了控制,張逸順勢轉身,手肘高舉一揮,在那人頸上輕輕掃過:「就這樣。」

    「啊,哦。」沐秀兒慢了一拍才點頭。

    張逸側了側頭,仔細看她,眼一瞇:「我怎麼覺得你沒好好聽,走神想什麼呢?」

    沐秀兒心中一虛,手先摸了摸脖子,又揉了揉鼻,見張逸一副欲要說教的樣子,忙左右而言它:「嗯,我只是想,今晚該給你洗頭髮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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