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3章 新的圖謀 文 / 司晨客
落英驛是天絕山腳下一座極小的驛站,無名劍宗鼎盛時期,每日都有弟子在此進進出出。而今,驛站裡頗為冷寂壓抑,幾十個無名劍宗的弟子坐在大廳中,忍不住竊竊私語。
「我們到底在這裡等什麼?妖魔會不會攻過來?」
「怕什麼,沈墨師兄也在,妖魔攻過來的時候,他難道不會保護我們嗎?」
這些弟子年紀尚輕,大多都只是築基期,也難怪他們談妖魔而色變。
終於有弟子忍不住,悄悄走到程若謙旁邊,問道:「程師兄,我們究竟還要等多久?」
程若謙感到頗為難。這些年少無知的外門弟子不解世事,他程若謙卻是清清楚楚的。沈墨之所以率眾人在此,為的只不過是等待夏飛飛。算起來,他們一行人已經在落英驛中等待了五個時辰了。細想這五個時辰裡夏飛飛最可能幹的事情,連程若謙都覺得心中不好受,更不要提沈墨了。程若謙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問沈墨問題,以免慘被波及。
「再等等吧。」程若謙心裡很虛地說道。
於是一行人繼續枯燥地等待。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沈墨突然從樓上走了下來:「不能再等了。」然而下面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程若謙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只見沈墨一臉糾結,彷彿正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他覺得沈墨這個時候其實是想找個繼續等待的借口,程若謙也很想為他找這麼一個借口,然而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
突然間一人站了起來,走到他們面前,微笑著說:「內子有傷在身,不耐顛簸,可否請沈兄在此地再盤旋幾日,好讓她稍事休整?」
程若謙轉頭看時,說話的人卻是趙逸紅色權力最新章節。趙逸自和清江派的人結為道侶之後,原已不屬於無名劍宗管轄,但在東明照影壁一役中,清江派慘遭橫禍,就此消亡,故而他和道侶水靈頌一直和無名劍宗混在了一起。
沈墨自然知道,趙逸的道侶水靈頌傷勢輕微,無礙大局,他這般說話自然是體恤自己的一番心意。沈墨感激地望了趙逸一眼,沉吟道:「那就再等一天。」無論是做什麼事情,這麼久時間應該儘夠了吧,他心中如是想著。
然而,又一天過去了,夏飛飛卻始終沒有出現。
沈墨自嘲般地向著趙逸和程若謙說道:「我差點忘了,蘇越自然是有辦法帶她去三重天的,只怕他們此刻早就動身了吧。我們……我們也該走了。」
這下連趙逸都不好說什麼了,一行人遂浩浩蕩蕩地起身,向著雲深不知處的方向進發。
蘇越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被鎖在偏殿之中,全身上下不著寸縷,唯有幾條粗大的鎖鏈將他整個人扭成了一個羞恥的姿勢。他只覺得全身上下虛的厲害,眼前仍一陣陣發黑。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裡,整個人都好像空了一般,什麼也不去想,兩眼直愣愣地發著呆。
蘇澈在他醒後不久風塵僕僕地趕來,見他這副模樣,劈頭問道:「她呢?」
蘇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先放了我,幫我穿上衣服,我就告訴你。」
蘇澈強忍住氣,開始幫他穿衣服,當看到他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跡時候,終於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腳:「你做的好事!」
蘇越的修為已經跌回了練氣期,身體虛弱的厲害,怎當得起他這一腳,低呼一聲,小腿骨便碎了,痛的滿頭冷汗。
蘇澈也「哎喲」一聲,抱住腿在地上打滾,良久方緩過氣來,恨聲說道:「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這麼弱?」
蘇越臉上冷汗直冒,勉強笑道:「難道你沒長眼睛嗎?我此時不過練氣三層的修為,如何抵擋得住你元嬰期修士的含怒一擊?你但凡沉得住氣,也不至於如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澈這才留意到他的修為變化,呆住了,顫聲說道:「她幹的?」
蘇越揚眉笑道:「自然是她。哥哥我的事情,哪一件瞞得過你?你若無知覺,怎會這麼心急火燎地趕過來?」
蘇澈暴跳如雷:「我問的是你的修為!」
蘇越道:「我回答的也是修為。想必你也察覺到了,我這幾日和她鴛鴦交頸而臥,雙宿雙飛,別提有多快活了。她的功法,咳咳,就是這樣,我們做的次數越多,我的修為下降的越快。所以……」
只聽得「啪」的一聲,蘇澈劈手給了蘇越一記響亮的耳光,蘇越一口血連帶兩顆碎掉的牙齒吐了出來。蘇澈輕輕一踢,將他連著往後踢了幾個跟頭,指著他鼻子大罵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從她回頭來尋你,我就感到事情不對,偏你這個傻瓜渾然不覺。我這幾日緊趕慢趕,只想救出你,你卻……你知道不知道我這一路趕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瘋掉了!」
蘇越又吐出一口血,口齒含糊不清地說道:「的確,我好歹能和她陰陽調和,感受魚水之樂,你卻如隔靴搔癢,不得解脫,確實難為你了,怪不得你憤怒。若是換了是我,在別人牆頭欣賞一場活春宮,自己卻只能幹忍著,我也受不了……」
蘇澈聞言,滿臉羞憤地望著他:「你居然還好意思提!你要我辦的事情,我哪次不是言聽計從?可你呢,我只不過要你清心寡慾,可這才離了你幾天,你便整出這種事情來征天戰途!她就躺在隔壁,你這樣在她靈堂前胡鬧,你對得起她嗎?」蘇澈此時口中的「她」,卻是指徐長易。
提起徐長易,蘇越突然就安靜下來,收起了那副破罐子破摔的嘴臉。他輕聲說道:「求求你,不要再提起她,好嗎?所有人都說我對不起她,我知道。我簡直快要瘋了。我覺得我這麼多年活的就像一個笑話一樣,到頭來事情的真相卻是這樣。你要我怎麼辦,每天在她冰棺之前懺悔流淚嗎?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他說到後面,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蘇澈見慣了他粉飾太平、雲淡風輕的樣子,倒被他嚇了一跳。
蘇越卻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大聲朝蘇澈吼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殺吳子成的人是你,殺喻筱敏的人也是你,你一次次不聽我勸,結果把事情弄得這麼糟糕,可是我卻是最大的罪人!因為你對我言聽計從,你對我感同身受,所以所有的過錯,都該是我來承擔了,對不對?你能感覺到我身上的那些感覺,可是我心中的痛,又有誰知道?」
他說到後來,忍不住開始流淚,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軟地跌倒。蘇澈見狀,忙張開雙臂抱住他,兄弟兩人就勢抱頭痛哭了一場。
良久,蘇澈才說道:「我和你做兄弟做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知道,蘇越居然也是會哭的。老實說,你先前那些輕描淡寫、文過飾非的可惡樣子實在讓人膩歪極了,還是今天的你更真實一些。」
「是嗎?」蘇越說道,冷不丁地推開他,「你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有什麼意思。現在當務之急難道不是該想辦法讓她復活嗎?」
蘇澈愣一愣說道:「你又在異想天開了!此事談何容易?不對,你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好讓我不再追殺那個臭女人!可是我怎麼能不向她報仇!」
蘇越搖頭道:「所以說論才智,你不及我。和那種女人計較什麼,權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責任,想辦法復活徐長易,才是我們應該立即著手做的事情!」
蘇澈道:「你有辦法?」
蘇越自信地點了點頭:「當然。世界上沒有什麼是解不開的死局,總會有辦法的。我們可以先去三重天,然後,憑借我手中的這些資源和煉丹的手藝,以物易物,還怕想不到辦法?」
蘇澈道:「那你還是先想想該怎麼樣把自己修為提上去吧。三重天會接納金丹頂峰的煉丹師蘇越,並不代表著一定會歡迎練氣期的蘇越。」
蘇越道:「無妨。我身邊還有大量的丹藥,相信很快就能重回金丹……」他一面笑著說道,一面朝手上的空間戒指探了過去,調動了全部的靈力,才勉強進去,剎那間他臉色大變,如遭雷擊,再也說不出話來。
「又怎麼了?」蘇澈見他這般形容,開口問道。
蘇越這才慢慢地回過神來,衝著蘇澈擠出一個笑容。「無妨。」慢慢地尋了一根枴杖,支撐著身體,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
蘇澈見他無甚大礙,只是小腿腿骨粉粹,需要調養,心中有了幾絲愧疚之意,也就把先前趕過來時候殺了夏飛飛的念頭暫時拋在一邊了。他卻不知道蘇越雖然面上若無其事,心卻如被浸在冰水中一般。
——蘇越煞費苦心趕在程若謙前面搜羅到的無名劍宗的所有資源,連同他自己這麼多年來積攢的全部身家,原本是放在儲物戒指之中的。然而此時此刻,儲物戒指尚在,那些東西卻全然不見了蹤影。
儲物戒指上有被人強行打破禁制的痕跡。蘇越心中自然一片雪亮,知道那自然是夏飛飛的手筆。她吸了他的幾乎全部修為,又趁熱打鐵,把他全身上下搜刮的清潔溜溜,然後,拍拍衣服,就這樣捲鋪蓋走人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在蘇澈看不到的地方,蘇越氣的渾身顫抖。他緩緩抱住自己的雙膝,將頭埋在其中,如同任何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那般,無助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