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因果 文 / 司晨客
「這不可能!」蘇越嘶聲說道,「你謊話連篇,信口雌黃!凡天下易容改裝的法寶,都有破綻,怎能蒙蔽所有人?」
夏飛飛冷笑道:「你還嘴硬?斂息紗和魅影面具的煉製方法,難道不是你教會我的嗎?按照理論推演,當煉器手法到了極致的時候,為什麼不能渾然無破綻?」
蘇越愣了一下道:「我何時教過你什麼煉製方法?你胡言亂語攀扯些什麼?這些易容改裝的邪門歪道,我連見都沒見過,怎麼會教給你?」
夏飛飛的臉色變了。雖然她情急之間說漏了嘴,那煉製方法是前世所學並非今生,可明明白白是蘇越傳授的。他可以否認說沒有教,但不至於說見都沒見過。
還記得前世之時,蘇越微笑著告訴夏飛飛這種煉製方法,笑容裡帶著幾絲惆悵:「根據理論推演,當煉器手法到了極致之後,便可渾然無破綻。可惜我才疏學淺,有很多紋路咒文看都看不明白。但,哪怕只是窺見神器的一絲影子,也足以做出斂息紗和魅影面具這種遇強則強、極為實用的東西。」
夏飛飛當時問:「你見過神器?」
蘇越當時點頭:「當然。我哪怕成了傻子,把自己都忘記了,也不會忘記當時見到神器的震撼。」
……
夏飛飛心亂如麻,感覺有些真相要呼之欲出,這種感覺紛亂慌張,明明滿懷期待卻又不忍去細細辨識。終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穩穩地開口說道:「這些易容改裝的物事並非普通的法寶,更不是歪門邪道,這是神器,真正的神器。」
蘇越更是惱怒,向著夏飛飛吼道:「在他面前,你也敢信口開河?這麼拙劣的謊言,我怎麼會相信?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好,那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神器吧!」夏飛飛破釜沉舟般地說道,「其實,我現在很是好奇,她到底長得是什麼樣子醫世華堂。」她的話語裡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也許是因為她已經想到一個讓她很難接受的可能性。
「住手!」蘇越向夏飛飛撲了過去,卻被夏飛飛輕描淡寫地揮手避開了。
「你在金丹頂峰的層次上停滯的時間太長了。」夏飛飛向蘇越說道,「現在的你,其實已經奈何不了我了。」
蘇越怎肯就此罷休,直接招出以心神凝練的飛劍,向著夏飛飛砍去。夏飛飛毫不畏懼,喚出碎夢刀相迎。兩人就在徐長易的床邊你來我往,相互拆解。幸好他們對刀劍的控制已經達到相當高明的地步,徐長易才沒被刀光劍影波及到。
然而,兩人在刀劍上的造詣相若,論修為,蘇越略高,可是徐長易就在旁邊,蘇越投鼠忌器之下,竟有幾分畏首畏尾,自然就落了下風。
但是夏飛飛能感覺到,蘇越的幫手蘇澈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朝這邊趕來。這裡畢竟是夏飛飛的主場,她煉製了這件空間法器,對其間氣息的流動、修者間的衝突有著極其敏銳的感應能力。蘇澈以元嬰期的修為,碾壓般地擊飛了一個個敢於攔截他的無名劍宗弟子,終於趕走了程若謙和房間門口的兩個守衛,破門而入。
「阿澈!不要亂動!」蘇越大叫道,「你若再動,她就會對他不利了!」他話語中的「她」,自然是指夏飛飛,「他」是指徐長易。對於這一點,房間裡的三個人,都是心知肚明。
蘇澈硬生生止住前行的勢頭,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著夏飛飛。只見夏飛飛好整以暇地立在徐長易身邊,碎夢刀正指著他的要害之處。「再敢往前走一步,他便魂飛魄散,再無生機。」夏飛飛冷冷說道。
「倘使你殺了他,你以為你還能活嗎?」蘇澈冷笑一聲,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蘇越卻拚命阻住他試圖前進的勢頭:「這個女人是認真的。」
蘇澈看了看蘇越,「啪啪」兩記耳光既狠又快的出手,打得蘇越眼冒金星:「你喜歡她,自然替她說話。不過是和她在那面破牆壁裡歷劫而已,你就迷了心智?告訴你,你這些天的丟人現眼我看夠了,給我滾開!」
蘇越緊緊抱住蘇澈不肯撒手:「你打,你打呀。可是她真的是認真的。我不是因為喜歡她才這麼說的。這個女人是個真正的瘋子。當年我調查過她。她為了報復一個山寨,竟然在渡劫時候拉著全山寨人一起被雷劈,把自己都快燒焦了!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他在她的手中,你不能這麼衝動,否則必將抱憾終生。」
蘇澈狠狠地推開他:「我已經抱憾終生了!我當時就不該聽信你的話,幫你鎮壓吳子成。他願意跟誰好,和我們什麼關係?他是修煉了化石神功的人,就算感情淡薄,辜負了母親,也算不上什麼錯事。我……我不該聽信你的胡言亂語,結果一錯再錯。他這些日子裡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你知道嗎?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兄弟兩人開始互相推諉責任,扭打成一團。突然間夏飛飛幽幽的聲音傳來:「原來她長這個樣子啊!真美啊!你們是不是覺得,她有幾分像我呢?」
蘇越和蘇澈一驚,齊齊扭頭望去。只見一堆透明如蟬翼的物事堆在夏飛飛腳邊,她的手指已經被灼傷,傷痕觸目驚心,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癡癡地盯住床上那個女子。
「她是誰?徐長易呢?被你藏到哪裡去了?」蘇澈怒吼道。
蘇越卻只覺得耳邊轟隆隆的雷聲響個不停,眼前一片發黑。
他彷彿又回到了四五歲的時候。那天,他在徐長易的石床之上發現了一個睡夢正酣的女人。她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顯示出絕世的風華,就如同凝聚了普天之下的所有美麗那般。
那天,蘇越彷彿在懵懂之中推開了一扇大門,然後,整個世界都變得生動美妙鮮活起來。鬼使神差地,他走近了她,握住她的一縷散落的長髮,深深吸了一口氣,想仔細辨別那種沁人的芳香冷清總裁纏上我。然後,她便醒了,驚詫莫名地望了他一眼,狂奔著逃了出去……
蘇越終於回過神來。
「別嚎了,她就是徐長易。她是我們的母親。化成灰我也認得她。」蘇越對著蘇澈輕聲說道。
「你算什麼東西?你敢跟她比?」蘇澈反應過來,第一時間衝著夏飛飛罵道。
蘇越搖搖晃晃地走向徐長易,似乎都要站不穩似的。他像是要仔細端詳徐長易,卻有幾分不敢看的樣子。突然間,他看到了旁邊臉色慘白的夏飛飛,於是便慢慢地扯開一個笑容。
「其實,若說你長得有幾分像她,實在是抬舉你了。不過,這也是你天大的福氣。不是嗎?」蘇越說道。
夏飛飛聽了他這句話,笑了一笑,突然間臉色就正常起來。她眼波流轉,光華懾人,高高仰著頭,宛如九天神女一般高貴不可侵犯。她拿眼睛斜斜瞟向蘇越,微笑著說:「是啊,也許這是我的福氣。不過,這種福氣,我但願我沒有才好。」
夏飛飛一面說,一面自蘇越和蘇澈兩兄弟中間穿行而過,向著門外走去。兩兄弟只忙著救治恢復了女身的徐長易,窘迫而無助,都不知道手往哪裡放才好,自然沒有工夫去注意她。
於是夏飛飛的身影漸行漸遠,她竟然還哼著莫名其妙的歌:「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那天晚上夏飛飛宿在林卓雅處。她命令他彈了一首又一首曲子,等到他徹底沉浸在音樂的海洋中時,卻突然撲了過去,直接將他按倒在地,一把握住。兩個人就在地上交換了幾次體位,分外激烈和纏綿。
「江寒今天來找過我了。」事罷之後,林卓雅想起江寒的囑咐,硬著頭皮說道。
夏飛飛的手正探在林卓雅的胸前玩弄那兩顆茱萸,聞言不免有些壞了興致,皺眉道:「他又吃醋了?」
「不,他向我追問葉晨之死的真相。」林卓雅道,「他是個聰明人,我快瞞不住了。」
夏飛飛冷笑一聲說:「若你真心想瞞,自然有辦法瞞住。」
林卓雅緊緊盯住她的眼睛:「為什麼要為風霽夜隱瞞?」
夏飛飛不耐煩地把手從他身上拿開:「因為我覺得他器大活好,花式新奇。我愛死他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林卓雅搖搖頭,歎道:「飛飛,你為了掩蓋一個謊言需要說更多的謊言,這樣真的不累嗎?其實……其實你功法晉級這麼快……」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再次被襲擊了。他額間的芙蓉花是花妖的命門,而身下胯間則是全身上下最直接最刺激的部位,當這兩處同時被人掌握的時候,答案不言而喻。
「你……你今天情緒不大對……」**過後,林卓雅終於說道,「服侍你從來都是侍君的職責。如果雙修能讓你忘記難過的事情的話……但我覺得,你既然毫不猶豫來尋我而不是江寒,應該看中的是別的吧?」
「這麼不自信?」夏飛飛漫不經心地說道。
林卓雅微微笑著點頭:「是的。你一直忌憚我。關於這點,你我都明白,不必說太多。」
「好吧,的確。」夏飛飛支起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林卓雅聰慧俊雅的面容,「有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相戀了。他們一起奪來了某件寶貝,女人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的因素。然後男人把女人害死了,拿走了寶貝。但是事後,有人發現男人的初戀和那個女人長得有幾分相像。你覺得男人選擇和女人好的時候,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初戀,還是為了圖謀那件寶貝,或者兩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