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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4章 熊孩子蘇越 文 / 司晨客

    所有的事情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很快地,夏飛飛和蘇越事先的討論都已經失去了意義。因為徐長易根本拒絕見到兩人。無名劍宗再落魄,還是尋得出兩個凝脈期的弟子的。他們一副守護的姿態,站在徐長易的房門之前,冷冷地盯住蘇越看。

    「掌門人吩咐,他正在潛心修煉,一概閒雜人等,概不會見。」

    「這似乎是我的飛行法器啊。無名劍宗客居於此,倒是很霸道啊。」夏飛飛講道。

    不多時程若謙從房間裡走出來,向著蘇越說道:「掌門人已經昭告天下各大門派,逐你出宗,你還來做什麼?你犯下這等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憑什麼認為掌門人會原諒你?」

    蘇越聞言大吃一驚,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整個人都呆滯了。

    程若謙理也不理,又向著夏飛飛低聲說道:「你……我知道你一貫喜新厭舊,可沈師兄……他那般待你,你哪怕是哄他,就不能多哄一陣子嗎?」

    「哄?」夏飛飛冷笑道,「我要怎麼哄他?我好話說盡,能給他的都給了,難道要我把我所有的男人都殺了,只和他一個人好,然後守著天絕山那種早晚要淪陷的地方嗎?」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怎的觸動了近日的傷心事,情緒明顯有些激動。

    程若謙一驚:「你何必這樣說話。掌門人說,你是此間主人,他本該對你禮遇有加,可是既然你這般對待沈師兄,就是整個無名劍宗的仇人。你和無名劍宗有些淵源,後來卻叛宗而出,原本看在沈墨面上,掌門人不打算計較,可現在……就算你已出師好了。」

    這個時候蘇越突然抬頭講道:「沈墨沈墨,沈墨在他面前倒真有面子!沈墨有多好,他竟連親生兒子都不認了嗎?虎毒尚不食子,可他呢?」

    「蘇越,你是最沒有資格講這話的人!」程若謙再也按捺不住,收斂起臉上一貫的笑意,正色說道,「一來,掌門人從來沒有說過你是他兒子;二來,你口口聲聲說他是你父親,可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利用他對你的信任,暗中偷襲他,將他囚禁在亂石山枕霞洞,一門之主竟被你軟禁了十數年!你又一手遮天,利用杜師伯和我師父,倒行逆施,將整個門派搞得烏煙瘴氣。你辜負了掌門人對你的栽培和期許,你毀掉了他畢生的心血。你還有臉稱他為父親?你簡直禽獸不如!」

    程若謙從來都是一團和氣,然而他此時一腔悲憤,有感而發,字字句句,份量極重,兩個守在門口的無名劍宗弟子也隨他一起憤怒地盯著蘇越。哪怕他們三個人修為不高,但是單從氣勢來看,卻是勢不可擋。

    蘇越卻毫不畏懼,冷冷地回望著他們。半晌,他才慢慢說道:「我們父子之間的恩怨情仇,你們這些小角色如何懂得?若真想仔細算算這筆賬,也該是我們父子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房中突然一聲沉重的歎息聲傳來:「罷了,若謙我老婆是校花。你叫他進來吧。」正是徐長易的聲音。

    程若謙猶豫道:「可是師尊——」

    徐長易道:「無妨。」

    蘇越得意地瞟了程若謙一眼,便舉步走進房間。他這個時候自然沒忘記拉著夏飛飛的手一起進去。門口的兩名弟子要攔,程若謙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然後夏飛飛就再次看到了徐長易。這還是她第二次在這麼近的距離裡打量這個人。不得不說,徐長易的容貌和氣質都是她見過的男人中最完美的,宛如久而彌香的醇酒一般迷人。他身上彷彿匯聚了天底下所有男子容貌氣質上的閃光點,卻融合得那麼恰到好處,令人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

    夏飛飛就那麼癡癡地望著他,就像望著夢中的天神那般,直到被蘇越冷不丁推了一把,她從從這種癡傻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看什麼看?」蘇越難得以慍怒的口吻說話,眼神裡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在那一刻夏飛飛幾乎都要以為他在吃醋,但是她卻弄不明白,他吃醋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徐長易。

    蘇越上前幾步,擋在徐長易和夏飛飛面前,只留給夏飛飛一個後背。原本蘇越身姿挺拔,背影也頗為勾人,但是既然見過了徐長易,蘇越這種尚且青澀的貨色便如湖泊之於大海,一下子黯然失色起來。

    「父親,這是我在東明照影壁中結識的女子,希望你成全我們。」蘇越說道,他突然端端正正地朝著徐長易跪下了。

    徐長易的心神一陣恍惚,他彷彿看到許多年前,自己的大弟子吳子成,那個被自己托付了最後全部情感的吳子成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面前,衝他語無倫次地說道:「師父,是我對不住你。是,都是我的錯。我在東明照影壁中結識了一個女子,她是妖族,可是我再也離不開她了。」

    蘇越見徐長易臉上終於露出了不同的神色,心中沒來由地一陣驚喜,繼續大聲說道:「雖然飛飛她名聲不是很好,身邊又有一大群侍君,可兒子既然已經認定了她,也沒別的辦法,只好給她當侍君,隨她去了。還望父親成全,能夠出席她的納侍酒宴。」

    蘇越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一遍遍衝擊著徐長易的耳膜,但是徐長易卻早已經聽不見任何話了。恍惚之中,吳子成那風華正茂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跪下去,徐長易眼前全是吳子成的各種表情:

    他愧疚地說:「對不起,是我負了你。都是我的錯。我接到了那份信,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他痛苦地說:「我知道人和妖魔勢不兩立,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

    他絕望地說:「要不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對整個蠻荒界都有了交代。」

    然而他的這句話卻成為壓倒徐長易的最後的稻草:「我罪該萬死,我先斬後奏。其實……其實我和她已有肌膚之親,她……她已經為我生了一個女兒。對,我怕你生氣,所以瞞了你足足一年……」

    當時,徐長易終究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氣,將他一腳踢翻在地。

    可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吳子成在徐長易門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徐長易本想殺了他,最後卻還是放了他。

    「你畢竟是我的大弟子,一向受我器重。若是殺了你,整個宗門會怎麼想。何況,這件事情是越兒的錯。是他模仿我筆跡,偷盜我印信,篡改掌門命令在前。」徐長易冷冷說道,「所以,我不會殺你。但是這件事情,你最好能捂得嚴嚴實實!」

    從此,吳子成便徹底淡出眾人的視線,再沒有人認為他會成為下一任掌門人;而喻筱敏成為無名劍宗的內門弟子,受盡縱容溺愛,卻始終沒有學到師門絕學;徐長易則開始深居簡出,命二弟子君不同全面接手宗門事務社長天下全文閱讀。

    轉眼之間,十幾年過去了。徐長易被蘇越秘密關押,而無名劍宗也終於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朦朧之中,徐長易依稀看到蘇越的唇邊掛著微笑,嘴巴一張一合,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彷彿在幸災樂禍,又彷彿理直氣壯,他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冤孽!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一縷黑血從徐長易唇邊沁出,他就此昏了過去。

    蘇越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他設想過無數次可能發生的場景,甚至想過徐長易可能會提劍殺了他,卻從未料到,眼前這般情景。在他的心目中,徐長易是百毒不侵、經歷任何風浪都會面不改色的強力人物,卻從未料到他會被自己激怒至此。

    夏飛飛的反應卻遠比他迅速。她見徐長易昏倒,似乎有從座上跌下的趨勢,忙一把抱住他,輕輕放置在床上。徐長易的身體輕的嚇人,和他的體型全然不符。

    夏飛飛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探徐長易的脈搏,突然間就被蘇越狠狠地推開。

    「不准你碰他!」蘇越惡狠狠地說道,「他只能屬於我母親一個人!」

    夏飛飛愕然,隨即冷笑道:「他當日破開你的束縛,從亂石山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受了暗傷。後來據說又和妖族的高手對拼了一記,已經是強弩之末。記得當日我想借他之手擋住蘇澈追殺,當時就發現他身體虛弱得不像話,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所以才邀請無名劍宗一干人等來烏雲盤做客。若不是他無力再戰,當日又怎會放場上殘餘的妖族逃逸?若不是他急於調理傷勢,以他堂堂掌門人的身份,怎麼會屈尊來我的地盤上做客?前幾日聽說沈墨走火入魔生了病,以他對沈墨之重視,想必不顧自身安危,又給沈墨渡了些修為。他本已經受不得任何刺激,你卻喋喋不休,說個不停。所以……」

    蘇越目瞪口呆,然而夏飛飛的分析有理有據,哪怕他怒火中燒,也不得不承認夏飛飛所說,是事實的可能性很大。

    「那你為什麼不早些提醒我?」蘇越氣急敗壞地吼道。

    「因為,因為我也是剛剛想到而已。」夏飛飛回答。

    蘇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他聲音突然間就變得有些嘶啞了。他嘶啞著聲音說:「我現在心亂如麻,狀態不佳。求求你,求求你為我父親渡些修為,再探查下他的身體,看我究竟應該煉什麼藥,才能治好他?」

    夏飛飛果真將徐長易的身體上上下下研究了個遍,她的神色也漸漸變得嚴峻起來。

    「如何?」蘇越聲音顫抖著說。

    夏飛飛神色古怪地望著他:「蘇越,有一個消息,你若聽了,可一定要挺住。」

    蘇越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了一些道:「現在不是你故弄玄虛的時候。」

    「這是一個秘密。一旦說破,就要在無名劍宗引起軒然大波。」夏飛飛斟酌著字眼,「不過,我覺得,那其實也沒什麼要緊。」

    「少廢話!」

    「還記得我逃離無名劍宗時候,煉製的斂息紗和魅影面具嗎?這是一種易容改裝的東西。」夏飛飛說道,「徐長易身上,佩戴著類似的東西,煉製思路如出一轍,但是手法卻高妙異常,連我也看不透,因此效果才能蒙蔽普天之下所有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據我觀察,徐長易的真實面容,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夏飛飛說道,「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是你的父親。因為,他其實是一個女人,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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