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各有圖謀 文 / 司晨客
杜明和陳玄真對望一眼,心中已有計較。這分明就是夏飛飛服侍不周、蘇越惱羞成怒、辣手摧花的兇案現場啊!
「怎麼了?」杜明想起弟子沈墨,低聲歎了一口氣,拂袖將一股和煦的勁力送到,助夏飛飛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陳玄真則是快步走到床前,正要細細查看,蘇越此時的反應卻很是奇怪,他臉色大變,用薄被蓋住自己,一副怕被人看到的樣子。
這邊杜明已經開始細細審問夏飛飛,只見夏飛飛含著眼淚說:「弟子前來服侍蘇師叔上藥,無奈蘇師叔色心大發,定要白日宣淫。弟子無奈之下,勉強相從。豈料一時慌張,碰到蘇師叔背後傷口,引得他大怒,將弟子反手推出。」
杜明見言語和所見之景相合,心中已是相信了夏飛飛的話,卻暗自叫苦。
原來,他本是受弟子沈墨之請,來此地與夏飛飛商議婚配之事。
蠻荒境中,婚姻之約卻不及雙修之禮鄭重。故而許多弟子在尋覓到正式的雙修道侶之前,為排遣身心寂寞,便會先尋一個伴,仿照世俗中人舉行婚禮,從而名正言順做那雙修之事。
婚禮雙方彼此以夫妻稱之,若是情投意合,彼此相契,可稟明師長,鄭重行那雙修大典,轉結為道侶,永不相負;若是性格不合,便一紙和離書,勞燕分飛,甚至,連和離書也不必,待到一方尋到正式道侶,行過雙修大典,婚姻便自行失效。
沈墨自召喚出劍靈,被無名劍宗視為明日之星,他的雙修道侶,勢必慎之又慎,鄭重選擇,恐怕要經掌門師尊首肯後,才能定論。可是婚配則不然,是作為師父的杜明直接拍板,便可決定的事情。沈墨一意苦求,杜明也只能勉強應承。
只是杜明經過杜邀月提醒,知道蘇越對夏飛飛另眼相看,再加上蘇越曾指點過沈墨劍道多年,是以來此,打算先探探蘇越的口風。
杜明雖然性子略直,卻不傻。聽聞夏飛飛如此言語,再加上親眼所見情景,他原本醞釀好的一段話,如何能說出口來?當下長歎一聲,便不多說,轉身欲走。
陳玄真卻在旁邊招呼他:「杜師兄何必來去匆匆,不如一起看看蘇師兄的傷勢?」
蘇越臉色更白,他情知又被夏飛飛那瘋丫頭暗算了一回,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法,眼下那處雖然皮肉無傷,色澤大小軟硬程度皆與平日無異,然而每每碰觸之下,卻著實痛的厲害。
蘇越一向心高氣傲,事關體面,他怎能實話實說,因此眼見夏飛飛顛倒黑白,肆意破壞他名聲,卻也只能聽之任之,面上冷哼一聲,道:「不必了,只是被那瘋丫頭弄痛了後背罷了。此是小事韓娛之天王全文閱讀。杜師弟此番前來,又有何事?」
杜明硬著頭皮道:「夏飛飛與我弟子沈墨素來交好,我受沈墨求懇,特來請示如何處置此女。沈墨有意效仿俗世,娶她為妻,師兄以為如何?」
蘇越大怒道:「沈墨乃我無名劍宗的希望,怎可如此隨便?此事斷然不可!夏飛飛野性難馴,舉止乖張,當留在此處,由我好生管教!」
「只怕師弟你管教不善,又起禍端!」突然間,杜邀月走了進來。她原本對蘇越有幾分愛慕,看到他如此荒唐,便有幾分心灰意冷,言語間也不像從前那麼向著他了,只是就事論事道。
陳玄真也在旁苦勸道:「正是。何況卦象無常,難說得很。此女大抵並非師兄的有緣之人。師兄先前也有算錯過。何必因一小小女子,而寒了沈師侄的心呢!」
「蘇師叔!」突然間,夏飛飛開口說話,眾人一愣,皆望向她。
只見她一面拿著帕子拭淚,一面哭哭啼啼地說:「弟子自知蒲柳之姿,不祥之人,原不該和蘇師叔有染。更不該私心戀慕沈師兄。如今被人撞破,羞愧難當,更無顏以對沈師兄。弟子別無所求,惟願沈師兄得覓良緣,我願清淨度日,了此殘生!還望諸位師父師叔成全!」
夏飛飛說得如此悲悲慼戚,引得杜邀月都有些傷感,杜明和陳玄真也有幾分感慨。
蘇越冷眼旁觀,自然知道她是在演戲,但自己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和她爭持,只得暫隨了她意,由著她離開,暗中叮囑明月小心防範。
蘇越將夏飛飛這個燙手山芋匆忙處置了,轉過頭來又問杜明:「杜師兄還有要緊事嗎?」
杜邀月突然咬唇說道:「事到如今,倒也不能將我哥哥蒙在鼓裡了。他那一系,因出了個沈墨,是必然要拉攏的。因此,我便都和哥哥說了。」
蘇越神色淡淡,望了她一眼。杜邀月不甘示弱地反望。她向來暗戀蘇越,對蘇越經常言聽計從,然而今天撞破醜事,竟有幾分看淡了。
杜邀月姿態突然改變,蘇越也已經察覺。他心中無奈,歎了一口氣道:「如此也好。是不該瞞著杜師弟了。只是,事已至此,諸項安排早已就緒,再也反悔不得。只求杜師弟約束手下弟子,莫要走漏了風聲才好。」
杜明昂然道:「只要是為我無名劍宗好,杜明自然曉得輕重。只是我尚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蘇師兄為何言之鑿鑿,定要說大師兄勾結妖魔?」
蘇越歎了一口氣道:「是與不是,我說了不算。是青玄山的人查出來的。他們暗地裡告訴我,若非自行了斷,必然要興師問罪,在我無名劍宗大動干戈。到了那時候,我便是想保諸位師弟師侄,卻也保不住了。」
陳玄真心念微動:「可是她親口所說?有雙修道侶如此,夫復何求?」
蘇越神色不變,無悲無喜,搖頭說道:「不是她,而是他。」
他這樣的話,如同打啞謎一般。但是屋子裡的幾個人,臉色突然都變了。顯然,他們都知道說的是誰。
杜邀月率先說道:「他可真是囂張霸道!將你趕到無名劍宗來,他還不滿意嗎?」無名劍宗,原本就是青玄山的旁系門派,同為崑崙仙境御下。
蘇越道:「二十年前,我和他同為金丹。論修為,我強過他,卻照樣被他輕描淡寫一句話,貶謫到這裡。二十年後,他已經晉階元嬰,我仍然是金丹期。他既然這般告誡我,我怎敢不鄭重其事對待?」
杜明冷笑道:「這般說來,蘇師兄要將大師兄、二師兄一網打盡,連喻筱敏那可憐的小姑娘都不放過,不是為了權勢私心,竟是為了我無名劍宗的未來著想了?」
陳玄真忙拉了拉他衣袖,在旁說道:「正是洛城月。昔年天絕劍法失傳,群敵虎視眈眈,我宗掌門當機立斷,包羞忍恥,懇請崑崙仙境庇佑,方保住我宗門一脈延續至今。如今蘇師兄壯士斷腕,大義滅親,亦是如此。」
「大義滅親?」杜明又冷笑了一聲道,「若是蘇師兄能將他滅了,我便服你。」
蘇越不假思索回答道:「我倒是想滅了他,只怕給你惹來殺身之禍。」
杜明冷哼一聲,不再多說話。
蘇越慢慢理了理衣服,從床上爬起來。雖然他沒什麼大不妥之處,杜邀月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臉,側過頭去。
蘇越是第一次這般沒風度地在女子面前當面理衣服,但是如今,他卻也顧不得了。他走路還有些一瘸一拐,引得三人好奇的注視。
蘇越長歎一聲,一面若無其事地將房門口的一朵桃花撿起來,揉了個粉碎,一面說道:「事情還要從二十年前,大師兄隻身仗劍探東明照影壁說起……」
夏飛飛耳中的聲音便從此中斷了。她有些遺憾地將那個簡陋的桃花傳音鈴丟了開來,自顧自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心中卻不由得想著,二十年前,在東明照影壁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一向自詡名門正道的青玄山非要對無名劍宗的大師兄斬盡殺絕不可?
她前世曾經是化神期的修士,在蠻荒境中也是排名前百的存在。這東明照影壁的赫赫威名,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傳說這是東明界唯一的界寶,是當年雲夢仙子飛昇之時,留下的寶貝。
東明照影壁仿照上界的山河社稷圖煉製。壁中自成世界,凡修者進入,對心境有莫大的好處,但也有莫大的風險。進入東明照影壁的人,出來之後,有人一夜悟道,修為大幅度提升,也有人墮入魔道,從此瘋狂殺戮不能自拔。
看來,自己所料分毫不差,這無名劍宗,果然要有一場大清洗啊!夏飛飛心中暗自忖道,打開了自己小院的禁制。
她本來和沈墨比鄰而居。但是院子長久無人打理,居然角落裡掛滿了蜘蛛網,床上滿是灰塵。
「不就是因為沒用避塵符的緣故嗎?如今姐姐也是凝脈期了,改天煉上一打!」她自言自語道,隨手尋到日常打坐的蒲團,撣了撣上面的灰塵,合身坐在蒲團上,一歪頭,瞬間已經香甜入夢。
蘇越支走杜明、杜邀月兩人之後,使眼色要陳玄真留下來,躊躇再三,拉住陳玄真看他身下那處:「陳師弟,你經驗豐富,青樓楚館也去過了不少。你且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起初如刀割般難受,現如今好了許多,但是走路之時,衣物摩挲,仍然不免刺痛難忍。」
陳玄真見慣蘇越高高在上、頤指氣使,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很是誠惶誠恐。他伸長了脖子湊到跟前,將蘇越那處又彈又摸又捏,觀賞把玩了一番。
蘇越起初尚強行忍耐,後來實在忍無可忍,劈手賞給他一個耳光。陳玄真這才大夢初醒,摀住臉,喃喃說道:「這個我倒是聽人說過,似乎是中了什麼『戲鳳絕戶手』,聽說是媚宗的不密之傳,是眾妙門的妖女們用來對付她們同門師兄弟的招數。」
「眾妙門?」蘇越臉色更黑了。
「是的。師兄不必擔心,據說眾妙門的招數神妙異常,只要師兄清心寡慾一個月,此後便不藥而癒,床榻之間,生龍活虎,一如往日。」陳玄真道。
「眾妙門是不是還有一種招數,在那裡踢上一腳,便可使修者突覺腎氣有虧,安分數日?」蘇越若有所思,問道。
「正是!這招名叫游龍無影腳!」陳玄真眼睛放光,說道,「師兄怎地知道?難道師兄也是同道中人?」被蘇越白了一眼,嚇得不敢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