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文 / 司晨客
回到無名劍宗以後,蘇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眾內門弟子,重開刑堂。
夏飛飛前世並沒有加入過門派,因此不清楚是蘇越故意洩憤,還是無名劍宗真的有這麼殘酷的刑罰。鞭子自然不是普通的鞭子,以她煉器大師的眼光一眼望去,是仿照上古神器打神鞭的結構煉製的,專用來懲罰修者。
當她看到鞭子抽打在沈墨後背上的時候,她就斷定初進凝脈期的沈墨不可能撐得過一百鞭。而她自己,應該也撐不過去。若兩個人都受刑,到時候,誰來照顧他們?
「如何?」蘇越淡然問道。血花四濺中,沈墨咬牙一聲不吭,但是周圍的內門弟子全都露出了不忍之色。
「太過分了!那個女人,她……她為什麼可以沒事?」出言鳴不平的女子竟然是喻筱敏,這點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沈墨說道:「她的那份,自然該我代她受。」
夏飛飛轉頭望著蘇越:「師叔曾說有人會代我受兩百鞭刑,這話可還算數?我猜,那個人,便是師叔了?」
眾弟子聞言又是一驚。杜邀月率先斥道:「大膽!」
蘇越點頭說道:「你果然識時務。不錯,我會代你受鞭刑,可我受傷的這些時日,你也要分神照顧,煎湯熬藥。若再鬧出什麼笑話,我頭一個饒不了你。」他雖然是這般說,面上卻始終帶著若有似無的曖昧。旁邊人一望便知,他所說的「饒不了」是怎樣的方法。
霎那間,夏飛飛收穫了一眾不滿、質疑和鄙夷的目光,她知道所有人都把她當做了腳踏兩條船、逢場作戲的壞女人。但是她自謂本性並非純良,何況又被人誤會慣了,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催促著蘇越:「師叔一言九鼎,難道說過的話便當耳旁風不成?」
蘇越故作無奈地搖頭:「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說罷,遞給夏飛飛一張藥方:「你且去熬藥重生小地主最新章節。」
夏飛飛在丹房中忙碌了一個下午,待到藥液將成的時候,服侍蘇越的劍童早已在門口守候了。
在眾女弟子又妒又羨又夾雜著鄙夷的目光中,她托著藥液來到蘇越的靜室,一眼便看到了俯臥在石床上的人。
沈墨的肌膚是小麥色的,線條分明而緊實緻密。蘇越則不同,他全身的肌膚白皙細膩,透著玉色的溫潤。當一道道血痕在他雪白的後背上縱橫交錯的時候,整個畫面便充斥著暴力的美感,特別是想到這些傷痕是為自己而來,格外地讓人怦然心動。
夏飛飛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若他不是蘇越,該有多好。但是,就是因為他是蘇越,對自己居心叵測,所圖甚深,她才敢在實力不如他的情況下,處處挑釁且自覺能全身而退。
「蘇越,你究竟是想要什麼呢?」夏飛飛喃喃說道,一面認真地在他傷口處敷上膏藥。
蘇越突然抓住她的手,抬頭望著她,目光異常溫柔堅定,夏飛飛一時之間竟產生錯覺,覺得時間彷彿回到了他們在妖神殿中的時候。「你的心。我要你的心。」蘇越說道,猶如風中的歎息。
夏飛飛不動聲色地抽開了手:「要我的心嗎?為什麼?因為你算出我和你有緣嗎?是不是只要我愛上你,你就可以突破金丹期了嗎?」
她心中頓時有了一個猜測,她前世臨死之時的詛咒便是下在了此人身上,故而他修為遲遲停滯在金丹期,不能寸進,才大張旗鼓地四處尋找有緣之人,試圖化解。
如果這樣的話,她在無名劍宗,便暫時可以有恃無恐了。無名劍宗的局勢,她看得比誰都清楚,只要有三重天門派青玄山的助力,蘇越便可總攬大局。
「要我的身子,原也不難。像你這樣美貌多情的郎君,原本就是我心頭所好。」夏飛飛笑瞇瞇地說道,「可是,要我的心,那可不容易。那是需要你的命來換的呢。還記得我曾經說過,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蘇越凝望著她,微笑著說道:「你已經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你難道沒有察覺嗎?還有,你選擇了沈墨,你可知他,你可知他……」
突然間,蘇越臉色一變,額頭冷汗潺潺:「你……你到底給我塗了什麼?」
夏飛飛和他說了這麼久的話,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她見蘇越一臉痛苦難耐,很開心地說道:「去腐消肌露啊!元嬰以下都有效果的去腐消肌露。師叔你才察覺到嗎?師叔後背上的血痕我很是喜歡,想到數日之後這些傷痕就要消褪,很是不捨。故而特地調配了去腐消肌露,好讓這些疤痕,再深一點,留的再久一點。」
蘇越大駭,再也顧不得儀容風度,和衣縱身跳入屋中的木桶裡。木桶裡的清水原本是等著夏飛飛為他上完藥替他擦洗身子時預備下的,水溫尚燙,但為了化解去腐消肌露強烈的腐蝕性,蘇越也顧不得太多。
他這番劇烈動作,背上原本已經止血了的傷口重新滲出鮮紅的血液,他卻顧不上處理,只是指著夏飛飛,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天底下怎會有這般忘恩負義的姑娘!你——」
他想了一想,突然又平靜了下來:「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便由著你去。只是以你心性,卻選擇沈墨,他可不如胡興那般好打發。我再不會助你,看你能逍遙自在到幾時!」
夏飛飛見他說的鄭重,心中便是一咯登。但是她和沈墨此時正是如漆似膠,何況沈墨畢竟是她費了這麼大心神氣力才上手的,又一向面冷心熱,怎捨得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便輕易罷手?心中雖略有遲疑,卻沒當做一回事。
從蘇越住處到沈墨住處,路途遙遠,無名劍宗內門又不能使用飛行法器,夏飛飛足足耗費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到神偷囧妃,洞房夜休夫全文閱讀。
還沒進得沈墨的院子,便聽見女子的說話聲:「不,我不走,墨哥哥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會離開!她分明攀上高枝和蘇師叔勾搭去了,墨哥哥你為什麼還肯原諒她?我當初,當初你對我那般冷淡,我才……我只不過做錯了那麼一回,我不服!我不服!」
聽聲音像是喻筱敏。
夏飛飛心中不快,還沒來得及發作,便聽見院子裡傳來沈墨略帶些煩躁的聲音:「快走!莫在這裡煩我!她就要回來了,莫要被她誤會!」
喻筱敏道:「她去給蘇師叔送藥了,哪有這麼快回來。說不定今天晚上都不會回來了呢。墨哥哥你也知道,蘇師叔一向得女子喜歡,她瞅準這個機會,今後還不定怎樣。墨哥哥你何苦在院子裡等她?若是吹了風,傷口就不容易好了。」
「胡說!她會回來的!」沈墨一向鎮定的聲音竟有些顫抖。他也知道,論資質、修為、容貌、或者討女人喜歡的程度,他竟沒有一樣能勝過蘇越的。他唯一的憑借,就是真心,可是他心儀的那個女人,偏偏自己都不願和他名正言順成為雙修道侶。
喻筱敏跺腳道:「墨哥哥何必自欺欺人?你自己想想看,我宗門之中,是喜歡你的女修多一些,還是喜歡蘇師叔的女修多一些?」
夏飛飛聽得微微皺眉,她決定再不給喻筱敏說話的機會,腳步放重了一些,托著藥進了沈墨的院子。
沈墨院子中的禁制一向是對她開放的,她不過幾步,便轉到了沈墨面前,將托盤往旁邊的石桌上一放,看都不看喻筱敏,只是對沈墨說道:「墨哥哥你怎麼在這裡?我不過去拿藥的工夫,你便出來了,若是吹了風,傷口就不容易好了。豈不又被些小人編排,說是我的不是?」
她一向稱呼沈墨為師兄,從來沒有叫過「墨哥哥」這等甜膩的稱呼。沈墨一愣,隨即明白她是在向著喻筱敏發作,不便做聲,只是緊緊拉住她的手,生怕她逃走了一般,連聲說道:「你放心。我沒有,我沒有……」卻一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夏飛飛示威似的望了喻筱敏一眼,喻筱敏見他們是這個形容,哪裡還不明白,恨恨罵了一聲:「臭女人,咱們走著瞧!」便悻悻離去了。
這邊沈墨緊緊拉住夏飛飛的手,所用力道甚大,怎麼說也不肯鬆手。
他自西陵城開始便受到蘇越隱隱的逼迫,雖然一直咬牙不肯認輸,然而心神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加上夏飛飛在眾目睽睽之下選擇要蘇越代她受刑,令他更覺沮喪。
後來夏飛飛被蘇越遣去調製藥物,遲遲不歸,他便開始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甚至明明身負鞭傷,卻掙扎著起身到院子裡等候。
夏飛飛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被他粗暴地堵住嘴唇,出聲不得。
那是沈墨第一次主動求歡,夏飛飛本來是應該感到欣慰的,但是沈墨的狀態卻著實不妥。
他的後背上還不時滲出鮮血,他的臉上也失去了以往最令妖女迷醉的冷靜自持的神色,活脫脫一個擔驚受怕的妒夫一般。他的喘息聲粗重猶如野獸,他的動作粗暴而直接。
當他把夏飛飛直接推倒在院子裡的石桌上,任她一路端來的藥碗跌落在地,藥汁四濺的時候,夏飛飛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狠狠衝著他襠部踢了一腳。
沈墨立即痛的彎下腰去。
夏飛飛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大罵:「老娘辛辛苦苦熬藥,就是為了讓你潑到地上的?老娘忍辱負重,讓蘇越替我受刑,難道是為了看你吃醋的嗎?你這副嘴臉,實在是醜陋至極!」
說罷,再也不理會沈墨,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