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文 / 司晨客
一重天的大門那邊,是一條白茫茫望不到邊的界河。界河的碼頭上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船隻,上面飄揚著各門各派的旗幟。
夏飛飛剛一出大門,便被一群來下界招收弟子的修者包圍了。
雖然他們無法詳細知道天梯試煉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能順利通過天梯試煉的人,那都是有資格直接拉入門派做內門弟子的,因此他們熱情招攬,不遺餘力。
「喲,是位女修呢!」
「姑娘來我朝華派吧,我朝華派福利最好,內門弟子進門就發靈獸!每月三塊靈石!」
「切,每月三塊靈石怎麼夠用?我靈英派,每月五塊靈石,另有親傳弟子開殿授課,指點功法!」
「我觀姑娘是蠱修出身,我滄海派,蠱修最多,師兄弟們大可以互相切磋,沒準還可以完善出四轉法訣,進可攻,退可守哦!」
夏飛飛卻對這些招攬不屑一顧。雖然前世沒有進過山門拜過師,卻並不代表著她對這裡的門道不清楚。這些所謂的朝華派、靈英派、滄海派全部是一重天上的小門派,依附二重天和三重天上的名門大派過活。
夏飛飛所熟悉的蠻荒境,按照人族、妖族、魔族分為三大塊,而人族領域,又大抵以靈氣稠密程度分為一重天、二重天和三重天。三重天之上,另有秘境,如婆娑世界、崑崙仙境等,才是蠻荒境絕頂修者隱居的地方。夏飛飛前世時候的逍遙窟,堪堪坐落於三重天之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既然有了這樣的眼界心氣做底,夏飛飛又怎會把一重天這些小門小派放在眼裡,他們不過是二重天、三重天上名門大派的附庸,本身掌門實力有限,與其加入他們,還不如做個散修逍遙自在。
於是夏飛飛婉拒了這些門派的邀請,繼續向前走去天才特警玩官場。
和朝華派這些小門小派相比,二重天的門派便有風骨了許多。只有無名劍宗、流雲門、鏡湖劍派等少數幾個距離百蠱界較近的門派前來招收弟子,還一副但憑眼緣、愛來不來的架勢。
夏飛飛一路詢問,卻連遭冷遇。
「女的?」鏡湖劍派的白衣女修一臉嫌棄夏飛飛的樣子,「資質雖然不錯,不過能夠通過天梯試煉的人,又有幾個不是天靈根的呢?我觀你面相,便知你命犯桃花,塵緣難斷,心性和我鏡湖劍派的靜心自持大有不同。道友機緣,當在別處。」
站在流雲門旗幟下的修者倒是很歡迎夏飛飛加入,一疊聲地說道:「我流雲門上下,女修雖多,像師妹這樣清麗可人的卻實不多見。未知師妹可曾有道侶不曾?在下不才,今年尚不滿百歲,青春大好,已是凝脈期修為,若師妹不棄……」
夏飛飛望了望流雲門修者的尊容言語,便知他單身了近百年,實非偶然,慌忙找個由頭推辭了,又往無名劍宗而去。
無名劍宗的青衣弟子正趴在船上睡覺,被夏飛飛喚醒,一臉茫然地揉著眼睛:「啊?天梯試煉已經結束了嗎?怎麼師叔還沒有回來?」
夏飛飛原本就對這籍籍無名的無名劍宗興趣不大,見那青衣弟子一問三不知,也覺得無趣,便撂開手去。
白茫茫望不到邊的界河之上,停泊著各門各派的船隻,然而,夏飛飛卻為加入哪個門派或者乾脆成為散修心生猶豫。
正在這時,她突然間覺得後背一寒,感覺被一股強大的意念鎖定,動也不敢動了。
然後便感到兩道令人厭惡的目光帶著審視上下打量著她,夏飛飛緩緩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細眉厚唇、穿著大紅色道袍的禿頂道人站在她的身後。
「小姑娘資質不錯啊。」禿頂道人笑瞇瞇地說道,但是夏飛飛卻感到身上的壓力加重了幾分。
「小姑娘可願意拜我為師?」禿頂道人說道,眼睛裡閃著淫邪的光芒。
面對實力高於自己、隱隱敵對的陌生人,夏飛飛未敢輕舉妄動,她望了望禿頂道人的面相,見他太陽穴兩邊高高凸起,心下一驚,面色微變。「敢問尊駕法號?」她十分謹慎地問道。
禿頂道人便又笑了:「小姑娘倒是個乖覺人。貧道法號赤焰道人,武修出身,想必小姑娘應有耳聞才是。畢竟,我那不成器的徒兒碧落就是慘死在你手中。」
夏飛飛心中一涼,卻立即開始不遺餘力地讚美赤焰道人:「久聞真人大名,如雷貫耳,早有仰慕之心,只恨無緣拜見……」
「無緣?」赤焰道人陰陰一笑,「怎會是無緣呢?我那白癡徒兒碧落在魂燈熄滅之前,曾經萬里傳音與我,說遇到一個資質絕佳的女孩子,不日將拜入我門下。誰知我等了又等,卻等到了碧落的死訊!」
夏飛飛心念如電,實力懸殊之下,一時想不出應對良策。
赤焰道人卻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我那徒兒碧落縱然天性愚笨,行止差池,在海洲城中得罪了不少人,但所幸諸人還看在我面子,容忍她幾分。豈料她萬里傳音後短短數日,便已魂飛魄散!我本擬親至海洲城問罪,無奈天地法則所限,凝脈期以上不得進入百蠱界,否則,又焉能容忍罪魁禍首至今?」
赤焰道人咧嘴笑道:「貧道痛失愛徒,身邊少了女子侍奉,你說,該怎麼辦?小姑娘,你是個聰明人,你說,該怎麼辦?」
夏飛飛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當即毫不猶豫地朝著赤焰道人行拜師大禮:「晚輩夏飛飛,願拜入真人門下,侍奉真人神偷囧妃,洞房夜休夫。望真人成全!」
赤焰道人森森笑著,上下打量著夏飛飛,目光毫不加掩飾:「聽碧落說你也算是有些手段,自然該知道如何侍奉了?」
「是。」夏飛飛甜甜地笑道。
赤焰道人便順勢攬住她,順手拉起她的手,仔細端詳了一陣子:「罷了,倒也細皮嫩肉的,有幾分意思。」一面往她脖頸裡吹氣,一面暗暗在她手上留下兩個烏青的指痕。
夏飛飛吃痛,卻不動聲色,仍舊甜甜笑著,跟著赤焰道人進了他的座船。
此時天梯試煉結束不久,小門派為了爭搶弟子正是亂作一團,竟沒有多少人看到,就在這界河岸邊,夏飛飛被仇家赤焰道人強行帶走。不過,就算他們知道,此處修者天性涼薄,怕也不會有多少伸張正義之心。
例如說,那個鏡湖劍派的白衣女修突然間打了個哈欠,施施然走到流雲門修者面前,涼涼說道:「師兄你剛才獻慇勤的那個女子,被一個邪道武修帶走了。師兄你難道不打算上前英雄救美嗎?」
流雲門修者便打了個哈哈:「小弟奉師命來此,豈敢擅離職守?何況她並非我門下弟子,何必節外生枝?鏡湖劍派的師姐如此關注小弟,實在令我誠惶誠恐。不知師姐可曾有道侶,是否願意同小弟雙修?」
鏡湖劍派的白衣女修啐了一聲,訕訕離去。
至於那個無名劍宗的青衣弟子,他翻了一個身,繼續在船上睡大覺:「師叔明明說來此尋訪有緣人,渡她入道,怎麼突然就不見蹤影了呢?一定是我睡花了眼,在做夢,說不定等到夢醒,師叔就帶著人回來了。」
能夠穿梭界河的船隻,自然不是俗世的木舟可比。赤焰道人的這只梭形船,便是一件中品靈器。
梭形船在赤焰道人的靈力操縱下,在界河中劃出數道水痕,飛快地向前方行去。
赤焰道人用暗含警告的目光望了夏飛飛一眼:「我事先也曾打聽清楚,知道你這丫頭似乎在陣法上略有幾分能耐。但是做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已至凝脈後期,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不必拿出來秀了。貧道雖然一向憐香惜玉,可並不代表著我不會辣手摧花。若是磨光了我的耐心,你這麼聰明,後果自然是知道的哦。」
「真人多慮了。飛飛既然已經拜真人為師,自然時時處處為真人著想,又怎會做出這般事情來。」夏飛飛柔聲說道,一面替赤焰道人捶背揉腿。她侍奉人的本事也甚是高明,赤焰道人頗為享受,臉上神色略略緩和了些。
梭形船在水面上滑行雖快,但界河甚是寬廣無邊,不知不覺便行了幾日。界河上方是灰茫茫的虛空,虛空之中不辨日月,甚是壓抑。
航行途中百無聊賴,夏飛飛偶爾會取出長笛,吹奏一曲。她刻意選擇悠揚動聽的曲子,赤焰道人凝神細聽了幾次,覺得沒有什麼要緊,再加上美人倚著船舷,臨風吹笛的樣子實在養眼,他便沒有說出什麼斥責的話來。
偶爾有船隻交錯而過,船上的人紛紛對夏飛飛臨風吹笛的形容報以驚艷的目光,然後再一臉艷羨地望著赤焰道人。赤焰道人自然心頭頗為受用。
漸漸地,便有同路的船隻遙遙綴在赤焰道人梭形船的後面,只為看美人吹笛。赤焰道人雖然心中微有不悅,但見那些人一臉羨慕地望著自己,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暗暗警告了夏飛飛,讓她不得妄動心神。
幾天後,梭形船後面尾隨的船隻已經有七隻之多。赤焰道人開始隱隱覺得不對勁兒。當夏飛飛再次吹笛的時候,他越發留意其中旋律,終於恍然大悟,飛起一腳,將夏飛飛踢入船艙。
赤焰道人大踏步追了進去,拎起夏飛飛的衣領:「賤人,你敢陰我!」他怒不可遏,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