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3第一百零三章 文 / 雙面人
黛玉素喜打扮,連帶也愛打扮好兒,見狀,登時會心一笑。
雪雁卻瞪了好兒一眼,道:「快跟香櫞回去梳洗,這副髒兮兮的模樣兒別叫姑娘看了笑話。」好兒到底只有三歲,不大愛梳洗,每回日上三竿起床,都得揪著她方可。
好兒聽了這話,只得垂頭喪氣地隨著香櫞去了,一步三回頭。
小蘭和翠柳年初都嫁人了,小蘭嫁給了觀月,翠柳嫁給了賞風,因趙雲升了一品,家裡僕從不夠使喚,雪雁前年便買了四個丫鬟,四個小廝,兩個灑掃房屋的僕婦並兩個看門的男僕,香櫞便是四個丫鬟中的一個,現今放在好兒身邊。
黛玉瞅見好兒可憐兮兮的目光,忍俊不禁地問雪雁道:「怎麼好兒這會子還沒梳洗?」
雪雁請了黛玉進屋,連命香橘沏茶,方笑道:「昨兒好兒夜裡貪玩,睡得比舊日晚了一個時辰,故今早起得便晚了,若不是姑娘來,只怕還不知道她躲到什麼時候。」
黛玉撲哧一笑,道:「咱們家的幾個孩子都沒她這樣兒的,也不知道像誰。」
雪雁道:「我也不知道,想是天生的,好兒別的都好,就怕洗臉刷牙,性子也懶得很,每回都說臉痛牙酸,非得扭著她不可,麒哥兒早已起來練字半個時辰了,好兒卻遲遲不肯起床。」雖然女兒嬌養,但是她仍十分細心地教導好兒,以免慣壞了她。
黛玉卻道:「小孩子家的長身子,多睡些無礙,你別太嚴厲了。」
雪雁點頭稱是,即便麒哥兒起得早,也已經辰時了。
說笑一番,黛玉方說起昨日王夫人之話。
雪雁怔了怔,道:「正如鴛鴦姐姐說的,二舅太太故意如此罷了,姑娘何必放在心上。世間因果,都是說不上來的循環。像史大姑奶奶這樣的,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家李媽媽,和前年才買下來的陳媽媽,都是青年守寡,膝下無子被族裡賣了的,陳媽媽跟前還有個女兒呢,就是現今服侍好兒的香櫞,幸虧母女兩個生得尋常,不然也不知道被賣到何處。」
黛玉默然不語,良久方歎道:「這世間終究是咱們女人家吃虧受罪,這子嗣二字害了天底下多少婦人,竟成了她們的罪過。」
雪雁歎息不已,卻無話可說。
不管她們心中有多少不滿,但是世事如此,非她們隻言片語所能扭轉。
黛玉忽道:「過兩日我們家有人進京,你們家的書信東西都得預備好了,一塊兒送去,這二年薛大爺不來往於京城之間,咱們家雖有驛站送信,到底不便。」
雪雁點頭道:「早預備好了,東西倒罷了,不過還是那麼些,這回書信卻多,麒哥兒自打認字起,就想著大哥哥了,只是不得見,今年又給大哥哥寫了不少信,日日問我什麼時候送去,又問我什麼時候能收到大哥哥的回信。」於連生時時刻刻記掛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她常常耳提面命,兩個孩子對於連生都十分敬重。
黛玉莞爾一笑,趙麒年底六歲,於書法有極高的天賦,許是因為從小耳熏目染之故,練字時靜得下心,三歲執小毫練字,不過兩年餘,已經寫得十分工整了,黛玉自忖自己五六歲時,尚不及他有此本事,周玄雖然聰穎靈慧勝趙麒一籌,但是字卻不及他這個年歲時寫出來的,為此,黛玉常笑言趙麒來日在書法上的成就必在雪雁之上。
趙麒由趙雲親自教導,雪雁也常在旁邊指點,因趙麒此時尚未聘請先生,年歲又小,雪雁便叫他將每日的發生的大小事件記下來,權當練字,又因雪雁常常說起於連生,年年還能收到於連生送來的書信東西,多是給趙麒和好兒兄妹兩個,趙麒便將這些作信給他。
提起回信,黛玉道:「你聽說了沒有,惠姐姐的夫家壞了事兒,惠姐姐的公公發配到咱們這裡來了,前兒才托信給我們大爺,請我們多加照應些。」
雪雁忙答道:「怎麼沒聽說?幸而有張大學士在朝中周旋,又有功績在前,聽說只是流放,而非刺配。」張惠的公公胡雍亦是文官,世家清貴,若是刺配,即便將來起復,恐怕也不能再為官了。西海沿子原是流放之地,年年都有許多人發配此處,其中也有這樣的官員,吃苦受罪幾年,往往還能官復原職,得到長乾帝起復,但是絕大多數都老死邊疆。
黛玉搖了搖頭,道:「恐怕惠姐姐的公公不大能起復了。」
雪雁一怔,隨即歎息道:「姑娘說得是,伴君如伴虎,聖人之心,旁人誰也揣測不到一星半點,即使沒有刺配,又有張大學士在朝中周旋,也未必能回去。」
張璇現今位極人臣,風頭無兩,長女為公主的媳婦,次女又嫁入高門世家,媳婦亦是公府千金,可謂是聯絡有親,俱是富貴雙全,他們家門風清正,行事也循規蹈矩,行事沒有差錯,但是長乾帝卻不容他們日益坐大,以免成為第二個榮家。
張惠的夫家門第雖比張家高,行事卻不及張家妥當,張璇為官多年,但並不是神機妙算之人,也猜不透長乾帝的心思,因此胡雍獲罪後,流放六七千里,可見長乾帝有心嚴辦。
雪雁想起從於連生書信中說起的消息,胡家規矩嚴謹,處處講究,婆婆也十分嚴厲,張惠進門後日子過得並不十分自在,三四年來連生二子均已夭折,倒是一個女兒活了下來,卻三天兩頭地生病,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黛玉亦知此事,感歎道:「張大學士雖有本事,但是哪裡能預兆到惠姐姐如今的景況?想當初張大學士於咱們的恩典,我心裡感激非常,偏生遠在此處,也不能安慰惠姐姐。昔日的姐妹們也只嫣然姐姐、我、婉兒、媛兒和你寥寥幾個人過得正經自在,別的姐妹們都不是十全十美,新姐姐倒好些,養了兩個兒子,比惠姐姐強些。」
雪雁問道:「不知道將軍如何安置胡老先生?」
黛玉道:「胡先生學問極好,又做不得什麼重活兒,便想請他在家裡教導幾個孩子讀書,你看如何?過幾日就叫玄哥兒跟胡先生上課,你若是願意,也送麒哥兒過去。」
兩家親厚,又因周玄年紀雖比趙麒小,讀書認字卻比趙麒強,兩人現今功課相當,故周鴻早和趙雲商議過了,待得請了先生,教導他們兩個一同上課。
雪雁在心中忖度半日,含笑對黛玉道:「這主意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還得我們大爺做主才好。」胡雍也是兩榜進士,又做了二三十年的官,於學問上十分之好,旁人都有所不及,為人處世十分圓滑世故,即使身為流放之犯官,但是並無妨礙。
流放到這裡的犯人,有的在牢營中做活,有的充軍,有的被官宦人家做奴僕使喚,橫豎比買來的便宜,若是家裡有權的,即使流放,照樣吃喝玩樂。
黛玉當初額外照應王夫人,如今另行給胡雍安排差事,並不出格,世人皆已司空見慣,只是當初黛玉畢竟難以諒解王夫人私吞自家財物許多,所以並沒有接王夫人到自己家中對外說叫王夫人在家中做活,在周家做活,哪怕只是針線活兒也比在牢營裡漿洗強。
雪雁想到這裡,心中一笑,並不擔心請胡雍做先生會惹來禍事。
黛玉笑道:「放心,必然得問過趙先生的意思。咱們雖說言傳身教,也能教導孩子,但是誰又成日家清閒?外面有外面的事,裡面有裡面的事,到底給他們請個正經先生才好,遍觀此處,進士出身的先生十分罕見,學問不高的恐耽誤了孩子,倒不如請了胡先生,我們既能對張家有所交代,兩個孩子也能正經上學,豈不是兩全其美?」
雪雁贊同道:「既照應了胡先生,也不會落人話柄。」她一直掛念著給麒哥兒請先生,她知道其中的厲害,趙雲自然也知道,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雖說長乾帝忌憚聯姻之勢,胡先生未必能起復,但是誰也拿捏不準長乾帝的意思,胡雍流放,其家卻平安無事,子嗣眾多,其中又有張家在內,雪雁也願意趙麒跟他上學讀書。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笑聲,丫頭打起簾子,便見趙麒牽著好兒的小手,由著丫頭僕婦簇擁著進來,趙麒一見黛玉,立時規規矩矩地給她行禮,道:「見過伯母。」
好兒也似模似樣地跟著請安,道:「伯母,我可想伯母了,想得心都疼了。」
黛玉見到這兩個粉妝玉琢的孩子,早已滿臉笑容,先前想說的話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招手道:「麒哥兒,快帶你妹妹到伯母這裡來。」
趙麒和好兒近前,黛玉一手攬一個,摩挲半日,道:「麒哥兒閒了,去找你玄弟弟頑,你玄弟弟在家讀書一個人也寂寞,明兒你們一同讀書作伴罷。」
趙麒一年中有三四個月住在周家,遂眉開眼笑地點頭答應。
黛玉在趙家坐了半日,回去時便帶趙麒和好兒一起。
剛到家中,黛玉叫人帶周玄出來,看著三個孩子你追我趕,她亦開懷,忽見王夫人哭哭啼啼地過來,跪倒在地,道:「求周大奶奶開恩,趕緊打發人去找寶玉。」
黛玉見她跪地磕頭,連忙站起身讓開,微微蹙了蹙眉,吩咐人先將孩子帶下去,方開口問道:「二舅母這是做什麼?昨兒夜裡二舅母來,我已經答應了二舅母,這會子二哥哥又出了什麼事情?非得立時打發人去?」
王夫人含淚道:「我回到住的地方,寶玉已經不見了。」
黛玉見她哭得可憐,歎了一口氣,吩咐鴛鴦道:「傳話給外面的小廝,去找找二哥哥。」
鴛鴦答應了一聲,自去料理。
不多時,便有人來回說沒找到寶玉,倒有路人說是見到一個花子往北邊去了,派人追了幾日都沒有找回寶玉,兩家送信送東西進京,也無法帶他同去,王夫人知道後,頓時昏死過去,醒來時,日日延醫問藥,也沒有好轉。
王夫人雖說先前養尊處優時調理得好,到底經歷了幾次折磨並長途跋涉,能撐下來未嘗不是想和寶玉團圓,只是沒料到寶玉忽然又一走了之,病勢漸重,於深秋溘然長逝。
雪雁聽說後,微微一歎,也過去幫襯黛玉料理。
黛玉料理完王夫人的喪事,將其棺木寄存於寺廟中,家中已將外面三間書房收拾出來了,裡間給胡雍居住,外間留給胡雍教導趙麒和周玄兩個孩子讀書識字,胡雍久聞周玄之名,觀其舉止,度其天資,果然與眾不同,趙麒雖不及他資質,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因此教導十分用心,他流放到這裡,也不知道幾時能回京,倒不如依附著周家過活,總比做苦役強。
胡雍在周家住下後,雖說衣食豐足,也得周鴻敬重,但是對外一概都說是犯官僕役,並不以先生自居,也不肯穿戴綾羅,只教導兩位小公子的讀書認字罷了。
雪雁和趙雲每隔五日都檢查趙麒的功課一回,見他大有進益,亦覺歡喜。
趙雲這日又去海邊操練將士,因南安王爺征戰諸海上小國鎩羽而歸,乃因不慣海上作戰,這幾年周鴻執掌兵權之後,一面和趙雲料理當地軍務,修建城牆,安撫將士孤兒,一面操練將士,組建水師,偶有幾處海國興風作浪,均被一一擊退。
趙雲這回便是陪著周鴻去海上,一去三個月。
雪雁無事,便同此處幾家官宦女眷去廟裡打醮,在這裡幾年,沒有沈夫人,便以黛玉為尊,雪雁的地位亦隨之水漲船高,晚間回來聽說周白病了,不及換衣裳,忙去探望。
周白生來體弱,即便十分精心,仍是三不五時地生病,忙得周家人仰馬翻,黛玉憂心不已,垂淚道:「白哥兒像我,我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樣,都是我不好。」
周白才吃了藥,躺在黛玉懷裡,眼角還掛著淚水,瞧著十分可憐。
見到黛玉哭,旁邊丫鬟僕婦的眼圈兒都紅了。
雪雁連忙安慰道:「姑娘說什麼?怎能怨姑娘?姑娘打小弱,現今可不是調理好了?姑娘平平安安生了兩個哥兒,外面誰說姑娘體弱多病?白哥兒年紀小,人又嬌嫩,不免折騰些,只要吃了藥,明兒就好了,咱們再好好地給白哥兒調理,將來必然和玄哥兒一樣無病無災。」
黛玉嗚咽道:「但願如此,只是看到白哥兒吃苦,我這心裡跟刀割似的。」
雪雁百般勸解,又將周白抱到懷裡,細細把了一回脈,黛玉目不轉睛地看著,等她把脈完,忙問道:「白哥兒怎麼樣?」
雪雁忙道:「姑娘別擔心,大夫開的藥極恰當。」她雖懂一些粗淺醫術,到底不精,只知周白先天不足,卻不敢用藥,倒是大夫開的藥尚可,即使擔心是藥三分毒的道理,但是周白病重,也只能用藥,她想著趙雲醫術極高,忙命人去送信兒,盼著趙雲早回。
黛玉愈加擔心,低聲道:「他們去海上了,哪能接到什麼信兒。」
雪雁無言以對,訓練水師十分嚴謹,即便是她們,也不知道水師船隊在海上何處。
一時通報說周玄和趙麒過來了,黛玉方止住眼淚。
趙麒拿著手帕給黛玉拭淚,道:「伯母別擔心,白弟弟定能平安無事。」
周玄也上前如此言語,黛玉心中一暖,點頭不語。
周白原有不足之症,這一病就是兩三個月,到了冬底,途中幾次驚險,不知道請了多少大夫修方配藥,都說不成了,闔府十分驚慌,雪雁和黛玉晝夜守著,熬得人都瘦了一圈,好容易方保住周白的性命,連大夫都覺得驚詫。
雪雁從前照料黛玉頗有經驗,便住在周家照料周白,倒也漸漸痊癒起來。
黛玉見雪雁如此,心裡感激不盡。
外面聽說周白重病,險些性命不保,各樣藥材補品流水似的孝敬進府,各家女眷也親自來探望,黛玉只見了幾家,餘者都以照料周白為名給推了。
彼時於連生收到了他們的書信,周家亦如此,但是不知道周白之病。
瞧著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周夫人將黛玉送來的東西添在女兒嫁妝單子上,方轉頭對周元道:「鴻兒媳婦送了不少東西給灩兒。」
周元站在窗前看雪,聞聲並不回頭,道:「既然是鴻兒媳婦的心意,叫灩兒受了便是。」
周夫人點點頭,心裡打算等來人回去時,給黛玉多多地捎帶些東西過去,一時又想到今年的進賬,道:「鴻兒媳婦這幾年的進項已經有十五六萬兩銀子了,是叫人給他們送去,還是依舊留在家中?他們在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手裡很該有些錢使。」
黛玉隨著周鴻在西海沿子,在那裡採買些洋貨東西比在京城裡強,這幾年給周灩預備嫁妝,許多東西都是托黛玉在那邊置辦的,花了一萬兩銀子,能買下京城裡五六萬兩的東西。周夫人想著黛玉已平安生下兩個兒子,現在還年輕,將來若是添了女兒,總得先攢嫁妝,聽說雪雁早早就開始給好兒攢嫁妝了,因此黛玉身邊不能沒有錢使。
周衍之妻王氏進門三四年,生了兩個女兒,夭折了一個,如今又懷了一胎,周夫人嘴裡不說,心裡難免偏向黛玉些,畢竟黛玉生了兩個大孫子。
周元回過身,道:「送去也使得,只是費些力氣。」
周夫人笑道:「咱們家那麼些人,還怕費什麼力?再說,既有家僕,又有官差,年初還得送軍餉,不如就將銀子換成金子,一同帶過去,有官差護送,不怕出事。」
周元道:「你收拾罷,開春送軍餉時,我來安排家人一同跟去。」
周夫人含笑應是。
次日一早,周夫人使人將銀子兌換成金子,周元卻上朝去了,今日賈雨村一案塵埃落定,長乾帝批其革職,闔家抄沒,並流放粵南,押送賈雨村的官差中有一個人便是告倒賈雨村的,據說是當年葫蘆案中出謀劃策的門子,來報當年事後賈雨村無中生有將其治罪的仇。
周元暗歎:「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賈雨村今日落馬,何曾想到竟會是當年自己結下的仇家?
門子面色冷峻,押著賈雨村上路,賈雨村扛著枷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看著門子,門子一聲冷笑,道:「賈大人,你沒料到有今日之禍罷?」
賈雨村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雪而行,沉默不語,他的確沒有想到門子竟會出現在自己跟前。他為官之後,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出門都是坐著大轎,令人抬著,前後都有差役前呼後擁,敲鑼開路,幾時吃過這樣的苦頭?聽了門子的話,只覺得渾身寒冷徹骨。當日嫌棄官職小,拍馬溜須,奴顏婢膝,為了陞官,不知道做過多少事,誰知今日便淪為了階下囚。
在雪地中行了半日,賈雨村忽然抬起頭,凝視著路邊站立的人,看得目不轉睛,雖然滿身風霜,卻依稀認得出來,正是賈寶玉。
門子瞟了一眼,並不認得,推搡了一把,喝道:「磨蹭什麼?」
寶玉見到賈雨村落得這樣的下場,頓時哈哈大笑,笑聲響徹天地,向遠方走去,口中唱道:「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天地連成一片,四面雪白,無邊無際。
作者有話要說:近日暫更少些,痊癒後多更,昨天眼前發黑洗澡摔跤,今天中午吃飯,吃了幾口就吐起來,可憐極了,本來大家都勸我不更的,但是想想,還是寫一章吧,不多,痊癒後多多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