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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65第六十五章 文 / 雙面人

    賴家得知黛玉已將雪雁許了人,趙家很快就會過來提親,賴嬤嬤向來人打探過趙雲的身份來歷,雖然有些可惜趙雲不能出仕,但既是黛玉之命,雪雁自己又願意,自己也不好反對,當晚便命賴大媳婦帶人來接雪雁回家待嫁。

    雪雁已同於連生商議過了,自己小定、大定乃至於出閣都得在賴家辦,便將自己積攢的珠寶首飾和黃金白銀重新分散了藏在衣箱裡,然後只帶小蘭和翠柳過去,金婆子和胡婆子並六個小廝留在家中,一則看門護院,二則留給於連生使喚,她跟於連生說了,這裡是他們兄妹兩個人的家,自己出嫁後,仍希望於連生住在這裡,回娘家看哥哥也有個去處。

    對於這所宅子雪雁十分不捨,出來還沒住到一個月就搬走了。

    想到這裡,雪雁不禁歎了一口氣。

    於連生如今有許多積蓄,並不在意一處宅子,但他和雪雁兄妹情深,雪雁也不指望一座宅子的租金過活,便答應了下來,決定給雪雁置辦嫁妝時送她一處宅子。

    雪雁不知於連生的打算,臨走前給他留了三百兩黃金,托他給自己置辦嫁妝,於連生執意不肯收下,道:「難道我給妹妹置辦嫁妝的錢都沒有了不成?妹妹留著做壓箱錢,賴家到底不是妹妹的親生父母,也只面上過得去,總不能將你當做自家親女兒一樣對待。」

    兄妹二人推讓了好一番時候,雪雁拗不過於連生,只得收了回來。

    於連生送雪雁上了車,又同賴大媳婦說了兩句話,托他們好生照料雪雁,賴大媳婦輕易不敢得罪宮裡的太監,尤其於連生是當今聖人的心腹,忙笑著應了。

    雪雁帶來的金銀細軟頗多,到了賴家,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方歸置妥當。

    次日一早,雪雁梳洗過後,去上房給賴嬤嬤請安,賴嬤嬤笑道:「才起來就聽到窗外的喜鵲嘰嘰喳喳,想來是應到了今日。」

    雪雁面上一紅,低頭不語。

    賴嬤嬤知她面嫩,也不拿她打趣了,道:「一會子我去給老太太請安,兼陪老太太抹骨牌去,你同我一起去罷,你既然回家來了,總得去給老太太請安,將你說親的事情回老太太一聲兒,說不準老太太還能賞你些體面。」

    賴嬤嬤素知榮國府裡喜體面,當初欣榮出嫁時賈母也賞了東西。

    雪雁答應了,心裡頗不以為然。自打跟著黛玉從南邊回來後,她就沒去過榮國府,想當初林家那麼多東西竟是她一個小丫頭守著秘密,過去了,豈能得到什麼好臉色?何況她有足夠的嫁妝,也不缺賈母一點賞賜。

    不過雪雁卻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賈母見了她,並沒有提及往事,同賴嬤嬤抹骨牌時,聽賴嬤嬤說雪雁說親,乃是黛玉做的保山,又問了趙雲家境來歷人物品貌,道:「既然玉兒說好,想來是好的。你既然出來了,明兒出了門子就好生過日子罷。」

    雪雁聽了,遂含羞帶怯地答應。

    賈母回頭跟賴嬤嬤說話,問道:「既然趙家要來提親,你來我這裡,家裡可留人了?別他們上門提親,你們倒不在家。」

    賴嬤嬤笑道:「留雪雁乾娘在家呢,何況提親都是在午後,倒不急。」

    賈母方不言語,對雪雁道:「好容易回來一趟,去園子裡見見寶玉和姑娘們罷,你們也是相好了一場,明兒你出閣,再見的時候便不多了。」

    雪雁忙從賈母房中出來,往大觀園裡去。

    寶玉現今病著沒痊癒,拘在裡也得年底才能滿百日,雪雁過去,襲人迎了出來,笑道:「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怎麼有空過來?」

    襲人行事穩重,一舉一動十分周全,更有一種溫柔無孔不入,使人如沐春風,所以即使寶玉面對晴雯之靈巧,芳官之嬌俏,在他心裡的地位仍是襲人第一。

    雪雁素日也並不如如何厭惡她,笑道:「跟祖母來給老太太請安,過來看看二爺。」

    襲人引她去見寶玉,寶玉一見雪雁,登時十分歡喜,雖然臥病在床,仍舊笑道:「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聽說林妹妹放你出去了,可是真的?你如今住在哪裡?若沒地方住,不妨住到咱們家來,橫豎房子盡有的。」

    雪雁笑道:「二爺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住在乾娘家倒好,不必住到這裡。」

    寶玉聽了,一聲歎息,不覺滴下淚來,道:「你們都走了,就剩下我一個孤鬼,竟不知道平素做什麼好了。寶姐姐搬走了,二姐姐說親又退親,弄得沒了體面,晴雯死了,芳官藕官蕊官出家了,四兒出去了,你也不大來了,更覺得園子寥落了。」

    聞得裡模樣出挑的丫頭都出去了,雪雁也覺得傷感,且無言以對。彼時以孝治天下,寶玉如何反對?何況他性子又實在是軟,雖有憐花之意,終究沒有惜花之能。

    王夫人輕易不動怒,偶一發火便若雷霆,總傷人命,先是金釧,後是晴雯,事關寶玉,她不能容忍有丫頭挑唆寶玉胡作非為,但凡晴雯芳官幾個知道好歹與人為善,也不至於被人一氣告倒。當初她曾勸諫過晴雯一番,可惜晴雯自恃乃是賈母所賜,將來是給寶玉做姨娘的,故瞧不起襲人與寶玉同領**之事,動不動就夾槍帶棒地一陣諷刺,也聽不進自己的忠告。

    襲人晴雯兩個都是一樣的目的,都想做寶玉的姨娘,誰也不比誰高貴,所不同的是倍受王夫人信任的襲人先同寶玉有了私情,本人卻又義正言辭地向王夫人進言,而長相妖嬈性子火爆的晴雯卻是清清白白罷了。

    襲人道:「好容易才好些,快別勾起我們這位爺的傷心事。」

    雪雁笑道:「起先無甚作為,此時傷心又有何用?凡事還是往前看罷。」

    襲人看了寶玉一眼,笑道:「倘或我們二爺有你這份見識,也不會因此病了。這些日子拘得他吃素,眼前火星直冒,恨不得立時就吃上鮮湯。」

    榮國府規矩,生病宜清淡,不許動葷油,常常還淨餓著,難怪寶玉忍不住了。

    雪雁只是淡淡一笑。

    襲人因道:「春燕,沏茶過來。」

    春燕答應一聲,果然托著茶盤過來,遞給雪雁。

    雪雁打量了她一眼,欠身道謝,眼前這個春燕不是當初和佳蕙口角的那個丫頭,那個春燕是賈母房中的,沒有跟著寶玉一同進園,倒是眼前這個丫頭是在裡當差的,她媽便是芳官的乾娘,她本人十分有志氣,一心盼著出去,比之襲人寧願長久留下不願母兄為她贖身,晴雯一頭撞死也不肯走出的門,春燕的品格更值得雪雁讚賞有加。

    榮國府裡許多丫頭都同名,若不是常見的,很難分辨出來,就是賈母房中的大丫頭,也一直是叫珍珠瑪瑙翡翠鴛鴦琥珀玻璃等名字。

    春燕知道雪雁已經放出去了,面上流露出幾分羨慕之色。

    雪雁笑道:「寶二爺早說放你們出去,你也有出去的時候,不過略等一二年罷了,不過早些兒出去倒好,也清淨。」尤其是早些出去自行聘嫁,許能躲過榮國府之敗。

    春燕聽出雪雁贊同自己的行為,不免十分歡喜,笑道:「眼下是不能了,這裡一下子走了好幾個姐姐妹妹,正覺得人手短了許多,我再出去,哪還有人?太太原說了,明年就叫寶玉搬出去,到那時許能討個恩典出去。」

    寶玉滴淚道:「春燕,你竟也要走不成?」

    春燕笑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既有團聚,自然也有離別,我如今還在府裡當差,距離開還早著呢,二爺現今便不捨了不成?」

    襲人忙道:「正是呢,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兒,也值得二爺掉淚。」

    說完,又對雪雁笑道:「瞧你好容易來一趟,倒見到這些事。」

    雪雁笑道:「二爺是性情中人,難免如此。」

    襲人聽了,深以為然。

    略坐了一坐,雪雁便即告辭,順著路往探春和惜春這邊來,惜春還罷了,自打攆了入畫以後,性子越發冷淡得很,幾乎說不上話,只知道誦經念佛,雪雁略一問好便出來了,又去綴錦樓,迎春搬出去待嫁,邢岫煙倒還是住在這裡,難免問幾句好。

    及至到了秋爽齋,探春見雪雁過來,身後跟著小蘭和翠柳,再看她之形容。

    因賈母愛女孩子富麗堂皇的模樣,雪雁今日打扮得十分鮮艷,銀紅裌襖兒,石榴紅綾裙,其釵釧簪環比著自己也不遑多讓,看畢,探春便笑道:「一眼竟沒認出來你,聽說如今有好幾家都向你提親呢,連菖哥兒的媽都替菖哥兒說親,可定了哪家?」

    雪雁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小蘭道:「我們姑娘已經由林姑奶奶做保山,定了一位舉人老爺,近日就要來提親呢。」

    探春聞言忙道:「竟是林姐姐做的保山?恭喜,恭喜。」

    雪雁素知探春亦憂她自己的終身,不好過於炫耀,只謙遜兩句,便告辭去看李紈。

    李紈的消息比之探春得到的還早些,因她同黛玉交好,自己母子也得雪雁出過主意,因此為她感到歡喜,細細問了趙家來歷和趙雲人品,點頭笑道:「這樁親事極好,你嫁過去也自在,若是太好了反而是你受氣。」

    雪雁聽了,微微一笑。

    李紈叫素雲拿出兩匹綢緞來,道:「你小定時我去不得,出門子也不能過去給你添妝,今兒先給你兩匹料子做衣裳,咱們家的總比外頭買的強些。」

    雪雁忙推辭道:「這如何當得?不像是來請安,倒像是來要東西了。何況我不缺這些。」

    李紈笑道:「不過是幾兩銀子的料子,值什麼?你不嫌寒酸便好。」

    雪雁知道當下尋常綢緞皆是二兩一匹,宮裡上用的綢緞也不過是二兩、三兩、五兩,還不如一匹九兩的毛青布貴,這兩匹料子滿打滿算不超過十兩銀子,但於李紈而言已是極為難得,聞聽此言,只得道謝收下,決定將來榮國府落敗之際,自己多幫他們母子一把便是。

    又去鳳姐房中走一回,同小紅說了幾句話,小紅想起賈芸,羨慕雪雁早早放出去定親。

    雪雁知她心意,因悄悄道:「你今年也有二十了,二奶奶說什麼放你出去?」

    小紅低聲道:「等二奶奶平安生子以後再求恩典,這些年我對二奶奶忠心耿耿,看在我的忠心上,二奶奶想來能放我出去,大約明年罷。」

    雪雁笑道:「也好,你年紀比我還大兩歲,早些出去正經。」

    小紅臉頰一紅,推她道:「你也來說促狹話,難道你有了人家,就盼著別人都有不成?」

    雪雁因素喜小紅心機手段,往常住在榮國府時,私下與她頗有來往,言談上便不顧忌什麼,笑道:「你還哄我呢,幾年前園子裡的事兒當我不知?如今芸二爺等著你沒有說親,可見是真心實意,你莫辜負了才是。」

    小紅歎了一口氣,道:「總得出去了才好。」

    雪雁也知須得出去這段手帕相思方得以緩解,安慰了她幾句方告辭,回到賈母房裡,和鴛鴦一起代替賈母和賴嬤嬤同兩個年老的嬤嬤抹骨牌,晌午同賴嬤嬤坐車回家。

    傍晚趙家果然請媒婆執雁求親,因先前早得了黛玉之意,賴家並未如何為難,只問了許多男方家事,然後故意猶豫了一番方應了,以示自家女兒的尊貴。

    次日趙家忙著又請媒婆執雁送禮,拿回雪雁的庚帖,卜了吉凶後定在十月初八文定。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賴嬤嬤忙督促雪雁做文定時用的針線。

    雪雁先前經歷過黛玉的婚事,於三書六禮過程十分清楚,且她也見過趙雲,不必量身便知其尺寸,遂在家用心做起針線來。

    小定時,黛玉親自坐車過來,雪雁不過是個丫頭,榮國府並沒有來人,其餘便是賴家相好來往的人家,幾時見過黛玉這樣身份的人,故都十分奉承。

    趙雲沒有父母,來的便是祖母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為了今天打扮得十分體面,穿著絳色緞子襖,勒著鑲珠抹額,眉發灰白,面色紅潤,黛玉見她慈眉善目,舉止不俗,不似刻薄尖酸之人,便先放下心來。

    趙老太太自打進了賴家,便覺得滿目繁花似錦,處處錦繡成堆,凡是一草一木竟皆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若不是聽趙雲說過賴家乃是榮國府門下的奴僕出身,只當是哪一戶侯門公府了,其房舍軒敞壯麗,實是驚人駭目,賴家已是如此,不知榮國府又是何等富貴?

    黛玉和賴嬤嬤同趙老太太寒暄了幾句,吉時一到,命人請雪雁出來。

    雪雁穿著二色金大紅百蝶穿花的對襟褙子,更顯得發如烏木,膚似凝脂。

    見到雪雁,趙老太太忍不住滿目讚歎,本來打聽說她好,以為極好,沒想到本人比打聽到的更勝幾分,當著黛玉的面兒連連稱讚了幾句,送上文定之禮,乃是赤金打造的金鐲子金戒指金項圈和衣裳衣料,趙家雖比不得賴家,也不缺這些,並將一枝金釵插在雪雁鬢邊。

    賴嬤嬤回了禮,趙太太忙收了。

    禮畢人散,黛玉尚未離開,叫紫鵑帶人送上十二匹綢緞絹紗,並兩箱衣服,含笑對賴嬤嬤道:「我別的沒有,只衣料多些,拿幾匹過來給雪雁做衣裳當嫁妝,那兩箱衣服都是先時家中留下的好衣服,並未上過身,我揀了幾件冬衣給雪雁,叫她能著穿罷。」

    賴嬤嬤忙道:「家裡已經給雪雁預備嫁妝了,如何能讓姑奶奶破費?」

    黛玉笑道:「雪雁跟了我一場,明兒我還得過來給她添妝呢,這算什麼破費?」

    說完,又對雪雁道:「衣料裡有一匹大紅的料子,原是織造府出來的,你也知道,當初我用了別人給的衣料繡嫁衣,我這衣料雖不及那個,眼下卻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你就用這個繡嫁衣,比別的強些。」

    雪雁自來不同黛玉疏離,何況也知道黛玉出嫁之時的嫁妝裡帶足了二三百匹綢緞,有周家下聘的,有賈母配送的,有親友添妝的,並不缺這些,便答應道謝收下。

    黛玉走後,賴嬤嬤等親自送到二門,回來便去雪雁房中。

    雪雁正捧著三百兩黃金給賴大媳婦置辦嫁妝,笑道:「乾娘且聽我說,我原不難於此,乾爹乾娘雖疼我,可總得多給大哥哥和三個侄兒多留些家業才是。」

    賴大媳婦見雪雁如此善解人意,不管自己收不收,她卻很懂事,正欲說話,賴嬤嬤已經先開口道:「快收起來給你做壓箱錢,你拿這錢出來,當咱們都是什麼人兒了?家裡自有留給你大哥哥大侄子的東西,這些嫁妝卻也是你該得的。」

    賴大媳婦聽了賴嬤嬤的話,便知賴嬤嬤心思,也笑道:「正是呢,你小人兒家存了幾年才有這些梯己,添在嫁妝裡便可,咱們家給你預備的嫁妝卻是不能省的。」

    賴嬤嬤又道:「快收起來,咱們家不缺給你置辦嫁妝的錢。」

    雪雁百般勸說不得,只得收回,卻也再次感歎難怪賴家能爬到如今的地位,雖說他們是榮國府的蛀蟲,但是行事周全的確不落話柄。想了想,雪雁道:「既然祖母和乾娘都執意如此,只好便宜了我。不過祖母和乾娘容稟,我姐姐先前留了些東西財物給我,我們老爺和姑娘也賞賜了不少,房舍已有兩處,良田也有二百畝,另外四季衣裳不缺,綾羅綢緞盡有,金珠簪環都是上上等的,這幾樣皆不必乾娘再給我添置了。」

    賴嬤嬤道:「好孩子,真真拿你沒法兒。也罷,你將你所有的能做嫁妝的東西都擬一張單子出來,看看還缺什麼,叫你乾娘去置辦回來。」

    雪雁點點頭,答應了,晚間果然擬了一張單子交給賴大媳婦,上頭羅列了房舍地畝和綾羅綢緞並四季衣裳的數目,金銀的數目和首飾並沒有明寫,只寫了金銀若干,首飾六匣,她將所有的首飾挑挑揀揀攢在了一處,換了略大一些的匣子,十匣裝了六匣。

    她本是個丫頭出身的,不過是得了南華所留和林如海之賞方有如此多的積蓄,自己出閣之時這些東西若是太多,反顯得過於張揚,不如低調些的好。

    賴大媳婦拿著單子同賴嬤嬤商議,賴嬤嬤道:「雖然那麼說,可咱們總不能真不給。房舍地畝是不必費心了,儘夠體面。依我看,首飾不缺,就只打四套頭面;綾羅綢緞也不少,就買十二匹;四季衣裳做一些,一季六套,比不得林姑奶奶一季數十套,總得過得去;棉被八床,和脂粉頭油梳子抿子篦子這些都費不了幾個錢,也就那批傢俱貴些。」

    賴大媳婦一一答應,爾後道:「府裡如今越發艱難了,咱們也撈不著什麼好處了,起先給榮哥兒打點,花費了不少,現今再出這一抿子,近日家中更得儉省些。」

    賴嬤嬤看了她一眼,道:「這能花多少錢?算上傢俱,滿打滿算不過幾百兩,上千都不到,不拘從哪裡就省出來了。別忘了趙家還得下聘,到那時你就是都留下了,也是理所當然。只是咱們卻不能做這叫人詬病的事兒,上頭還有於太監和林姑奶奶他們看著呢。」

    賴大媳婦笑著稱是。

    卻說趙雲拿著文定回的針線,趙老太太極口誇讚了一回,道:「這樣好的針線在咱們這裡找不出第二個來,果然是你有福。不過,已經小定了,何時下大定?」

    大定皆是成親前一兩個月,他們這裡往往都是納吉、納徵、請期一併料理,不過榮國府是侯門公府,賴家也是官宦之戶,總得按著禮數來。

    趙雲想了想,道:「聘禮聘金皆已齊備,不妨就挑個近些的日子下聘。」他想著雪雁在賴家待嫁,賴大媳婦終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隔著一層肚皮,難免有疏忽不周之處,自己早些下聘,他們得了聘金,說不定更用心給她置辦嫁妝。

    韓青山夫婦也贊同趙雲的想法,忙擬了草帖,請媒婆去賴家商議。

    賴家見到趙家的聘禮,都是一呆。

    賴嬤嬤因道:「不是說這趙家只是尋常耕讀人家?如何出得起這樣的聘禮和聘金?」

    雪雁近日在房中做針線不出門,並不在這裡,賴大媳婦忙笑道:「聽說這姑爺跟著周將軍在外面歷練了幾年,軍功之賞極厚,自然有所進項。」

    趙家擬的草帖上除了聘金三千兩銀子外,另有妝蟒十二匹,各色綾羅綢緞十二匹,四季衣裳十六套,錦被緞褥八床,貂皮四張,鹿皮四張,赤金龍鳳鐲四對,金項圈四個,金元寶一對,另有茶餅生果米糖羊酒等物,其數目固然遠遠比不得周家送給黛玉的聘禮,但在當下已經十分豐厚,比賴欣榮婆家送的聘禮還多兩倍。

    賴嬤嬤婆媳兩個沒有提出再叫趙家添東西,乃對媒婆道:「如此已經足矣,既如此,就這麼著罷,也不必再生事端,咱們家雖不濟,女兒家的嫁妝卻不薄。」

    媒婆聞言大喜,她本道賴家地位高貴,只怕會對趙家不滿,沒想到一次就過了,忙回來告訴趙家,並定了日子下聘。

    日子定在十月二十二,這日天氣不大好,因已入冬,天陰陰的,不久便微雪飄揚,兩隻大尾巴喜鵲在梅花樹上吱吱喳喳,更顯得紮著紅花的聘禮喜氣非常。

    黛玉亦親自過來,同賴家親友女眷看了趙家送來的聘禮和聘金,暗暗點頭,她聽周鴻說過,趙雲家資不過上萬,都置辦了良田房舍,如今拿出三四千兩銀子做聘禮,足見他對雪雁十分用心,乃是傾力而為,和世人大不相同,遂在雪雁房裡說笑時提起此事。

    雪雁微微一怔,臉上旋即一紅,心裡卻想著,但願能得良人相伴一生罷。

    賴嬤嬤聽了,心中忖度半晌,乃笑道:「家裡給雪雁置辦嫁妝的錢盡有的,趙家送來的聘禮和聘金咱們一個都不動,都留下添到雪雁的嫁妝裡去,也是一番心意。」

    黛玉深覺意外,笑道:「嬤嬤如此厚道,真真是雪雁的福氣。雪雁,還不過來謝你祖母。」

    雪雁忙上來磕頭謝過,被賴嬤嬤一把拉起。

    眾人不免想起了周家下聘之時,賈母當時亦將聘禮作黛玉陪嫁,不過是因為榮國府花掉了林家的許多財產,沒想到她這個丫頭也能得賴嬤嬤如此相待,倒是有造化,三四千兩於侯門公府不算什麼,於他們這些人家而言卻是一筆極大的數目,足夠好幾年的花費了。

    黛玉仍是最後離開,因與雪雁道:「莊子上的租子送來了,你的我叫人分了出來,二百兩銀子並些豬羊雞鴨米炭等物,數量不多,是送到你哥哥那裡,還是送到這裡?」

    雪雁想了想,道:「我哥哥常在宮裡,不大住在家裡,家裡那幾個小廝和婆子我已給了足夠採買的銀錢,如今乾爹乾娘和祖母為了我的事情忙活,姑娘就打發人送到這裡來罷,橫豎也該盡些心意。」

    黛玉點頭道:「也好,明年就送到你家了,今年就先這麼著罷。」

    回去後,黛玉果然打發人送來,除了二百兩銀子,另有白米十石,御田胭脂米兩斗,粉糯、碧粳各兩斛,鹿、狍子、獐子、野豬、豬、羊等各一隻,上等銀霜炭一百斤,下剩還有雞鴨鵝魚乾菜乾果若干,數目不多,倒也樣樣俱全。

    雪雁將單子交給賴大媳婦,由她做主。

    賴家不缺這些東西,但既是雪雁的心意,賴大媳婦也就收在了年貨之中,只將銀霜炭和幾樣乾果送到雪雁屋裡,既是過冬,也好待客。

    此事一畢,因趙家是耕讀之家,在春日辦喜事,大定過後,請了次年二月二十六之期。

    距離出閣不過三四個月,雪雁安安穩穩地在家中繡嫁妝,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她定親的消息傳到榮國府裡,別人猶可,唯有寶玉滴下幾點清淚,聞得雪雁陪嫁上回所見的小蘭和翠柳兩個丫頭,不禁跌足長歎,道:「世上又少了三個清淨潔白女兒。」

    上回迎春定親之際,襲人已聽他如此感歎過,這回又聞,不覺一笑,道:「女孩子大了,自然該有人家了,二爺說這話,都讓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寶玉頓時想起迎春來,聽說近日鳳姐正為她找婆家,十分忙碌,再兼雪雁一事,更增傷心之意,無精打采地道:「嫁人有什麼好?不過兩年就綠葉成蔭子滿枝,再過幾年,未免烏髮如銀,紅顏似槁,女孩子到這地步,還有什麼趣兒?」

    襲人又氣又笑,道:「依你這麼說,女孩子竟是老死閨閣之中就是好的了?」

    寶玉一想到老死閨閣,不免又想起即使不嫁人,若是獨守空閨,依舊是難避歲月蹉跎,仍然烏髮如銀,紅顏似槁,不禁再次歎息出聲,流淚不語。

    麝月端茶上來,笑道:「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麼?正經一會子去向二姑娘道喜去。」

    襲人一怔,忙問道:「二姑娘人家定了?」

    麝月點頭道:「好容易定下來了,這回根基門第清白,總不會如上回那樣了。」

    襲人聽了,忙問是誰家,寶玉也看了過來,想來迎春這五個人仍是躲不過嫁人的下場。

    麝月道:「二奶奶托大舅太太說的親,說的是史家的一位遠親,姓廖,名喚廖勝,今年十九歲,脾氣溫和,家資也還過得去,本人是個秀才,只因才沒了父親守孝三年,所以耽擱到如今還未娶親,廖太太性子也好,聞聽二姑娘退親非二姑娘之故,廖太太又親自過來相看了,覺得十分滿意,便請官媒來提親了,老太太已經答應了。」

    襲人歎道:「二姑娘先前退了親,憑二姑娘再好,也說不上大好的人家,廖公子脾氣溫和,這是最要緊的,想必能對二姑娘好些,也是一樁喜事。」

    說畢,同麝月去給迎春道喜。

    彼時迎春處已經有李紈、探春、寶釵等人過來了,見到襲人,都笑問寶玉如何,襲人忙笑道:「二爺好得很,只是不得出門,恨得不行。」

    李紈笑道:「還是老實些靜養罷,等你們二爺好了,想去哪裡都使得。」

    鳳姐正坐著小轎過來,命人送上許多綢緞衣料,乃對迎春道:「先前的衣料都換了,用這些新的繡嫁妝,小定的日子定在臘月初六,廖家是讀書人家,並不急著今年過門,大概到明年三四月份方定,你倒和雪雁趕巧了。」

    迎春本對自己終身無望,忽然得此良緣,心裡固也遂願,忙過來道謝不盡。

    鳳姐拉著她的手,見她近日消瘦許多,皺了皺眉,道:「你好生養著,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廖家既然知道退親一事仍來提親,可見他們並不在意,也知你的好處。等你過門後,可不能太軟了性子,拿出些公府小姐的氣勢來。」

    迎春紅著眼圈兒低聲應是。

    李紈笑道:「聽聽,今兒好歹拿出了嫂子的氣勢,快叫她再教教你。」

    鳳姐橫了她一眼,撫了撫鬢角的簪子,道:「你還說我呢,往常這些小姑子們都是你教導針黹女工規矩的,怎麼偏咱們二姑娘竟軟得跟麵團兒似的,我人又笨,身子又重,也不讀書識字,竟是大嫂子來教她兩個月才好。」

    李紈擺手道:「我可教不好,倒是寶姑娘好,為人處事連太太都誇讚,比我強十倍,且年紀比二丫頭又大幾個月,且勞煩寶姑娘一回,說不定咱們二姑娘竟能脫胎換骨也未可知。」

    聽聞此言,鳳姐不覺撫掌一笑,道:「我怎麼沒想到?」

    兩人皆不願寶釵為寶玉之妻,一個是賈珠之孀,來了一個寶釵和王夫人同聲共氣,自己孤兒寡母未免愈加艱難,且常聽寶釵行事以儉省為要,唯恐她進門後削減各處花費,一個是賈璉之婦,素以賈母馬首是瞻,但賈母最疼的無過於寶玉,上頭又有元春,不願寶釵進門奪去自己管家理事之權,故此妯娌兩個竟撇開先前種種,同仇敵愾起來。

    鳳姐無所顧忌,李紈卻不敢,臉上微現懊惱,她從前最是小心謹慎的,如何今日竟然說出這話,想是忍不住心中的不平之氣了,她恐惹得王夫人不快,因此說了這話,便立即掩口不語,好在她同黛玉交好,周家又是書香門第,總比府裡幫襯賈蘭多些。

    寶釵正同探春說起別後之事,正說到薛蟠下月娶親,聞聲回頭,笑道:「大嫂子和鳳姐姐快別臊我了,我一個女孩兒家,哪有我教導二妹妹的道理?再說,我哥哥下個月成親,家裡無數瑣碎事務等著我幫襯我媽料理,竟是分不開身,還是大嫂子和鳳姐姐教導二妹妹罷。」

    李紈和鳳姐聽了,俱是淡淡一笑,李紈不再開口,低頭同迎春說話,鳳姐卻笑道:「依我說,姑媽也太勞累了你,你一個姑娘家,哪有忙碌哥哥娶親諸事的?倒是你,二丫頭都有人家了,你可怎麼好?過了年就十九了,到底不小了。」

    寶釵面上一紅,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我說話的餘地,鳳姐姐近日竟糊塗了不成?再說,長幼有序,我嫂子還沒進門呢!」

    鳳姐大笑道:「是了,蟠哥兒娶了親,可不就是妹妹的喜事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良緣。」

    一語未了,鶯兒忽然掀了簾子進來,道:「姑娘,二太太叫你過去呢。」

    寶釵忙向眾人告罪,往王夫人院中走去。

    鳳姐拍手道:「鶯兒這丫頭倒乖覺得很,怪道是個體貼人心的黃鶯兒呢!」

    李紈笑而不語,心道若是不乖覺,豈能受寶釵倚重,還拜了寶玉身邊第一小廝茗煙的娘為乾媽,如今兩家親厚,且都管著園子裡的花兒草兒。

    探春嗔道:「二嫂子,你說的是什麼?這樣打趣寶姐姐。」

    鳳姐靜靜看了她一會子,忽而笑道:「三妹妹倒和寶姑娘好得很。」鳳姐如今十分精明,不似先前看不透,心想難怪從前她們作詩,別人都說林妹妹的詩為上,李紈後來評了個不分高下,唯有探春贊同,也難怪那一年管家寶釵得了下人的好,探春並沒有記恨,反而在寶玉生日時說各人的生日,她獨記得寶姑娘的生日,卻說二月沒人,想必早已贊同金玉良緣了。

    探春笑道:「聽你這話好沒道理,寶姐姐為人大方和厚,我竟不能同她好不成?」

    鳳姐笑吟吟地道:「誰說不能同她好了?只是白說一句罷了,你若對此有心,倒不妨提點二妹妹一回,她這麼個性子,我實在是擔憂得很。」

    說完,又對李紈道:「咱們平常也都教二妹妹些東西,總不能萬事不知萬事不管。」

    李紈躊躇道:「若是二妹妹住在園子裡倒還罷了,日常能見,如今她搬到了東院子裡,我一個寡婦人家,如何能過來?今兒也是和姐妹們一起方過來。」

    鳳姐想了想,道:「綴錦樓並沒有收拾起來,邢大妹妹和舊僕都在,叫二妹妹再過去住些日子,橫豎廖家並沒有急著讓二妹妹今年進門,等到明年再說,老爺太太現今也不管二妹妹,並不在意這些。」

    迎春在這裡居住也是十分艱難,心中自然願意搬回大觀園。

    鳳姐同邢夫人一說,邢夫人本不在意迎春如何,便由著鳳姐做主了。

    迎春搬回大觀園,只同邢岫煙一同說話繡嫁妝,別的地方一概不去,李紈和鳳姐都憐憫迎春命苦,時常過來教導她些人事,鳳姐還罷了,不過是容嬤嬤後來教的,但是李紈出自書香門第,讀書之家,自然有無數的道理可教迎春。

    迎春的婚事定下來後,很快就放了小定,過了大定,廖家也送了聘禮來,廖家送的自然遠非雪雁可比,光是聘金就有五千兩銀子,喜得賈赦和邢夫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立即收了銀子,只將廖家送來的綾羅綢緞衣裳被褥首飾留給迎春添到嫁妝裡,也算難得仁慈一場。

    迎春的嫁妝本就沒有如何預備,也沒多少東西,再去了聘金,愈發寒薄,鳳姐歎了一口氣,只得去請示賈母,心想恐怕還不如賴家給雪雁預備的嫁妝呢,聽說傢俱是一水兒的紅酸枝木,雪雁雖是丫頭,好歹眾人都知道她姐姐留下了不少東西,林如海和黛玉也賞賜了不少,趙家的聘禮賴家不動都給她做嫁妝,又有個宮裡的乾哥哥,必然不會不給她陪送東西,而迎春除了自小到大做的衣裳頭面外,竟沒多少額外的進項。

    賈母歎了一口氣,道:「我給你一萬兩銀子做二丫頭出閣之用,首飾不必一百套,二十四套必不能少,加上廖家聘禮裡的一些,也夠了。傢俱也用紅酸枝的,打一整套,別的紫檀的黃花梨木的傢俱擺設我還有幾件,給二丫頭添在裡頭,也夠體面了,古董陳設金銀器皿,家裡有好些用不到的,你挑些好的給她,到出閣前各家還有添妝,都放進去。」

    鳳姐聽了,心裡略一算計,倒也還過得去,便答應了,自去料理。

    迎春的嫁妝幾何,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賴大媳婦,雪雁自然也知道了,聽賴嬤嬤歎息一聲,道:「二姑娘不大得老太太青睞,大老爺和大太太又不在意,嫁妝也薄,一萬兩銀子夠做什麼?傢俱首飾綾羅綢緞衣裳被褥還有出閣的酒席,樣樣都得花錢。」

    雪雁觸動心懷,點頭道:「也是我有福,遇到祖母和乾爹乾娘這樣的好人。」

    她所言乃是真心實意,賴家給自己置辦嫁妝,收了趙家的聘金也是理所應當,何況這筆聘金還不是小數目,但是他們卻沒有,願意留給自己做陪嫁,不管他們是否為了讓於連生和黛玉對他們滿意,總而言之,他們能做到這些,便是有心。

    比之賴家,虧得賈赦是侯門公府的大老爺,竟貪吝如此,對唯一的女兒也要算計價錢。

    聽了雪雁的話,賴嬤嬤微微一笑,總算沒有白對她好一場,也覺得自家比賈赦夫婦強得多,便道:「咱們家也不缺那幾個錢,能為你們好自然就盡些心。」

    轉眼間到了年下,迎春的嫁妝尚未齊備,雪雁的已經預備得差不多了,衣裳和荷包手帕等物自有針線上人做,自己做的並不多,傢俱都打好了,落地櫃,梳妝台,架子床,羅漢榻,子孫桶等等,樣樣齊全,一水兒紅酸枝木,打磨得十分精緻,因上了漆,只在房中晾著。

    賴大媳婦又將嫁妝單子拿給她過目,除了先前賴嬤嬤說的那些,另外還有兩幅當世名家真跡字畫和好幾件陳設擺件,並各樣藥材。

    雪雁看畢,感激不盡。

    賴大媳婦笑道:「這些是家裡給你預備的,一會子將你梯己中能做陪嫁的也都添上,到時候咱們雖沒有十里紅妝,也得風風光光地出門子,不能叫人小瞧了。」

    雪雁出嫁場面大,嫁妝多,外人只會稱讚他們賴家仁厚良善,賴大媳婦自然十分用心。

    雪雁答應了,心裡想著除了金銀和首飾外,沒上過身的新衣服和各色綾羅以及在山海關自己買的皮子、藥材等都能添在上面,家常舊衣服就暫且放在賴家,等到回門之後再慢慢帶過去,她的舊衣服不少,南華留的更多,都是上好的,不能隨意丟棄。

    正思量間,忽然有人通報說於連生來了。

    賴大媳婦聞言,忙帶著雪雁親自迎出去,於連生身後幾個小太監捧著東西,並沒有先進門,只笑道:「此次來,乃有宮中賞賜給妹妹。」

    一聽此言,賴嬤嬤忙命人大開中門,擺了香案跪接。

    於連生站在正面,乃念道:「奉聖旨:忽記南華之事,心有感慨,賜其妹王氏金玉如意各一柄,宮綢四匹,綵緞四端,金錠一對,玉杯一對,為添妝之用。」

    眾人一聽,便知是長乾帝所賜,忙謝恩。

    於連生受了各人的禮,又道:「奉懿旨:賞王氏寶石頭面一套,珍珠頭面一套,龍鳳呈祥宮綢六匹,百年好合宮緞六匹,金項圈四個。」

    念完,又道:「奉懿旨:賞王氏宮綢二匹,宮緞二匹,金項圈兩個,筆錠如意金錁十對。」

    眾人便知先一個懿旨乃是皇太后懿旨,後一個是皇后懿旨,忙都磕頭謝恩。

    將東西悉數送到雪雁房中,爾後,於連生進來,問了賴嬤嬤一聲好,笑道:「彼時已近年下,至二月初無空出宮,只眼下奉旨送東西才得了空,一會子再將我給妹妹預備的嫁妝以及戴公公送妹妹的東西一併送過來,妹妹的嫁妝一事,有勞各位費心了。」

    賴嬤嬤連稱不敢,陪著說了許多話,方留兄妹二人說梯己話,各人都出去了。

    小蘭和翠柳陪著雪雁出嫁,故服侍一旁。

    於連生對雪雁笑道:「我給妹妹預備的東西不多,晚上送來,妹妹別嫌棄。」

    雪雁忙道:「哥哥何必如此破費?」

    於連生搖頭道:「你我兄妹比親的還親,出閣乃是一輩子的大事,豈能隨意?戴公公給你的東西數目因不敢越過聖人,故只送了你一套頭面,一套玉器並一座珊瑚盆景兒,別的就沒了。我給你的是綢緞、首飾幾樣,因方才宣旨,故未帶來。」

    雪雁知道自己因南華的面子方得以如此,道:「哥哥回去替我多謝戴公公。」

    於連生點點頭,兄妹二人說了些話,他便告辭回去,傍晚,果然派人送了一些箱籠過來,賴嬤嬤見了,忙命人抬進雪雁房中。

    至此,雪雁的嫁妝再添一筆,有了宮裡賞賜的東西,更增體面。

    雖然這幾年宮裡沒什麼動靜,也沒對雪雁另眼相看,但是這次她出嫁賞下這些東西,可見宮裡也是記得南華的,並沒有忘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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