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置於明面 文 / 沐煙寒
「姑娘,三姑娘又來了。」夏歡從外面進來,洗了手,把早飯擺好。今日章媽媽做了蝦餃,皮白如雪,個頭小巧,內陷隱約可見,看著就讓人有了胃口。這幾日,為著許多煩心事,姚嵐一直沒有什麼好胃口。
這才做了新鮮的吃食,哄著她吃。
姚嵐舉著筷子夾了一隻,略微嘗了嘗,儘管章媽媽手藝很好,又特意往美味裡做,可這作為內餡的蝦肉還是有些不鮮。到底還是吃了三隻,才放下筷子,問道:「這是第幾趟了?」
「四次了。」夏歡笑著遞了濕帕子過去。
姚嵐擦了擦嘴,歪頭一想:「可見真是辛苦,那董良行還未找見?」
夏歡只是笑。
章媽媽從外面進來,正巧聽了後面的半句話:「只怕是不用找,老奴倒是聽說,求了三日的寬限期。」
難怪,董家是前天下午到的,現在都是第三天了。姚瑩可真是執著,若是其他事情,姚嵐說不定就真的心軟了。
歎了一口氣,姚嵐讓人去把姚瑩叫進來。
總不能真的把人晾在門外不管吧。
姚瑩一進來,就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是不是想查五妹妹的死因?」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就已經走了乾淨,只剩下姐妹二人在。
「三妹怎麼會這麼想?」姚嵐奇怪地看著她,彷彿真的不明白。「五妹難道不是貪玩,伺候的下人又沒有跟著,才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下來的嘛。雖說五妹的死,我是真的傷心,可也沒必要去查啊?難道這府裡還要騙我們不成?」是她知道了什麼?還是以此打算和自己交換?
姚瑩眉頭微皺,仔細地看了姚嵐一眼,見她睜著眼睛同樣在看自己,下意識地轉頭,等發現自己的動作後,又皺著眉頭轉了回來。「我知道五妹的死。同誰有關?」
姚嵐筷子一頓。
「五妹的棺材是我父親帶著人埋了的。」姚瑩垂眼,不去看姚嵐,自顧自地說道:「對於她的死,我也是難受。父親熬不過我的請求,答應幫我去燒些紙錢。那一晚上過去的時候,發現……」
「發現什麼?」
姚瑩勾了勾唇角:「那裡面如今是口空棺。」
如她所想的一樣,在聽到這句話後,二姐的筷子摔落在碗上,發出清脆地叮的一聲響。「怎……怎麼會?」
「二姐不信,要不然你讓許府的下人去看看。我可不騙你。」姚瑩也知道這種事情有些荒唐。若不是正好是她父親帶人親眼看見。她也覺得荒唐。
可不是荒唐,一個人死了,只草草埋了個土堆,當天下葬。當晚就讓人把屍身給偷了,這事情實在不是閨閣女子所能想見的。
「許是那些窮人想偷點金銀吧。」
「怎麼可能?」姚瑩突然拔高了聲音。「那人可是祖母的陪房。」一說完,猛地摀住自己的嘴巴,隨即慌張地說道:「二姐,你可不能說是我同你說的。」
「那三妹想怎麼樣?」
姚瑩怔了一怔。
姚嵐看著她:「三妹,特意過來同我說這個,是想怎麼樣?讓我去問祖母?讓祖母知道我發現了這麼一件事情?還是說讓祖母知道我懷疑上她了?還是說……」姚嵐突然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三妹不太一樣了。」
「怎麼可能。」姚瑩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那就好。」姚嵐笑得誠意十足。親親熱熱地拉著姚瑩的手:「五妹的事情,到底如何,我們還是一塊同祖母去說。總不能出了事情,大家都還不知道。無論如何,她也是我們的五妹。若是死後連個屍體也留不住,那也就是太可憐了。」說著說著,眼眶裡就泛起了淚花。
姚瑩被動地被姚嵐拉著往門外走,她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不對,不是這樣的。姚嵐出了門外,就對等在那裡的章媽媽道:「讓人去請了二老爺來,就說……」看了姚瑩一眼,微笑著說道:「是三姑娘請他。」
姚瑩想要拒絕,就聽道:「三妹,五妹會高興的,知道你這麼關心她。「
姚瑩腦袋亂糟糟地,她又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姚蕾時候的模樣,欲言又止,想要同她說話。是要說什麼,與她的死有關吧?不要聽,她不想聽。
「聽梅蕊說,你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耳旁突然聽到了姚老夫人的聲音,姚瑩猛地清醒過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從影翎閣離開,而現下正站在碧音堂的暖閣中。上首榻上坐著的姚老夫人,正盯著她看,目光灼灼,燙人得很。
姚瑩又亂又急,她想起父親也是要被找來的。本
「這事要等二叔來。」姚嵐低著頭。
梅枝在李媽媽的示意下,搬來了兩張綿杌。姚嵐笑著拉了姚瑩一塊坐下,姚瑩掙脫不開,坐在綿杌上,眼睛一直往門外瞟去。
姚經河很快就來了。
當先第一個踏進來的,卻是姚經新。
姚嵐微一挑眉。
姚老夫人看著進來的大兒子:「你怎麼來了?」
姚經新道:「路上正碰到二弟,聽說是來的碧音堂,就想著一塊來了。董家的事情,總要有個結果。」
姚老夫人這才點了點頭:「董家的事情,先放一放。你既然來了也坐下聽聽。」
姚經新應了一聲。
姚經河進屋後就去看姚瑩。
「二叔。」一道清脆的聲響想起。
姚經河看了過去,就見二侄女紅著眼睛說道:「二叔,是不是真的?」
什麼是不是真的?
姚經河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去看姚瑩,想要讓她解釋。可姚瑩有苦難說,只能低下頭,雙手攥成拳。
她知道,這一次是自己輸了。
算計不成,反被傷。
「二叔,不是您要說五妹的事情嗎?要不是三妹不小心偷聽到,誰能知道五妹這般可憐,竟然是……」
住口兩個字還未喊出,姚嵐已經擲地有聲的喊道:「被人偷了屍身去。」
古人講究人死為大。
這種死後被人挖墳的事情,是要被詛咒唾棄,令人不恥的。畢竟誰都會有一死,話未黃土的時候。可若是死後都不得安心,棺材被盜,若只是圖財也就算了。偏是……屍身還被人偷了去。
以己推人,聽到這種事情的人,大多是為此憤怒,唏噓不已。
「這……這。」姚老夫人神色大變:「可是真有此事?經河,你快說來。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眼神如厲芒,射向姚經河。姚老夫人攏在袖口裡的拳頭緊握,心中起了殺意。畢竟誰也不會沒事找事幹,盯著已經下葬的墳墓。正是因為如此,姚老夫人才暗中派人挪走了姚蕾的屍身。可沒想到……事情會被捅了出來,而且這般快。
「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發現的?」姚老夫人連連發問:「怎麼不早報來?」她更想問的是,怎麼會被姚嵐先一步知道了。對於姚姍的事情,雖然人已經死了。可姚老夫人心裡還是有些擔心,怕她暗中藏了一手,而且歡喜兩個丫鬟被帶走的這件事情,就像一把懸在頭頂上方的利劍,令她一直無法安心。
「二弟,此事可不能當了兒戲?」姚經新沉著臉,不悅地說道:「即便是真,二弟為何不同為兄說,偏是讓她們姑娘家聽了去。」
姚經河算是體會到方才姚瑩的感覺了,有口難言,有嘴還不如做了啞巴。不,就是啞巴,只怕也會被逼問出來。
「祖母,是孫女貪玩,不小心偷聽到的。父親本來想在去山頭確認,怕那天月夜風高,看錯了眼。只是我是嚇著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跑到影翎閣裡,只二姐住在那裡,就……」姚瑩用力咬著下唇。
影翎閣裡如今就住著姚嵐和姚瑩,從姚姍死後,姚偲徹底名正言順地住回了西院。姚蕾還被余氏留在寶蓋寺,的確是除了姚嵐,姚瑩也找不到其他人說去。
她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難為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得出來。
「即是如此。」姚經新站了起來:「積實。」
積實跑了進來:「侯爺。」
「帶人去查,看看那是否的確是空棺。」
積實轉身就要走。
姚老夫人趕忙想要攔住。
「萬萬不可。」姚老夫人看著說了她想要說的話,已經站了起來,嚴肅著臉的姚嵐。「祖母、父親,此事不宜大張旗鼓。」
「積實。」
積實應聲:「侯爺,小的明白了。」說著就一路小跑著出去。
「二弟,你仔細說說。當日是怎麼發現的。」姚經新一板一眼,似乎看不出堂屋裡坐著的人焦慮不已,只是顧著問話。
姚經河說了姚瑩想要拜祭姚姍的話,只是把時間改成了次日。「那土堆是我親自一捧捧土蓋上的,雖是夜晚,可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到底是五侄女,我以為有盜墓賊,心中惱怒,讓人開了棺查看,這才發現……」
「卻是沒想到被瑩姐兒聽了去。」姚經河轉頭訓女:「你也真是,這種話讓你聽到了,本是不該。如今竟是讓二侄女知道了,還鬧得這般大。」
「二叔,三妹同我只是擔心五妹。」姚嵐泫然說道:「乍聽到這種消息,不知道如何處置,才慌忙奔來碧音堂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