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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五章 東風折盡情脈脈(5) 文 / 安子蘇

    柳慧夫人觸怒鳳顏,惹得太后氣極而歸,消息不脛而走,便是連皇宮內苑亦是津津有味兒作閒談,只覺柳慧夫人小家子氣,沒了禮數丟盡皇家顏面,且大逆不道,竟敢將髒水往太后身上潑,宮中有了年頭的宮人見識過當年真貴妃的手段厲害,嘖嘖兩聲,表示同情,不曉得柳慧夫人會是個怎麼死法。

    而事實上,盛怒而拂袖而去的太后娘娘,此刻笑意盈盈撐著腮,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的女人瞧,弄得柳慧夫人心頭發毛。

    柳慧夫人撇開臉,眼不見為淨。

    赫連真無所謂的笑笑,掀開車簾,打量了一番週遭,此刻她們一行人正行進在山道,一邊倚山,另一邊——是斷崖。

    她正想著下令休息片刻,柳慧夫人的難受的呻/吟已經破碎的逸了出來,捂著小腹,楚楚可憐看向她,「太后,臣妾身子不適,臣妾……」

    柳慧夫人以為赫連真必定又要為難一番,卻不想,她只是摸摸下巴,很好說話的樣子,點頭同意。

    柳慧夫人微微怔愣,有片刻慌亂,莫非她瞧出問題了……

    眼神躲閃,佯裝平靜,瞧著赫連真同青禾說笑拌嘴,並無察覺,又放寬了心。

    「柳氏,你埋首想什麼呢?」赫連真突然喊她,拖長了音,「莫非——你在思量著如何報復哀家?」

    柳慧夫人惶惶抬頭,忙道:「臣妾不敢。」

    「諒你也不敢!」

    話音剛落,一枚箭矢便破風而來,赫連真反應快,按著青禾趴下,那銀晃晃的箭矢便穩穩的定在了馬車內,發出錚錚的迴響。

    「有刺客!」外頭人聲馬蹄聲打鬥聲交雜成一片,赫連真掀開簾子一瞧,豈一個亂字了得,大內侍衛雖然不少,但要護著各宮主子妃嬪又要同此刻兵刃相接,著實艱難。

    赫連真抓過柳慧夫人的手腕,讚歎了一句:「幹得好!跟哀家下車。」

    柳慧夫人不甚理解那句誇讚,也無暇顧及,她掙扎著,道:「不要,危險。」

    刀光劍影,人馬混雜,若是一個不小心傷到她自己,便就得不償失了。

    「由不得你!」

    說著,赫連真連拖帶拽也不管她是否懷有身孕,粗魯的將她給拽了下來。

    目標出現,此刻們集中精神朝赫連真的方向刺來,又礙於柳慧夫人在此,不敢痛下殺手。

    「好好護著柳慧夫人,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哀家拿你們是問!」

    在眾侍衛的層層保護下,赫連真揚聲喊了這麼一句,眾侍衛只覺這小太后當得母儀天下,身處困境竟也時刻牽掛柳慧夫人,即使先前柳慧夫人曾大逆不道觸怒她。

    當下愈發賣力廝殺。

    赫連真強制拉著柳慧夫人退到了斷崖邊兒上,靜靜瞧著面前的一番打鬥。

    突然一改凝重之色,嘴角牽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柳氏,買通殺手刺殺哀家,這誅九族之罪,你可擔得?」

    柳慧夫人身子一抖,艱難開口道:「臣妾不知道太后在說什麼。」

    「不知道?」赫連真哼了一聲,拽著柳慧夫人的手腕加了力道,直聽得她哎哎痛呼。

    「不知道無妨,待玄王帶兵趕來,將一干亂臣賊子拿下,刑部的大牢可大敞著,刑部審不出來,還有慎刑司呢,其間刑法嚴苛慘絕人寰,哀家不怕他們不招!」

    她湊近了幾分,瞧著柳慧夫人近乎蒼白的臉色,好笑的問:「你說,待這罪名坐實,皇上可保得住你?一干朝臣聯名上奏,必是要將你處以極刑,而後將你九族誅滅殆盡。」

    目光移在柳慧夫人的小腹上,恍然想起般:「哦,肚子裡還有野種吶,哀家定會大發善心讓你生下來,然後隨便交給一位妃嬪撫養,若是皇子,哀家會想盡辦法讓他夭折,倘使是公主,便更好辦了,待她成人,哀家便將她賜婚給又老又醜的重臣聯姻,你覺著如何?」

    柳慧夫人尖叫出聲,所有的理智被赫連真激得灰飛煙滅,她惡狠狠的盯著面前花顏月貌卻心如蛇蠍的女人,目光定在赫連真背後的深淵,只一瞬,想也沒想,雙手用力一推。

    「娘娘!」

    「師父!」

    喊聲淒厲,柳慧夫人還未回過心神,只瞧著一身緋紅宮裝的女人向斷崖下倒去,而片刻後,神情慌張帶著震驚的男人跟著跳了下去。

    打鬥停了下來,忽然馬蹄陣陣,揚起飛塵,定睛一看,玄王帶著人馬將刺客團團圍住,頃刻間拿下。

    「母后呢?」玄王翻身下馬,蹙眉不悅,一身銀色鎧甲很是貴胄威嚴。

    青禾猶是不可置信,半晌回不了神,聞聲,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跌坐在斷崖邊上的柳慧夫人,艱難道:「是她…將娘娘…推了下去……」

    「不,不是我,不是我……」柳慧夫人連連擺手,此刻知曉自己做了什麼,亦是慌亂不已。

    這番否認不具任何力量,更何談,一干妃嬪侍衛,個個親眼瞧著柳慧夫人將太后推了下去,可歎太后方纔還心心唸唸著她,唯恐她有個閃失。

    眾人皆知,柳慧夫人這回再也無法翻身。

    李玄聞言大驚失色,忙不迭的跑到斷崖邊上,深淵無底,不見半分蹤影,一時暴怒,雙眼發紅,眼珠子幾乎凸了出來,痛呼:「母后!」

    赫連真之於他,是比他生母付采女還要重要的人,他如今的一切,全是因著一個叫赫連真的女人,雖然她不過比他大了六歲,可他仍俯首,恭敬喚一聲:母后。

    在他眼中,赫連真無所不能,幾乎是神祇一樣的存在,可如今——

    他驀地轉身,猩紅著眼,拔出明晃晃的佩刀,目眥盡裂,「賤婢,本王宰了你!」

    大刀帶著凜冽的氣勢朝著柳慧夫人劈去,即使眾侍衛合力攔下,那刀鋒亦是震垮了柳慧夫人高高盤起的髮髻,而一半的髮絲斷裂開來,再無半點儀態可言,狼狽不堪。

    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寒雨,報信的侍衛快馬加鞭趕回皇宮,天色已黑,過了重重關卡,終於跪倒在乾元殿。

    李墨正同幾位官員商議開春的科舉事由,驟然見渾身狼狽的侍衛闖進殿,微微蹙眉。

    「啟稟皇上,回宮途中太后遇刺。」

    「刺客可擒獲?」李墨踱步過來,甚為不悅,這般小事便貿然闖乾元殿,打擾他同眾臣商議國事。

    「已全部擒獲,可……」

    「好了,退下吧,自己下去領二十大板。」

    侍衛愣了愣,護主不力,且造成如此大禍,僅僅是二十大板?

    見著帝王面色不豫,只得行禮告退。

    行至殿門口,頓住了腳步,猶豫的回頭望了望同大臣商議國事的年輕帝王,旋身跪下,硬著頭皮添了一句:「皇上,雖然太后是柳慧夫人推下斷崖,但屬下萬死難辭其咎,懇請皇上重罰。」

    殿內靜默了片刻。

    李墨幾步踏過來,面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太后被柳慧夫人推下斷崖,臣……」

    「混賬!」男人一腳踹在侍衛胸口,侍衛登時吐了一口血。

    「來人,備馬!」帝王臉色鐵青,顧不得國事,匆匆離去。

    小夏子在外頭伺候,不明白殿內發生的事,只瞧著皇上冒雨離開,忙追著趕上去,「皇上,下著雨吶,您這是要去哪兒?」

    侍衛掙扎著爬起來,那一腳踹得極狠,胸口陣陣的疼,瞧著帝王如此緊張,想來是因著柳慧夫人犯了滔天大罪,肚子裡還懷著皇嗣呢,他呸了一口血,那柳慧夫人長著一張無辜可憐的臉蛋兒,不成想如此惡毒。

    ***

    李墨趕至斷崖,一干嬪妃也還停在那裡,柳慧夫人坐在泥濘的地上瑟瑟發抖,披頭散髮,面無血色,見著李墨過來,目光總算亮了亮,爬起來揪住他被雨水打濕的明黃衣擺,急急辯解有些語無倫次,「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是太后,她一路恐嚇臣妾,還要謀害皇兒,臣妾氣不過,臣妾……」

    不知道要怎樣洗脫自己罪名,一時也害怕極了,尤其是對上男人陰狠的眼神,「是太后自己掉下去的,對,是她自己掉下去的皇上。」

    「毒婦!」

    李墨甩開她的手,兩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除了震驚,痛恨,更多的卻是失望,面前可憐柔弱的女人他寵過縱過,不就是因著她單純無害,心思簡單,甚至讓她懷上龍裔,當真是替她打算了幾分,沒想到……

    因著他那一掀,柳慧夫人重重跌倒在地,不覺得痛,重新爬起來,又要去抓他的衣擺,卻被江妃擋住。

    江妃朝她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隨即跪倒在李墨面前,哭著,一副受驚的模樣,「皇上,這場刺殺是有預謀的,柳慧夫人憎恨太后已久,臣妾親耳聽見柳慧夫人同黑衣人合謀在途中截殺太后,奈何被夫人威逼不敢多言半句,臣妾良心實在難安,請皇上降罪。」

    「江妃你……」柳慧夫人震驚的瞪著江妃,恨不得撲上去抓花她裝模作樣的臉,早知如此,就不該一時心軟留著她!

    江妃以頭搶地,擋住了表情,嘴角揚起的笑卻足以證明她的開懷,就算此番刺殺赫連真不能得手,她也是要借此機會讓柳慧夫人永世翻不了身,赫連真已是太后,皇上即便愛她頂破了天,也得受制於身份,而柳慧夫人就不同了,有了皇嗣,封妃指日可待,皇上又留有幾分情意,對她來說,柳慧夫人才是心頭刺!如今這般,除了赫連真,又拔了柳慧夫人,怎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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