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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八章 荊州試聽流鶯語(8) 文 / 安子蘇

    赫連真談及湛王回封地一事,因著李墨不省人事便擱淺了下來。

    高太守私吞賑災餉銀,勾結朋黨,欺上瞞下在先,後又以下犯上,傷及龍體,以謀逆罪處,高氏一門皆鋃鐺入獄,擇日處斬。

    自那日李墨醒來,目光便未從赫連真身上移開,三分癡,七分愚,所拼湊起來又足了那十分的喜,全然不復往日裡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竟似那初嘗情愛毛頭小子一般,期盼驟然成真,滿是春風得意。

    兩人處一室,同起同坐,即便是兩相無言,默默守著彼此,亦是□□,經此一番,兩人不再遮遮掩掩,恐羞了心思丟了臉面,但凡赫連真退了一寸,那李墨便步步緊追,也不遑顧及那面子裡子,硬是生生拽住她同入情淖。

    這日,赫連真正伺候著他用藥,堂堂七尺男兒,硬是要她一勺一勺的喂,喝一口,便朝她揚一抹笑,也不嫌累得慌。

    赫連真覺著好笑,一時又有些百感交集,她何其殘忍,從未給過他一次明確的答案,讓他這麼多年來竟是以為她不曾愛他,猜著彼此的心思揮霍著這份情意,誰痛了一分,傷了一寸,另一人又豈會好過?

    明明,眼前的男人,這般容易滿足。

    「苦嗎?」她用絹帕替他擦去嘴角的藥汁,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議。

    男人笑著望她,未語,卻是扣住她的腦袋,唇舌湊了上去,那苦到舌根的滋味,半毫不剩的如了她的唇,侵入她的胃,苦意澀然。

    「不苦。」他乘勢將她壓倒在榻上,鼻尖相觸,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精緻的面龐上,泛著熱。

    對於他來說,除了她給的苦澀便再無其他。

    她眨著明亮的眼睛看他,放大的俊顏,能清楚明白的望進那一望無垠的深邃眸海,滿是濃濃的柔情。

    她雙手繞上他的脖子,寬大的衣袖順著下滑,露出兩截白皙的藕臂,在蜜粉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的映襯下,美人兒笑意盈盈,秀色可餐。

    他眸光一緊,呼吸紊亂。

    而她卻是了然一笑,眼角微挑,本就魅惑的雙眼又添了妖冶,使盡引誘之能事。

    從入了這太守府,他便再沒有機會同她親近,更莫談及赴那**巫山,錦被翻那紅浪,得了這絕佳機會,哪裡忍得住。

    血氣一陣翻滾,一股腦兒的潮著不聽指揮的地方而去,他真真兒想著她,一刻功夫也不待就。

    他下了心思,想著孟浪一番,指尖方才觸及她的柔軟,卻被一雙柔柔玉手給制住了。

    「赫連,給我。」他啞著聲音去吻她的唇,她再次偏頭閃過。

    李墨微惱,起了彆扭的心思,很是不甘心,「赫連,你那日說愛我,莫是誆我來?」

    她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纖纖玉指輕戳他的胸膛,復又佯板著臉,聲討:「你嘴裡見天兒的念叨著愛我,莫不是只愛我這身子?眼見得,哪回同你不是這些個齷齪事,恩?你倒是說說,你那心可真,你那意可足,別是你這登徒子貪戀美色故而這麼一說,戲耍我來?人說色衰愛弛,你後宮佳麗若干,個個風騷韻致,倘使我沒了這皮色,你又還能惦記著?」

    「好卿卿,我的心肝兒,你這是要屈死你相公不成?我才委屈了一個角兒,你卻編排了這麼些個誑語,我那十二分的情意,你便是捨我三分,我也足了。」

    身子繃得緊,委實難受,忙央道:「別說這些個有的沒的,我難受得緊,快讓你相公美/美。」

    咂砸幾聲,捧著她的粉面兒一陣猛親。

    這玩笑可再開不得,她呼吸也急了,臉也羞了,心思也亂了,仍是斂著那三分理智,止住他,喘息:「休要胡鬧,你重傷未癒,怎能做這等力氣活兒,你且忍忍。」

    他抓住她的話頭,一張無賴的俊臉,盡顯潑皮本色,「那好,我不做,你來。」

    赫連真啐了他一口,嬌嗔:「好沒個正經!」

    「卿卿,你權當可憐你相公一遭,真真兒難受。」他旖旎的心思中又憶起那次在乾元殿那回,痛快又刺激,當真美得他雲裡霧裡,不思朝政,可惜,因此惹惱了她。

    「要不你給……」

    後面二字雖是省了,那別有意味的眼神兒泛著火含著熱,比方才更具光芒,赫連真豈會不知,又羞又惱的錘了他一下,使了力道。

    他悶哼一聲,理智了幾分,卻仍是惦記著想成其好事,無賴道:「用手也行。」

    「你這昏君!」

    兩人正鬧成一團,外頭卻聞下屬來報,說是有人劫獄。

    李墨斂了方纔的嬉皮笑臉,換上了那副淡漠疏離的面孔,皺了眉,明顯不悅,將這一屋子的曖昧散得乾淨。

    「你先坐坐,我片刻便來。」他拉起她來,又整理了一番弄得發皺的衣袍,面對她,仍是噙著笑,帶著暖意,「待日落,我便帶你去游那漢河,聽聞最是有趣味。」

    「好呀,我等你。」她盤坐著,撐著腮,笑意盈盈。

    只是,這樁趣事終究未成。

    ***

    李墨到時,高太守三人正被層層圍住。

    「君虞。」

    高曼喃喃的喚,淚水早已盈眶,此時,她早已不復平日裡光鮮亮麗又清高端莊的模樣,在牢獄裡待了數日,狼狽不堪,此生從未受過如此苦楚,偏偏,造成這一切的人是李墨,是大黎的君主,更是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

    李墨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高太守,交出東西,朕可留你全屍,保你一雙兒女性命無憂。」

    高太守慘淡一笑,神色間傲然不服,對生死早已不懼,更何況,只要那東西在他手裡,李墨便不敢輕舉妄動,「李墨小兒,你休想,有膽你就射殺了我,我等著看你被人拉下皇位同我作伴!」

    兩人對話詭異,莫說在場數人,便是連跟來隱在角落裡的赫連真也迷惘無知,李墨口裡的東西,除了賬本兒,還有什麼?

    李墨沉了臉,他由來自傲,又豈是能容高太守如此挑戰他的權威,區區威脅,不過費一番功夫,倒教此物牽著鼻子走了,委實不能容!

    「朕便成全你!」

    他伸了手,便有侍衛遞上弓箭,拉滿了弓,箭矢一觸即發,憑他的力度同準度,便是高太守插了翅也休想躲過!

    「君虞,不要!」

    高曼突然衝出來擋在高太守面前,淚流滿面,懇求:「君虞,看在我們多日的情分上,放過我爹好不好?」

    「讓開!」李墨冷喝。

    「我不!君虞,我……」

    「朕的別字豈是你能喚的!」李墨冷著臉,不帶半分感情,「朕再說一遍,讓開,否則——朕便連同你一道射殺!」

    高曼的一張俏臉已然由青轉白,很是難堪,只道李墨負心薄倖,又怪自個兒識人不清,竟招致如此禍害,一腔情意付諸流水,悲切不已,卻屈服在他的君威之下換了稱呼。

    「皇上,身為謀逆罪臣之女的我若是活著,又有何下場?」

    男人一字一句,清楚明白,「淪為賤婢亦或充作軍/妓。」

    高曼涼涼的笑笑,如此不近人情,便是連半點情意也無,可憐她,明知他帶著目的,卻免不了飛蛾撲火,她悔不該,悔不該在他被燕雲三十六騎追殺那夜用自個兒的清白證明其無辜,悔不該陷在他編織的情網裡不可自拔,最最不該,遇著他,他是她的魔,她的障!

    「這般,我又豈能苟活?」她低喃,倏地抬起頭,直視李墨,硬聲道:「皇上,若是你不能放過我爹,便用我的命來抵罷!」

    話音剛落,瞳孔倏地放大,箭矢破風而來,力道萬鈞,撲哧一聲響,她被迫向後退,那支銀箭竟是刺穿她的胸口又朝高太守直直射/去。

    「妹妹!爹!」

    高尚在驚呼,赫連真摀住驚訝的唇,頗為震驚的看向收回大弓的男人,寒風凌冽,竟比不得他三分的冷情冷性。

    高曼不可置信的望向李墨,眼中所存僅有的希冀終是化為灰燼,他真的會殺了她,真的會!她那般的愛著他,他卻能毫不猶豫痛下殺手,足以證明她的癡心妄想,她錯付的情愛。

    「君虞,你好狠的心吶……」

    字字淒楚,以為的情愛一場,終究換了這麼一句。

    她跌倒在地,目光仍是絞在那負手而立沒有半點心疼的男人身上,仍是不甘,問:「君虞,你同我的那些情意都是假的麼,怎麼,怎麼真得讓我分不清?你抱抱我,就一回好不好?」

    卑微的懇求,卻是她難平的情意,別人怎知,在那些他們相愛的日子裡,除了牽了她兩回手,他從未親近過她,即使是言笑晏晏,情意款款,也虛幻得如水中月霧裡花。

    男人的無動於衷讓她徹底絕望,她命不多矣,只慘慘慼慼低喃,「哪怕再喚我一聲曼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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