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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五章 荊州試聽流鶯語(5) 文 / 安子蘇

    玉棠夫人說笑,整理了一番方才動手時弄亂的衣裙,笑問:「我是該叫你太后還是娘娘?」

    赫連真的笑意斂了斂,問:「你想玩什麼把戲?」

    「喲,惱羞成怒了?」玉棠夫人絲毫沒有察言觀色的自覺,打趣,「若是先皇知道你同皇上的事,你說會不會氣得從陵墓裡跳出來?」

    「既然你知道這麼多,玉棠夫人,你說,我要不要將你滅了口,去地下繼續伺候先皇呢?」

    兩人針鋒相對,各自較量,絲毫不退讓。

    最後,還是玉棠夫人沒忍住呵呵笑出聲來,親自為兩人倒了一杯茶,語氣和善了許多,「瞧你,不過是開個玩笑,能夠出宮,還是托了你的福,你的『大恩大德』,我時時刻刻都記著呢,來,嘗嘗我親自釀的梨花酒。」

    「酒倒不用嘗了,既然敘了舊,咱們也該離開了,娘娘。」

    李湛開了口,拉過赫連真就要離開,卻被玉棠夫人攔住。

    「湛王爺,何必急著走,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二位呢。」

    說著拍拍手,笑得意味深長。

    兩人正不解,腳下忽然鬆動,深知不好,想要閃身移開,卻沒能如願,轟隆一聲,掉了下去。

    ***

    待兩人悠悠醒來,處在一片昏暗之中。

    赫連真摔得疼,揉揉手臂摸索著站起身來,檢查了一番,初步確定這是一間地牢,想來是被玉棠夫人得了手,將他們關了起來。

    目的何在?用來威脅左相亦或是李墨?不自量力!單憑大皇子那貨色也想篡了江山?在她眼中,不論是玉棠夫人,亦或是大皇子,皆是跳樑小丑罷了,不足畏懼。

    只不若,這番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著了道兒,委實丟臉。

    她所接觸的,不過是喝了一杯茶而已。

    說到茶,她腦子飛速的轉著,再聯繫那一股濃厚的梨花香,不知是玉棠夫人手段高明,亦或是……

    她慢悠悠走到李湛身邊,居高臨下的打量,模糊中依稀能瞧見他安睡如畫,睡姿同他的為人一般,平和規矩,只是,她眼中的李湛從來不是規矩的。

    搖搖頭,怎麼能懷疑他呢?

    她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李湛的臉頰,「阿湛,醒醒,醒醒。」

    李湛呻/吟一聲,還未開口,先咳嗽了起來。

    赫連真暗罵了一聲,李湛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常年用藥吊著,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大礙。

    將他扶起來,替他拍拍背順氣,不免擔憂,「有沒有摔到哪裡?」

    終於緩過了勁兒,李湛拉下她忙碌的手,道:「無礙,老毛病罷了,娘娘可是受了傷?」

    「無。」赫連真並排挨著他坐下,沉思。

    「娘娘莫要擔憂,既然玉棠夫人只是抓了我們並未動手,想必另有目的,但凡她有所求,我們總會無虞。」

    「嗯。」赫連真點點頭,只是心頭躁得很,這破落地兒讓她屈尊這麼久,真是令人不痛快。

    兩人雖然算到對方有所求,卻不曾想對方能耐住性子,足足關了他們三天,莫說吃喝,便是一滴水也未進。

    赫連真舔舔乾燥的嘴唇,愈發沒了耐心,莫不是要餓死在這裡?一時又恨了起來,李墨那廝只顧同高曼親熱,竟是連她一個大活人失了蹤也不知曉,最混蛋的當屬高尚,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丟了,難道便不興找找,說什麼保護她的屁話!這男人沒一個是靠得住的。

    李湛這幾日太過安靜,實在不對勁兒。

    她靠得更近,見他似乎沒有半點反應,心下一凜,替他探了探脈,虛弱無力,若不仔細分辨,根本察覺不出。

    「娘娘,我沒事。」

    原本清朗的聲音變得晦澀艱難,赫連真仔細嗅了嗅,隱約有血腥的味道。

    她伸手摸上了他的唇畔,果然,觸手溫熱,他吐血了。

    因著赫連真這一突兀的動作,冰涼的指尖停在他的唇瓣上,李湛身子一僵,近乎貪婪的留戀她指尖的溫度,氣息一陣紊亂,驀地尖銳的咳嗽起來,嘔出的血沾上了她的手指。

    「你是不是舊疾復發了,藥呢?有沒有吃藥?」

    赫連真又急又氣,他什麼身子,什麼狀況,竟然對她瞞著掖著,犯了病竟還死死忍著不讓她知曉!她原以為經過阿婉的悉心照料與調理,該是好了許多才是,怎的又嚴重了。

    李湛止住她伸進他袖子裡找藥的手,艱難道,「藥應該是昏迷的時候被玉棠夫人拿走了,娘娘莫急,我沒事,熬過這一陣子便好了。」

    話這般說得漂亮,卻又是劇烈咳嗽起來,聽得赫連真心酸不已。

    地牢的門突然開了,光亮照進來刺得兩人睜不開眼。

    赫連真緩了緩,定睛一看,倒是真看得起她,那扇鐵門厚實著呢!

    玉棠夫人帶著一行人正站在門口,笑意盈盈望著她。

    來得可真是時候。

    眾人來不及細看,赫連真的身影已經如鬼魅般移到玉棠夫人面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聲音冷冽,「把藥交出來!」

    玉棠夫人的臉色由白轉青轉紫,便是知曉赫連真鉗著她的力道有多狠,是有多想置她於死地!

    可她不怕,竟是從容的笑,「你只管動手便是,當年沒弄死我,這會子還怕你不成!你和先皇覆了我容家,我以一己之身拉湛王陪葬,划算得很。」

    赫連真咬牙切齒,狠狠甩開她。

    奔過去瞧李湛的情況,這時才發現,他臉色慘白如紙,倚在那裡,便是連動也未動,白色錦衣上已是血跡點點,許多已乾涸,這個傻子,不知忍了多久。

    「條件!」

    「爽快!」玉棠夫人笑贊,也不繞彎子,直接挑明,「我要皇帝從太守府拿到的賬本兒。」

    賬本兒?赫連真蹙眉,不過是一本貪污的罪證,何以個個費盡心思想要得到?

    卻是不動聲色,「你如何知賬本兒在他手裡?不過區區幾百萬銀子,你容家也差這幾個錢?」

    「赫連真,不要妄想從我口裡套話。」玉棠夫人冷哼一聲,「你只要按我說得做便是,你該明白,若是不及時服藥,湛王的命,可就只有一日光景。」

    側開身子,讓出道路,「現在,你可以走了,明天這個時候,我想得到我要的東西。」

    赫連真危險的瞇了瞇眼,「你的意思是,要讓他如此難受下去?」

    「只有你能救他,我的太后娘娘。」

    「好,好,好得很。」赫連真點點頭,「玉棠夫人,你該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頓了頓,又道:「我亦希望,明日這個時候,你還我完好無損的阿湛,否則——我會讓活著的容家子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死了的挫骨揚灰,永不安歇!」

    撂下狠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直到赫連真走遠,玉棠夫人仍是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赫連真從地牢裡出來,卻是俊雲坊側門,最危險的地方反而安全。

    她往太守府而去,思量著如何向李墨解釋這三日的事情,坦白相告,亦或是欺瞞?

    平日裡井然有序的市坊變得混亂,幾隊官兵在搜查什麼。

    她不甚在意,突然一個陰影壓過來,將她結實的抱在了懷中。

    「師父,這些天你去哪裡了,急死我了!」

    赫連真愣了愣,高尚抱得死緊,有些勒人。

    「你放開我先。」

    她費了大勁兒才推開抱住她不放的男人,一瞧,帶著詫異,面容憔悴,眼眶通紅,衣裳還是三日前穿得那身兒,這小子該不會是不分晝夜在找她吧?

    心頭微暖,拍拍他的肩,「走吧,先回府。」

    「嗯,好,好。」高尚忙不迭答應,他方才一眼就瞧出赫連真的狼狽,不知道這幾天受了些什麼苦,分明消瘦了許多,再多的惱怒恨意也抵不過對她的心疼。

    回了太守府,赫連真匆忙梳洗了一番,又將高尚打發下去,才往李墨住的地方而去。

    人不在,妙極。

    她迅速閃了進去,關上房門,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她不敢弄亂,害怕李墨起疑,倒也不是懼他,只是,不能因著他的阻攔耽誤了她救李湛。

    所有角落都找遍了皆是沒有,她停下了所有動作。

    高太守老奸巨猾,定是不會完全信任李墨,而李墨深知這一點,又豈會將東西放在屋子裡,如果她是李墨……

    高曼!

    她眼睛裡閃著精光,興奮不已,任誰也無法想像會在高曼那裡,高太守當真有一個好女兒。

    她打開房門出去,一眼便瞧見剛進院落的俊男靚女。

    顯然的,兩人也看見了她。

    李墨明顯的皺眉,目光往屋子裡逡巡了一遍,才冷聲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赫連真抱胸,掃了兩人一眼,目光坦蕩,含譏帶諷,「敢問沈大人,在我失蹤這幾日,你可曾擔憂過?」

    「沒有。」

    意料之中簡潔而又鋒利的答案,明明是裝作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樣來打消男人的疑慮,可聽了這兩個字,心頭依舊沉悶。

    自找的不是麼,如今這個節骨眼兒,當著高曼的面兒,為了他所謂的大業,必定得委屈她不是?

    高曼自始至終保持沉默,高下瞬間明晰,男人的態度讓她很是滿意,連帶看向赫連真的眼神兒都帶著嘲諷以及似有似無的悲憫。

    悲憫?呵!

    赫連真沒有半點留戀的出了院子,李墨的唇角動了動,終是沒發一言。

    怎會不憂心,派了大量人手,仍是半點消息也無,平日裡倒是不妨,她自個兒的本事足夠應付,可太守府高手如雲,深不可測,就怕是高太守對她動了手,幸而,平安歸來。

    她該是知曉他同高曼不過做戲,怎的偏偏故意做出這副樣子?且,她又豈是這般會爭風吃醋的人?

    若是換了以前,她吃味兒,他或許高興,只是當下,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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