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0 輩分升級 文 / 九箏
至於默許了什麼,又接受了什麼,內個……反正何念西又沒指明方向,那他乾脆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進行下一步舉措好啦!
從烈士陵園出來,何念西本來打算去一趟學校來著,很久沒去,幾乎都已經脫離集體了。
可刑震謙卻說出一件事兒——搬好了移民手續的丁蓉,昨天已經帶著豆豆和來來離開了,蒙悅心裡不好受,今天沒去公司,也沒去雜誌社,一個人躲在家裡傷春悲秋呢。
何念西偷偷齜牙……就說嘛,哪裡能平白佔人家好處,她父母被安頓好了,緊跟著立刻就輪到她去回報人家媽媽了。
對於蒙悅,何念西現在又有了一重新的認識。
以前不知道江小喬還曾經有那麼神秘的一份工作,也就不難猜出來,蒙悅當年極力反對刑震謙和江小喬的婚事,恐怕不僅僅只是如蒙悅所說的嫌江小喬心眼兒多、且又家庭社會關係複雜等等,很大程度上,應該跟江小喬的法醫工作有關吧——紅貴豪門裡的闊太太蒙悅,同時也是世界知名皮具的幕後大老闆,既然是生意人,必然會有所忌諱,整天接觸死人的江小喬,怎麼看,都絕對不適合成為刑家的兒媳婦。
那麼她何念西呢?赤貧軍屬出身的她,能進入刑家做少奶奶,刑家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報當年的舊恩嗎?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刑震謙沉溺於舊情不能自拔,蒙悅看著著急,而她何念西正好就這麼出現了,有合適的理由,又因為成績好、盯著小神童名頭,具備良好的傳宗接代基因,所以就這麼被選中了?
想到這裡,何念西脊樑骨一陣陣涼唰唰地飄著小風,立即打住無厘頭的猜想,羞愧得臉皮都有點發燒——怎麼能這麼想事情啊,最近這是怎麼了,心眼兒越來越多了,再這麼下去,會不會變成另一個江小喬!
偏偏刑震謙眼尖得要命,立刻看出來何念西臉上的不對勁,關切地問她是不是不舒服,暈車了嗎,還是渴了?
何念西稍稍遲疑了那麼幾秒鐘,覺著自己也不是那種心裡能藏得住話的類型,強憋著實在太累,於是便有點不好意思地把剛才的想法說了出來。
刑震謙嗤兒地笑了,繼而伸手摸摸何念西的腦袋瓜,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她依舊明澈單純的眼,認真地說:「念西,是我毀掉了你的純粹,讓你學著開始懷疑全世界……對不起!」
世界上最難得的就是懷揣一顆相信全世界的心,這顆心單純而善良,因著自己的簡單,所以相信所有人都很簡單。
越是簡單的事物,越是難以長久維繫,毀了,就是毀了,再也不能揀拾回來。
何念西又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蝸牛,第一次伸出觸角迎接陽光和氧氣時,卻意外地遭受一場暴風雨,從此縮回殼內,永遠地失去了再度出殼的勇氣和興趣。
儘管她現在已經知道,傷害他,並不是他的出發點,可無論如何,實際過程已經造就了她被深深傷害的結果。
正如車內電台現在正播放的一首歌曲:你給我保護我還你祝福,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
……
他以她的單純信任為代價,成就了他的英雄事業,那麼她的幸福呢?她被損傷得無已修復的信任和甜蜜呢?
何念西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精神快要嚴重分裂了——要面對正義的、關於「軍嫂」身份該有的犧牲精神,又要執拗地堅持自己的小女兒情節,固執地認為這本來就是她和刑震謙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非得要被強加那些跟「光榮」以及「責任」有關的東東!
她不管那些高尚的玩意兒,她就只是被老公欺騙和傷害了的小女人,誰要是敢跟她談高尚,誰特麼自己去遭一回這個罪試試!
經了這麼一場事兒,她主觀意識裡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遇事兒反覆斟酌是其中一樁,小心翼翼更是不必說,還有就是學會了緘默。
譬如現在,她就默默地坐在車裡聽音樂,對於刑震謙的道歉,不表示接受,也不表示反對。
這孩子怎麼變成悶罐子了……唉!
刑震謙心裡的罪孽感頓時又加深了一重。
汽車駛進刑家大門,下車後,何念西發現院子裡已經橫七豎八停了很多輛轎車,幾乎清一色全是白底紅字的標配,那場面……嘖嘖,真叫一個霸氣!
至於車的檔次嘛,其實已經不重要,從刑震謙的吉普身上,何念西就已經深深明白一個道理——車如人,眼睛看到的只是外表,絕對不能代表其核心!
進了屋子,看到滿屋子熱熱鬧鬧的人,何念西頓時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她過來肯定得陪著蒙悅說話談心,聽她倒苦水,現在可好,這麼一屋子人陪著呢,輪不到她去邀好兒了!
事實上,何念西在刑家還是很受歡迎滴。
腳丫子剛一踏進門檻,立即就被眼見的刑加加瞅到。
隨著一聲歡快的「嫂子回來咯!」
呼啦一下,何念西立即被幾個年輕人熱情包圍。
面孔都蠻熟悉——
活潑熱情的堂妹刑加加、美貌邪魅的姑表弟端衍,兩人一左一右挽住何念西胳膊,搶著跟她套近乎,別提多親熱了。
不願接受家族安排、自己拉起旗桿創立廣告設計公司、甘願滿大街跑著拉業務的姑表妹端薔,依舊不屑於跟「小孩子」們一起瞎哄哄著玩兒,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跟大人們一起討論時政和外交。
而嬌羞膽怯的甜美小女生端檸,在何念西面前倒是不畏生,我見猶憐地站在何念西面前,怯生生喊嫂子,猶猶豫豫地說聽說嫂子是郭南驍的朋友,能不能托嫂子把粉絲們親手抄錄的祈福轉經筒給郭南驍帶去?
端檸來了,不用說,年輕的悶罐子市長刑澈自然也在場。
依舊是內斂高雅的氣韻和風度,面帶微笑站在端檸身後,不動聲色,面水兒端得紋絲不亂。
但是很可惜……誰都能看得出他「護花」的小心思。
這個被何念西視為「撬不開嘴巴的強敵」往面前一站,頓時令何念西有了壓力,壓根兒就不敢正視這位,只自顧著跟端檸說話:「我現在也見不到郭南驍呢,怎麼辦呀端檸……」
端檸滿含希望地又問:「那嫂子一定知道他在英國的地址吧?不用告訴我,麻煩嫂子幫忙給寄過去也行!」
何念西滿面歉意:「實在不好意思呢端檸,郭南驍在英國的地址我倒是知道,可他現在不在英國,就是寄過去了,他也收不到。」
甜美小女生皺著眉毛一陣神傷,怏怏地垂下眼簾,退到了一邊。
端衍和刑加加架著何念西要去活動室打冰壺球,這個倒是頗中何念西的心思……可是卻立即被刑震謙板著臉攔住。
「長輩們都在廳裡坐著呢,念西——」
他眉間含了笑,衝她擠睞使眼色。
還是躲不過,得去給長輩們請安,唉~~
何念西在心裡長吁短歎著,忽然就想起第一次進這個家門時的場景兒。
奢華得如同宮殿的刑家,令她這個寒門小舍長大的窮孩子感覺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一想到即將從待拆遷的平房跨進貴氣十足的深宅大院,不由得生出一點點沒出息的怯意。
彼時,刑震謙看出她的遲疑,伸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攥住,「有我呢……進去吧」
……
時光斑駁陸離,距離第一次跨進這個家門,並不算久,可是今天又要去見長輩,何念西卻忍不住被勾出一點小感慨——依舊是這個大宅院兒,依舊是這些人,可事情,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走到沙發邊,恭恭敬敬跟各位長輩問過好,卻沒看見蒙悅的身影,心裡正納悶兒呢,忽然聽到蒙悅的聲音從裡面走廊傳來——
「慢點兒走,當心被地毯絆倒——」
聽這口氣兒,應該是在跟小孩子說話。
豆豆和來來不是已經走了麼,奇怪……
等到一個瘦巴巴的小身影抱著蜘蛛俠玩偶跑出來,逕直衝到刑震謙面前,伸出短短的小胳膊,一把抱住刑震謙的腿時,何念西這才看清楚,原來是陳倩收養的那個孩子——吉米。
吉米仰著頭,仍舊一語不發,睜著圓咕嚕嚕的眼睛,巴巴兒地望著比他高出很多很多的刑震謙。
仍舊留著可愛的西瓜髮型,臉頰很瘦,不像豆豆或是來來那般圓潤討喜,眼圈紅紅的,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水花花,一眨不眨地望著刑震謙,滿臉乞求的意味。
這孩子……他難道真的認定了刑震謙是他親爹?
蒙悅站在旁邊唉聲歎氣:「冤孽,真是冤孽!他美國的爺爺奶奶得知被女特務騙了七年,一氣之下連這個孩子的撫養權都放棄了,唉……」
何念西大吃一驚,連忙問蒙悅:「媽,那怎麼辦?還能找到他親生父母嗎?」
蒙悅搖頭:「他親生父母當年黑在美國打苦工,被移民局發現後從墨西哥遣散出境,只把這孩子一個人留在美國,江小喬的父母也是從孤兒院抱回他的,美國已經沒了他親生父母的信息,但是國內卻並沒有他們入境的記錄,茫茫人海,到哪兒去找呀!」
縱然這孩子跟「江小喬」有關係,多多少少令人有點不舒服,但是單看他的身世,卻是可憐得叫人心酸,被親生父母狠心拋棄,說難聽點,就跟一隻流浪貓流浪狗似的,流落到哪裡就是哪裡,能否得到溫飽,完全得看上天對他的眷顧有多深。
可憐見的……這麼小年紀,怕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聽從陳倩的胡亂灌輸,只管抱著刑震謙的腿不鬆手,可見真是認定這個親爸爸了。
何念西想起吉米的臉譜主頁,小小年紀的孩子,主頁上發佈出來的言論卻那般黯然滄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小笨蛋、小乞丐,活該被媽媽打罵,也活該被外婆遺忘。
可見生活中的的吉米應該是經常遭受虐待的,而他的「外婆」,也就是江小喬的母親,因顧及「女兒」的情緒,所以並未對其暴行進行阻攔,由著那壞女人對年幼的孩子肆意施暴。
六歲多的孩子,要經歷那麼傷心的事情,緘默無語,成為星星的孩子,也就有源頭可追溯了。
何罪之有啊,唉!
大概見何念西歎氣,蒙悅於是又反過來安慰自家兒媳婦,拍拍她的肩:「你倒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富貴各有命,這孩子這輩子大概注定要遭劫難,你就別歎息了,我已經聯繫了兒童福利院,說好了下午過來接他,應該也快來了……」
吉米雖然不說話,但是卻能聽懂普通話——以前在美國時,江小喬的父母都是說國語的。
六歲多的孩子,並不真的是傻瓜,聽出了蒙悅話裡的意思,頓時更加焦急,使出吃奶的勁兒抱住刑震謙,淚巴巴一眼一眼瞅著他,說什麼都不肯撒手。
刑震謙顯然很無奈,雖然這爺們兒向來是個暴脾氣,對待事物缺乏耐性,可是卻也分對象,譬如現在對著一個有性格障礙的小孩子,他雖然有點不耐煩,但是卻並沒有發火,只是沉著嗓音招呼蒙悅:「媽,把他弄走——」
何念西立即皺了眉毛:「小點聲兒,別嚇著他!」
據說小孩子是天生的外交家,這話一點不假。
吉米立即超級有眼色地看出來,他「老爸」百分之百聽從那位被他潑過飲料的阿姨的話!
不待刑震謙開口,他立即鬆了手,吱溜一下飛奔到何念西身邊,小胳膊一身,唰,緊緊抱住何念西的腿!
「吉米,你——」
何念西瞠目結舌,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給嚇懵了,張著嘴巴打了幾個磕絆,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站在旁邊的蒙悅卻忍不住開始揉眼睛,被這幅場景感動得稀里嘩啦。
紅著鼻子感慨:「念西,這孩子跟你有緣分呢,他在咱們家好歹也住過幾天,可是不管誰對他多好,他都不肯與之親近,唯獨你是個例外,你看到了嗎,這孩子喜歡你、信任你!」
這孩子確實喜歡她,瞧瞧,抱得那麼緊,淚濛濛仰著頭看她,就像一隻垂尾乞憐的小狗狗一樣,鼻涕眼淚順著瘦瘦的臉蛋往下流淌,還很自然地在她褲腿兒上蹭了一把。
額,她穿了多年的超級柔軟的牛仔褲……
何念西哭笑不得,尷尬地問:「媽,怎麼辦?」
蒙悅瞪她一眼,「你說怎麼辦?當初還不是怪你那個好老公!我說要做親子鑒定來著,他偏偏說什麼都不肯,直接就把這孩子領進咱們家,現在可好,就算是養只寵物養盆花草,時間久了也都會產生感情的,何況是個活蹦亂跳的漂亮孩子!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你們小兩口自己商量吧!」
這話說得語氣怪沖,不過何念西知道,蒙悅這是指桑罵槐——藉著她嗔責刑震謙呢。
這就是當婆婆的心理,分明是兒子不對,卻捨不得直接說教,偏要架到兒媳婦身上,噗嗤!
何念西真心很無奈……
當初刑震謙連親子鑒定都不做,就認下吉米這個「親兒子」,彼時何念西以為他是出於對「江小喬」的無線寵溺和信任,現在卻是很清楚了——吉米頭一回上刑家認親那天,陳真寸步不離地跟在刑震謙左右呢,刑震謙要是聽了蒙悅的話去做親子鑒定,那豈不是沒法兒陪敵特演戲了?
更何況,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涅槃歸來的「江小喬」是假的,孩子不必說,自然不可能是刑家親骨肉,連刑家半根毛的邊兒都沾不上,所以那個親子鑒定,就更沒必要做了,毫無意義。
可蒙悅說得也沒錯兒——現在這孩子認定了「親爹」,抱著大腿不撒手,該怎麼辦?
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聽到了蒙悅的話,不願意去兒童福利院,鐵了心想留在刑家,小小的孩子,誰願意離開已經認定的家呀!
要不,把這孩子留下?——反正刑家家大業大的,又不是沒地方住,就算將來分家產,也不至於要計較多出這麼一個人!
何念西這麼琢磨著,想法還沒來得急成熟,卻被蒙悅淚汪汪搶了個先——
「念西,震謙,媽有個想法,雖然還沒跟你們爸爸商量,但是先跟你們說說……咱們把這孩子留在刑家吧,好不好?歸到你倆名下,算作長子,你倆要是嫌影響工作學習,就放在家裡,我來帶這孩子,長大懂事兒了再跟你倆過,行不行?」
何念西不難想像出刑震謙是怎麼花言巧語、遊說得蒙悅甘願掏出五十億,捐給木棉巷建造原生態保護區了,這麼善良個人,犯罪分子遺棄的養子她都願意收留,簡直可謂慈愛至極。
不過何念西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驚奇——蒙悅以前對江小喬壓根兒就沒有好感,而吉米,則是江小喬父母收養過的、假扮江小喬來欺騙刑家人的犯罪分子之養子,按理說因著那個源頭,蒙悅應該是怎麼看吉米怎麼彆扭才對,怎麼會想到要收留這孩子?
刑家那些長輩們,尤其以刑震謙的姑姑為代表,見蒙悅有心想收留這個孩子,大家俱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勸說何念西和刑震謙,發發慈悲可憐一個無辜的小傢伙。
唉……這回徹底被推到高檯子上,拿不出個准話看樣子難以下來。
何念西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就在幾分鐘之前,她曾經有想過打算建議蒙悅把吉米留在刑家的,可是卻沒想到蒙悅會建議讓這個孩子做她的養子。
她今年才十九歲,而這個吉米都已經六歲多了,相差十三歲的人,怎麼做母子?嗚嗚……太不靠譜了啊!
早知道這樣,她就搶先一步,先說出口讓蒙悅收養這孩子,大不了刑震謙多了一個年幼的弟弟唄!
一眨眼的功夫,慢了一拍,就活生生地岔了一輩兒呀有木有!
沒準兒是因為豆豆和來來剛剛移民出國,蒙悅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心理正處於極度孤獨和脆弱的狀態,以至於都顧不上介意吉米的身世,直接表示願意收下這個瘦了吧唧又不肯說話的小孫孫。
「母子」間的年齡差距以及吉米跟江小喬的間接關係在心裡來來回回反覆激盪捶打著,耳邊又全是長輩們嗡嗡嗡的慈祥勸告聲,一個個善心集體大氾濫,可著勁兒地勸何念西留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孩子哭成那樣,就算是鐵打的女人,母性也該被激發出來了……何念西實在於心不忍,終於狠狠心咬咬牙,苦巴巴地點了頭:「那先留下吧,不過我還要跟刑震謙好好商量一下才能做最終決定!」
蒙悅大喜,顛顛兒地跑著去拿手機:「成!你倆慢慢商量!我先去給兒童福利院打電話讓他們別來了!」
親戚多,屋子裡本來就熱鬧,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忙活,再加上一窩子年輕人玩兒得花樣百出,時間哄哄著過得很快。
到了晚上,賓客散盡,只留下自己一家人的時候,何念西才終於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吃過晚飯,何念西本來準備離開刑家,自己回木棉巷或者去醫院的。
結果才剛站起來,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呢,吉米立即眼尖地放下喝了一半的粥,吱溜一下跑過來,小胳膊一伸,故伎重演——果斷抱大腿!
「吉米,吉米快放手!」
晚上剛換的褲子,一想起可能又要被蹭得滿腿都是鼻涕塊兒,何念西忍不住一陣肝兒顫。
可是,她越是露出著急的表情,那孩子越是抱得緊,緊咬牙關繃著小臉兒,淚珠子唰唰唰立即開始往下滾,全然一副下定決心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架勢,那副可憐兮兮的小表情真是叩人心扉,他顯然是在擔憂,唯恐一放手,何念西就此離開,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一樣。
可是,他的最終目的分明不是何念西,是刑震謙呀!
小小的人兒,他是怎麼看出來想打通刑震謙的關卡、必須得先攻下何念西的?
何念西百般無奈,只好又坐回椅子上,望著依舊倔強地站在她面前的吉米,柔聲細氣打商量:「吉米,我有事情要離開這裡,但是刑震……額,你爸爸,他不離開,我不會帶他走,我保證!那,現在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