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4 拐不過的硬彎 文 / 九箏
上了車,刑震謙望著何念西,輕聲打商量:「念西,破了這個大案,我給自己放了一個月假,打算陪著你出去旅遊度假,就算是補償蜜月……你那個工作,可不可以請假,或者是乾脆辭職,咱們刑家——」
「不用了,」何念西打算刑震謙的話,淡然苦笑:「我試用期沒通過,已經自動被炒魷魚了。」
刑震謙眸子一亮,「那麼度蜜月的事——」
「刑震謙——」何念西無奈地搖頭,雙手按住太陽穴,疲勞不堪地將身體窩進座椅,「讓我靜一靜。」
「好,我給你時間,你別著急,慢慢調節!」
刑震謙焦急而又疼惜,但最終被後者壓住前者,不忍心再給她施加壓力。
他何嘗不知道,她現在一定心亂如麻,必須要有時間來理一理。
對於自己的妻子,他有信心……所以,不著急。
到了木棉巷的家門口,何念西推門下車,刑震謙也跟著一起下來。
何念西已經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鎖,聽到腳步聲,隨即停住手上動作。
回轉身子,警惕地問:「你要幹什麼?」
「念西——」
刑震謙的表情驚訝而震撼,儘管巷子裡的路燈昏黃不清,可是卻難以掩飾他眼睛裡的巨大失落。
他清楚地看見她臉上自然而然蹦出來的警惕設防,他的妻子,現在對他已經這麼不信任了。
唇角噙上一抹苦澀笑意,他漫不經心地撓撓眉毛:「這裡治安不好,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已經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了!」何念西淡淡瞅著刑震謙。
刑震謙被噎住,只好盡量使自己的表情放鬆些,拿出平時那種隨意狀態,大喇喇地擺擺手:「我睡爺爺房間,你睡你自個兒房間,相信我,我保證井水不犯河水,開門吧!」
相信他?才怪。
他的纏磨工夫,何念西再清楚不過。
她要是真相信了他的話,膽敢放他進屋,今天晚上肯定會被吃得渣渣都不剩!
關於江小喬,額,或者陳倩……那一堆子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真的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與刑震謙之間都保持著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現在要乍然轉變,太難了。
她面前就像是橫著一個九十度的硬彎,絕對不能猛然一下拐過去,勢必得給自己一個緩衝的餘地。
「刑震謙,你要是這麼想住我家,那你自己住吧,我去醫院跟爺爺住——」
何念西說著,真的把鑰匙從門鎖上抽了出來,咬著嘴唇兒,轉身就往馬路邊大步走。
「何念西——」
刑震謙有點兒上火,快走幾步追上小強驢,伸手一把拉住她胳膊,「給你解釋了那麼多,還是不能理解我嗎?」
他總是這麼一副沒耐性的樣子,語氣霸道逼人,分明是他自己有錯在先,但是卻彷彿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原諒他這種狀況,屬於不合理。
「理解,怎麼能不理解?」何念西微微擰了脖子,冷冰冰地直視著這個比她高出很多的健碩男人,唇角扯出一抹嘲諷,「你職業特殊,很多事情都需要高度保密,身為你的家人,必須得無條件配合你,好讓你不破壞紀律。我這個解釋,算不算是對你的理解?」
「紀律固然重要,但這一次這事兒,不僅僅是出於保密需要……」
耐性有限的刑震謙,明顯是在努力地憋回火氣,好聲好氣地望著面若冰霜的何念西——
「念西,你想想啊,要是我提早就把真相告訴你,讓你知道我是將錯就錯陪著陳倩和孤狼演戲,那麼你覺得以你的心理素質以及演技,能配合得滴水不漏、絲毫不會引起陳倩以及孤狼的懷疑麼?你知不知道你身邊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孤狼的眼線?假如被他們發現我和你不是真的鬧掰,那麼瞬間瓦解掉的不僅僅是戰狼的計劃,最重要的是,你隨時都會面臨巨大的危險啊念西!」
身邊隨時都有恐怖分子的眼線,真的嗎?汗滴滴,好瘆人……
何念西情不自禁躥出一脊背白毛汗,但是嘴巴上卻仍舊不服軟,瞪一眼刑震謙,氣呼呼地說:「我只知道,無論我是上班還是下班,或者隨便去什麼地方,總之只要我一出門,立即就會有你的人跟上來!還要讓我揭明是誰嗎?」
當然用不著揭明……刑震謙老臉有點熱,愣是厚著臉皮壓住場面,閒閒望天,乾咳一聲:「高凱跟著你,還不是為了保護你……所謂螳螂撲蟬黃雀在後,你只知其一,卻一點都沒有發現那些真正居心不良跟蹤監測你的壞人!」
什麼話到了他這裡,都有正當理由了!
何念西一陣長吁短歎,都懶得替他臉紅了……「那你倒是說說,高凱是蟬,黃雀在哪裡?」
「首先糾正一下——」刑震謙吃吃笑了,「高凱是黃雀!至於蟬嘛,經常更換,沒有固定的人員,而且說出來你也不認識,都是孤狼的人……不過有一個你倒是認識的!浪客中文」
何念西滿臉不相信的表情,覺得這廝就是在跟她編謊話,厚著老臉跟她玩兒推磨子!
鄙夷地瞟他一眼:「誰?」
「陳真!」刑震謙乾脆利落撂出了這個名字。
陳……陳真?
何念西果然被嚇了一大跳。
皺著眉毛大概想了想,記得以前住在刑家時,出門什麼的都是陳真貼身陪護,覺得陳真人蠻好的呀……
不過,貌似在商場買手機那一次,貌似陳真刻意帶著她又是拖延時間又是改走樓梯,最終和江小喬……額應該改稱陳娟,總之,就是跟那壞女人打了個照面兒,結果看到了她手機裡刑震謙和江小喬激吻的視頻,導致她產生心理障礙,再也不能全身心投入地跟刑震謙親熱。
如果真如刑震謙所說,陳真是孤狼的線人,那麼現在想來,那次在商場的碰面應該不是偶然,而是陳真看似躲避、實則刻意製造機會把她引到陳娟面前的吧?
那麼在陳娟帶著吉米上了刑家的門之後,刑震謙帶著陳真一起去接走她們、以及後來一起去西山喬園,都是在順水推舟演戲咯?
嘖嘖,這演技!
何念西看著刑震謙,搖頭歎息:「你太可怕了,演戲水平竟然那麼精湛,你不去當演員真是一個極大的浪費!」
「別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只跟壞人演戲玩兒,對你,絕對一腔赤誠!」
刑震謙擰巴著眉毛,委委屈屈地乜一眼對他百般設防的媳婦兒。
何念西笑了,淡然搖頭:「我現在真的是下意識地在懷疑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刑震謙,你的演技太精湛了,不僅對壞人,對我也一樣,我怕了,也夠了,所以,現在你對我究竟是一腔什麼,已經完全不重要,我真的很累,一想到你,就累得幾乎厭世。」
他說對她一腔赤誠,可是剛剛發生過的那一場事情呢……他憋得滴水不漏,就跟上帝似的,穩穩拿住立場,惺惺看著她為了「江小喬」的事兒跟他鬧彆扭,嗔他責他怨他,最終心如枯井,無奈選擇遠離他。
那個,難道可以解釋為「一腔赤誠」?
刑震謙望著何念西,確切地說,是望著她一臉淡然的疲態。
唇角動了動,囁嚅著,半晌才輕聲說出一句:「知道嗎,我好驚訝……我的念西,什麼時候竟然能把情緒控制得這麼好,不跟我跳,不跟我鬧,而只是平靜無波地對我淺笑……」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喃喃自語:「該不會是被穿越了吧?念西,你還是我的念西吧?」
這廝…….
何念西瞬間惱紅了眉毛!真心跟他玩不下去了!
跟他對話,完全是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根本就找不到重點!
用力一推,措不及防的他立即往後面小踉蹌了幾步,趁著這個當兒,何念西已經跑到馬路牙上,拐過彎兒往巷口方向大步流星地走。
原來她的強驢因子還沒有完全泯滅嘛,嘿嘿……
刑震謙連忙追過去,伸臂攔在她面前,涎涎地笑:「好啦,不惹你生氣了!大晚上的往哪兒跑呀,趕緊回屋洗洗睡吧!」
有這麼個窮追不捨的大灰狼蹲守著,誰還敢回屋去睡呀——何念西惱乎乎地丟給刑震謙一對衛生球眼神。
刑震謙一臉好笑地瞅著自家媳婦兒,眼看著這小妞兒逆鱗模式已經啟動,要是再敢強硬觸碰,後果絕對會很嚴重。
瞟一眼那白嫩嫩的臉蛋兒,再瞅瞅那嫣紅瑩潤的嘴唇兒,刑震謙強壓住蠢蠢湧起的燥熱,悻悻地嚥下口水,心一橫,咬牙保證:「我看著你安全進屋,立刻就走!」
何念西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現在還不進屋呢!要去巷子口便利店買蠟燭!」
刑震謙嘿嘿笑了,忍不住又犯了老毛病,抬手就在何念西腦瓜上揉一把,「已經來電了,不需要蠟燭啦,趕快進屋去吧!」
嗯?
又來電啦?
噗嗤……一會兒斷一會兒來的,政aa府存心逗木棉巷的老百姓玩兒呀!
大概是想讓這妞兒再高興一點,刑震謙笑著補充:「社區街道辦收到凱瑟琳皮具五十億捐資,要把木棉巷保護起來,建立老城原住民生態保護區,恢復供應水電,木棉巷,以後再也不會被拆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