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3 無條件的關切 文 / 九箏
但是……何念西立即冷靜下來。愛睍蓴璩
這張卡是用刑震謙的身份辦理的,她隨便在哪裡使用一下,他就有能力立即鎖定她的方位,然後第一時間找人將她攔截住。
她的能力和手段,她多少也清楚一點,做這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完全屬於小菜一碟。
她誠然不想那麼快被他抓到,然而,更不想被他看扁,認為她離了他,連生存下去的能力都沒有,還得刷他的卡。
把那張卡又放回口袋,捏著一百塊錢走進一家網吧,打開qq,在線的人倒是不少,大部分都是同學。
找了幾個稍微熟悉點的同學,橫下心,逐一熱情地打過招呼,然後小心翼翼表示自己目前遇到一點點困難,複製了消息分別發出。
還沒來得急開口呢,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紛紛發來或鄙視或憤慨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斥責這年頭早就不流行這種詐騙手段了,趕快把qq號還給我同學!
何念西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沒打算要借錢,只是打算說能不能幫忙買一張火車票或者暫時幫忙介紹個兼職什麼地,這些傢伙的放詐騙意識也太強悍了吧,嗚嗚嗚!
要是放在以前,她並不愁找不到一份養活自己的臨時工作,可現在不一樣,書包被高凱拎走,身上除了一張黑金卡和一包紙巾外,什麼能證明身份的證件都沒有,別說找工作,就是想離開這個城市都已經舉步維艱,根本買不到火車票。
也怪她,三年半大學生涯中,除了埋頭學習以及辛苦打工之外,偶爾有時間,無非也就是跟白疏、米藍在一起玩玩,跟其他同學接觸得實在是太少了,深入交往的幾乎就沒有。
社會關係這種東東,到了要用的時候,何念西才發現自己所擁有的竟然少得那麼可憐!
百般無奈地正準備關掉qq,顯示器上卻忽然跳出一個小窗口,提示她剛剛收到一封新郵件。
點開那個小窗口,看到發件人的地址,頓時生出一種天無絕人之路的感慨——
那是一份元旦賀卡,發件人的名字拼音用中文顯示出來,是當前歌壇上正紅熱半邊天的三個字郭南驍。
發件時間就在一分鐘之前,這麼說,他應該還在線?
何念西欣喜若狂!
立即點擊回復,迅速發出幾個字瓜瓜,上線敲我!
兩小時後,在這家網吧門口,郭南驍的保姆車穩穩停下,郭南驍坐在車門口的位置上,滿臉憂傷地伸出一隻手,把何念西牽上車。
就像是幾輩子沒見過面似的,目不轉睛地盯著何念西,幾乎都要把她瞅得不好意思了,忽然一把摟住她的肩膀,萬般心疼地說「這才多長時間呀,怎麼可以瘦這麼多!」
他指的是他和她沒見過面的這段時間,她舉行婚禮那天,他獨自飛往香港去參加演唱會,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其實她只是接連地承受心理打擊,導致睡眠質量下降,氣色很差,臉上看起來很憔悴而已,並不是真的就能那麼快瘦下很多。
雖然何念西向來視郭南驍為親弟弟一般,但畢竟時日不同,這個弟弟對她的心,她是清楚的,假如總是這麼跟他貼近,給他錯覺,讓他總也放不下,那就是她這個姐姐的錯。
假裝抬臂整理頭髮,不動聲色地從他臂彎溜出來,強行綻出一抹笑顏,淡然說道「哪個女人不喜歡瘦呀,我要是真能瘦一點,那可是好事兒!對了瓜瓜,你車裡有扎頭髮的皮筋嗎?給我一個——」
幾個月不見,郭南驍的小卷毛蓄長了些,鬆鬆散散攏在耳後,配合他身上的時裝,更是顯得帥氣明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文藝范兒陽光大男孩。
他頭髮的那種長度,應該會做紮起來的造型,皮筋這種東東,想必應該有備用的。
果然,郭南驍立即轉身沖後排座位上打了個響指「來了皮筋兒!」
後面那位大概是郭南驍的化妝師,迅速打開隨身攜帶的化妝箱,非常有眼色地挑選了一個纏著五彩碎布頭的皮環遞給何念西,笑著解釋「這是在西寧開演唱會時,一位歌迷送給郭少的,據說是她親手編織,又在塔爾寺內的龍華樹上掛了六個月,凝聚了很多祥瑞在裡面,戴上的人會收穫安寧和幸福。」
郭南驍笑著點點頭「姐,快用這個把頭髮紮好吧,安寧和幸福會陪伴你!」
何念西撇撇嘴角,邊扎頭髮邊調侃「喲,這麼貴重的東西被我使用了,回頭被你那位歌迷知道,不知道得有多傷心呢!」
「怎麼會?」郭南驍反問,微笑望著何念西,輕聲說道「所有愛我的人,我都會讓她們也愛你。」
「愛」這個字,郭南驍輕而易舉地就能在她面前說起,眉眼澄淨,誠意十足,絲毫不保留對她的一片真摯用心。
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份量卻是何其沉重,竟是壓得他怎麼也不肯說出口!
何念西鼻尖兒一酸,連忙佯裝照鏡子,扭過臉去看倒車鏡。
邊用蔥白玉嫩的手指頭疏離頭髮,邊轉移話題「瓜瓜,西寧那地方好玩兒嗎?現在是冬天,那裡應該很冷吧?」
「稍微有點冷,但是卻也沒有了夏天的強輻射紫外線,」郭南驍微笑著說,「景色顯得分外遼遠廣闊,去過那裡一趟的人,身上都會被感染很多邊關風霜般的凝重和豪邁之氣。」
何念西紮好了頭髮,轉過身來,歪著腦袋瞅瞅郭南驍,笑著調侃「是嗎?難怪今天一見你,覺得好像老了好幾歲!」
郭南驍難過地看著何念西,半晌才輕聲說「姐,你不要強裝笑顏了,我看著很不是滋味兒……」
何念西愣住,彷彿童話中被戳穿了身無絲縷的那位愚蠢皇帝一般,一股酸澀頓時豁然湧出胸口,在身體裡上上下下地激盪,沉悶得令她呼吸都開始困難了。
眼圈兒終於還是沒出息地紅了,把臉扭向窗戶,看著外面那些熟悉的街景,沙啞了嗓音,輕聲苦笑「在你面前,我還有什麼可以偽裝的?我一句話都不用說,你就已經看到了我的骨頭裡,不是麼……」
之前在qq上,她的確沒有對郭南驍說出正在她身上發生的那些烏糟糟的破事兒,只簡單地說她現在在網吧,如果他回來了,就過來接一下她。
郭南驍當時也並沒有多問什麼,只說他剛下飛機,還沒來得急出機場,從機場到市區得要兩個小時,他會盡快趕過來,讓她一定安安靜靜在網吧等著,絕對不能離開。
「因為我是你弟弟呀——」何念西這幅失魂落魄的深情,郭南驍實在不忍心多看,一把抓住何念西胳膊,把她的身體扳轉過來。
焦急而憤怒地看著她,氣惱地說「你說你在網吧,我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否則你怎麼可能要去網吧上網,而且還讓我過去接你……姐,你就直接告訴我實話吧,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刑震謙欺負你?他要是真敢欺負起,我現在就過去跟他拚命!」
何念西長滿紅血絲的眸子裡蒙上一層水霧,渾渾噩噩地搖頭——刑震謙對她的那些纏綿寵溺,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她不知道,那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現在也更是迷茫一片,完全已經看不清楚。
但此時此刻,郭南驍對她的這份關心,她卻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真摯!
刑震謙那副強健高大的體魄,又是特種部隊軍人出身,小文藝范兒的郭南驍哪裡是他的對手,假如聽說了她的傷心事,郭南驍忍不住真跑去跟刑震謙拚命,只怕就是再多出幾條命,也拿刑震謙半點脾氣都沒有,只能是白白被欺負!
她已經被欺負得夠慘了,說什麼也不願意讓關心她的人再去平白受欺負。
更何況刑震謙對郭南驍本來就看著很不爽,以前沒結婚的時候,三番五次明目張膽地撒潑吃醋擠兌郭南驍,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會兒要是郭南驍氣上心頭真要為她出面打抱不平,豈不是正中刑震謙下懷,以那個人的霸道蠻橫臭脾性,還不得逮住機會狠狠地收拾郭南驍一頓藉機出氣呀!
何念西連連搖頭,淚水漣漣地伸手接過郭南驍遞來的紙巾,摀住眼睛彎下腰,把腦袋抵在膝蓋上,心慌意亂連連啜泣,半晌才勉強止住。
抬起頭來,兩隻眼睛紅腫腫地望著郭南驍,嘶啞著嗓音說「千萬不要去找他……答應我!」
看著她那副傷心欲絕卻又萬般擔憂的神色,郭南驍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萬般憤怒渙散成一腔疼惜,咬著嘴唇點頭「姐,我答應你,我都聽你的。」
從小到大,郭南驍在何念西面前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也必定說話算數的。
他說了聽她的話,必然說到做到,讓她安心。
何念西臉上的憂慮之色這才減輕了點,微微垂下眼睫毛,瞅著自己的鞋子,沙啞而疲憊地說「瓜瓜,有地方可以讓我休息一下嗎?我好累……」
「甘凝已經在酒店等待,大約過二十分鐘,我們就能到達酒店——」郭南驍望著何念西那如同蝶翼般細密濃黑的兩排眼睫毛,以及那上面白濛濛的細小水霧,心疼得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擔憂。
既然她累了,那麼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她現在不願意說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給她壓力。
「我這就打電話讓甘凝為你準備好熱水,你待會兒過去後泡個熱水澡放鬆一下,然後好好睡一覺,什麼事情都不要想,我只要能看著你睡一覺,就放心了。」
「嗯。」
何念西點頭,孱弱無力地靠在座位上,潸然閉起雙眼,不再說一句話。
對郭南驍的感激,早已經在方寸之間激湧成河,但是她卻連一句感謝的話都不願意說出口。
他對她的關懷和疼惜,是發自內心深處、無限赤誠的,包含著兒時一起長大的情誼,以及姐弟之間的信心相念,這種關懷珍貴得勝過世界上任何一種奢侈品,豈能是一個輕飄飄的「謝」字就能隨便回饋的?
她心裡明白這份情誼,也感念這份情誼,就已經足矣。
到了酒店,為避免被聞訊而來的媒體圍堵,郭南驍從車內飲水台上拿起一頂他在香港開演唱會時戴的那頂鴨舌帽,轉身扣到化妝師頭上,笑著眨眨眼「大偉,今天可要裝得真一點,別再出紕漏了!」
大偉吐吐舌頭,伸手把帽簷兒往額頭底下摁了摁,雙臂交叉抱於懷中,捏住嗓子,學著郭南驍的聲音,憂傷地問「郭少瞧一眼,這樣子能給打幾分?」
郭南驍的嗓音天生就有一種憂傷的成分,那種感覺彷彿是把整個秋季的肅殺之意全然包含進去,略略沙啞,蕭索得令人忍不住就想去呵護去疼惜。
大偉這麼捏著嗓子學舌,別說,還真就學出了那麼幾分淡淡的明媚憂傷的味道。
郭南驍撲哧笑了,把一件外套扔給大偉「把我的外套換上,勉強可以給五分,拿好咯!」
「雖然不及格,但是沒讓負分滾粗,已經非常不錯啦!」大偉迅速換好那件外套,伸手拉開車門,笑呵呵地說「郭少,已經到酒店側門口了,趕快下車吧,甘助理已經帶著人去前門了,我們這就過去會和,保證把眼球全部吸引過去!」
「辛苦了——」
郭南驍拍拍大偉的肩膀,彎腰下車,然後站在地上伸手,又如同之前牽何念西一樣,微笑著牽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把她牽下車。
身為當下最最炙手可熱的新星之一,星光璀璨的郭南驍固然風光無限,走到哪裡都有歌迷捧著鮮花和禮物激動尖叫著迎接,如同眾星捧月般為他癡狂為他落淚,沒有任何條件地甘願忠誠於他,瘋狂地追逐他的蹤跡。
這樣的狀況固然風光,但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意味著,郭南驍完全失去了自由。
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盯著,幾乎已經談不上還能擁有個人私密空間。
(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