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9 難道還有明天 文 / 九箏
回頭解釋……又是回頭解釋!
何念西徹底怒了!
啪,把刷他的卡購買的手機用力摔到浴室地板上。
回頭解釋這四個字,她最近聽得太多,已經夠了!
她確實心機反應沒那麼敏銳,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總是後知後覺,跟他在一起的這些日日夜夜,他無數次笑話她「情商低」。
可是他究竟有沒有想過,那僅僅只是因為她涉世未深、情感世界一片空白,而且過去十九年的經歷簡單純淨得就像一張白紙,所以才會在情感上缺了那麼一點心眼兒。
不謹慎不設防,完全敞開自己的心靈!
這樣的性格特點,導致他把她當傻瓜對待,隨隨便便用一句「回頭解釋」就可以輕飄飄地敷衍了,是嗎?
去他妹的回頭解釋!她要是還給他「回頭解釋」的機會,那麼她真就成了甘願輕賤自己的大笨蛋!
何念西一遍遍警醒著自己,也氣惱著自己,現在被傷成這樣,都怪她自己當初太糊塗,在對待婚姻問題時沒能執意堅定地保持自己的主見,給自己留一點瞭解他、熟識他的時間,只一門心思想著不讓病重的爺爺擔心,匆匆忙忙就跟他領了結婚證。
才十九歲的年紀,大學還沒畢業呢,幹嘛那麼輕易就嫁了人!
現在可好,被傷成這樣,還沒正式踏入社會呢,就先成了滿身傷痛的怨婦!
何念西躺在浴缸內胡思亂想地追討著自己,太過於疲憊的身心在熱水中浸泡著,軟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索性就這麼躺著,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不去看玻璃穹頂上那惱人的星星,隔絕一切光亮,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任憑心思橫流。
懼怕了這麼多年的黑暗和孤獨,頭一次發現,原來黑暗和孤獨其實也是很好的事物,可以帶給人理性和沉靜。
只是她現在心亂如麻,被接踵而來的壞因素不斷刺激著大腦,實在沒有心思去理清思路,只想就這麼躺著,什麼都不想,安安靜靜地躺著就好。
刑震謙回到白菱湖這幢房子時,已是凌晨三點多。
遠遠看見屋內燈光大亮,就連院內籬笆下面那一溜兒地燈都全部開著。
他立即又把腳步加快了點,念西膽小怕黑,又笨呼呼地相信世界上有鬼,肯定是因為他晚回家讓他心裡害怕,所以才把燈開得那麼亮。
大步跨上台階,刷了指紋進門,廳內空空如也,就連空氣都是無比地寂靜。
這麼晚了,景觀牆的落地簾還拉開著,大概是她之前曾經坐在這裡看風景吧,可是大晚上的,外面湖面黑咕隆咚一片,連蘆葦都看不清了,有什麼好看?真是個傻丫頭!
既然沒風景可看,難道,她是在眼巴巴地瞅著外面,翹首盼望等待他回來?
刑震謙心頭一動,忍不住呵呵地笑了一聲,大步朝臥室走去。
屋裡角角落落的燈都開著,臥室內也是,但床鋪卻很是整齊,被子仍舊是早上他疊的那個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兒,完全沒有睡過人的痕跡。
咦,這就奇怪了,不在客廳,不在臥室,去了哪裡?
該不會是還在生氣,不願意睡兩人的臥室,所以跑去睡客房了吧?
他不是說了嗎,回頭跟她解釋,她應該理解他才對,怎麼還是生這麼大氣,果然年齡小,還不懂得應該要體諒他這個軍人老公,他職業特殊,有很多事情都會身不由己。
刑震謙搖頭輕笑,一臉無奈地走出臥室,從一樓開始,一間一間地開始打開房間門查看。
房間太多,還真是挺麻煩的,小妻子要是賭氣跟他玩兒躲貓貓,還真就一時半會兒抓不到她呢!
還是愛尚那套小公寓好,總共也就一百來平米,連這裡的主臥室面積都比不上,但是小有小的好處,兩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走路都能碰到懷裡,最適合年輕夫妻膩歪!
一樓的臥室檢查到一半時,到了浴室門口的玄關,看到裡面燈光也是亮的,於是刑震謙便踱了進去。
寬敞典雅的浴室內,略略還有稀薄的水汽,雖然是冬天,但由於室內四季保持恆溫,養在中式巨大紫砂盆裡的荷花開得正艷,粉紅色的花苞嬌嬌地開了半邊,上面沾滿了晶瑩細膩的白色小水珠。
容顏初綻,卻就已然能看出嬌怯香嫩之艷態,生生令刑震謙覺得那花就是何念西,小荷才露尖尖角,卻美得教他心顫!
而睡在荷花盆旁邊大魚缸內的,正是令他一番好找的嬌俏小玉人,白淨細膩的肌膚浸泡在清水中,胸前兩點小紅萼,腿間一簇墨荇軟,瓊鼻小巧,櫻唇紅嫣,睫毛輕闔,滿面水珠,那種透徹澄淨的美,比身邊新荷更甚百倍!
哎呀這小東西!怎麼能在浴缸裡睡著了!太危險啦!
刑震謙急得立即奔到浴缸邊,伸出兩隻手,嘩啦一聲,直接把何念西從水裡抱了出來。
這一抱,才知道浴缸裡的水基本上已經全涼了。
臉上頓時有了一絲不悅,小妻子也太不懂事了,竟然把自己泡在冷水裡睡著,這是存心要自虐,還是要以此讓他著急愧疚、故意賭氣做給他看?
年紀小,果然不懂得冷靜,做事太不沉穩了。
刑震謙一邊皺眉毛,一邊騰出一隻手來從架子上拿浴巾往何念西身上包裹。
被他從水裡撈起來,又這麼折騰著,何念西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首先入目的就是刑震謙那張眉毛擰成一疙瘩的臉,滿眼嗔責之色,一點好氣兒都沒有。
他跟江小喬走了,撇下她不管不顧,就連打電話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凌晨回到家裡,竟然還要給她臉色看!
太過分了!
何念西立即掙扎著從他懷裡溜出來,赤著腳站在地板上,自己拿了浴巾往身上裹,怒火熊熊地望著刑震謙大聲吼:「不要碰我!出去!」
刑震謙一愣,眉毛蹙得更深了,沒有理會何念西,直接伸手一把將她抱住,重新又攬進懷裡,扛著大步往外走。
這男人永遠對待她的方式,永遠都是霸道蠻橫的用強嗎?
他究竟有沒有想過,不僅僅只有男人喜歡溫柔,女人同樣也渴望被溫柔地呵護!
或者說,他的溫柔是有的,只不過要全部用在江小喬身上?
混蛋!不要臉的東西!
何念西滿腔怒火頓時又開始洶洶地燃燒,掙扎著,雙手胡亂在他腦袋上砸,雙腳也卯足了勁兒在他腰上狠狠地踢。
邊踢打邊憤慨地大聲罵:「刑震謙你這個混蛋!放我下來!你這個髒透頂的人,不要碰我!我討厭你!你讓我覺得噁心!」
「別鬧了!」
刑震謙不耐煩地摁住何念西的手腳,把她抱進臥室,直接塞進被窩,站在床邊盯著她,歎了一口氣,「都這個時間了,大吵大鬧像什麼樣子?不怕影響鄰居們休息嗎?我很累,相信你也很累,睡覺吧,有什麼火氣,留一點明天再發洩!」
這個剛愎自負的男人,說話永遠都是以霸道的祈使句作為結尾,他的小學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就只學精了一個感歎號?
明天?……呵呵,真好笑,難道他覺得他和她之間還能有明天?
眼淚實在難以抑制,違背著她的內心,沒出息地流出來,何念西地發出一聲冷笑,怒氣沖沖抽搐著繼續咆哮:「你還懂得考慮鄰居呀?你怎麼那麼喜歡替別人考慮呢?我願意大吵大鬧怎麼地?誰不服氣就過來跟我拚命呀!你這個虛偽蠻橫的王八蛋!我受夠了你的虛偽!你滾!立刻滾!」
刑震謙真是有點不耐煩了,站在床邊,目光灼灼地盯著何念西看了十幾秒,她憤怒起來信口胡罵的樣子,讓他感覺好陌生,以前他總喜歡故意逗她著急,但那時候她急起來時,四分憤怒中包含著六分羞怯,面紅耳赤地梗著脖子跟他叫勁,模樣嬌俏得令他顫心!
那樣的羞惱,和現在這種橫眉豎眼的咆哮絕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他的小妻子,今晚變了個人。
他實在不想在三更半夜的時候,給她講他半小時前才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決鬥,子彈擦著他的頭頂呼嘯而過,他差點就此報銷掉!
多年來槍林彈雨中穿梭的日子,早就把他的性格鑄就成凌厲冷峻的模式,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和時間去風花雪月溫言軟玉地跟一個大吼大叫發脾氣的女人解釋問題講道理!
要不是他明白她今天發這麼大火氣的原因,以他的脾氣,應該早就直接轉身離開這幢房子、等她冷靜下來時再見面談話才對!
刑震謙硬是忍著沒發飆,從梳妝台上取了吹風機,回到床邊坐下,伸手去攬她的腦袋,硬是保持著耐心,皺眉說:「往邊上躺一點,吹乾頭髮再睡覺!」
又伸手去捏捏她鼻子,擠出一絲笑意:「就算生氣,也不能拿自己身體過不去,我只不過有事情回來得晚了點,你就鬧成這樣,有你這樣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的軍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