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6 說法 文 / 九箏
心裡不爽快,立即現於表形,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原來你也會撒謊呀!」
「還不都是被你坑的——」刑震謙拍拍何念西的腰,抱怨:「小東西這是怎麼啦?誰讓你受了委屈,拿老公當出氣筒!」
被他說中心事,何念西滿肚子的酸勁兒立即呼啦啦往喉嚨裡湧,半晌沒說出話,竟是悵悵地歎了口氣——
唉……
那個事兒,該怎麼跟他說?
她也明白,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如果還緊揪著不放,那就是她的不對。
道理她都懂,可是……心裡那股子不舒服的郁氣,就是怎麼都驅不散呀!
看了江小喬手機裡的那段視頻後,她的心情,完全就像是陽春三月逢上了連陰雨,滴滴答答漏個沒完,多少耐心,都能給漏個乾乾淨淨!
本來想咬牙忍一忍,別把自己不冷靜的一面露出來,回頭又被他拿著笑話。
但終究還是沒忍住。
給何老連長留了張紙條,輕手輕腳跟在刑震謙身後離開病房,一起回刑家。
默默經過走廊,又默默走進電梯,何念西一直繃著臉沒說話。
倒也不是她非得要憋著勁兒耍性子,主要是陳真始終站在身邊,雖然那段視頻陳真也看到了,但畢竟兩口子當著外人面兒吵架,不是什麼光彩事,大家以後還要相處,多少得留點面子。
直到刑震謙吩咐陳真獨自開車先走,然後帶著何念西坐進他那輛腹黑的吉普,何念西才總算鬆了口氣,由著他幫忙繫好安全帶,在副駕座位上轉過臉,難過地說——
「上午我買手機時,在商場又遇到江小喬了……」她想了想,糾正道:「應該說,江小喬貌似在跟蹤我,這個,你回頭可以問問陳真,他應該觀察得比我全面。」
刑震謙眼神微微閃動,表情卻看不出任何變化,只暫時停止了擰鑰匙的動作,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嗤:「難怪心情不好呢,就為這事兒?」
「當然不是!」何念西有點不高興,覺得刑震謙態度太過於淡定,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甚至都沒深入地去做假設!
「哦?」刑震謙靠在椅背上,瞇起雙眼,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從鼻樑向兩邊眉毛擴開,一圈一圈地重複著,就像是做眼保健操一樣,漫不經心地問:「那是因為什麼?」
何念西咬咬下嘴唇兒,惱呼呼地說:「江小喬給我看了一段你和她上床的視頻!」
「什麼?」
刑震謙一怔,放下手坐直身體,深邃雙眼猛然睜開,盯著何念西,就像是看外星人似的,足足盯了四五秒鐘,就像是剛剛聽到什麼荒誕笑話一般,不耐煩地擺擺手:「扯什麼蛋!」
何念西愣住,懵懵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跟她,沒尚過床?」
刑震謙微微歎一口氣,望著何念西,認真地說:「念西,我昔日的戀人江小喬,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咱們尊重一下亡人好不好?不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說的也是,跟死人斤斤計較,確實顯得有失水準。
不過……何念西納悶兒了,「刑震謙,江小喬明明已經死而復生了呀,還能算『亡人』嗎?」
刑震謙那雙深邃的眸子內,目光逐漸凝練成悠遠的一線,如同鷹隼般銳利,在窗外燈光映照下,折射出漆黑晶亮的光,他沒有看何念西,只是搖搖頭,繼而又點頭,簡短地說:「這個江小喬,蹊蹺,你自己多小心!」
擰動車鑰匙,踩著油門倒出停車場,穩穩駛上馬路,在夜色迷離中,鄭重叮囑何念西:「無論去哪裡,務必帶上陳真,記住,如影隨形!」
他這麼一說,何念西更是雲裡霧裡一團懵,揪著他又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好不好!蹊蹺是什麼意思?現在這個江小喬,難道不是江小喬嗎!」
刑震謙雙手轉動方向盤,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專注地盯著前面的馬路,淡然出聲:「是,但是,不是以前的江小喬了,至少,性格不是。」
一股子無名小火躥上心頭,何念西靠在椅背上,氣呼呼地喘粗氣:「你意思是,江小喬依舊還是江小喬,死去的,只是你心裡的那團明月光而已!是不是?」
刑震謙漠然回答:「你暫時就這麼理解吧!」
說這話時,他依舊目不斜視,何念西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唇角噙著的那抹苦澀笑意。
她只覺得這男人態度非常不端正,答非所問、避輕就重,完全不考慮她的感受,甚至簡直就是拿她的話當笑話,絲毫不在意!
他這是怎麼啦?分明挺好的一個人呀,之前對她那些沒有原則的寵溺,難道都是幻象嗎?
把她騙到手,睡了,然後就不在意了,不再用心了,是不是?
果然,男人的耐性只能堅持到上床!
從江小喬出現的那一刻起,她的婚姻,就已經宣告即將崩盤!
只可惜,她自己傻兮兮地還被蒙在鼓裡,一味地聽信他的話,以為他真的只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因為那什麼討厭的「孤狼」,才繼續跟江小喬往來呢!
現在看來,那些,都只是用來糊弄她的蹩腳借口罷了!
要怪就怪她腦子太笨,思想太單純,那麼蹩腳的借口,竟然也就能把她騙得團團轉!
這麼笨的腦袋瓜,活該被男人騙!
越想,心越煩。
回到刑家,主體別墅內一片寂靜,凌晨時分,除了值夜班的兩三名工人和四五名警衛,其餘人全部都在睡覺。
何念西跟在刑震謙身後,輕手輕腳進門,上到二樓,進入臥室。
躺到了床上,滿腦子卻還想著那些煩惱事——她的,白疏的,米藍的……每一樁,都令人煩躁!
本來白天就睡得多,再這麼想來想去地犯著煩躁,於是乎,何念西竟然就這麼失眠了。
多年以來,她都是過著十分忙碌而辛苦的生活,白天忙著上學、打工、做家務,到了夜晚,渾身累得散了架,身子一挨到床板,立即就能呼呼大睡,從來不知道失眠是什麼滋味兒。
可今天,心裡不舒服,眼睛看著什麼,都不爽快,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躺在身邊的刑震謙,挨著枕頭不到三分鐘,就已經進入熟睡狀態,呼吸勻稱細密,面部表情放鬆下來,那張五官俊挺的臉越發顯得朗然迷人。
自從跟他有過肌膚之親後,這個男人就像是上了癮似的,幾乎每晚都要壓著她可這勁兒地折騰,身上似乎有無窮無盡的精力,怎麼要都要不夠。
今晚是個例外,大概他太累,也約莫是看出了她心情不爽快,懶得惹她這個刺頭,唯恐炸毛了影響氣氛吧!
他懶得理她,她心裡更不爽快!
她心裡這麼煩躁,他竟然還能倒頭就睡,只當這屋子裡就他一個人似的,完全忽略她無視她,拿她當空氣!
壞心情,真是一種不好的東西,能把人變得沒有了平常的樣子。
尤其在夜晚的時候,這種情緒更為可怕,會牽著人的鼻子往壞的方面帶,引.誘人怎麼糟糕就怎麼想像,局面,往往因此變得凌亂不堪。
或許是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每晚都過於甜蜜,今晚這樣的被忽略,更是顯得哀涼不堪。
何念西輾轉難眠,想著身邊這男人對她的體貼,對她的關心,對她做過的一切安排,在她身上做出的那些親密舉動……
跟眼前的場景一對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異!
越比較,越蒼白!
她憋了一肚子火氣呢,他卻沒事兒人似的,背對她睡得呼呼香,太過分了!
越想越生氣……火爆辣椒的小脾性頓時呼呼呼地開始燃燒!
越燒越旺,終於忍不可忍,咬緊牙關繃直小腿兒,對準刑震謙的屁股,通,猛地踹了出去——
在自己家裡酣睡中的刑震謙,呈完全放鬆狀態,睡得正香甜呢,冷不丁兒挨了那麼一下子,來不及做反應,身體唰地一斜,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床沿兒,估計整個人就得躺地板上了。
掀起被子坐起來,眉毛擰成一疙瘩,瞅著嘴撅臉吊的小媳婦兒,氣呼呼地問:「怎麼回事?半夜拿老子練詠春拳是吧?」
何念西「哼」了一聲,扯過被子蒙住腦袋,彭,往枕頭上一倒,給了刑震謙一個背影!
刑震謙氣得心跳連漏好幾拍……這小妞兒是怎麼啦?把人家踹醒,她自己倒頭就睡,什麼話都不說,啥意思嘛?
抓住她肩膀,扳過來,瞅著怒氣沖沖的小臉兒,皺著眉毛問:「有話直說,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兒,你真不知道呀?」何念西驚愕……敢情她這麼折騰這麼累心,這爺們兒壓根兒就不知道為什麼事兒!
之前剛剛說過的那檔子事兒,真的就沒在他心裡留下一點印象?
還是,他根本就不把那當一回事兒,覺得只是稀鬆平常?
她徹底努力,氣呼呼地吼了句:「江小喬究竟是活過來的江小喬,還是那什麼孤狼使出的圈套?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
刑震謙好笑地問:「就這些問題?」
「嗯!」
「那好,我現在就給你一個說法——」刑震謙淺淺地嗤了一聲兒:「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跨大了,容易扯著蛋!你老公我現在就被你氣得蛋疼……趕快睡覺吧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