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5 實在的9小妞兒 文 / 九箏
捏緊小粉拳,對著鏡子呲牙咧嘴揮了幾下,何念西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不禁被自己逗笑了——就這麼兩條細胳膊,要真敢衝上去對那個人揮拳頭,他要是真被惹毛了,估計兩根手指頭就能把她胳膊給夾斷!
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畢竟這是在人家家裡,小辣椒火氣再大,在人家地盤上發作,多半也是吃虧的份兒。
反正在他面前吃虧,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又何必在意多這一回?
跟被他剝光了衣服洗澡相比,棍子頂著屁股睡覺算什麼,畢竟不是還隔著一層衣服的麼,怎麼也比不過光溜溜泡在水裡被他齊齊摸一遍嚴重吧?
吃虧這種東西,吃得多了,貌似真的會習慣!
嗚嗚!
洗漱好出來,卻發現刑震謙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墨綠色軍裝板正地套在他身上,越發將他襯托得俊挺朗然、霸氣側漏!
……這個衣冠禽獸!看著他那一身兒綠皮,誰能想到綠皮下的硬棍子!
何念西臉一紅,羞惱地白了他一眼,沒吭聲兒,走到門口去換鞋。
早上時間緊張,她得抓緊往學校趕,作為資深學霸,對待上課這件重要事兒,她向來不願意遲到。
穿好鞋子站起來,剛準備開門,一條胳膊從身後伸過來,搶在她前面擰開了門鎖。
「丫頭,你打算走路去學校?」刑震謙收回手臂,痞痞地插在褲兜裡,閒閒地靠在門框上,瞅著何念西調笑。
「嗯?」
何念西懵了一瞬,總算想起來,哎媽呀……身無分文唉!
「友情提示,這裡是四環——」刑震謙利用身高優勢,從何念西左上方斜斜瞟下來,表情十分地吊兒郎當!
這個幸災樂禍的廝……自從在她面前暴露其大灰狼本性後,徹底破罐子破摔,完全露出了軍痞本性!
現實問題是,她的學校位於市中心,距離四環的話……她在心裡掰指頭算了算,邁開她那兩條小細腿兒馬不停蹄地走,大約趕在中午下課前勉強能走到!
那她還去學校幹嘛?趕著去食堂吃飯嗎?……
琢磨著還是豁出去厚著臉皮求他算了……畢竟人家有四個輪兒嘛!
唉,這年頭,節操這種玩意兒真是不值錢,被兩塊錢的公交車資逼一逼,就能被逼得蒼白虛弱摔碎一地!
正準備開口,頭頂上忽然一熱,她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彎腰,可到底沒還是沒躲過,又成鳥窩頭了……嗚嗚!
「走吧——」他眼睛裡全是開心的笑意,促狹得就像個成功實施惡作劇後的孩子,一步跨出門,語調歡快地說:「我送你去學校——不過你得先陪我吃早餐!」
啊?
何念西連忙關上門兒,猛走幾步跑到他前面,張開雙臂攔住他,怒氣騰騰地問:「你不是說沒錢嗎?現在這麼又有錢吃早餐啦!」
「吃早餐可以刷卡呀笨腦瓜,我確實是沒錢,你要不要搜身?」他大大方方抬起雙臂,眼睛裡的神色分明又是那種曖昧不清的意味,還壞兮兮嚼了嚼下嘴唇兒,發出「吧兒」的一聲。
這只雄性激素嚴重過剩、陰陽常年失調的狼,他是巴不得她那雙小手摸上來搜他的身吧!
何念西咬牙切齒啐了句:「為老不尊!」毫不猶豫邁開腿兒,趕緊往電梯裡溜!
極度缺少現金的兩個人,就這麼下了樓,一起鑽進吉普車,轟轟轟地往市區方向開去。
在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家酒店門口,刑震謙泊了車,抬腕看軍表:「六點二十,還有四十分鐘時間,進去吃飯,麻利點兒!」
何念西跟在他身後走進酒店旋轉門,迎面一陣好聞的香氛忽刺進入鼻腔,何念西聳聳鼻子,刑震謙溫和地笑了,「這裡的白茶香氛算是招牌形象,喜歡嗎?」
喜歡又不能當飯吃……何念西很實惠地回了一句。
這小妞兒,還真是實在地令人心疼!——刑震謙胸口噗哄一軟,連忙伸出胳膊,一把攥住何念西的手,把她拎到自己身邊。
兩人身高有明顯的差距,他這樣挾著她走路,就像咯吱窩地下夾了個小孩兒似的,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嬌小清純,這樣的一對兒站在酒店大廳裡,別提多惹眼兒了!
何念西非常不習慣這種被圍觀的感覺,想要脫離這廝強大的氣場來著——扭了扭腰肢,卻被他挾得更緊了!
「亂扭什麼——老實點!」石頭大叔冷巴巴地虎著臉瞪她,「晚上睡覺就是這樣,扭來扭去,就跟跳廣場舞似的,被窩裡被你灌滿了風!」
「……」
何念西震驚,心虛地朝周圍瞟了瞟,果然,石頭大叔那高亢有力的音量立即招惹來無數曖昧竊笑的眼神兒!
哎這個老不卡卡還一點都不正經的壞傢伙……說氣話來沒個邊兒,又聲如洪鐘,唯恐別人不誤會他似的!
何念西果斷地臉紅了,不過,這個臉紅是替石頭大叔臉紅的!
根據她的經驗,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要跟他鬥嘴皮,絕對吃虧吃得找不著北。
於是,默默地忍了,自己找張沙發坐下,等他去吧檯刷卡。
大廳裡淡淡的香氛熏得她有一種迷醉的感覺,困意忍不住又侵襲上來,拚命地把眼睛往大睜了睜,白茶香氛似的,外在高雅清淡,實則醉人於無形——嗯,是刑震謙的范兒!
這廝,以前看著還蠻不講究的,端著她家的廉價綠茶喝得挺有滋味兒,怎麼現在也講究起排場了?忍不住暴露出土豪本習慣,要開始顯擺了吧,切!
不過,只是吃個早餐而已,有必要來這種二百八一位的自助餐廳嗎?
時間這麼短促,還沒嘗遍呢就得走,多浪費呀!
於是乎,整個用餐過程,何念西都是在這種對自己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以及對刑震謙的腹誹中糾結度過。
後來坐回車裡,刑震謙送她到學校門口,下車時,黠黠地笑了一句:「我以為你是小辣椒的火爆性格,現在越來越覺得,其實你是鴕鳥性格——」
何念西輕嗤:「不就是發現我睡覺喜歡捂腦袋嘛,這也能扯到性格上面?你要是個算命的,早就餓死啦!」
刑震謙這回倒是破天荒地沒有睚眥必報,幫她解開安全帶,看著她下車,即將關上車門時,忽然說了一句:「以後在我面前不要硬撐了,沒必要!」
何念西愣住……
刑震謙淺淺一笑,升上窗玻璃,轟,揚塵而去。
早上的狀態果然如昨晚預測到的一樣,渾渾噩噩,不停地張嘴打呵欠,腦袋不停地往下頓,好幾次都碰到了課桌沿兒上,痛得呲牙咧嘴。
米藍跟何念西不是一個專業,不過這門選修的公共課恰好在一個教室,她坐在何念西身邊,嬉皮笑臉瞅著何念西,在何念西第n次把腦袋瓜咚地撞在課桌上時,終於忍無可忍,湊到她耳邊吃吃笑著問:「昨晚折騰了幾次呀?幹那事兒真的有這麼累嗎……」
米藍這話還真是解乏……何念西頓時氣得不瞌睡了!
壓低嗓音嘀咕:「找死呀你!這是在教室,說話非得要這麼豪放嘛!」
米藍撇嘴翻白眼兒,「你眼眶發黑嘴唇發白頭髮凌亂,典型兒的屬於失血過後縱慾過度的症狀!誰都能看得出來,還用得著我說……」
縱慾過度,木有……絕對木有!
她堅決地丟給米藍一對兒衛生球眼神,打起精神挺直脊背,以此明志,不累!
不過經她這麼一搗亂,何念西倒是忽然想起來,昨晚上她好像有一個瞬間略微有一點點意識,迷迷糊糊地發牢騷說怎麼這麼黑,有鬼怎麼辦……
然後,大概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滾進刑震謙懷裡。
哎難怪那廝說讓她以後在他面前不要硬撐呢,原來真是發現了她的弱點呀!
她平時裝出來的那些氣焰和堅強,就這麼輕飄飄倒塌了,悲劇呀……
不僅沒出息地犯了酸……沒錯,她捂著腦袋睡覺,就是因為膽小,怕黑,怕鬼……噗嗤!
父母離世後,家裡家外什麼事兒都得靠她撐著,學習上又好強,方方面面都不肯鬆懈掉鏈子,這樣的狀況之下,造就了她堅強倔強的性格,要是一直沒人說,她自己其實還真沒意識到,可今兒個被刑震謙漫不經心捅破,頓時矯情地產生出那麼一絲兒小委屈。
暈頭脹腦地也不知道這節課到底講了些什麼,下課後跟米藍一起去找老師拷了課件兒,心裡這才輕鬆了些,倆人一起往食堂走,約好了和白疏在食堂見面來著。
吃飯的時候,米藍就做好了下午的安排——反正下午都沒課,趁著天氣好,不如一起去泡溫泉,她手裡還有幾張券兒,不泡也是浪費。
拿到錢包的何念西,表現得非常豪爽,揮了揮手錢包,大大方方說:「我卡裡有五萬多塊錢呢,今天我請客,米藍的券兒就先留著吧,下次再用你的!」
白疏和米藍雙雙睜圓雙眼,盯著何念西的錢包,米藍尖叫:「哇!你這個死丫頭!看你這身綠不拉唧兒的穿衣風格,還以為你只是土呢,沒想到其實你還是個土豪!」
白疏也一臉的難以置信:「念西,不會真的像米藍剛才說的那樣,你昨晚上被土豪壓了?」
何念西欲哭無淚……她這倆寶貝閨蜜呀,說出來的話咋就那麼讓人憂傷!
「三萬是暑假在米伯伯4s店賣車掙的提成兒,兩萬多是我攢了三年的獎學金——」何念西耐心解釋,「我拼了小名兒攢下這點兒錢,本來打算今年秋天好好兒給爺爺做幾個療程的理療,讓他老人家冬天過得舒服點,可是現在用不上了,爺爺有了醫保,我不用再為醫藥費操心費腦筋了。」
白疏和米藍面面相覷,迅速交流一下眼神兒,然後,米藍把何念西錢包從她手上奪下來,給她塞進背包。
白疏拍拍何念西肩膀,溫柔地說:「寶貝兒,要是拿你的血汗錢去泡溫泉,我跟米藍感覺就像是泡在你的血汗裡一樣,太可怕了!咱還是用米藍的券兒吧!」
這倆傢伙,分明是不忍心用她的錢,幹嘛還故意說得這麼猙獰!
何念西沒出息地又犯了點酸意,一邊一個摟住倆好姐妹兒,「好,聽你倆的……不過我現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爺爺有醫保,我最後一年的學費也交完了,再也沒有什麼大的支出項目,這些錢真的可以動用的,不能總是你倆請客,我都吃喝你倆多少年了……」
「有我倆這麼好的閨蜜,你幸運吧,感動吧……」米藍笑著沖何念西拋個媚眼兒,「那就趕快把昨晚的詳情原汁原味兒地講給我倆聽,一個細節都不准拉!」
這傢伙,怎麼又繞回到這個話題上了!
不過對這倆好姐妹兒,何念西也沒打算再隱瞞什麼。
於是在圖書館門前的大樹下找了張椅子坐下,原原本本地把她跟刑震謙之間的「孽緣」講給了米藍和白疏。
當然,那幾次被吃豆腐的擦槍走火事件,實在羞於出口,尤其是關於棍子的事情,更是諱莫如深,於是也就這個方面兒粗粗地帶過,沒有交待細節,含糊了事,只說被看過以及摸過,具體怎麼看的怎麼摸的,那就只能留個懸念讓聽眾自己自由發揮想像力了。
米藍和白疏聽得一愣一愣,就跟聽天方夜譚似的,瞠目結舌,眼珠子吧嗒吧嗒滾落一地,那叫一個震撼!
何念西著急了,這倆貨把她當成古代的說書先生了吧,她們以為是在聽《琵琶行》麼,代入感也太強了吧!
半晌,米藍覺得聽了人家這麼荒誕的一個故事,好歹也得有點表示,籍以表示完全相信不是?
於是拍拍何念西肩膀,同情地來一句:「妞兒,我理解你的感受,從天而降一個鑽石王老五,要是砸我身上,我肯定也一時半會兒拐不過彎,暫時接受不了現實很正常!」
何念西:「……」
原來這姐妹兒只是覺著她是中了巨獎一時沒回過神兒啊!
溫柔細膩的白疏皺皺眉頭想了想,然後拉住何念西的手,認真分析:「我覺得這個刑震謙對你倒不像只是履行那個荒唐約定的態度,男人是下半身動物,又是感官動物,假如一個男人對某個女人不感興趣,沒瞧上眼兒,絕對不可能再三有意吃豆腐,男人都是很理性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躲都來不及呢!更何況他還是個軍人,自制力和原則性應該都是很強的,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做不理性的事,事出必有因,因源於心,肯定是心動了,才牽動全身……」
何念西冷汗涔涔打斷白疏的話,伸手摸摸她額頭,「親愛的,你發燒了?還是昨天的酒沒醒?還是有宗教信仰了?」
白疏苦笑搖頭,長歎一聲:「我要是真有宗教信仰就好了,滿肚子煩惱也就可以有地方寄托了……」
白疏的感情生活,是一塊潰爛入骨的傷疤,每當話題拐到這上面,氣氛立刻就變得凝重。
米藍站起來拍打著屁股上的灰塵,衝她倆努努嘴兒:「走吧,吃飽喝足了,去溫泉裡泡一泡,想想都覺得很享受,坐這兒吹什麼涼風!」
何念西默默站起來,三個人往外走,再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白疏的事情,不只是她自己心情被嚴重影響,兩位好姐妹兒也跟著被波及,想到就覺得憋屈,沉悶得令人疲憊,只想逃避。
才剛繞過圖書館走到主幹道上,迎面看見一個人捧著一束玫瑰花走過來。
到了跟前才發現,被玫瑰花束擋住的那張臉,是於雋。
米藍唰地變了臉色,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喲,這不是於大帥哥麼,鳳凰男攀上金樹枝,出手立即豪邁起來,買這麼大束花準備送給誰呀,可真是捨得下血本兒呀!」
於雋沒有理睬米藍,捧著花束走到白疏面前,忽然咕咚一聲單膝跪下,雙手高高把那束玫瑰舉起,含情脈脈望著白疏,溫柔地說:「白疏,請原諒我——我保證,以後一心一意對你好,再也不做蠢事,不犯傻!」
白疏臉色蒼白得幾乎可以看見毛細血管,挽在何念西手臂上的那條胳膊一陣顫抖,忽然抽出來,雙手摀住嘴巴和鼻子,轉身,壓低嗓音咬牙切齒地罵:「混蛋,你走開……」
她表情是很決絕的,可是她的音量卻分明有所保留,公共場合,尚且考慮要給他留情面。
何念西看得好著急,這個傻姑娘……她又要心軟了!
反反覆覆被人當傻瓜玩弄,一下一下用鈍刀子擱她的肉,這樣的痛苦,究竟還要延續多長時間才能有個完?
她不像白疏和何念西,性格溫柔細膩,逆來順受,又不肯多少話,有多少痛苦都統統悶到自己心裡,所以昨天開了話頭,才會勾出一肚子愁腸,導致喝了那麼多酒。
何念西覺得,她必須得保護白疏。
一把抓住白疏胳膊,衝她使使眼色,「白疏,我們走,不要理睬這個道德敗壞的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