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作繭自縛 文 / 輕衣紗羽
眾人的心猛地一提,若真是假的,那可是欺君之罪,要砍頭的,這小姑娘還真是有勇氣,居然敢欺瞞一向雷厲風行的當今聖上與冷狠無情的九王爺,惹了哪一方,都是殺身之禍啊!她還偏偏二者皆染了指。
玄剛皇稜角分明的臉變得愈加深沉,鷹隼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邊的一舉一動。
然而剎那間,蓮妃手上的動作忽然停滯下來,身子大震,腳下一個不穩,惹得她連連後退,眾人皆驚,之前還氣勢洶洶、咄咄逼人的蓮妃,此刻怎的成了這副狼狽模樣。
立在冉雲昕身側的碧兒這才總算舒了口氣。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她的眼中儘是不敢置信的駭然之色,但聽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著:「不,不會的,不該是這樣的,臉上的黑痣應該是點上去的才對啊!」
眾人這才將視線投向一側的冉雲昕,卻見她臉上的美人痣仍在,並未有絲毫的變動,蓮妃這般大費周章言辭鑿鑿,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難怪會如此。
但見蓮妃卻依舊不肯鬆口,一個大步上前,逼至冉雲昕的眼前,死死咬住:「說,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藥水了,所以才會這樣的,對不對!」
轉而又朝向玄剛皇,她高呼道:「皇上,她一定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藥水,她是假冒的,皇上您一定依法治罪啊!」
說著,她又立馬轉向冉雲昕,緊緊地拽住她的手腕,眼神狠辣,蓮妃這樣失常的舉動將容紫葵給嚇了一大跳,心中不由發怵。
卻聽「啪」的一聲,容紫葵眼瞅著元懿弘旭愣是硬生生地將蓮妃緊抓住冉雲昕的手打開,隨後冷冷地冒出一句:「你也該給本王適可而止了吧!」冷厲的眼神,猶如千年冰刃,刺骨而來,令她一個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
然而,還未待蓮妃張口,頭頂又傳來沉聲一喝:「來人哪,將這滿口胡謅信口雌黃的女人給朕帶下去!」
此話一出,蓮妃的身子瞬間癱軟下來,所有的希望霎時崩塌,之前還同她有說有笑、對她百般討好的夫君,此刻竟板著一張冷臉,毫不留情地親口宣判著她的刑期,帝王之家,果然冷酷無情。
可她卻不知,玄剛皇對她從未動過真情,他對她的寵愛不過是源於她那張有幾分相似的臉罷了,她不過一介替身,之前的包容嬌寵,不是對她,而是對那個人,然而,今日她的荒誕舉動,不僅丟了他的顏面,還在懷鳴國王子公主面前丟了玄剛國的顏面,他又怎麼可能一而再地一筆帶過。
容紫葵見形勢有變,也親眼看見玄剛皇的嚴厲手段,心中不禁起了防備,也不敢再肆意妄為了,於是,她忽而面朝玄剛皇,恭敬有禮地笑著言道:「啟稟陛下,我剛才只不過是跟大家開了個玩笑,豈料蓮妃娘娘居然就當真了,還真是對不住了!」
容成麟見勢也走了上來,替她言道:「陛下,我這五妹就是這樣,為人率真,往往就會口無遮攔,若是冒犯了陛下和諸位大臣,成麟在此向各位賠不是了!」
「三王子不必多禮,剛剛令二位受了驚,朕的心裡也十分過意不去!」玄剛皇面色稍緩,容成麟這才放下心來:「二位入座吧!」
「謝陛下!」
趁此間隙,碧兒又倒了杯茶,算是給冉雲昕壓壓驚,元懿弘旭暗暗望著碧兒凝視片刻,眸中似有別樣意味,碧兒心頭一震,端著茶壺的手顫了顫,差點灑到外面。
冉言皓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腦海中不禁浮現宮宴開始之前的情景。
冉言皓早早地就隨冉丞相進了宮,終於擺脫各種應酬之後,他這才坐了下來,開始自斟自飲,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重又出現在自己的眼際,他的心便不再平靜,他本想立起身來,便是跟她打個招呼也好。
可下一秒,他看到的卻是她與元懿弘旭的親密無間,冷風拂面,吹入心扉,終是他親手將她推給了別人,他又能怪得了誰。
可那日她的話仍迴旋耳邊,:「言皓哥,你還是別再叫我清荷了,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妹妹,,冉雲昕!」是麼,冉雲昕……原來,這由時間生出的隔閡,遠不及人心。
淡淡的憂傷伴著朦朧的月色,很快便籠罩了他的心,然而,當他剛想坐下之時,不經意地往上一瞥,卻驚見蓮妃嘴角勾起的一絲別有意味的笑,而那高挑狡黠的雙眼盯著的,竟是她。
幾日前,京城之中發生的事雖已被玄剛皇給壓了下來,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有心留意,到處拼拼湊湊,便能大致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腦海裡忽然掠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又看了她一眼,見她如此沒有防備,他越想越憂心忡忡,於是他便使了眼色尋她過來,好在他們至少在名義上是兄妹,便也無人猜忌什麼?
可是尋她到無人之地,他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許久未見,她是否有片刻想起過他……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他忽然害怕,怕答案不是自己所希冀的,不知從何時起,他竟也會害怕了,還是在一個女子面前。
其實,冉雲昕也看到了他,只是不知該怎樣面對,所以也就沒去打招呼,畢竟之前她說了疏遠的話,做了疏遠的事。
小樹林裡,沒什麼光線,月光也被樹葉割碎了,顯得有些晦暗,不過這樣,也就不用擔心對方會看清自己面上細微的表情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終究還是冉雲昕先開了口。
冉言皓薄唇微勾,淡儒一笑,回道:「早就好了,不必掛心!」他的聲音是有溫度的,溫暖和煦,若是放到冬季,肯定很暖人,可現在,是夏天。
嘴角微微一抽,過了沒多久,冉雲昕才笑了起來,恢復平常的語調說道:「那就好,要不是兄長替我擋了那一箭,我怕都活不到現在了呢?」
「你既然是我的妹妹,那我自當護你安好,不然,我這兄長當的未免也太失職了吧!」冉言皓也將憂傷隱匿,如春風般地笑著回應。
那笑和煦清雅,可她為何反覺胸口猛地一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