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培養細作 文 / 水瑟嫣然
辰國。
出使南詔的使節團歸來,但帶隊的人不是四公主西門瑾鳶,而是李飛亮。
辰國幼帝坐在龍椅之上,一動不動的,垂旒之後的臉蛋稚氣未脫,但眼神已變得木訥無神。他的身後,若隱若現的青色的金成太后偶爾傳出幾聲咳嗽,陣陣叫人心慌。
金成太后終於在止了咳嗽聲後,緩緩出聲,「這麼說——四公主失敗了?」
「是。」孫飛亮神色一冽,肅然回道。
「沒用。」金成太后冷聲說了兩字後,又沉思了片刻,道,「南詔小兒也不簡單,看來是哀家輕敵了,居然讓已經失敗過一次的人過去,結果不但大事未成還打草驚蛇了。」
「太后娘娘,南詔王雖年少但精明過人,恐怕的確不好對付。」在場的一位年老大臣上前進言。
「那現在該如何?你們都給哀家想想辦法。南詔可是我辰國一統天下的關鍵!絕不能讓他人先得手!」金成太后疾聲說道,由於說話太急,話方說完便又帶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南詔不除,辰國難保永世昌盛。」
「太后娘娘,老臣有一計。」辰國丞相上前進言。
「講。」金成太后抬了抬手。
「是,在老臣看來,南詔離我辰國距離遙遠,又有北雁照拂,要拿下實屬不易。北雁與南詔唇齒相依,只要動其一便可一箭雙鵰。我們一開始只想從南詔下手,南詔地處要害又是小國,他國又何嘗不想得?即便是北雁,也同樣如此。」丞相年過四十,聲音低沉有力,「北雁不是送了位王后過去嗎?那王后雖然是北雁宰相家的嫡女,但是據說這位王后在去年還是個傻子,去年年底還忽然聰慧……這其中恐怕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只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恢復正常的而已。」
「你的意思是那個王后很可能是北雁培養出來對付南詔的細作?」金成太后冷笑道,「哀家也派人送了美人過去,可惜南詔王連看都沒看一眼就送回來了。」
「太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我們與北雁去爭南詔,那可能到之後得利的是西臨!與其如此,不如靜觀北雁與南詔相鬥,北雁明顯欲奪南詔,南詔王慕容飛鳴不可能坐以待斃,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到時我們再趁機動手,可將其一舉攻佔。」老丞相居心之毒,令人聞之發指。「我們如今只須從後稍稍助北雁一把,取得他們的信任,之後不出兩年,北雁必能攻得南詔,那時北雁正虛,我們要奪下,輕而易舉。」
然而這樣的主意,正是金成太后所中意的,事半功倍,才是上上策策!「好,的確是好主意!」
「太后,那我們現在便可傳信給北雁皇帝東方凌風,告知他這個『好』消息!」老丞相說著,臉上帶出個奸猾的笑意。
「准。」
……
南詔王宮,和泰殿。
夕陽西落,巍峨的和泰殿身披鍍金的華彩,飛簷上盤旋的龍鳳,熠熠生輝,合著光影似欲騰空。殿外,赫連和盛裝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走下台階。
今日,她又被慕容飛鳴佈置了一個「重任」——為慕容于飛選妻!想到她自從嫁給慕容飛鳴這廝後,所做的事情越來越「三姑六婆」,她就額頭陣陣黑線。
「王后娘娘,這件事情大將軍知道嗎?」牧歌走在她身側,小聲問。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赫連和淡聲回道,「此事要留在他封爵之後再告訴他,到時被選中的閨秀會以王妃之禮迎娶。」
「可是娘娘,將軍已經有明明這個兒子了——有女子能接受嗎?」香菱聽著也cha了話進來。
「這個本宮自然有考慮的。撇開是不是加進去就做後媽,但是正妃這個位置就有多少女子會趨之若鶩。本宮之所以要選,不是說將軍沒有女人肯嫁了,而是要選個適合將軍的女子。男人娶妻,不一定是要愛她才娶的。」赫連和無所謂地說完,並未有注意到牧歌與香菱兩人在聽完她的話後,神色黯了黯,而後都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
難道小姐嫁給王上不幸福嗎?
這次雖是為的慕容飛鳴娶妻,但將各家小姐請來的名頭卻是為七夕節乞巧。依照民俗,這一天為牽牛織女聚會之夜。白日裡已婚女子或是未婚的少女會結綵樓,穿七孔針,或以金銀瑜石為針,陳瓜果於庭中以乞巧。所謂乞巧就是乞求智巧,家喻戶曉的《牛郎織女》傳說之中的女主角織女是「天帝之女」,心靈手巧,為人間少女所崇拜。
這次召集南詔適齡大家閨秀參加這個節日,不僅可以看出一些女子的女紅還能藉機讓赫連和看到女子的容貌,與之交談也能多少探析些品行來。婚姻非兒戲,就算只是擺在身邊的陪襯,不求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至少也要是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賢妻良母。
乞巧儀式開始還有些時間,赫連和在中庭溪亭閒來無事又翻了翻名冊,端詳了與附帶的小像一陣後,忽側首笑問身旁的牧歌,「牧歌,你覺得什麼樣的女子才適合大將軍呢?」
「奴婢不知道。」牧歌不驚不忙地回道,「一個人的喜好是說不准的,奴婢雖然伺候了將軍一陣子,可還是看不出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滴水不漏的回答,果然是牧歌。赫連和嘴角一勾,「他看你的時間多嗎?」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將軍一般上完早朝後不是在後院練武就是在書房看書寫字,很少出去。」牧歌如今回想慕容于飛的生活,有種隱士的感覺。不問世事,只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她想若非他生來就是南詔國的大王子,又身兼大將軍一職,他應也是喜愛閒散生活的人。功名利祿於他,都只是浮華。
「這人還真悶,這樣的男人,女人可不喜歡啊。」赫連和感歎道。
「也不一定的。」牧歌不假思索地回了,說完她又後悔了,這不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王后要是反問一句,莫不是牧歌你喜歡這樣的男人,她要怎麼回答。
「確實不一定,那我們來好好選選吧。」赫連和沒有漏掉牧歌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但她也沒有為難。想來牧歌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不會放任自己的感情。只是心底隱隱總覺著這樣對牧歌有些不公平。
「王后娘娘決定就好。」牧歌躬身回道。
「本宮一個人決定的怎可作數,你們給些有價值的參考意見才好。」赫連和搖了搖頭。
「娘娘,奴婢一直有個疑問,既然明明的生母秀還在,為何王上還要急著給大將軍選妻呢?即便秀身份卑微,但母憑子貴,她做個側妃也是可以的啊。先讓他們兩人處處,若是不合適再為將軍另外選定正妃也未嘗不可啊。」香菱在旁憋了很久,在聽到赫連和說讓她們給些參考意見,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在她看來秀挺好的,愛護孩子,對大將軍也思慕多年,處處為之著想。
昨日秀聽到王上要為大將軍另外選妻的事情後,也沒有生氣只是略為傷心地說,是她身份卑jian配不上將軍,王上為將軍選一位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做妻子是理所應當的。她這個卑微的人,連做將軍的姬妾都不曾奢望,只要能夠看著明明和將軍,伺候他們一輩子就好了。
這樣一個無私的女人,就因為出身卑微就不能得到公平的待遇,香菱想著覺難受。
耐著性子聽完香菱的話,赫連和淡看她一眼,沉聲道,「香菱,王上的決定何時需要下人去質疑了?」
香菱一愣,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香菱,快向娘娘認錯!」牧歌在旁聽著香菱的話也陣陣蹙眉,見赫連和說完了,香菱還毫無反映,牧歌忙對她低聲喝道。
香菱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聽牧歌這樣提醒,她忙跪了下來,怯怯說道,「娘娘,奴婢錯了,奴婢該死……」
「你錯在哪裡你知道嗎?」赫連和放下手中的冊子,緩緩側首,垂目看了地上跪著的香菱,聲音緩緩懶懶的。
「奴婢、奴婢不該懷疑王上的決定。」香菱低頭眼神閃爍,想了半天也就只能想到這份上。
「單是如此?」赫連和沉聲又問。
「這——其他奴婢也想不出了。」香菱覺著有些委屈,她不就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嗎,這也錯了……
「有些話,你心裡想著就好了,不必說出來。就像有些人,只會作出別人想看的樣子。揣度人心的功夫,本宮知你一時半會也學不來,正是如此,你不能輕信了他人。否則,被人利用了後,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赫連和美目微盍,眼神熠熠,帶著股殺氣。那個秀居然敢利用她身邊的人,看來真嫌自己日子過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