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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章 :情愫暗生 文 / 水瑟嫣然

    鳳鳴閣

    長夜漫漫,本該洞房花燭的兩人,卻各自一方。

    覃瑤輕輕地將茶杯放在慕容飛鳴的手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好似生怕放重了些會驚動了他那難伺候的主子。王從和泰殿回來後就一句話不說,就算他什麼都不說,覃瑤也能覺出他是在生氣。至於生誰的氣,想來只有王后吧。王后怎麼了?把王趕出來了?

    「覃瑤。」慕容飛鳴在覃瑤準備收手回去的時候突然呼了他。

    覃瑤心口一顫,輕聲問,「王有何吩咐?」

    「你去鎮國將軍府一道旨,命慕容將軍明日護送王后去慈寧山。」慕容飛鳴沉聲道。

    「是。」覃瑤應道,想了想又問,「王上,那王后是與你同車還是——」

    他話未問完,慕容飛鳴就冷聲道,「孤王有說過要去嗎?」

    覃瑤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低頭道,「屬下該死,不該多嘴。」

    「你是該死!」慕容飛鳴扔下這句,起身便回了寢宮。

    若是一般人被主子這樣罵了,定然會心情不暢,可是覃瑤被陰晴不定個性的慕容飛鳴折騰了十幾年早就習慣了。反而看王那挫敗的樣子有些擔心是不是王后給他的打擊太大了。

    「王是被那個女人氣成這樣的。」緋綾忽然出現在覃瑤身後,語氣是敘述。

    「你怎麼知道,你看到了?」覃瑤看她,神色不悅,她怎可這樣隨便的揣度上意。

    「就算沒看到,難道就看不出來?」緋綾冷笑道。

    「緋綾,你怎麼說也暗衛統領,難道不知道什麼是該看的什麼是該說的?」覃瑤本該是帶著怒氣來說這些的,但是他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溫和輕緩,好似說著一些尋常話般。

    緋綾有些來氣,想要發作,但又不能。這裡是王宮,也是王上的寢殿,她如何也不能擾的擾到王的。她咬牙瞪他,道,「覃瑤,你該分清楚立場。王后是那狗皇帝安排在王身邊的棋子,遲早她會作出害王的事情……」

    「你也知道她現在還沒作出有害王的事情,那她對王只能說存在威脅,明面上她依然是南詔國的王后,作為王的屬下,你還是要敬重她。」覃瑤很少說這麼長的話,他對緋綾與其說是忍無可忍不若說是看不下去。她這樣遲早會闖禍,就算王不懲治她,恐怕王后發作起來也不會讓她好過。

    「覃瑤。說了這麼多,我就懷疑,這次你在未央城的時間是不是待太久了被那邊收買了?」緋綾涼涼問著,眼神凌厲。

    被指收買,覃瑤還是沒有發怒,他淡看她一眼,他不比她,他一直是待在王的身邊,可說被狠狠「虐」了十幾年,很多地方他比誰都要瞭解王。王現在心情很亂,想必就是為了王后,雖然不知道王以後是否會將王后視為心愛的女子,可現在王的確是對王后有意不然何以為她心亂。現在這個時候,誰也動不得王后的。

    這些他心裡清楚,可是他不敢隨便說出來。王的心意,誰又能肯定地說自己知道呢?既然緋綾執意要如此任性妄為,那他說了這麼多也算仁至義盡了。「誰忠心那只有王說了算,我們誰說都不算的。我該說的也都說了,你若覺得我對,那就聽些,若覺得不對,不聽也罷。我不是你的上峰,不能命令你做什麼。」

    他這樣平心靜氣地將想說的都說了,適才覺得心裡舒坦多了。緋綾聽後,卻面色不佳,但也沒有再反唇相譏。

    「我還要執行王命。告辭。」覃瑤朝她拱手,轉身便走。

    從鳳鳴閣出來,覃瑤要出宮的話會經過和泰殿,本想著應該頭也遇不上什麼人,於是也就沒有特意避開。孰料,走在路上還是遇上了相識的人,且是與赫連和關係密切的人!

    「覃瑤,是你!」香菱端著一碗蓮子羹要進門,正遇上覃瑤。

    「嗯?香菱。」覃瑤聽到聲音就知是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巧遇上的就是香菱,他對香菱的印象始於上官府的冬荷晚宴,那時候他跟隨王進了上官府,在後院內為王辦事時,正巧遇上香菱指責夏哲。那時他就吃驚,一個女婢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教訓與一個朝廷官員。

    後來跟隨王,有意無意地觀察了這個女孩,更覺她有趣。她該是算個忠心不二的僕人,為了主子也是那種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只是她心直口快,有時候可能會讓她家小姐有些頭疼,但還好,她遇到的是個好主人,對她也是寬容。

    若這個女孩生在王宮,做王宮裡的奴才,恐怕命運沒這麼簡單。現下看她同赫連和陪嫁到南詔王宮,心裡竟有些忍不住擔心她會不會有危險。

    有種說法,一個人一直關注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對方。他自覺自己足夠理智,應該不是喜歡上這個女孩了,只是有種感同身受的同類感,他將對香菱的這種關心解釋為只是出於同類的立場的關心罷了。

    「是,我正要出宮去辦點事。」覃瑤微笑回道。

    香菱適才還為著南詔王洞房花燭拋下小姐走人而鬱悶生氣,現下看覃瑤待她如初,便覺欣喜,「你要去辦事啊,那趕緊去吧,時候不早了,早點去好早些回來休息。」

    原本遇上她,他還有些擔心她是不是會來探聽王的事情,結果她什麼都沒問,還道出了這樣一句讓他心生暖意的話。他忽覺自己心思太過齷蹉,有些不敢看香菱的眼睛。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見。」他匆匆離開,香菱站在門口目送他。

    香菱往裡走去,沒曾想洛姑姑竟然就站在她身後,她先是愣了下,旋即冷哼一聲板著臉就要走,洛姑姑卻在這時陰惻惻說道,「不要以為覃統領跟你說幾句話,你就與其他的宮女奴才不同了,他待誰都那樣的和氣。」

    皺皺秀氣的眉,香菱當時就想回了過去,但想到小姐說過的「當忍則忍」又將到了喉嚨的話給嚥了下去,只是她也沒再回話,這洛姑姑對小姐不管不顧的,她為什麼要敬她。

    聽著帶著明顯不滿情緒的腳步聲離去,洛姑姑嘴角帶出一抹略有深意地笑。

    鎮國將軍府

    慕容于飛從王宮回來後就沒有停止過喝酒,但是酒似乎今晚成了水一樣,怎麼麼都喝不醉他,想起了不該想的人,便鬱結於心縈繞難去。

    「老爺。」輕細的聲音傳來,慕容於飛回首看去,是他的女管家林蘭。

    「何事?」慕容于飛淡聲問道。

    「覃統領傳旨,請您移步正廳接旨。」林蘭低首恭敬回道。

    慕容于飛聞言便起身去了正廳,一步都不敢怠慢。

    當聽到覃瑤說出南詔王的口諭是要護送王后去慈寧山時,他眉間不由鎖緊,低低問道,「覃瑤,此次王上回去嗎?」

    「王似乎不會去。」覃瑤尷尬地笑笑,「今日王上從和泰殿出來就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想來是跟王后鬧彆扭吧。」

    原來如此,難怪王弟為何在宮中的時候沒有說這事,但是「王后身為兒媳向太后敬茶,這是禮節所在,可是王上不去,這終歸於禮不合啊。」

    「王上的意思,屬下也覺不妥,但屬下畢竟只是個奴才也不好逆轉上意,大將軍您是王上的兄長,這些可能您來說比較合適。」覃瑤婉轉回答。

    「我知道了,你先回宮去覆命吧。」慕容于飛頷首。

    覃瑤又拱手行了一禮,方才退了出去。

    回宮時,他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原路。遠遠看著和泰殿的匾額,夜色中朦膿不清的,他腦海中浮現出方才離開時,香菱溫馨的笑意。他想,是不是每個有家的人,都是為著家裡守候的人而想要回家吧。他對家定義一直以來都是模糊的,因為他是個孤兒,從他有記憶起他就是在王宮裡的,師傅對他的教導就是要一切以王命為準,其他的算是多餘,不讓他多想。可他是個心思細的人,時不時總會想要是他沒有在王宮,只是一個平民百姓,那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行至和泰殿門前,只見侍衛站的筆直守在兩側,門內紅燈數盞,大大的喜字在這夜晚依舊紅的耀眼,王的婚禮所有人都盡心盡力地籌辦,王看來也對這場婚禮上心,連新娘的嫁衣都親自挑選設計。隆重華麗的婚禮到今晚卻只落得個慘淡落幕的結果,看著多少讓人心寒。到底王后對王說了什麼,結果變成這樣。想到王回去時的抑鬱情狀,覃瑤對赫連和不由生出些怨懟。

    香菱不在。放緩腳步在走過殿門,他得出這個後,腳步加快準備離開。有些東西還是讓它停在萌芽狀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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