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7番外 ——有始有終（一） 文 / 望江影
劉芸的兒子和閨女都大學畢業了，兒子直接去了m國歷練，只剩下閨女秦雲安留在身邊。
對於這個閨女，劉芸感覺無比頭疼。
明明是個閨女，長的卻並不像人家閨女那樣氣氣的，倒是很是英氣。而且個性也直爽，平日裡最受不得委屈，從小到大打架是常事。當初她想讓孩子讀學，好陶冶情操，結果她硬是跟她爹秦戰國一拍即合去報讀了國防大學。
劉芸想著國防大學也好，分配到單位裡，也不用像他爹一樣在泥巴堆裡打滾了，結果這剛畢業，她就不知道和人家怎麼說的，給分配到部隊去了。
用秦戰國說過的一句話，沒有摸爬滾打，就不是真正的兵。
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劉芸有些欲哭無淚的看著秦戰國。
「都是你給慣得，一個二個的都不著家，我這命怎麼這麼苦啊。」哪有這樣的，年輕的都出去瀟灑了，留著她這一年紀大的在家裡撐著，像話嗎？
秦戰國笑嘻嘻的摟著她，「孩子們大了，該有自己的日子過了。咱們也不能總是關在家裡對不對？再說雲平不是說了嗎，到了時間就會回來的。」
「我還能指望嗎？」
劉芸想著兒子就難受，說不失望是假的，當初還以為能娶媳婦趕緊接班呢，結果沒想到是那樣的姑娘，兒子索性還不戀愛直接去奔事業了。
她撇了撇嘴，將秦戰國放著自己腰上的手拿掉，直接站了起來，轉身瞪著他道：「我不管，我也不想呆在家裡了，得出去走走。」
「去哪？」
「去旅遊！」劉芸硬邦邦道。
劉芸心裡計劃著和秦戰國一起去好好的玩一段時間，兩人也好好享受生活。秦戰國也在為退休做準備了，所以空餘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看著劉芸果然不舒坦的樣子，他也乾脆點頭應了。
不過沒想到的是，等工作都安排好了，正準備出發的時候，老家來了一通電話，兩人的計劃也給打亂了。
秦大周從省城來了電話，秦老實生病了住院了，醫生說情況不是很穩定。
說起來，秦老實夫妻的身體還是挺硬朗的，將近七十多歲的人了，但是能吃能睡，看著也不像生病的人。老兩口雖然有錢，可是還是不喜歡空著，在家裡門口支起一個攤子賣副食，也幹起了小買賣。開始的時候，他們這些做兒子媳婦的還有些擔心，想讓他們去城裡，可是兩口子硬是捨不得小鎮。好在宋敏想著兩人的恩惠，就在鎮上找了個對象，就近照顧兩口子。
原本還好好的人，如今卻突然病入膏肓了。這無疑是一道平地驚雷，讓劉芸和秦戰國措手不及了。聽了這個消息後，劉芸和秦戰國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就坐飛機直接回老家去了。一路上兩人心裡都很擔心。特別是秦戰國，臉色都有些蒼白了。劉芸握著他的手，只覺得掌心濕潤。
劉芸知道秦戰國這是心急如焚了。她緊緊的握了握他的手，「戰國，沒事的，爸的身體一直很好，這次也會沒事的。」
秦戰國看了看自己媳婦，見她眼裡都是擔心，他點了點頭。
不擔心是假的，怎麼能不擔心。他少年離家，自從進入部隊後，他更是難得回去一次。這麼多年來，他更是沒有盡到做一個兒子的責任，原本以為快退休了，就能回來好好陪陪二老，去忘了自己退休的時候，他們也已經老了。
他們下了飛機後，已經有專車在機場等著了。
從省城機場到醫院，也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好在路上車子也不堵，車子一路直接到了省城醫院。
劉芸在省城的秘書張莉一直在醫院的大門口等著他們，等見到他們的車子到了，立馬就迎了過去。
「劉董，您回來了。」
劉芸下了車子，忙問道：「情況怎麼樣？」
張莉見她著急，忙回道：「老爺子情況不大穩定，這兩天還在觀察。您大哥說要轉到b市，可是院方這邊不是很支持，畢竟老人年紀大了，不能隨便動。」
秦戰國聞言，立馬就往醫院大樓去了。劉芸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秦老實的病房門口的時候，秦春秋夫妻和秦大周夫妻已經在裡面了。高翠花也在一邊抹著眼淚。
一看這個情況，兩人心裡就不好受了。
秦戰國趕緊大步走了進去。
眾人見他們回來了，也都來了精神。秦大周走過去拍了拍秦戰國的肩膀，「快去陪著爸說會話吧，他剛剛一直念叨著你和小芸。」
秦戰國看著床上正帶著氧氣罩的秦老實，只覺得心裡一震，眼裡也熱了。一下子跪倒了床邊，「爸，我回來了，爸。」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隱忍和壓抑。
床上的秦老實卻一直躺著沒有反應。
秦戰國眼一緊，轉過身來看著秦大周他們，「爸這是怎麼了？上回回來不是好好的嗎？」
秦大周擦了擦紅彤彤的眼睛。原本還不顯白的頭髮，如今也花白了，看著蒼老了幾分。「爸去洗澡，結果一直沒有出來。媽不放心，就去敲門，結果爸一直沒有反應。後來媽急的沒辦法了，就趕緊去窗戶喊人。是小敏和李軍帶著人來把門給踹開了，才看到爸倒在了地上了。醫生說爸年紀大了，再加上這次摔跤了，所以情況很不好。」
想著這個，他心裡也是心酸不止。他是家裡的長子，可是卻沒有奉養老人，結果他爸摔跤了，都沒人知道。這要不是他們正好在熱鬧的街上，正好他媽發現的早，只怕現在情況更糟糕了。想想這個後果，秦大周心裡就一陣的悔意。
不止他難受，屋子裡的人聽著這些事情也更加難受。
他們都是秦老實的兒子，都是他的兒媳婦。可是老人受了罪，他們卻不能及時趕到。還是宋敏和她男人幫忙，才及時送到醫院來了。
原本有兒有女的老人，卻弄的跟孤寡老人一樣。他們平時除了錢，什麼也沒有給他們。
劉芸想著這些事情，也暗自抹了眼淚。
從自己進門開始，這個公公就一直對自己不錯。原先婆婆那麼偏幫小姑子和二房的時候，他還是盡力的在主持公道。如今看著那麼硬朗的一個人就這麼躺在床上了，她心裡也覺得難受的緊。
旁邊的李梅給她拿了紙巾，「別哭了，昨天送來的時候，情況還不好呢，現在已經好轉一些了，醫生說只要好好恢復，還是沒事的。」
她雖勸著劉芸，自己的眼睛卻紅的更厲害了。
俗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們雖然沒有和這老兩口在一起過日子，可是只要想著老家還有這麼兩個長輩在，他們心裡就踏實。就像大周常常說的，不管他們多麼不順，老家還有一個家等著他們回去呢。如今只要一想著兩老沒了，她心裡也害怕，也慌亂了。
秦老實還是太虛弱了，任憑秦戰國怎麼和他說話，他都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秦戰國沮喪的坐在床邊，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劉芸這時候還有是理智的，眼見著大家都陷入沉痛和擔憂當中，她自己直接去找了主治醫生來商量秦老實的病情。
劉芸在省城的醫院是投資了大筆的資金的，所以這次醫院裡對秦老實這次的病情也很是重視。給秦老實穩定了病情後，就連夜召開了救治方案了。
院長知道劉芸回來後，就親自和主治醫生接待了她。
「這次老爺子的病情確實不大好，如果是年輕人，我們開可以動手術，可是他畢竟年紀大了，恐怕承受不了手術上的衝擊。所以我們決定還是用藥物來恢復。」
「藥物恢復的可能性是多少？」
「百分之二十的機會。」院長說了一個比較保守又不難聽的數字。
劉芸聞言，臉色比剛才還不好了。院長說的對，秦老實畢竟年紀大了，救治方面也不能像對待年輕的小伙子那麼容易，需要顧慮的地方太多了。
她站了起來，對著院長和其他醫生道：「不管怎麼樣，這次要麻煩各位多盡心了。藥物方面都用最好的，如果需要什麼支持，也可以隨時開口。」
院長也趕緊站了起來，連忙道：「劉董，您放心吧，我們會盡全力醫治的。」
其他醫生也點頭附和。
雖然如此，劉芸心裡卻一直壓著。她心裡並不是很看好這件事情。年紀大的人就怕生病，因為他們的體質免疫力和恢復能力已經慢慢退化了。這次秦老實病的這麼嚴重，只怕要恢復也難上加難。
她心裡雖然有這些想法，但是回到病房的時候，卻也不拉長著臉。眾人見她回來了，也趕緊追問著情況。
「醫生說會盡力的。」劉芸說了個模稜兩可的話。
雖然沒有直說，可是大伙也都是明白人，心裡也明白情況並不是十分樂觀。不過礙於高翠花在場，他們也不敢明面上表現出來。
稍微晚些的時候，秦大周他們就勸著高翠花休息了。自從秦老實進了醫院，高出花就一直沒有休息過，現在臉色比秦老實好看不了多少。
高翠花死活不走，哭著求著兒子媳婦們，「俗話說老來伴，這個時候，我總是要陪著老頭子吧。要不然他一個人得多孤單啊。」
一向強硬高翠花露出這麼脆弱的神情，讓秦大周他們也不忍心了。兄弟幾個一商量，就讓醫院在病房裡加了個病床，中間隔著一個簾子，就讓高翠花和秦老實在一個病房裡休息。
好在秦老實的病房是vip病房，裡面寬大，還有套間，設備都齊全。他們留下來守夜也方便。行秦大周他們本來想著劉芸他們一路回來也累了，想讓他們先休息，明天再過來，可是秦戰國也不肯走，一定得陪著秦老實。劉芸這時候也不勸他，反而和秦大周他們說好了，他們先守一晚上，明天大家再輪流換。
秦大周沒法子，只好道：「行，你們先累一晚上，明天我和梅子過來守著。」
「嗯，你們放心吧，我們撐得住。倒是你們昨天肯定沒睡好，趕緊回去休息吧。」
劉芸送他們走出了病房的門口。
李梅出門的時候，突然轉身對著秦大周道：「你先出去等我，我和小芸說幾句話。」
秦大周看了眼病房，就跟著秦春秋他們走了。
見人都走了，李梅才拉著劉芸到了走廊裡面。
「小芸，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
劉芸眼睛微睜，「什麼事情？」
「哎……」李梅歎了口氣，「小芸，這次爸這情況不好，說句難聽的話，能有多長時間，咱們也說不準。兩老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心裡還是念著兒子女兒的。如今兒子們都在身邊了，閨女卻還是不在，我擔心他們有遺憾。」
聽著李梅的話，劉芸沉默了。
這些年來，秦四妹和秦家到底是沒有來往了。雖然有時候在鎮子上會碰到，但是秦老實是個硬脾氣，堅決不讓秦四妹兩口子進門。再加上宋敏作為家裡的養女，當初出嫁的時候也是風風光光的，而且家裡還給她在鎮上蓋了一棟房子，讓秦四妹心裡更加不平了。秦四妹也索性真的不來往了，如今一晃二十年過去了，這父女二人硬是都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說實在的，對於秦四妹，劉芸心裡是厭惡的。甚至提到這個人，心裡就不大舒坦，所以哪怕是秦老實病的這麼嚴重，劉芸都沒有想到秦四妹這個人來。眼下要不是李梅提起來了，她還真忘了這麼個小姑子了。
「爸不一定想見她。」劉芸說這話卻也沒有底氣。
再恨，也是自己的親骨肉。
李梅哪裡不知道劉芸的心思，莫說劉芸了，她自己也是恨這個女人恨得牙癢癢，可是如今老人都這個樣子了，他們還能求什麼呢？眼下他們也只是想讓老人安安心心的，不留個遺憾了，至於以後事情，等老人不在了再說吧。
「小芸，你不知道，昨天夜裡爸醒來的時候一直神志不清，說著胡話，一時喊著大周他們的小名，一時又喊著四妹。他以為自己還是年輕的時候呢。」
「我知道了，明天讓四妹來吧，到時候我出去避避，免得在爸的病床前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