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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九章 妥協 文 / 秦笑月

    若水和五月聽得屋子裡有動靜了,也止住了話,很快迎進內屋來。()

    「小姐,並蒂蓮粉已經取回來了。」五月一臉笑意,一雙圓眼瞇了起來,煞為可愛。

    今晨,杜流芳囑咐陳媽派人將那《柳家花邊紀事》的書稿送去有間,順便用得來的錢購置一些並蒂蓮粉。這會兒可是到了。杜流芳雙手接了過來,那香粉用一隻做工精緻的小匣子裝好,光是瞧著這匣子,便知價值不菲。杜流芳去了蓋兒,擱在鼻尖細細一聞,果然清新淡雅又帶著股微甜的味道。只是一想著這麼一點兒香粉,卻花了她好些銀子,她就一陣肉疼。不過能夠整蠱到柳意瀟,她也覺得這銀子花的值了。

    「還有一件事兒,」若水湊到杜流芳耳根子邊,小聲說著:「六姨娘前陣子不是被罰去莊子上養著,沒想到這才沒幾天,那田莊上的老媽子過來回稟,六姨娘身患風寒,但因莊上沒個大夫甚的,便只好一拖再拖,最後病死在莊子上了。」

    杜流芳眼珠一掄,早就知道大夫人會出手的,卻沒有想到這麼迅疾。剛才她們倆在外屋嘀嘀咕咕,大是在說這件事情罷。「什麼時候的事兒?」

    若水回道:「便是今日午後傳來消息的。」若水跟在杜流芳身邊這麼久,有些事情她比以往瞧得清楚。這六姨娘突然沒了,一定跟大夫人脫不了干係。想想大夫人也太惡毒了,這一招下去便是一屍兩命啊。

    杜流芳倒是沒有若水這樣感慨,只微微點了點頭,輕聲應著:「知道了。」其實,一早她就能預見六姨娘會有此不幸,但是她卻沒有出手相助。她不是什麼白蓮花,各自有各自的命。

    出了院子,便瞧見鴛鴦坐在葡萄架下繡著羅帕。自那日鴛鴦選擇站在自己這邊之後,杜流芳便將鴛鴦調進了內院。反正她的身邊時常有錦繡保護著,鴛鴦若是要做壞事兒,只怕也成不了什麼氣候。調到跟前來之後,杜流芳才曉得這個年紀並不大的鴛鴦為甚那麼討大夫人的歡喜了。原來這丫頭繡工極好,繡的東西栩栩如生、逼真得緊。有次,她繡的牡丹竟然將彩蝶給吸引過來,這樣的繡工簡直可以跟宮廷裡御用的繡娘相提並論了。

    見鴛鴦繡得正起勁兒,壓根兒沒有瞧見杜流芳正朝著這邊過來。杜流芳見她一針一線皆是如此用心,纖手一揚,來回穿梭著,一副輕輕巧巧的模樣。那如花的臉上飽含著幸福的笑容,香的有些醉人。杜流芳見她這般用功,便沒有打擾她,只是令她疑惑地是,只單單繡一張手絹兒而已,鴛鴦何以露出這樣的柔情蜜意?莫非這是送給心上人的?

    鴛鴦忽的察覺週遭有甚不對勁兒的,猛一抬頭,卻見是杜流芳杵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鴛鴦被這樣的場景嚇得恍若夢初醒,丟了繡物便要跪下,誰知那鋒利的針尖掃過指尖,刺出一個血泡來。十指連心,鴛鴦當即捧了自己的手,纖眉皺得老深。「小……小姐。」

    杜流芳瞧著鴛鴦一副慌裡慌張模樣,自知自己的突然到來嚇壞了她。趕緊說道:「你不必如此緊張,我也只是瞧著這娟子上的花樣少見,卻又如此美麗,這才過來瞧瞧,誰知嚇壞了你。這娟子上的花是什麼花,怎地這樣漂亮,京城一帶好似沒有?」

    鴛鴦見她並無它意,稍稍穩了穩心神,一臉璨笑起來,「這花叫做格桑花,我也是在圖譜裡面瞧見過,只覺得好看,便拿來繡了。」

    「格桑花?聽著好似不是本朝的花名……」杜流芳一臉神色。

    鴛鴦眼裡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消退下去了。「這是北方大草原一帶才有的花。」鴛鴦只這樣簡單地解釋著。

    杜流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鴛鴦對著杜流芳笑了笑,輕輕說道:「小姐若是無事,鴛鴦就先下去了。」

    杜流芳也一笑而過,「下去吧。」

    聞言,鴛鴦朝杜流芳福了一禮,這才將繡物整理好,抱著往自己的屋子去了。杜流芳凝著鴛鴦離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異樣,但是她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直到鴛鴦整個人消失在院子裡時,杜流芳才折回了步子,喚了錦繡前來。

    錦繡不知杜流芳喚她有何事情,但還是規矩地低垂著頭,等著杜流芳的問話。

    杜流芳瞅了錦繡良久,這才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慮,「錦繡,這些天,鴛鴦可有做過令人懷疑的事情?」杜流芳越想越是狐疑,直覺告訴她,這個鴛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錦繡仔細地想了想,半響之後才疑慮地搖了搖頭。「並無異常,無非就是在院子裡做事,閒暇時候繡繡花。怎麼了,小姐?」錦繡思前想後,這鴛鴦沒有半點異常。莫非小姐捕捉到甚蛛絲馬跡不成?

    杜流芳搖了搖頭,「罷了,無事。你仔細盯好她。不知怎的,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

    錦繡聽了杜流芳話,低著嗓音回道:「小姐放心,奴婢和錦慧一定會小心盯著她的。」不怕捉不到她現形,只怕是小姐自己心有疑慮,顧慮太多。

    「劉媽今日可有前來?」杜流芳突然想起了甚,偏了腦袋往雕花木窗外瞧去,狀似無心地問著。

    「還沒有。」她們姐妹倆雖然跟杜流芳的時日不多,但是錦繡現在大抵猜著了杜流芳是個什麼心思。劉媽決計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怎麼,事情暴露了,不敢前來了?杜流芳轉回腦袋,冷眸裡透出一抹異樣的光彩,臉頰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來,「將她給我綁過來。」

    錦繡雖知劉媽如此欺弄小姐,日後的日子並不好過,卻完全沒有料到小姐會這樣明目張膽將那劉媽拖過來。一時冷凝的眼中多了一抹滯澀,在原地杵了半會兒,才想起了回話。「小姐請稍等。」對她而言,將劉媽捉到小姐面前來並不是難事,所以她的答話中沒有半點兒的遲疑。

    錦繡出去之後,杜流芳站起身來,隨意地走到外屋。便見若水跟五月兩個人並著坐在條凳上繡花,兩人偶爾交談幾句,惹出一陣低低的笑聲。那兩人見小姐出了內屋,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站起身來。「小姐可是有甚事兒吩咐?」

    杜流芳瞄了那還未完工的娟子,只是已經初見輪廓,是一枝開得正艷的紅梅。那紅梅栩栩如生、尤其是那盤虯臥龍的枝椏頗為傳神。「這繡功可是鴛鴦教的?」

    若水和五月面面相覷,小姐怎麼忽然間扯起了這件事兒來?若水畢竟在杜流芳身邊呆久了,最先反應過來,捧了手裡的娟兒過來,笑瞇瞇地說著:「可不是呢,鴛鴦姐兒的繡功真是了得,小姐,您看這梅花多像啊。」若水上次被劉媽毒打,如今還沒有好徹底,走起路來一晃一晃,頗有些吃力。

    杜流芳接了過來仔細瞧了瞧,這繡功著實不錯,密密麻麻的針線像是天生就鑲在一起一般。杜流芳伸手往那繡花上一摸,雙眼微微一脹,這樣的繡法讓這些紅梅鼓脹起來,所以才會如此栩栩如生。「著實不錯。」杜流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繡法,心中由不得對鴛鴦的手巧由衷地一歎。

    不多時,錦繡已經手腳輕快地進了煙霞閣,她的動作極快、腳底猶如生風。杜流芳瞧著那迅忽而至的丫頭,眼裡有著難以掩飾地稱羨之意。俗話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若她鬥不過人,可以無賴耍潑直接遁走,這也不失為保命的絕技了。

    錦繡人小個大,雙手提了劉媽的手和腳,輕巧巧地走到杜流芳面前。「小姐,劉媽帶來了。」說罷,便不由分說地往劉媽那張老臉上狠狠扇了兩個耳刮子,那突然而起的聲響在安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的突兀。然後又直徑將劉媽丟在地上,不再去理。

    那劉媽經過這樣一跌,原先的昏昏沉沉完全消失。她摀住被撞得生疼的後腦勺,又揉了揉火辣辣疼的臉頰。冷眼瞥著兀自站起身來的錦繡,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的記憶一股腦湧上腦門。她剛不過退出大夫人的房間,想要到自己屋子裡歇會兒。卻不知這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死丫頭,劈了她的腦門就將她放到了。等她再次醒來,腦門、後腦勺、臉頰都是疼,不用說,這全都是這個死丫頭幹得好事!劉媽不由分說地罵起來,「你個死丫頭,活得不耐煩了?你姑奶奶我可是大夫人手下的得力助手,你竟敢劈暈我?你是哪個院兒的,是哪個瘋子調教出來的死丫頭,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是活膩了……」真是太可惡了,竟然敢這樣對她,劉媽掙扎了半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

    「劉媽,我看你是活膩了吧?」與劉媽破嗓子大罵的舉動,杜流芳比她溫柔多了。只是臉上泛著冷笑,冷冷地盯著劉媽,嗓音放柔,那柔弱的聲音好似三月春風暖人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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