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六章 再現巫蠱 文 / 秦笑月
陳媽自知小姐已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小姐有勇有謀,誰想算計她,只怕是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但她還是習慣性地擔憂著。萬一小姐有個甚閃失,她如何跟過世的夫人交代?
「沒事的,陳媽你就不用多擔心了。」杜流芳站起身來,拋給陳媽一個安心的笑。此時若水也打了簾子,一臉侷促,惶恐不安地問著:「小姐,劉媽在外面求見,不知所謂何事,要不要將她放……進來?」雖然若水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只是一想起劉媽那頓毒打,那極為恐怖的眼神,她就只覺自己渾身的毛都豎立起來,後背一陣發涼。
杜流芳自然曉得若水眼裡的驚惶因何而來,「若水,你先下去吧。」見若水半驚半疑地打了簾子出內屋,杜流芳這才轉過頭來,輕輕說道:「叫那劉媽進屋吧。」
陳媽暗自揣度著這劉媽來此是何意思,又聞小姐吩咐,忙道:「老奴這樣去讓劉媽進屋。」
不多時,隨著陳媽進來的是一個半老婆子,雙目含光,一臉刻薄,一看就是狠厲之人。只是這會兒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堆著無比諂媚的笑容,簡直像是要將她一張老臉笑得裂開似的。待陳媽交代之後,劉媽趕緊從陳媽身後上前幾步,跪倒在杜流芳跟前,「三小姐,老奴自知老奴有罪,那日不該那樣毒打若水姑娘,害得她那麼久都下不了床,今日是來請罪的。還請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與老奴這個半截入土之人計較。」
陳媽在一旁一臉狐疑地盯著她,這劉媽唱得是哪一出?明明知道大夫人跟小姐不對盤,卻跑來這裡道歉,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莫非是大夫人放低姿態,想跟小姐合好?還是另有打算,想陷害小姐?
杜流芳則仍舊一臉淡然,深邃恍若寒潭深水的眼裡泛不起半點的波痕。她只是若有似無的「哦」了一聲,便沒有其餘的表示。
見杜流芳這樣冷淡的表情,劉媽視若無睹,又繼續湊了過來,一臉慇勤地道:「三小姐,老奴今日來是誠心道歉的,老奴也知道錯了。大夫人那樣的人,哎……」她本是笑著的,卻突然歎出一口氣來,一臉傷心,「這些年來,老奴在大夫人身邊做了不少壞事,老奴自知罪孽深重。如今算是醒悟過來,老奴日後願意受三小姐差遣,絕不敢另生二心。一定盡心竭力為三小姐做事。」隨著話音落下,她便朝杜流芳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一臉的謙恭和討好。那日杜流芳在她臉上見著的傲慢無禮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
只是她一雙泛著精光的眼睛,如何能使得人相信?
陳媽先杜流芳一步開口,「劉媽,你可是大夫人的心腹,你叫小姐如何相信你?」這劉媽用心歹毒,說出來的話也是信不得的。
劉媽眼神一閃,瞥了眼一旁立著的陳媽,「陳媽,劉媽我以前做事糊塗,可是如今已經清醒。劉媽我雖日夜奔走於大夫人跟前,但大夫人也不過當作牛馬使喚。何時又待我們這些婆子丫鬟的真心過?那日見著三小姐愛護底下丫鬟,心中很是感動。如若不然,也不會冒此風險前來投靠三小姐。」她言語真摯、情詞懇切,完全沒有了在大夫人跟前的囂張氣焰。
「既如此,劉媽,日後希望你好生為我做事才好。」杜流芳面含淺淺的笑意,那被斜陽浸潤下的面龐泛著淡淡的金光,好似神妃仙子,晃花了人的眼。
陳媽還想說話,但是卻被杜流芳的一錘定音給堵住了。她的眼裡浮出了隱隱的擔憂,她始終不相信這劉媽是真心投靠,只怕是她在跟大夫人使計訛小姐的。偏生小姐又不待她說話,就直接下了決定。若是小姐真中了她們的計謀,該如何是好?
劉媽見杜流芳答應下來,終於暗自鬆下一口氣,心中暗道,三兩句話就讓她相信了,看來這三小姐也不過是個跳樑小丑,根本不足為懼。面上卻樂呵呵跟杜流芳賠笑,「多謝三小姐肯原諒老奴,還肯留下老奴。老奴真是不勝感激……」
見事態如此,陳媽只好妥協但終究心中擔憂,遂強調道:「既然你已是這院子裡的人,日後主子吩咐的話要照辦才是。切不可說出我在祥瑞院、大夫人跟前是怎樣怎樣的話來。」
「這個奴婢自然曉得,三小姐只管放心便是。老奴一定盡心盡力做事,不辜負小姐厚望。」劉媽一臉信誓旦旦地說著,恍如賭咒發誓般。
聽著劉媽幾近斬釘截鐵地向她保證著,杜流芳只淡淡轉過了臉去,「得,那你如今便還是在祥瑞院吧,你是大夫人跟前的得力助手,她的一舉一動,只怕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所以,我要你監視著大夫人的一舉一動,有甚異常舉動,隨時派人過來稟告。」
劉媽一聽這話,那雙機靈的眼珠子沒差點兒掉出來。大夫人派她過來是想尋個機會陷害她,沒想到卻被她給反將一軍,仍舊留在了大夫人身邊。如此,她要找機會陷害杜流芳,豈不是壓根沒有機會?劉媽暗暗一惱,臉上卻還保持著竭力的笑容。那大大的裂開的笑容,簡直笑得她的嘴都抽疼了。「小姐放心,老奴一定照辦。」
「既如此,便回祥瑞院去吧。我會派人聯繫你的。」杜流芳這樣吩咐著。
劉媽磕了個頭,便朝院子外去了。她步子極快、動作麻溜,很快就消失在杜流芳的眼簾。陳媽上前一步,到了杜流芳側身,「小姐,您真的相信這個劉媽,她可是大夫人跟前的紅人啊?」語氣之中多了一分略微的責備。
杜流芳見她雙目炯炯盯著院門,臉上浮著擔憂之色,便道:「陳媽不必憂心,我會小心的。」昨日她剛陷害杜雲溪一遭,大夫人就忍不住出手了。杜流芳自然曉得劉媽前來是假意合好,陷害她是真。可是這何嘗不是反攻大夫人的好機會?「你就等著好消息吧。」望著天際那抹夕陽無限紅艷,杜流芳嘴邊凝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陳媽不知道杜流芳葫蘆裡賣得甚藥,但見小姐一副自信滿滿模樣,一霎時之間,她覺得安心下來。「好,小姐要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老奴都會支持的。」陳媽望著杜流芳,只覺眼前這個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體內卻蘊藏著無限的能量,她頓時只覺德杜流芳比陽光還要逼眼、比彩虹還要美麗。令她有點兒不忍直視。
接下來的日子裡,劉媽倒是每日過來稟告大夫人那邊的動向。不過是些在院中種樹、出門與貴婦喝茶閒聊、整理院中雜事一類。這些不過都是些正常不過的事情。杜流芳也不指望從劉媽那裡得到甚她想要的信息。每每聽過,也只當風聲過耳。
這日,杜流芳正在屋子裡喝著白鴿乳湯,劉媽又進到屋來跟她稟告大夫人的動向。杜流芳一邊喝著湯一邊有口無心地應著:「母親也真是的,這麼熱的天兒還在外頭為樹苗除草。向我就只會偷懶在屋中清閒著。」
「小姐好命,出身在這殷實之家。只不過是大夫人不懂享受罷了。」劉媽在一旁陪著笑臉。
杜流芳懶懶地擺了擺手,面無表情地說著:「行了,你走這麼久,怕是母親要起疑了,還是快些回去吧。」
聞言,劉媽遂站起身來,「那小姐就好生歇息,老奴明日再來。」她雖這樣說著,眼卻不安分地掃視著杜流芳的閨房,眼裡閃爍不定,多了幾抹心機。杜流芳留意到劉媽的眼神,卻也沒有直話說來,只是問道;「劉媽莫非還有其他的事兒?」
劉媽趕緊擺了手,滿臉堆笑,以掩飾心虛,「無。」遂垂了眸子,慢吞吞移著步子,最終打了簾子,往院子外去了。
劉媽剛一走,錦繡就徑直走了過去,出手往那簾子旁放置的一隻青花瓷大插瓶裡一撈。很快就見著錦繡手裡多了一隻玩偶似的物件。
錦繡捧了東西,小心翼翼朝杜流芳遞過來,並囑咐著:「小姐小心,這上面有針。」
杜流芳仔細一瞧,果然見著那東西身上插著好幾根長長的細針,光是瞧著,都叫人覺得嚇人了。杜流芳接了過來,仔細打量著,只見那是一隻由上好的蜀錦製成的小布娃娃,渾身通白。那上面的布料也是極為眼熟,分明就是大夫人之前分發給她的衣物。那娃娃後面還貼著一張字條,杜流芳一瞧,心中又是醒悟又是駭然,這莫非就是那巫蠱?
巫蠱可是本朝嚴令禁止的,杜流芳記得有一家姓賀的開國功臣,就是涉及到此類東西,而被滿門抄斬。這大夫人,竟敢拿這樣的東西來污蔑她,她是存心想置她於死地!杜流芳心跳得厲害,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趕緊吩咐底下人道:「快將這東西毀了……另外,錦繡你去杜雲溪那裡取些她常穿的衣料來。」大夫人對她不仁,休怪她不易,她這樣做,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