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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九章 花粉過敏 文 / 秦笑月

    柳意瀟半響沒有緩過神,原來她真的以為自己喜歡上玉棠了啊!他本想笑,可杜流芳那句「戀童癖」卻又讓他笑不出來。在杜流芳的心裡,他竟然是這樣的人,真真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胡說八道,沒有的事兒!」柳意瀟僵著臉否認著。看著杜流芳一張分外認真的臉,他陡然想起那本《柳家花邊紀事》來,突然,他很想撬開杜流芳的腦袋,看看這個女子腦子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

    杜流芳卻捂了臉,一臉瞭然的模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瞪得老大,「不用解釋了,解釋不就等於事實。」她淡淡一笑,一臉「我曉得」模樣。柳意瀟結舌,登時瞪了眼,這是什麼邏輯!

    此時,一個如花般嬌笑的少女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下子溜到了柳意瀟的面前,聲音甜膩柔弱,「柳公子,奴家尋你好些時候,你卻躲到這裡來了。」

    聞言,柳意瀟跟杜流芳兩人皆是一愣。只是還沒等柳意瀟回上一句話,他只覺一股悶人的香味鑽進了鼻孔,那股花香悶人刺鼻,令他鼻尖胸口都是難受。他已經遏制不住自己,一個勁兒的打起噴嚏來。

    「柳公子,你怎麼了?」那少女見柳意瀟捂著鼻子,一個勁兒猛地打噴嚏,像是被嚇著一般,瞠了眼,準備用手裡的羅帕替他揩揩他額頭略微顯得凌亂的頭髮絲兒。只是她只移動了半步,柳意瀟發作地越發厲害了,接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柳意瀟往後退了一步,臉色已經泛出幾許蒼白,粗著嗓子道:「姑娘,你別過來了,我……」說到這裡,又是一陣響亮的噴嚏聲。他再也忍耐不住,捂了鼻子忙忙退去。柳意瀟的大動作驚飛了溪水邊無數鷗鷺。

    泛著清波的碧水之上,兩個少女各有所思地望著柳意瀟離去的身影。不同的是,一個少女則跺著腳氣惱,她莫非是母夜叉麼,柳意瀟瞧見她比鬼還跑得快!另一個少女則是一臉疑慮,這柳意瀟是怎麼了,瞧見漂亮姑娘也不至於這個反應啊。

    他這樣的反應,反倒好似過敏,對過敏!她細細一聞,空氣中果然瀰漫著一股清幽幽、若有似無的香氣,那香氣的源頭,便是剛剛過來的那個女子。只是這香氣似荷香又帶著幾絲甜膩,不至於太過清寡,這究竟是甚花香?

    那少女氣得小臉通紅,跺著腳憤憤往前走去,踩得地上的野花小草紛紛直不起腰來,嘴裡還唸唸有詞,「叫你討厭我,叫你避開我,叫你不喜歡我,哼……」

    見那少女已走得幾米開外,杜流芳趕緊迎了上去,一臉稱羨,「這位小姐,不知你身上用了甚香,怪香的。」

    那少女見杜流芳追了上來,一想著剛才她與柳意瀟兩人在這溪水畔旁若無人的調笑,心中越發憤然,雙目圓睜,瞪著杜流芳,「就不告訴你!」

    該不會是將自己當做情敵了吧?杜流芳訝然失笑,「柳意瀟是我表哥,你就放心吧。」

    少女聞言,忽的眼前一亮,一雙圓眼笑開,彎成月牙形狀,一臉討好模樣,她一張俏生生的臉上泛起了淡粉色的笑容,與剛才那副癟嘴巴氣憤跺腳的模樣迥然不同。「這位姐姐,真的麼?」話雖這樣問著,但神情之中早已相信了杜流芳所說之言。立馬對杜流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起來:「我這用的是並蒂蓮的香粉,較之清荷多一絲綿膩,多一絲甜味,是不是很好聞啊?只是這並蒂蓮本就少,香粉難得,一盒就要賣到上百兩呢。不過,你要是需要的話,我給你送一盒。」

    竟是如此,這花香原來是並蒂蓮。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別人的東西哪兒是那麼好拿的?「不必了,我也只是覺著好聞,多問問而已。」想不到柳意瀟竟然會對這花粉過敏,真是好笑。

    見杜流芳不肯收,那少女也不惱。一張俊臉羞紅,嬌滴滴道:「姐姐,妹妹是連府大房的二丫頭。姐姐到了柳公子跟前,還望姐姐能替妹妹美言幾句啊。妹妹叫連翹。」

    杜流芳點頭哈腰一陣,「一定一定。」心中暗道,這柳意瀟果然有幾分魅力,連這樣嬌滴滴可人的小美女都對他鍥而不捨。

    接近黃昏之時,這場文人墨客聚集的盛會總算是到了尾聲。杜流芳歪著腦袋坐在車廂內,雙手一環,突然之間摸著個硬邦邦的東西,便是今日從有間管事那裡得來的銀子。她的臉上浮起一抹滿足的笑容,等打發陳媽去買兩個機靈又會些功夫的丫頭,她也不至於受制於人。

    杜雲溪瞧見杜流芳一張笑臉,恨恨瞪了她一,她就輕輕笑了起來。你就得意吧,等過了今晚,看你怎麼得意地起來!還未出閣就跟男子鬼混,就算到時候沒攪出什麼事兒來,她也會名譽掃地。杜流芳,不要怪我狠辣,只怪你……太不安分!杜雲溪想到此處,不再理會杜流芳那張欠扁的臉,自顧自挨著轎門瞇起眼來。今日勞累了一天,也著實累了。

    杜流芳忽然覺得有甚苗頭不對,餘光一掃,分明瞧見杜雲溪望著她在傻笑著。她雖笑著,眼裡卻是一片冰冷,更有一抹心機染在她的丹鳳眼眸之中。這個杜雲溪,在打什麼壞主意?看來最近,她得提防點兒。

    一回到煙霞閣,杜流芳就直徑往寢屋而去,進了內屋,除卻鞋襪,好不形象地直接趴在軟綿綿的床榻上。她跟隻狗似的喘著粗氣,喘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稍稍好了些。

    陳媽本是在外屋做繡工,見小姐累成這個模樣,想起灶上溫著的綠豆湯,忙喚了人將其端來,自己接手端了進去。

    本來收拾地整整齊齊的床榻這會兒顯得有些凌亂,那本該由銀鉤勾起的雲帳胡亂地散落下來,隱約之中只見得一個人影躺在榻上。陳媽走了過去,卻見踏板上的繡花鞋東一隻西一隻,活像被人丟棄了似的。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伸手撩開雲帳。這一瞧,她的目光擠在了一起,變得有些呆滯。

    眼前的女子隨意地趴在床榻之上,雙臂雙腳伸展,擺出了一個「大」字來。榻上女子偏著頭,正深一下淺一下地呼吸著,雙眸緊閉,豐潤的雙唇微微張著,露出幾分平日裡見不到的嬌憨來。陳媽半響之後,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些天來小姐做事雖然果斷決絕,但終究還是小孩子心性。她將綠豆湯擱到一旁的矮几上,欲上展了錦被與她蓋上,此時,那本該合上的雙眸卻突然睜開,唬得陳媽手下一抖,忍不住將手縮了回來。「小姐這麼快就醒了,本還想給你添上被子的。剛才在流觴曲水會上,有沒有鬧出什麼亂子?」小姐這副惺忪模樣,怕是剛才在那流觴曲水會上已是累極。

    見著來人是陳媽,杜流芳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拿手揉了揉睡眼,又眨了眨眼,這才恢復了一點兒神志。「無。」她沖陳媽眨了眨眼,示意讓她安心。此時她已想起一件事來。一邊接過陳媽遞來的綠豆湯,一邊說著:「陳媽,明日便出府帶兩個機靈點兒的丫頭回來吧。」

    杜流芳這般淡然的語氣,落在陳媽耳裡卻是一個喜訊,她不由得瞠大一雙眼睛,滿是詫異地說著:「銀子籌到了?」前幾日,小姐就跟她說了添置丫鬟的事情。大夫人派給小姐的這些丫頭瞧起來雖然都是伶俐聰慧,但卻空有一副好皮囊。做起事來敷衍塞責,根本指望不上。這些日子裡來,大夫人對小姐越發刁難,是得找幾個貼心點兒的又會些拳腳功夫的人放在小姐身邊。只是現下煙霞閣月例減了一半,根本沒有銀子使。莫非這短短幾日,小姐就已經籌到銀子了?

    「這個您莫管,」杜流芳撤回一隻手,往懷中一掏,摸出一隻粉色錢袋來。「給,這些應該夠了吧。」

    陳媽忙得接受過來,看著裡面幾錠亮堂銀白的銀子,眼皮猛地一跳,粗粗數了數,竟然有四十餘兩。陳媽忙得合上錢袋,滿臉疑慮,「小姐,這錢是哪兒來的?」這可是真金實銀啊,小姐一個小女娃,哪兒來的錢,不會是進大夫人房裡順來的吧?

    看著陳媽一臉惶恐擔憂的神色,杜流芳清越笑出了聲,「自然是從正常渠道得來的,該不會是懷疑小姐我坑蒙拐騙吧?」

    陳媽老眼瞪得老大,「沒……當然沒有!」她矢口否認。小姐這樣輕鬆鎮定的神色,想來並不如自己所想,這會兒她終於安下心來,揣了銀子於懷中,又忙得收拾杯碗退了下去。她的步子顯得有些凌亂,一如她此時的心境。

    小姐能將這麼多銀子交給她,那是對她的一種信任和依賴。自夫人亡故,小姐一直缺乏母親的呵護關愛,又有旁人的教唆攛掇,小姐養成了一副自大殘暴的性子。對她這個老婆子也常常頤指氣使,甚時跟她如此貼心過?只是如今,小姐真的變了,變得懂得體恤別人尊重別人了。夫人如是知曉恐怕在天之靈,也會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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