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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章 父親 文 / 秦笑月

    杜雲溪一走,杜流芳便側過頭對若水說道:「若水,去碎玉軒替我取新衣裳吧。」

    若水對於杜流芳的命令不敢不從,只是眼裡有了疑惑,又不敢多問。心中不免有了憂慮,待會兒遇見二小姐該如何交代?她正如此思索著,卻聽杜流芳近乎自言自語的聲音傳來,「放心,你不會遇著她的。」若水似懂非懂,躊躇之間又不見杜流芳再次開口,遂硬著頭皮點了頭掀了簾子往外屋去了。

    她這會兒怎麼會去取衣裳呢?杜雲溪對柳表哥向來歡喜,只是心思藏得緊罷了。若不是有次進她房間無意間發現一幅畫像,她亦不會發覺。如果她猜得沒錯,杜雲溪這會兒應該是回到自己屋裡頭重新梳妝打扮了。

    杜流芳低低一笑,一雙慧黠的眸子也蘊了笑意,她怎麼會讓她得逞?況且柳表哥向來不喜歡盛裝打扮之人,記得前世赴宴,她便是穿了一件玫紅色繡牡丹穿花蛺蝶對衫,被柳意瀟譏笑為招蜂引蝶,害得她在人前出了大醜。

    那麼現在就讓她拿這件衣服去孝敬她這個好姐姐吧。

    若水回來的時候,手裡果然捧著這件極其艷麗的衣服,這件衣裳是用上好的蜀錦織成,價值不菲。繼母向來注重名聲,自然不會虧待她這個嫡女,這件衣服也著實符合自己先前的品味,如今想來,繼母想將她推於人前,可真是用心深遠啊。

    不過,不知道這衣服穿在你親生女兒身上,你又當如何?杜流芳唇邊勾勒出一抹笑意,她現在幾乎可以預見到繼母像是吃了蒼蠅一般憋得難受的嘴臉了。

    「若水,取針線來。」杜流芳攬了錦衣,重新坐回梳妝台前,朝身後的若水吩咐一句。

    「哦?」小姐從來不會這女工,今日怎會說要用針線來了?若水心中雖有疑問,但還是取了針線與杜流芳,「小姐,您要針線作甚,若是需要縫補,若水可以代勞。」

    杜流芳搖了搖頭,「不必了。」她用針線並不是用來縫補的,只是為了將這衣服上面的穿花蝴蝶給去掉。如若沒有了柳表哥的那句話,又當如何?

    杜流芳從針線盒裡取出一根細長的針,將那穿花蝴蝶的線頭咬斷,就開始用針挑開。若水在一旁瞧著,只覺小姐是在暴殄天物,趕緊上前制止,「小姐,這麼栩栩如生的穿花蝴蝶,多好看呀,怎麼要將它挑去呢?」這可是京城裡著名的繡娘所繡,就這樣被小姐挑去,多可惜呀。

    杜流芳瞧著若水小包子臉鼓起,一臉惋惜的模樣,她有些忍俊不禁,點了若水額頭,「這衣裳上面有牡丹就成,牡丹天姿國色,哪兒用繡上蛺蝶,沒準兒還能引到真蝴蝶呢。」

    若水是個小孩子脾性,聽了杜流芳玄乎的話,早已丟了主僕規矩,瞪大一雙眼睛,「真的?」

    她的眼裡寫滿了誠摯與天真。()杜流芳禁不住噤了聲音,就是這樣一個天真活潑的人,到最後卻被她陷害,給活活打死。

    杜流芳一直不願意瞧若水這雙誠摯的眼,因為她忘不了若水死的時候,那雙瞪大的眼睛,依舊如此澄淨,可是裡面卻寫滿了委屈和不甘。杜流芳一回想起來頓覺得後背發麻。

    若水自知自己失了主僕規矩,便垂了眸子,想起以往小姐整人的手段,若水心頭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道:「若水失了規矩,請小姐責罰。」

    杜流芳見著若水誠惶誠恐模樣,暗中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斂了心緒,「算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面容溫柔,聲調柔和,看來小姐真沒生氣?若水有些拿捏不定,又抬頭瞧了眼杜流芳,哪知她已經垂了眸繼續挑線頭了。若水這才稍稍寬了心,她隱隱覺得,小姐這次落水之後,人也有些變了。

    「還不出去,可是真想挨罰?」杜流芳撅著嘴開著玩笑。

    若水臉色一變,不再多呆,聲音也變得怯怯,「那若水先出去了,若水就在外屋,小姐有事,喚聲即可。」

    杜流芳點頭如搗蒜,「知道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若水回頭瞧見杜流芳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那笑容發至肺腑,一點兒也不顯得敷衍。小姐真的變了呢,她懂得維護她了。

    以前若是二小姐的吩咐,小姐定是聽從,自己每次都少不得屁股開花。說起來比起小姐,她更怕二小姐,明明是對你笑著,卻又好像是對你獠牙,讓人心生畏懼。幸好自己不是去伺候二小姐那樣的人。若水暗自慶幸,拍了拍胸脯出了內屋。

    目送著若水出了屋子,杜流芳這才回過神來,繼續用手頭的針挑線頭。如果這次成功了的話,杜雲溪便再也害不了她了。

    「阿芳。」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那聲音既是熟悉又是陌生,杜流芳打了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只聽得朗朗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不多時,她面前多了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著一身深紫色長袍,面容清瘦,兩鬢斑白。一雙飽經風霜的眸子裡盛著暖意,「阿芳,你個滑頭,好端端地怎麼跟阿菱爭執起來了?吃過藥沒有?今日可是除夕夜,一家人可是要到齊的。」杜偉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爹爹知道這些日子疏忽了你,是爹爹不對。家和萬事興,想必你妹妹阿菱也不是有意的,她也知道錯了,日後便不要與她多作計較了。」

    杜流芳望著杜偉斑白的頭髮,眼裡閃過一絲難過,她知道前世她在杜雲溪的教唆之下,做了好些有違大家閨秀風範的事情,丟了杜府臉面,也讓爹爹為她操了多少心擔了多少憂。「爹爹,女兒知道四妹不是有意的,女兒不會與她計較的。」

    杜偉何時見女兒與自己這般客客氣氣說過話,眼裡竟閃過一絲亮光,渾厚的聲音大有感歎之意,「我家阿芳真是長大了,芸娘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了。」

    芸娘是杜流芳母親的名字,都道京城裡杜學士與其夫人琴瑟和鳴、鶼鰈情深,只是母親死得早。爹爹只好將府中一房貴妾抬做了嫡妻,這便是杜雲溪的母親,她的繼母。

    「爹爹,女兒無事了,知曉今日除夕,爹爹定會很忙,爹爹快去忙吧,不必掛心女兒了。」杜流芳對著杜偉甜甜一笑,不動聲色地面前的大紅衣服往後挪去。剛才還聽爹爹說家和萬事興,下一刻她就要去做那樣的事情。著實不能讓父親瞧見。

    杜偉見女兒這般乖巧,面露祥和的笑容,大有欣慰之意,倒也注意其餘的事情。他遂道:「嗯,你哥哥去接柳家表哥了,要晚些時候過來。那阿芳好好歇息,若水,罷,他便掀袍往外屋行去,大步流星,紫袍獵獵生風。杜流芳望著杜偉離去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哎,老爺慢走。」若水的聲音在屋外頭高高響起。

    這時,杜偉又回過頭來,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這才舉步離去。

    這便是她的父親,一個毫無心機、極力維護府上和睦,對她無比愛憐疼惜的父親。杜流芳雙手緊緊捏著藏於背後的華裳,好像要將它捏成灰一般,「呵……」她輕輕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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