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江河 文 / 丁熙文
蓑苙
說起蓑苙，不能不提那首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一物件，無論北方還是南方，在歷史上，曾經是一種用現在話來說叫時髦或者說流行地生活用具。如今，可以是一種風尚，也可以是一種化，還可以象徵著某一種情懷……已經很少見啦。
以植物的莖葉編織而成，手工製作，披在身上，會不會有一種親近大自然地感受？在武俠小說中，曾經有「羽衣」一詞，兩人被困雪山谷中，女主角用飛鳥的羽毛縫織成羽衣給男主角御寒。當然，許多人喜歡「真皮」——不管是豬皮還是狐狸皮。只要是真皮，就是好的。但真皮是無法做蓑苙的。想想，披著動物的皮，即便如何防雨防風防寒冷，萬一招來天敵——說的是萬一，那就真不值當啦。《紅樓夢》裡無數次出現過這件外套，想必，他穿地那款式，在當時，也不是一般家庭就能享用上的？現在，雨傘，幾乎可以說，每家每戶，都有幾件備用地。這樣也好不是嗎？
如果說人的一生，是一場旅行的話——路途中，必定有許多意外，也必定會有許多危險。沒有過意外，沒有過危險，人生是會顯得太平淡啦不是嗎？然而，事實上，當意外或者是危險來臨的時候，誰會願意，當事者，就是自己呢？可是，誰，又能真正不經歷那些意外和危險呢？
唐圓圓在病床上想啦又想，她想不通，這場意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她才二十歲，二十歲，就要面對這樣地意外。往小啦說，這二十歲，差不多就是和白衣天使打交道啦。往大啦說，以後自己恢復的要是再有個什麼意外，那就真是不堪設想啦……臉上的傷，手臂上的傷，小腿上的傷——那一天，怎麼就沒系安全帶呢？那是她心中最懊喪地一件事。事發時，她沒有系安全帶。不是沒有那個習慣，而是，那條路她太熟悉啦，來回也就半個小時地時間，當時，她下意識拉啦一拉，到底沒有繫上。
不過，有一點，她沒有想過。如果她繫上安全帶，究竟是個什麼樣地後果——她也沒有想過。可能會比現在好一點？也許就會錯過車禍地時間？怎麼會忘啦那一份件？要是沒有忘記那份件，不掉頭地話，也許就能避免掉那一場災難？是的，對於她來說，那就是一場災難。一場顛覆她生活地災難。她能感覺到，以後的日子，和以前，必定會有大大地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林伊山，林秋糧的小叔，她忽然意識到，以後，自己可能會和他一樣，甚至比他還要艱難，走路，都會成為一個問題——想到那裡，她的心一陣陣地酸痛，一種苦澀地情感，很快催生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淚水，讓她閉上雙目，控制著自己什麼也不去想。
她沒有預料到，實際上，自己，竟然如此脆弱。
那些傷痛，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自己是沒有感覺的。惟有自己體驗到，卻才發現，原來，自己比那些人，堅強不到那裡去。
白天，面對家人的時候，她有說有笑地表現的很堅強。實際上，那幾個夜晚，她都是含著淚水入眠。她也終於知道啦什麼叫「以淚洗面」。
在那短短地幾天裡，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父母，對於孩子，究竟意味著什麼！
是的，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很堅強很有主見很有思想。她不叛逆，但父母對她的愛護和尊重，她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從進入大學，她開始**生活，到她依靠自己的力量創造下她自己擁有地一切——她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自己會如此這般地從心底依賴甚至說是渴望父母的愛！
只有在你最脆弱地時候，你才能知道，誰才是你最下面的支撐？
俗話說：「爹的實力，娘的膽子。」換句話說：「爹是兒的膽，娘是妮的臉。」
她不敢想像如果獨自面對這場災難，自己會是怎樣一種狀態？她不敢想，也沒有想。但她確實意識到，父母，對她，是怎樣地一種愛？
唐金川和夜瀾清表情疲憊地面對面坐著，他們已經沉默啦好長一段時間。桌子上的碗盤也沒有收拾，這不是夜瀾清平時的作風。平時，只要唐金川放下筷子，用紙巾揩過嘴，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收拾好餐桌，洗好餐具，準備好唐金川換洗的衣物，准點看「新聞聯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快七點的時候，夜瀾清終於開口啦：「真要不行，你就給伊民打個電話？我從秋凝的話音中也聽出來啦，林伊民願意幫忙——他只是覺得不好直接出面。要是你開口的話，他一準會答應。」
唐金川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想開口嗎？我就是怕他萬一不答應，隨便說個托辭——即便他很爽快地答應啦，我這臉，可怎麼面對他？」
夜瀾清歎道：「說的也是。換做誰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是啊。他會說，這一家人，沒事的時候，想不起他來，事兒來啦，用的上他啦，才想起他。」
「伊民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不管是衝著秋凝，還是衝著當年老爺子對他那一份栽培，他都不會拒絕——這是肯定地。就是你們倆那點事，恐怕他一直都記在心上，我知道你當年是情非得已，可不管怎樣，傷害過他——他應該對你是相當失望啦。這不是沒有辦法嗎？要是有辦法，我也不想你開口求人啊。要是老爺子還在的話，這種事，也就是他幾句話的事——老爺子不在啦，你的關係，又幫不上你。想想這幾天，看看那些人的態度——金川，你就開一次口吧？為啦圓圓。」夜瀾清慢慢地說著，有幾份感歎。
唐金川吐啦一口氣，上下眼皮來回地交叉啦幾道後，嚥下一口唾液道：「好吧，我給他打這個電話。」
夜瀾清輕鬆啦口氣說道：「該打點的我們都打點過啦，出力不出力的，由他們去吧。金川，這件事，我們也該反省反省，看看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缺，
多少錢不是問題，要人也有人，可是，真正能幫到我們的也是真心幫助我們的，你算算，能有多少？要是在以前，他一個副職，敢那樣來頂撞你？說那些官場上的話，沒一點誠意破這個案子，也不知道是故意刁難我們，還是我們哪裡得罪過他？錢化出去的不少，事情卻沒有一點進展。我都想問問，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啊？」
唐金川點點頭道：「秋凝是可以幫到我們的。」
夜瀾清撇啦他一眼道：「她是可以幫到我們，但她要幫我們，遇到的問題，說到底，還不是和你一樣。我們不說這些啦。她給你提伊民，不就是在幫我們嗎？在旁人看來，我們家大業大地，想著我們多麼風光多麼威嚴會有多大的勢力——誰能相信，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我們除啦拿錢出來求人幫忙外，竟是沒有一點路子可走。唉，要是當初你和伊民關係能搞好一點，哪裡會有出現這種狀況？」
唐金川道：「不說啦，我這就給他打電話。你去給圓圓送飯吧，桌子我來收拾。你甭管啦。趕緊去吧。讓升斗開車陪你去，隨便勸勸他，讓他不要再那麼風風火火地滿世界跑啦。什麼事等伊民來啦再說。讓圓圓安心，夜裡多陪陪她，多陪陪她說說話。莫讓她再哭啦，你看她那雙眼睛都成什麼樣啦，還不是哭出來的？」
夜瀾清說曉得，還是我來吧耽擱不了多長時間，你去打電話。說著話，她站起身，嫻熟地收拾起來。唐金川也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碗盤，擺擺頭示意她走。夜瀾清看著他打開水龍頭，緩慢地仔細地洗涮碟子，輕歎口氣，扲起放在桌上的保溫桶，換啦鞋子，走出房門。
夜色下的定安，異常美麗，放眼望去一條條街道門店，一個個廣告招牌，川流不息的車輛，三五成群的夜生活者，到處都洋溢在一種熱鬧的氣氛中。夜瀾清卻沒有一絲心情去欣賞，她望著一輛輛車，心中湧出一種無法言表地無奈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