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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塵埃落定 文 / 荊寒

    深夜,月光暗沉,樹影搖曳,寂靜蔓延至整個昆萊——時不時有靈獸低鳴一聲,更添幾分寂然。

    一個黑影在黑暗中極速前進,不一會兒便從正殿的位置抵達了玄月鏡湖。他目光凜然,身形矯捷,手中的長劍在夜空中反射出森森白光。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幽暗的歎息,一陣凌厲的殺氣忽然從正前方席捲而來。他目光一凜,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身體似乎比大腦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不斷朝外釋的靈氣迅速被收回大半,立即轉身想要逃跑。

    可就在這時,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忽然從空中迅速降下,那人猝不及防下被巨網蓋住,伴隨著一聲悶響,他被巨網整個壓倒在地,一陣慘叫頓時從他口中發出。

    那巨網顯然並非凡品,那人每掙扎一分,這網便收緊一分,不大一會兒就將那人死死扣在原地動彈不得,只得在網內徒做困獸之鬥。緊接著,巨網竟散發出了金色的光澤,並不斷射向四周,在黑夜中也照亮了被困住的人的臉龐。

    就在這時,一盞盞明燈忽然出現在了周圍,懸空而掛。一時間,整個玄月鏡湖變得通明透亮,恍如白晝。

    「不必再掙扎了,這是縛靈網,你越動彈,這網便會收得越緊,若再繼續掙扎下去,你會被這網活活勒死的。」平靜而淡漠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那人頓時停止了掙扎,許久後才冷哼一聲道:「原來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倒是我大意了,賀青辭。」

    說話的人正是鹿鳴。他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表情淡然而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站在他身旁的除了景陌之外,還有拂塵等諸位師叔,以及數名昆萊門派的弟子們。

    沈書言也赫然在其中,他漫不經心地湊近看了看,漆黑的雙眸頓時驟然一縮,一雙漂亮的鳳眸裡滿滿的不敢置信:「子御,竟然是你!」

    眾人聞言,人群中立即一陣騷亂聲,紛紛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震驚和不解。這唐子御雖是一名普通的二等弟子,但卻是沈書言最為看重的小師弟。他長得瘦弱白淨,早些年常被師兄弟們欺負,後來不知是何原因,沈書言忽然注意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師弟,時常去看望他,更將他帶在身旁形影不離,平日裡也對他疼愛有加。

    唐子御被網束縛住無法動彈,一雙眼眸裡滿是不屑,冷冷看了沈書言一眼,便低頭不再去看他。

    沈書言正欲張口,鹿鳴卻忽然插言道:「此人並非唐子御。」

    沈書言心頭一驚,不好的預感頓時在心口蔓延開來,他沉聲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得那樣。」鹿鳴回答道,「他被人奪舍了。」

    沈書言聞言,表情立即變得陰沉起來,眼眸裡彷彿瞬間燃起了滔天怒火。他握緊拳頭,許久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要把他的魂魄抽離出來,再遲些,子御便會有危險了。」

    被困在網中的人冷笑一聲,開口道:「想要抽離我的魂魄?做夢!」

    說罷,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人猛然掙扎起來,口中立即吐出一串法訣來,那面巨網竟驟然縮緊,一陣血腥味頓時竄入鼻息之中,眾人定睛一看,下一秒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那縛靈網竟深陷入唐子御的身體裡,鮮血從無數傷口中緩慢流出,遠遠看去彷彿一個血人,看上去既詭異又恐怖。

    沈書言臉色猛然一變,迅速施展靈氣飛身到了唐子御身旁,伸手抓住縛靈網用力扯開,唐子御的身體頓時像是忽然被抽空力氣一樣朝地面倒去。沈書言立即伸手將對方搖搖欲墜的身體接住,並將蓬勃的靈氣不斷注入他的體內,唐子御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才逐漸恢復了紅潤,已經微弱的呼吸才平整下來。

    鹿鳴看到那黑影從唐子御的身體中脫離出來,急忙從空間內取出一枚上等靈器,用力拋向前方。那靈器在空中快速旋轉了幾圈,便朝著正前方追去。幽暗的藍色光澤頓時變得強烈起來,照亮了前方正欲逃走的黑影。那黑影被光芒照射到後,身體便整個頓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口中發出一陣悶哼聲來。

    緊接著,那人在法器光芒的照耀之下漸漸現出原形來。那人看上去少年模樣,白嫩的臉蛋還顯幾分幼稚,一雙漆黑的眼眸裡閃著仇恨的光芒,望著鹿鳴一語不發。

    鹿鳴走上前去,輕歎道:「明鐸,你何須做到如此地步。」

    那人赫然就是明鐸。他朝鹿鳴冷冷一笑,眼眸裡閃過一絲憤恨,繼而道:「都怪我一時大意,竟想著你與我朝夕相處幾年,應是不再會懷疑到我頭上,果然是我太過單純了。」

    鹿鳴神情有些哀傷,看著對方許久才道:「我也不曾想過你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我一直以為你呆在定魂法器中從未出來過。直到幾日前,我看到法器上的符咒竟因為與其他符咒相接觸而失去了效用,而你卻仍舊裝作毫不知情,一直待在法器內不曾道明,我才開始有些懷疑起來。那日我偷聽到了你與那幕後黑後的談話,再稍微做聯想,便想到了或許是你。有時候聽到的並不一定都是是真相,這麼多年來,你常常能見到他,也該知道他品性如何。他向來行善積德,謹言慎行,哪裡像你所說的那樣狠辣絕情?明鐸,聽我的話,把你的疑惑和憤怒全都說出來,再與他當面對質清楚可好?或許是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沒有什麼誤會!」明鐸的表情立即變得猙獰起來。他大聲打斷鹿鳴的話,繼而怒聲道,「都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魂魄無依!只得終日飄蕩在這不屬於我的世界裡,每日承受著剜心之痛,只得活在陰暗的角落裡掙扎存活。有時甚至一想起他,我就忍不住想要衝過去一劍殺了他!我恨不得他死無葬生之地!」

    站在拂塵身旁的雲掣悄悄朝一旁的弟子使了個眼色,那

    弟子便心領神會,故意放大聲音朝明鐸問道:「不知你口中這位罪大惡極之人究竟是誰?若他真像你說得如此不堪,我們也決計不會放過此人,反而任由他在昆萊門派惺惺作態,故作暗地裡卻如此陰險狡詐。」

    明鐸聞言果然中計,他仰頭哈哈大笑數聲,眼眸裡閃著仇恨的火焰,繼而道:「這個人就是你們尊貴仿若神祇般擁護,一直受世人敬仰和愛戴的昆萊山掌門人,雲巒!」

    眾人聞言,立即倒吸一口涼氣。人群中立即爆發出一陣怒喝:「休要胡言亂語,掌門他向來謹言慎行,以身作則,且品德高尚,道行頗深,哪裡會做出此等惡事來!」

    話音一落,無數弟子紛紛應和,明鐸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笑道:「何不如問問看你們的大師兄,賀青辭呢?」

    眾人將目光投向鹿鳴,其中一名弟子急切道:「青辭師兄,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賀青辭沉默著沒有回答,弟子們也越發急躁起來。昆萊門派內雖然也時常會出現欺負弱小的行為,但大多弟子心性純良,有的甚至很小就被送到昆萊山修習仙法,外界的陰謀詭計很多並不瞭解,單純彷彿白紙。雲巒在他們心底就彷彿天神一樣高不可攀,將他看做是父親一樣來敬佩愛戴,這樣的事實顯然讓大家無法接受。更何況賀青辭現在的沉默,彷彿更坐實了掌門師尊的罪名,當下便有眾多弟子朝明鐸怒罵道:「妖孽!我看你就是一派胡言,今日我就要代替師尊好好教訓你!」

    說罷,眾多弟子更是怒從心起,紛紛施展靈氣朝明鐸飛身而去,想要將他捉住以示懲戒。鹿鳴正準備出言阻止,忽然,一陣蓬勃的靈氣彷彿狂風過境,剎那間就將那群憤怒中的弟子盡數彈開。所有弟子心頭猛然一驚,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整個人被擊倒在地。

    「住手。」一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忽然自前方響起。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眼裡紛紛閃過一絲驚喜,有弟子立即激動地大喊道:「師尊,您終於回來啦!那個殺害同門師兄弟的惡賊已經被捉住了,他竟敢口出狂言,詆毀您的名譽,您定要好好懲罰於他!」

    雲巒緩緩朝黑暗中走上前來,沒有接口。只是伸手輕輕拉起倒在地上的明鐸,黑色的眼眸深沉得彷彿一潭沉水。他望著明鐸,輕輕開口道:「小鐸,你終於現身了。」

    明鐸眼裡情緒頓時翻湧起來,胸口彷彿像是要爆炸一樣劇烈跳動起來。他失控的用力甩開雲巒的手,怒吼道:「不許再這麼叫我!」

    雲巒悠悠歎了口氣,依舊執拗地再次拉起他的手,將靈氣注入到他體內,少年慘白的臉頓時恢復了正常。雲巒看到明鐸已然無礙,便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弟子們沉聲道:「他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幾百年前,明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盡數慘遭滅門。究其原因,便是因為我曾經卜算的一卦。」

    雲巒的聲音彷彿能有安定人心的作用,眾人雖然處在極度震驚中,卻無一人開口打斷,只是頓在原地聽雲巒重新提起往事。雲巒輕輕道:「那時我雲遊到青山鎮,因為受到魔族的圍剿身負重傷,是小鐸救了我,並將我帶回明府治傷。我因魔氣入體,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是小鐸帶著我遍訪名醫,這才尋到一位得道高僧,將我的魔氣排出體外,我才重獲光明,恢復了正常。」

    明鐸聽到雲巒這番話,心臟猛然顫動了一下。回憶彷彿開閘一般奔湧而來,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幾百年前那隨心所欲地時光,再聯想到日後所遭遇的一切,眼眸裡劃過陣陣傷痛,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他握緊拳頭,目光冷冽而又痛苦。他冷笑一聲,而後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雲巒淡淡一笑,目光變得越發悠遠起來,彷彿自己也深陷在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中。他開口繼續說道:「明府待我極好,將我奉為貴客,但就在我重見光明之時,無意中卻測算出明家將會引來整個修真界的波動,若不加以遏制,屆時恐有傾覆之難。當時我資歷尚淺,以為自己測算錯誤,便一遍又一遍的卜算,直至靈氣耗盡,卻仍舊無法測算出不一樣的結果。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下卻是痛苦萬分,一邊是自己的摯友和救命恩人,一邊是每個修道者應有的責任。無奈之下,我只好與小鐸告了別,謊稱自己要到遠處辦事,實則去往昆萊山內求助師尊,也就是上一任掌門,現如今的仙帝。」

    雲巒頓了頓,接著道:「就在趕往昆萊的路途中,無意中遇到當時的煉器四大家族中的桑家族長。那族長我曾見過數次,與師父他老人家也算是熟絡。他見我神情苦楚,無精打采,便詢問了原因,我便將實情托盤而出,並囑咐他千萬不可妄動,待我到昆萊山詢問師父對策之後再做打算。可就在我剛到昆萊不久,並將此事告訴師尊後,竟聽聞明府竟被修真界各大家族圍攻,短短一夜之間,明家上百口人皆死在了那一場大火裡。當我得知一切時已經為時已晚,急火攻心之下竟被心魔所控,墜入了魔道。我執意要去殺了那群長老以洩滿腔怒火,師尊卻派出諸位師兄弟來阻止我。可我那時已失去理智,但凡阻我者皆被我出手打成了重傷。師父不得已之下,才使出仙術將我打暈過去。待我醒來之時,時間已然過去三載。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便到青山鎮尋找明家,想要收回他們的魂魄。然而那群宗族長老們,竟擔心明家有人以鬼魂之體煉成鬼修,對修真界造成傷害,竟聯合起來滅了所有明家人的魂魄。」

    眾人聽到這裡,心中無不冷然,正所謂天道倫常,肆意殘害生靈本就是違背綱倫常之舉,僅僅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卜卦,就將明家趕盡殺絕,原就錯極,退一萬步來說,縱然明府有人擁有覆滅修真界之能,行事如此狠辣絕情,想起來也著實讓人背脊發涼。

    明鐸眼眸裡淚光翻湧,卻始終沒有流下,只是冷聲道:「那日你走後,沒過多久就有數百人包圍了青山鎮,企圖將整個青山鎮夷為平地。父親不願看鎮民們因為明家而遭到滅頂之災,便跪下祈求那些冷血至極的長老,懇請他們不要奪去無辜

    人的性命,明家上下所有人願意自裁。我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還有父親母親都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淒冷無比,只得舉起劍來,用力往心頭刺去。」

    明鐸說到這裡,目光忽然變得冷冽起來,他盯著雲巒,眼裡忽然變得赤紅一片,嘴角卻是噙起了一絲嘲笑:「直至意識消散的那一刻,我竟還慶幸你早些離開了,沒有因為我之故讓你深受其害。我甚至還想著,在我死後或許魂魄還能尋著你的氣味來到你身旁。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群人竟將滅魂法器投擲到明府上下,更用一把火將所有一切付之一炬。我則因為幼時一位得道高僧曾將一枚玉玦贈予了我,在滅魂法器想要奪我魂魄之時,我的靈魂便順勢進入了玉玦之中,這才保住了其中一縷魂。而我的親人卻因為滅魂法器而魂飛魄散,自此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裡。」

    明鐸忽然仰頭大笑起來,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淒涼和憤怒,聽得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陣酸楚。他一邊笑一邊流著淚道:「幸而老天有眼,在我魂魄飄蕩無依的那三年裡,我竟無意中聽到了長老們的對話,更得知了那個害得明府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竟然就是我心心唸唸,甚至死後也一直在尋找著的人。」

    雲巒看著明鐸,眼眶忽然微微泛起紅來。他這一生唯一做錯的,唯一辜負的,便是明鐸。雖然這並非他想要的結果,但的確是因他之故才造成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局面。他輕輕歎了口氣,而後道:「這兩百年裡,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尚且安好,我便心願已了了。兩百多年日夜糾纏我的心魔,也是時候放下了……」

    站在一旁的眾人聽到雲巒的話後,心底忽然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只見雲巒忽然盤腿坐下,一個巨大的光罩忽然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緊接著,一絲絲金色的光芒彷彿旭日初升時的暖陽,從他體內漸漸流了出來。雲巒眼眸平靜無瀾,束住黑色長髮的髮帶緩緩褪下,三千青絲彷彿眨眼之間變成了一頭雪白,而他卻絲毫不在意,依舊將金光緩緩散向四周。那金色的光漸漸擴大,最終竟覆蓋了整個昆萊山。

    鹿鳴心頭一痛,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無以復加。許久後才回過神來,急忙大聲喊道:「師尊萬萬不可!贖罪的方式千種萬種,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周圍的弟子也被這幅場景弄得驚懼萬分。所有人跪倒在地,淚水緩緩而流,無一不大聲呼喊道:「掌門師尊,不可啊!昆萊門派不能沒有您!」

    雲巒這是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忽然轉向雲掣,開口道:「雲掣,我與你自幼相識,你以為師父向來疼愛我,最後更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卻不曾想反倒讓你心魔暗生。其實,師父他向來疼你勝於我,卻只因你遇事太過執拗,易走極端,昆萊在你手上恐不會長久,這才讓我做了這昆萊的掌門。你怨恨我便罷了,但卻一而再再而三教唆弟子殺害同門,我便不能再寬恕你了。」

    雲掣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和憎恨,繼而大喊道:「你休要誣賴於我!」

    雲巒淡淡道:「在入秘境時,青辭製作的那批護身符咒上早已被我下了法咒,不僅能在關鍵時刻保住弟子一命,就算不幸身隕,也能將那枚符咒放置到小窺鏡中看清一切。拂塵早已派人到水澤秘境中尋到了那枚護身符咒。今夜這一切的佈置都在暗中進行著,只是為了將那個神秘人引出來罷了,只是沒想到,這神秘人竟是小鐸而已。」

    雲巒接著朝拂塵道:「雲掣所犯罪孽,按昆萊門規該如何處置?」

    拂塵沉聲道:「鎖入鎮魂塔中,永世不得出來。」

    雲巒點點頭,道:「便這麼處置吧。」

    雲掣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禁不住後退數步,施展靈氣準備逃跑。景陌最先反應過來,立即拋出法器將他困在了原地,隨著一聲慘叫,雲掣整個人被收入了法器之中,再也無法動彈半分。

    雲巒歎道:「何必執迷不悟,罪孽若無法洗清,心魔便永遠不能根除,何談飛昇之日。拂塵,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昆萊若交到你手中我也放心。從今以後,昆萊掌門之位便傳與你,還望你謹言慎行,以身作則,將昆萊繼續發揚光大,除魔衛道。」

    拂塵眼裡含著熱淚,冰冷的臉龐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單膝跪下,沉聲答應道:「定不辱命。」

    雲巒滿意地笑了笑,看著鹿鳴輕輕一笑,繼而道:「青辭,你雖與我師徒只有短短幾年,但你心思細膩,性格純善,是我最為器重的弟子,原本想與你多做幾日師徒,卻不想今日便要到頭了。你與小鐸相熟多年,待我身隕後,萬不可讓人刁難於他。無論如何,你也要護得他周全,將他其餘的幾根魂魄找回,好讓他投胎再世為人,希望你能答應我最後的請求。」

    鹿鳴拳頭緊緊握住,眼裡淚水緩緩落下,許久後才艱澀地答應道:「徒兒遵命。」

    雲巒欣慰地點點頭,繼而朝一旁的景陌道:「景陌,為師只送你一句話,萬事不可強求,有時失去了便就再也沒有了,希望你能銘記在心,不要作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更不要步入師父的後塵。」

    景陌眼眸沉鬱,深深地看了雲巒一眼,這才沉聲答道:「是。」

    雲巒將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個遍,臉頰上並未有將死之人的驚慌失措,反而一臉淡然輕鬆。他看著一旁呆愣在原地雙目失神的明鐸,輕輕笑了笑,眼眸彷彿暗夜中最亮的那顆星辰。他輕笑著,似乎想要伸手再次觸摸他,最後卻又無力地放下,眼裡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聲音輕柔得彷彿羽毛拂過。他喃喃低語道:「小鐸,我此生最不該辜負的人便是你。但你卻因我之故,受了世間最大的苦楚。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雲巒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周圍的金光卻一直沒有散去,將整個昆萊照得亮如白晝。無數的異獸似乎也感應到了這不尋常的波動,紛紛從密林中跑出,口中發出低鳴聲,如泣如訴。靈鳥紛紛傾巢而出,不

    斷盤旋在昆萊山的高空之中高聲鳴叫,久久不肯散去。而那顆天空中最亮的星,竟在此時突然劃破了長空,緩緩降下,彷彿沉睡在了那宇宙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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