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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處小宴且生小風波識又得重相逢 文 / 六月澤芝

    細看來,那少女面對碧波芙蕖,粉面如蓮瓣,眸光勝水波,偏又著淡紅衫子沉碧裙,真真是人與花相交,花似人,人似花,卻是參差不離了。

    黛玉不覺心生歡喜,又覺親近。

    常蕙從旁見著,便笑著對身邊站著的苗良玉道:「我這裡一時分不開身,倒是勞動妹妹一場,也是與林妹妹分說一回。」那苗良玉含笑應了一聲,自拉著黛玉的手往那邊走去,一面又笑著說兩句隨常話兒——前頭她們也是有過一面之緣,雖不曾深交,到底也都尊重著的。

    由此,黛玉便笑著道:「卻是勞動苗妹妹了。」

    「原是客隨主便,如何算得勞動?」苗良玉抿嘴一笑,白皙的臉龐上雙眸彎彎,自有一番純真嬌憨:「再者,這原也是你們的緣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雖是女子,卻也有這一份心的。」

    說話間,已是到了池塘處。

    那楊家姑娘楊歡已是十三四歲,世家大族,書香門第,越發養出一份氣度來。見著苗良玉領著一位靈慧超逸的女孩兒過來,她只一眼,便心中微微一頓,忙也上前兩步,一面喚了一聲苗姑娘,一面只往黛玉身上望去:難道這就是先頭父母所說的林家表姑?

    「楊妹妹獨在這兒清淨,倒是讓我羨慕。」苗良玉先略說了一句話,又轉到黛玉身上:「只是原在宴裡,還是熱鬧些得好。看我請了誰來?你見著她,必定歡喜。」

    說著,又是敘了彼此的姓名。

    「果真是表姑。」楊歡聽得是黛玉,心裡也不勝歡喜。她自小隨父母外任,於京中並無半個熟人,先前聽得有這麼一個遠遠地表親,便記在心底。如今再見著黛玉這麼一個模樣兒,越加生了親近之意,她又是年輕女孩兒,十分心熱,立時便笑著道:「怪道我一見便覺面善,心裡也親近。」

    黛玉聽得表姑兩字,稍有不自在,心裡的親近卻更勝楊歡,聽她這話,便也悄聲細語了起來。苗良玉見她們如此親近,再看嫂子常蕙處又是來了幾位新客,便略說一句話,自去幫襯不提。弦斷杯莫停與妖同眠

    卻說黛玉與楊歡言語投機,性情雖又不同,卻都是有心相處,一時倒是賓主盡歡。偏就在此時,邊上忽而有腳步聲,兩人轉頭看去,楊歡固然不識得,黛玉卻是收了面上笑容,道:「鄭姑娘也來了。」

    鄭嘉成聽得這一聲,再看黛玉神色淡淡,邊上那女孩兒也是凝眸看來,不免於心中一歎,且道:「林姑娘何必如此。前頭已是如此,如今我過來,只是心裡委實難安,方來說一聲對不住的。」

    這雖說得真切,黛玉卻不願聽,只轉過頭去,淡淡道:「前節如此,如今再談,終無意趣。」說著,她便拉著楊歡往一旁而去。鄭嘉成動了動唇,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到底沒有跟過去,唯有心中歎息而已:母親前頭做下那等事,賈家致意不許,林姑娘嚴詞相拒,家裡已是亂成一團麻。這且不說,外頭因著父親又是明堂正經地求娶,已是走了明路的,不免有些風言風語起來。父兄名聲竟都有損,卻無處彌補。她也是病急亂投醫,想著若能說通林姑娘,且將這事兒一床被子遮掩了去。只是瞧著今日形容,竟是連話也說不得兩句,又如何說通!

    心裡想著,鄭嘉成不免又埋怨母親一回,悶悶坐在邊上的石頭上面,半日不得言語。

    她如此,黛玉卻半絲不覺,只拉著楊歡到了熱鬧處,且與她廝見幾個相熟的女孩兒,內裡自有江澄、趙馥。她們且要笑道:「偏你們自去說悄悄話,倒是忘了我們素日的好處來。可見原是親戚,自然不比旁的人。」

    由此略說兩句話,楊歡與旁人也漸漸契合。黛玉便索性鬆了手,且與江澄、趙馥走到一邊兒說話。趙馥略說了兩句,便被素日較好的一個姑娘喚了過去,獨獨留下江澄一個。誰知她轉眼就瞧見鄭嘉成,不免眉梢微動,便問黛玉:「今兒可也是春纖跟你過來的?她先前好一番口齒,可見是你素日陶冶得好。」

    「素日都是她隨我出門的,今兒自然也來了。只她這些日子精神不甚好,我便使她去那邊兒坐了。至如那一樁事,若非姐姐送了信來,如何換得她去。」黛玉說及這些,面上便帶出一分冷笑來:「鄭家欺人太甚,既是要求個千好萬好的,何必說到我跟前來?」鬼道之星違天

    江澄沉默片刻,卻是歎道:「我原聽得著委託,雖覺不好,卻因為家中與鄭家有些往來,知道那鄭家大爺極出挑的人才,又聽得他們說是誤會,方使人送了信去。不想卻是這麼一個緣故。好妹妹,若這事就此罷了,便也罷了。你可知,這些時日過來,外頭傳出好些鄭家的話來?」

    黛玉立時想到先前鄭嘉成的言語形容,不覺皺眉道:「他家如何,與我又有什麼干係?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話雖如此,只是怕他家因此銜恨,反倒傷了你。」江澄說及這個,越加輕聲細語,低低著道:「素來這樣的人家最重名聲,且他家也頗有幾分權勢,真個使出什麼手段來,你獨身一個兒在舅家,又是女孩兒家,怕要吃虧的。這些時日總避一避是正經。那鄭家再如何,總不能尋到榮國府去!等這事兒過去,再尋你也是無用,自然也就無事了。」

    如此好意,黛玉自然應允。

    由此兩人再說一陣話,那邊兒楊歡款款而來,黛玉便換了話頭,卻是一日盡興。

    臨了黛玉離去,楊歡十分不捨,卻是送了兩步,恰與春纖打了個對面,不由一怔:「表姑身邊的人,果真與旁的不同。卻不知喚做什麼名兒?」黛玉便道了春纖兩字。

    那楊歡細細打量兩眼,方含笑對春纖道:「若是日後得空,咱們再一道說話兒。」春纖見著楊歡容色既好,性情也是嬌憨,兼著言語熱切,不免也生出幾分親近的意思,當即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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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黛玉便笑著道:「她自來隨我出門得多,後頭你我走動起來,自然能見著她的。」早先她們已經說了彼此住址,有心書信往來走動的,方有這樣的話。由此說定,一時散了家去,翌日黛玉便得了書信。

    賈母處自然也有些聽聞,不免鬆動顏色,因笑著與黛玉道:「這楊家原也是老姓,算得上一二等的人家。如今你這表兄入京為官,雖不過是四五品,背後卻是有依仗的,又是聖上眼皮子低下做事,說不得三五年過去,又是更上一層樓。你既是與他家走動往來,越加小心才好。」廢妃很拽,休掉腹黑帝我是蠍子不是蛇

    口裡這麼說著,她心裡卻十分得意,因想:素日老二媳婦面上不說,心裡卻也嫌玉兒娘家無靠,並無兄弟姐妹扶持,且林家幾代單傳,並無姻親。如今又如何?只消是個又能為的,自己便能掙出一片天來!前頭常家、苗家、江家不說,這會兒楊家也是一般,日後往來走動得多了,相互扶持,自然也是依仗。

    想到這裡,賈母便越加和顏悅色,且又與黛玉送去一匣子首飾。裡頭倒也不是成套的頭面,只是零碎的釵環簪戴等物,卻是樣樣精細新巧,黛玉瞧著不免一歎,道:「老太太的好心,我是深知的,只是若要再這麼下去,姐妹裡倒是難堪。」她原是外孫女兒,並非賈家正經的姑娘,賈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送這些過來,偏三春又沒有,著實與她不甚好。

    「長者賜不敢辭,只這六個字,姑娘便不好推卻。」春纖聽得黛玉這話,卻是搖頭,又道:「再者說,前頭這大觀園裡又有姑娘多少東西在?姑娘心裡不安,想一想這個,也就該好好將心放下才是。」

    紫鵑自得知大觀園裡頭使了黛玉的東西,心裡便遠了賈家,此時聽得春纖又提及這事,原想勸著黛玉推辭的她也換了一番言語:「春纖說的是。便姑娘推辭,旁人私心猜疑怕是越加重了。倒不如現今這般明堂正道的,誰也不能說什麼去!」

    黛玉方將那匣子合上,道:「也罷,將這裡頭的東西取幾樣出來,旁的都收起來。」心中卻不免有些傷感:雖非至親,也是極親近的人家,誰知沾惹上這些事,竟是越發坐不能安坐了。

    她這裡想著,那邊兒王夫人比她更不能安坐,卻並非為了那兩匣子首飾。

    賈母素日最疼寶玉,好物自然也會與他使,縱與黛玉一些子,王夫人到底出身大家,卻也犯不著眼熱,只她瞧著黛玉近來走動各處,裡頭有親眷,有知交,卻是廣為聯絡,倒是彌補了娘家無靠的不足,不免心中大為焦急:前頭不足,尚且難拆分了去。如今外頭瞧著色色全了,日後自己若是再想拆開,豈不是更為艱難。這林丫頭千萬的好處,只那樣的性情,怎麼能做賢良媳婦?這才是根本!

    由此想到寶釵,王夫人心頭不由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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