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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訴真心叔嫂魘五鬼 文 / 六月澤芝

    這話一說,眾人都一起笑了起來。

    黛玉未出閣的姑娘,自是紅了臉,心內卻有幾分著惱,暗想:且不說寶玉究竟如何,這等大事既無明言,如何說及這話!由此,她雖是且羞且惱,口中卻少不得剖白一二,因道:「二嫂子又是渾說,我只當外祖母是祖母,表哥便是親兄弟,原來竟不是將我當自家姐妹呢。」

    她說得利索乾脆,卻是讓旁聽的一干人等怔了半晌。

    鳳姐素知賈母之意,私心猜度,這兩玉之事也必定能成,方存了幾分打趣之意,見著她這般說道出來,由不得心中一頓,少不得細細打量了兩眼,越加有些驚疑不定,暗想:老祖宗心內存著這一段事,雖未明言,暗中卻是眾人皆知的,林妹妹從來聰敏,自也能看得出來,如今卻說出這話來,難道她竟是不喜這門婚事不成?素日裡卻沒聽得她與寶兄弟不睦呀,兩個□□算來也是匹配的,又有老祖宗的話,再也不會不成的。

    如今她卻這般說來,真是奇也怪哉。

    心中這麼想著的,她面上卻依舊笑吟吟的,順著話頭道:「只消是做一家人,我卻不理會什麼姐妹妯娌的。好妹子,你卻不同旁的小姑子,自是與我親厚的,求你那麼一點事,想來必定成的。」

    如此復又說笑起來。

    寶玉原在旁邊,聽得這幾句話,面上的笑容卻收斂起來,一雙眼只瞅著黛玉,怔怔出神半日,心中有話,口裡卻說不出來。恰就在此時,趙姨娘與周姨娘兩個人進來瞧寶玉,又有王夫人房內的丫頭過來說及王子騰夫人來了,卻是湊到一起。非但李紈並鳳姐兩人立時要起身過去,就是趙周姨娘也就略坐了坐,便要辭去。

    屋子裡倒似穿花蝴蝶一般,你來我往的。

    雖春纖瞧著趙姨娘過來,便要仔細盯著她的,然則且要隨著黛玉,不好挪動,又是眼花繚亂,一時也看不分明。

    那邊兒,寶玉且說了兩句場面話,又道:「林妹妹,你略站一站,我有話與你說。」

    寶釵不免一笑,鳳姐兒卻是瞧了黛玉一眼,才笑著道:「寶兄弟素來愛熱鬧,一時我們都走了,他便沒趣兒。好妹妹,且與他胡亂說些話,等會子我們便過來,總接了場子的。」

    如此說笑兩句,她們方是去了。

    因著前頭那麼些話在,黛玉也不好立時去了,便回身往寶玉書架邊走了過去,一面含笑道:「我前兒翻了幾本市面上的新書,倒也有些新意,與舊日家裡的不同。只我讓紫鵑出去買書,她也不拘什麼好歹,不過取了幾本時新的好的。你常有出門的,想來買的書必定與她的不同。」說著,她就往那書架上看去,著實細看兩眼。

    誰知,寶玉卻忽而想起那書架上且有好些才子佳人等一類不能與旁人瞧著的話本,只套個正經的封套。他立時紅了臉,一面有些著羞,一面有些怕鬧將出來,然則心中又不知怎麼的隱隱生出幾許期盼,口中不免有些惴惴,復而有些焦急,道:「好妹妹,那書是盡有的,你且聽我兩句話。」

    「什麼話,倒是這麼緊要?」黛玉原在那書架前站定了,手指放在一側書的書脊上頭,聽得這話,也就回頭看向寶玉,立意不願太近了他。這裡雖不是什麼孤男寡女,且有好些丫頭婆子的,到底前頭有鳳姐的話在,她心內隱隱有些疏遠之意。

    寶玉瞄了那書架一眼,心內有些發急,卻不得過去拉扯——素日黛玉待他有些拘謹的,卻不好親近。但看著黛玉只站在那裡含笑,他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正要開口,忽而覺得腦袋似被猛地戳了一下,不免「噯呦」了一聲,道:「好頭疼!」

    春纖瞧著他神色,心內一想,已是隱隱有些猜出內情,不免抽了抽嘴角,且到了黛玉身邊兒。

    看到這場景,她立時站定,不免歎息,暗想:終究還是難免這麼一場。先前那薛姨娘自己盯了半日,到底這兒人多,倒是沒能瞧見是不是她這會子放了那魘魔的東西。心中想著,她就拉了黛玉的衣襟一下。

    黛玉一怔,先瞧了春纖一眼,見她面色有些不好,再瞧著寶玉似乎面色都有些白了,心下雖有些猶疑,到底有些兄妹之情,便上前一步,因道:「這又是怎麼了?」話音方落,卻見著寶玉忽而大叫一聲:「我要死!」竟是將身一縱,離地挑起有三四尺高,口內又是亂嚷亂叫的,竟是無所不說,胡言亂語起來。

    這般一來,休說黛玉並旁的丫鬟們,就是春纖也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忙道:「可不好,趕緊回說與老太太、太太才是。」眾人才稍有鎮定,又忙報知賈母並王夫人等,又有圍著寶玉轉悠的,一時間竟是亂成一團。

    春纖卻是拉著黛玉的衣襟,且引著她往一邊兒躲去,口中道:「姑娘,小心些。」

    黛玉這會子哪裡顧得了這個,只瞧著不對,忙就令幾個婆子進來將寶玉抱住,又是抬到床榻上。只瞧著他翻滾叫嚷,她素性怯弱,又有丫鬟婆子來回攢動,差點兒就被撞到,還是春纖瞅著不對,忙攙扶了一把,才是避到邊上去。

    就在這時候,賈母、王夫人並王子騰夫人等都一齊來了,見著寶玉如此,真真是唬得面無人色,抖衣而顫,且一聲聲心肝肉兒地放聲慟哭。如此一來,越加驚動了諸般人等,如賈赦賈政等俱是前來看視。

    春纖瞧著黛玉在一側,雖還安穩,卻是且急且哭,屋子裡人也越發多了,忙引著她到了內裡一側屏風邊兒的繡墩上坐了,又連聲勸道:「姑娘,二爺忽而如此,想來必定是有些緣故的,說不得是什麼撞客到了。前些時日大姐兒那裡,就有些影子的,說不得二爺也是如此。卻不如查一下。」

    至於魘魔之類話,她卻是不敢現下就明言的,那麼多的人都不曾說及這個,她一個小丫頭,如何曉得這些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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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這話,黛玉也是漸次收了淚,心下一想,暗道:雖說有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言,到底又有舉頭皆有神明的古語,且鬼怪報應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由此,她便也點了頭,道:「你說的是,在這裡啼哭也是無用,倒不如仔細查一查。」

    然則,這會子鳳姐兒那裡又是鬧將起來,竟是裡裡外外一團亂粥,她雖是有心,竟也不能出去說話。及等後頭略略順暢了一會兒,她便在眾人七言八語什麼送祟,什麼薦人的喧騰之中說道了一句,因尋了書來看,也是燒了紙,卻與旁個一般,竟無效驗。

    如此堪堪日落,王子騰夫人告辭去。

    次日王子騰並小史侯家等各親戚眷屬都來瞧看,又有送符水的,也有薦僧道的,足足鬧了一日,卻總沒個見效的。寶玉並鳳姐兩個卻是越發糊塗,渾身猶如火炭一般,口內無所不說,只是胡話,雖無甚氣力翻騰,卻鬧得婆子媳婦丫頭們都不敢上前,只得抬到王夫人的上房裡。夜裡且有賈芸帶著小廝們挨次輪班看守,又有賈母、王夫人、邢夫人並薛姨媽等寸地不離,只圍著啼哭不止。

    黛玉見著這般場景,她本便多愁善感,一面為寶玉擔憂,一面又思及父母的好處,且在寶玉處哭了半日,後頭被春纖勸著攙扶回去,也是默默流淚。

    春纖並紫鵑好生勸了半日,她猶自幾分悲痛纏綿不去。

    「姑娘如此,若是一時病了,老太太她們豈不是更要擔憂?只看在這上頭,且忍一時悲痛。素日府中都是慈悲寬懷,二爺又早有銜玉而生的吉兆,斷乎不是短命無福的。就是二奶奶,也是極剛強健實,不過是這一時的病痛罷了,不日就好的。」春纖瞧著黛玉如此,竟是晚飯也不能用了,不免連聲相勸,又暗想:果真性情天生,就如黛玉這般多思多感的,但凡有些事,便得五內俱傷,哪比得那武則天,兒女都能下手,休說一個表哥。

    只是黛玉這般性情,實在也是她的好處。春纖且因她真心厚道,方才越加親近,且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不能如何,此時不過勸說而已。卻不想,即在此時,外頭忽而有些響動,又有丫鬟報信,道士晴雯來了。

    晴雯現今在寶玉房中,雖素日只做針線之事,並不甚理會寶玉的事,現今卻不同往日,自是要輪班看護,怎麼這會子偏生過來了?

    因此,不說春纖,就是黛玉也心生詫異,忙令請了進來。卻見晴雯眼圈兒泛紅,眼下且有些青印,想是昨日熬了許久。她只奔上前來,一面看著旁的小丫頭,一面低聲道:「林姑娘,我有些私底下的話須得與春纖說道呢。」

    黛玉原是聰敏的,聽言觀色,不消多想便打發了那幾個小丫鬟做旁的事去。春纖心知是前頭自己埋下的伏筆有了見效,便拉著她的手坐在一側,道:「你怎麼來了?二爺可是好些了?」

    晴雯瞧了黛玉一眼,方悄悄地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忘了那一日與我說的話不成?我瞧著二爺怎麼倒似你說的那家子一般,心裡實在慌亂,便想問你一問。你也仔細想一想。再有,姑娘原是讀書識字的,說不得也見著聽著過一兩句……」

    話音未落,外頭忽而又道平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最近很很無恥,都說要補上更新沒能補上。但家裡真的事情有些亂,有些麻煩,唔,保證下個月一定要拿全勤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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