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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避閒言黛玉感衰亡 文 / 六月澤芝

    「姑娘,我這不過是胡亂猜的,若這也能說得一句神仙,只怕這滿地兒都是神仙了。」春纖一笑,只將手上翻著的一冊書卷放下,想著前番所籌劃的目的,心內打了個轉,道:「素日裡,我看雲姑娘待薛姑娘極親近有心,竟比旁個不同,倒是當做親姐姐似的。再過兩日又是薛姑娘的生辰,想來她若得空,必是來的,便隨意猜了一回。不想,竟便猜中了。」

    聽得這話,黛玉心下一想,卻有些不喜,垂著眼道:「只是薛姐姐卻不似雲妹妹那般爽直嬌憨,原是歷練出來的好思量,只怕雲妹妹這一片用心,未必能合宜呢。」

    「那也是彼此的緣分罷了,姑娘何必為雲姑娘擔心?不過平日裡說笑聚一下罷了,還能如何?」春纖見著黛玉仍舊若有所失,便笑著道:「我看雲姑娘也是極聰慧的,雖嬌憨了些,心內卻也明白的。」

    黛玉於史湘雲與旁個不同,不為旁的,不過是想她父母雙亡,寄人籬下,不免也存了一點子同命相憐,待她格外寬和些。然則,春纖這話原也說的不差,她想了一陣,也無旁的法子,只得道:「你說的也是。到底如何,只端看各自相處,哪裡能十分做得准數。」

    到底存了那麼一點心思,她不免有些悶悶的。

    春纖瞧著她這樣,忙將話題一轉,道:「姑娘說的是,正是這麼一個理兒。說來薛姑娘的生辰,今番卻與舊日不同,原是十五歲,正當及笄的時候,只怕這慶賀的禮兒,便不能與舊日那樣隨意了。」

    「你說不錯,想舊日江姐姐她們也曾提及,說是及笄之禮十分鄭重,不比旁的生辰。雖說薛家大約也是與她們不同,到底我們的禮數不能很出了格子。」黛玉想了一回,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淡綠衫子松花裙,心內略一琢磨,因又道:「將我前兒瞧過的那幾樣新鮮花樣的釵環取來我瞧一瞧。今番我雖已是出孝,到底前頭事兒忙碌,竟也不好與外祖母說道這個,如今又是正月裡,越發不好提及。原是不曾除服,那邊兒想來必定要熱鬧一回的。既是如此,我便不過去了,早早送禮過去,也就是了。」

    春纖本就存了這等心思,聽得黛玉這話,正是合了心意,再不用說底下早有備好的勸言,自覺也是去了一件事,心中越加舒坦,卻還有些關心黛玉的心情,少不得勸說兩句,因道:「姑娘真個不去?想來那必定是熱鬧的,況且,這般送了禮過去,只怕薛家那裡卻只道無妨,想著姑娘過去呢。」

    「我與薛姐姐素日裡並不甚相投,說這些也是沒意思。」黛玉微微抿了抿唇,想著在賈家的日子,著實心中有些悵然,又慢慢道:「況且,雖說是守孝三年,二十五月已。現今卻多有二十七月的,我心內自然也實是這麼想的,這般算來,竟還在孝中。這般縱然過去了,也無意趣。」

    說到此處,這事兒便就此定下。春纖且尋了紫鵑說一聲兒,她便捧了一個匣子過來。

    黛玉打開匣子,從內裡細細挑了兩支簪子,卻是一色的鎏金牡丹頭,週遭又有各色小朵花卉簇擁其中,花瓣之中且銜著紅寶石,原是喚作鎏金攢珠百花簪,十分鮮亮。如此之後,她又令春纖從素日的針線裡尋摸出兩個鮮亮的荷包,湊到一處做了寶釵慶壽的禮兒,只說明日送去。

    紫鵑應了一聲,尋了個匣子裝好放在一側。

    春纖因是無事,不免又想起過後寶釵生辰那日,史湘雲脫口而出的像林姐姐那一句話,唇角一抿。說來,這些年史湘雲雖也有些直爽,卻不失天真,自然也不招人厭惡。但單單這麼一件事,卻著實可惱。

    便她當真是個嬌憨的性情,言行間並無多思量,方有口無心道來的。但說完這般話,因寶玉之故,她非但不曾覺得自己失言,反倒氣惱上來,且意指黛玉會轄制人等話,也算不得什麼光風霽月吧。

    自然,這誰肖似誰,原是天然而生的,且前頭還是鳳姐引出,但是不論怎麼說,這話卻是她說出來的。現今說起戲子來,原是下九流的,便是小丫鬟們也都自覺高一等。說的難聽些,難道一個良家女子,別人說一句那邊兒的青樓花魁與你長得像,還能聽得下去?黛玉尚且未曾惱了史湘雲,史湘雲又是如何說來的?

    就似這等口直心快,還是離著遠些的好。

    然則,春纖心中這麼思量著的,黛玉卻是另一番心思,及等後頭見了史湘雲,彼此說笑嘲弄一番,卻是十分熱切,且邀她一道住。史湘雲自是應承下來,及等晚間梳洗罷了,兩人躺在榻上自有一通私密話可說。

    春纖與紫鵑在另一側塌上躺著,她想著後頭的事,猶自有些耿耿於懷,便有些輾轉反側。紫鵑見著她這樣,不免拉著她的手,低聲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沒事兒,就是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倒不知道是個什麼緣故。」春纖立時警覺自己的這番心態不妥,忙拿話遮掩過去,因又想:這事情尚未出來,自己想這麼多又有什麼用處?再者,究竟史湘雲這幾年與黛玉相處得不差,現今又有先頭不同,竟未必就那樣呢。哪怕真還是如此,好不好,這事兒當面不好說,黛玉也總算規避了去。自己總該先瞧一瞧,若總這麼想著書中如何如何,在這賈家,竟是無處不是敵人了。

    如此一想,春纖方覺得心中鬆快了幾分,因又與紫鵑略說了兩句話,方才朦朧睡去。

    及等翌日醒來,紫鵑自去令人打水等,又有鳳姐處須得取月錢等事,且瞧著黛玉與湘雲尚未醒來,便特特交託給春纖,自個去了不提。春纖早知寶玉許是會來,也不肯離了這一處,只吩咐小丫鬟們將色色東西都準備妥當,又與湘雲的丫鬟翠縷商量一回,早早備下些合用之物。

    寶玉竟真個過來了,外頭的小丫鬟不過與內裡通報一聲,停了半晌,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竟就能直入屋中。春纖心內打定主意要將外頭的小丫鬟好生敲打一回,忙起身相攔,道:「姑娘尚未起身呢。

    只怕這會兒也得醒了,二爺且坐在這裡吃兩口茶。」又與翠縷並雪雁道:「服侍姑娘起身罷。」

    翠縷瞧了春纖一眼,雪雁已是應了一聲,她便隨著一道入了內裡,又有小丫鬟們取了熱水巾怕等物相隨。

    寶玉不免有些蠢蠢欲動。他今番過來,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並不曾細加思量,然則,被春纖這麼一攔,心內卻生就些執拗來,口中道:「我去說一聲,只瞧一瞧罷了。」

    「二爺尚未梳洗呢,仔細又被雲姑娘笑話。」春纖早與旁個丫鬟使了眼色,這會兒正好又有一份巾怕等物奉上,聽了這話,不免抿嘴微微一笑,歪著頭瞅著寶玉,因道:「若是二爺不嫌棄,我便服侍您梳洗罷。不然,也只得去請襲人姐姐,想來,也只得她能服侍的。」

    寶玉聞說如此,又見春纖俏麗明媚,自有一番可愛,才自坐下,擺手道:「罷了罷了,聽你這麼幾句話,越發了不得了。」

    春纖如今連著黛玉的髮髻都能打理得清爽伶俐,寶玉這等自然不在話下,當即與他洗臉,又奉上青鹽。這會兒紫鵑亦是回來,見狀問了兩句,見著再無不妥,方入內與黛玉梳洗。及等她們出來,春纖已與寶玉打點妥當,自將紅絛結住辮子。

    湘雲便過來瞧了一眼,見著發頂至辮梢,一路四顆珍珠,下面有金墜腳,珍珠卻又一顆不同,不免問了一句:「怎生這珍珠卻只得三顆,我記得四顆俱是一樣兒的才是。」

    寶玉也不在意,不過一句:「丟了一顆。」

    湘雲便是感歎,道:「必定是外頭去掉下來,不防被人揀了去,倒便宜他。」

    聽得如此,黛玉只瞧了那珍珠兩眼,也不在意。寶玉卻是取了案上妝奩等物賞玩,她不免抿了抿唇,有心要說一句,便眼見著他指尖佔了胭脂,竟要往口邊送,忙道:「寶玉!」

    話音落地,外頭卻有回報,倒是襲人來了。

    黛玉自覺失言,忙令請進來。襲人入了內裡,瞧著寶玉已是梳洗過了,又有湘雲黛玉兩個在側,只得道一聲擾,便要回去梳洗,形色略有些泱泱。瞧著如此,黛玉瞧著寶玉猶自與湘雲說笑,心內越加有些惱,便道:「只怕老太太這會子也是起身了。」連著素日裡原要早上先進的那一點子湯羹也是不理了。

    湘雲與寶玉,卻都是天性之中生就一段伶俐與癡頑,聽得這話也不覺有異,只應了一聲,就都起身往賈母處而去。是日少不得一番說笑玩耍,及等翌日,卻報巧姐出痘。閤家都有些忙亂,鳳姐之處更甚,竟只兵荒馬亂四個字能說道了。

    好在鳳姐素性是個剛強的,不消半日便將屋子裡收拾整齊,又是安排妥當,又有賈璉齋戒十二日。如此色色齊整之後,她還想到寶釵今番生日,原是賈母特特提了一句,又是及笄之年,更與旁個不同,便與賈璉商量一回,翌日便做了一回生日,端得熱鬧非常。

    黛玉聞說這個,一則打發紫鵑與寶釵送禮,一則打發春纖與鳳姐處道惱,又是送了點子藥材,倒也齊全,自個兒卻是一心一意在屋子裡看書,偶爾略略走動幾步,自覺得這般必定比在那宴席上頭輕省許多。

    不想,後日寶釵生辰,卻傳來史湘雲那麼幾句話來。

    黛玉原還端著茶吃著,聽得這話,手指微微一顫,那茶盞便有些輕響,她眼神一動,便將茶盞放下,轉頭看向春纖,道:「真個是這麼說的?」

    「我的好姑娘,若不是這般,我與您說什麼?」春纖面有惱色,口中卻說得利落又不失規矩,因道:「雲姑娘素日裡直爽嬌憨,有些話兒說得直了些,也是有的。素日我們都也聽過見過的,實在說來,雖今番那一句可惱,可若是她說來,倒也有的,並不算什麼。可後頭她與寶二爺說得那些又算什麼?原是寶二爺與她拌嘴,沒得扯上姑娘做什麼?說一句討打的話,卻是雲姑娘過了呢,沒得倒似姑娘平日裡如何似的。」

    黛玉登時沉默下來,半日過去,她才低聲歎了一口氣,手指指腹在茶盞上摩挲著,半晌方停,抬眼時已然一派沉靜,道:「罷了,若道是非事,便是是非人。雖她那一番話可惱,卻也不過幾句頑笑的話罷了。我若認真起來,也終無意趣。」這又非自家,真惱了還能似湘雲那般,說道一句家去不成?

    想到這裡,她不免覺得有些酸楚。

    「便認真,也是應有的意思。」春纖見狀勸說了兩句,見著黛玉依舊垂頭不語,方又道:「二奶奶雖是起了頭,卻終沒說道。便是三姑娘並薛姑娘,也都極聰慧的,必定也瞧得出來,怎麼她們就不說?卻不是我造次,只怕雲姑娘日後總這樣,也未必能好呢。」

    擺了擺手,黛玉正要說話,外頭忽報寶玉來了。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春纖便悄悄著道:「想來是因為雲姑娘的緣故。姑娘,你可得仔細些。」

    這話說的含糊,但黛玉卻是一聽即知,原是不想自己又是牽扯進去,平白受那些話的意思。

    她當下嗔怪地瞅了她一眼,又吩咐請寶玉入內,自個兒已然含笑起身,略作迎客之意,口中少不得道:「你怎麼來了?薛姐姐那生辰宴已是散了不成?若是吃了酒撒氣,我可是不依的。」

    寶玉見她言笑晏晏,並無惱色,不免驚訝,因想了半日,方道:「今日卻還好,只雲丫頭她說了幾句話……」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後頭卻有些說不出來,一時便也停下來。

    聽得他這麼說來,黛玉一時微怔,卻不曾想他這般說來,不免停了半晌才是道:「她說了什麼,倒是招得你這樣兒?素日裡,她也直爽,常是有口無心,便說了什麼,也不過幾句頑話罷了。你也深知的,怎麼倒與她置氣?卻忘了舊日那一番體貼心腸來?」說到這裡,她微微一笑,只做並不知道湘雲所言。

    「

    這、我……」寶玉語塞,一時說不出話來,卻又不想過後黛玉知曉,平白存在心底,與湘雲生出嫌隙來,不免有些踟躕不安,許久後,才是道:「她卻不曾說道旁的什麼,只是,只是她有口無心,你也不要掛心……」說到最後,他便越加訕訕。

    黛玉眉頭一皺,正色道:「這話我卻不懂了,難道她說我什麼不曾?便真是說了一句兩句,難道我便是那等心胸狹窄,聽不得兩句頑話的不曾?」說到這裡,她也覺無趣,又自覺有些涵養不足,只不好再說下去,越加沒什麼好話兒說道,因起身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只這會兒我也倦了,竟不好多留,明日裡再說話吧。」

    說來寶玉原是一片好心,然則先是湘雲,後是黛玉,俱不曾領情,一面又想起先前寶釵所道的《寄生草》,不免一陣心灰,自回去後,又有襲人上前慇勤相問,他說了兩句話,越說越是生了厭倦,竟提筆立占一偈雲,次又恐人見此不解,又再填一支《寄生草》,方覺快意,又生了幾分自得,上床睡了不提。

    卻是襲人先前聽了他幾句話,又見其不似舊日那般形容,心內掛念。只因不曾識字,一時取了字帖也是無法,半晌後她才是悄悄兒瞧了寶玉一眼,想了想,方一路到了湘雲之所,且將那字帖與她細看。

    湘雲一見著那字帖,一時不免氣悶,然則也覺得內裡倒有幾分禪機,讀了兩回,倒是將心內的一番氣惱忘卻,只便與襲人道:「不過幾句閒話,無甚關係的。」心內不免將事情又想了一回,便攜著這東西與黛玉同看,翌日又與寶釵細看。

    黛玉對此也是淡淡,並無多言談,只內裡存了幾分感慨:說來寶玉卻真真是有靈性的,只是心思簡單,並不曉得擔當兩字,倒是平白誤了這麼些年的光陰,也實在可惜。

    寶釵見著卻是面色微變,立時說道自己的不是,又撕碎了令丫鬟立時燒了,神情頗為鄭重。湘雲原想不得這個,見著她這樣兒,倒是一怔,因道:「原不過幾句閒話罷了,二哥哥自然不會真有那等心思的。」這話說來,她便想起緣故,再瞧著黛玉神情淡淡,便是昨日裡也不曾作色,倒是自己那一番話,平白招惹出這麼些事,一時心中也略有些羞慚,暗想:卻不曾聽得林姐姐說什麼,先前寶玉雖是可惱,自己倒也想錯了她。

    正是思量間,忽而寶玉過來,見著她們自是和氣坐在一處說話,便是怔住,半晌才是道一聲:「竟是我糊塗,連著一件小事,也是認真起來。」說罷,又是一長一短,且與姐姐妹妹說話。寶釵暗中度量,見著他言行無異,提著的心也放下來,笑著道:「何嘗不是,便你素日就是個『無事忙』,這般也不算的什麼了。」

    一時說得眾人皆是笑了。

    卻在此時,有個丫鬟過來道元春差人送出一個燈謎來,做猜謎取樂之意。這原是小事,卻是應景,他們四個聽了也自是過去,及等到了賈母之所,便見著一個小太監,提著一盞白紗燈,自有燈謎。眾人皆過去瞧了一回,又有太監下諭,倒也熱鬧齊整。黛玉且過去瞧了兩眼,心內亦是猜出,當即退到一邊,且暗暗寫在紙上。回頭卻聽得寶釵等稱讚,又道難猜,竟有尋思之意。她微微抿了抿唇,也不曾說什麼,只瞧著邊上賈母歡喜,王夫人也是點頭含笑,便是偏過頭去。也就在這麼一回的工夫,她已在心中做了一個燈謎,只尋機與眾人一道兒恭楷謝了,掛在燈上而已。

    至晚間又有傳諭,雖迎春並賈環不得中,並無詩筒茶筅。又有賈環之燈謎不通,倒是取來與眾人瞧了一樂,黛玉原也瞧著含笑,一時抬頭見著賈環垂著頭站在那裡,雙目頗有陰沉之色,心下方是一驚,不覺收斂了面上笑意。賈母等卻是渾然不覺,只送了那小太監,又做了一盞小巧精緻圍屏燈來,設於屋中,令作燈謎粘在屏上,又有香茶細果以及各色玩物,為猜著之賀。

    卻是齊全。

    然則這一番作罷,賈政朝罷,竟也前來承歡取樂,又與賈母說下兩句,各自猜了一個燈謎,方起身走至屏前,一一猜出。黛玉本因先前賈環之故,竟有些懶懶的,不過坐在那裡瞧著,但至此時,不免也抬頭瞧了那燈謎兩眼,前頭尚不過可可,後頭再聽著她便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再見著賈政面容,心下不免也是一頓。

    說來,黛玉她本也不當想到這些的,只是素日裡春纖常有勸言:因物感情原是常有的,若只想著衰敗之象,見著清冷之物,心性相移,便會減了精神,去了喜樂,也是不好。且世間常有徵兆兩字,一發不能沾惹,若是一時心思所動,也還罷了,若日日思量如此,卻不可取。

    由此,她也不免在上面略有經心——這會兒瞧著,倒是正有幾分徵兆之意。

    思量到這裡,她不免垂頭,便是賈政離去,眾皆說笑,黛玉也是有些悶悶不樂,及等回去之後,卻不免拉著春纖道了今日之事,因又垂淚:「我瞧著二舅舅神情,越發心驚。雖說舊日父親殷切叮囑,但這到底是我舅家,若真是、真是……」說到這裡,她忽而想起君子之澤三世則斬這八個字,一時竟哽噎難語。

    她已無父母,為此多嘗世事艱險。舅家雖有種種不好,到底也是骨血之親,若一時也沒了,自己在這世間又有什麼托庇之所?連著幾位表姐妹,怕也要如她這般了。想到這裡,她心中越加酸楚,竟至於淚下沾襟,不能自抑。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能更新了,喜極而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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