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0章 郎情妾意(完) 文 / 酒微醺
晉州最大的戲樓今日是人聲喧鬧，座無虛席，若非有些身份，要進來都難。
雖說這是晉州最大最有名的戲樓，生意興隆是正常，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四喜班在民間唱的最後一場戲，隨後即將入宮，到宮中的晚宴上表演。懶
眾人翹首期盼，終於，戲開始了。
壓軸的好戲就是小楓公子唱的三絕，《尋園》、《守夢》、《祭相思》。這三個是最為傳唱的經典，第一個是出自梅沐楓，第二個是出自楚惜墨，第三個是小楓親作。
綵衣翩躚，喝彩不斷，獨到的神韻，爐火純青的唱功，更有讓人心醉的故事。
當戲幕謝下，在眾人的鼓掌喝彩聲中，小楓從戲台上退下來。回到後台的化妝間，坐於鏡前，準備卸妝。
「楓公子，今天唱的可真是精彩，可惜明日就走了。」戲樓的老闆走來，祝賀一番，說道：「有幾位想邀請公子赴宴，為公子餞行，不知……」
「抱歉，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出席這些應酬。麻煩樓主幫我推了吧。」小楓說的委婉，卻沒有再商量的餘地。
手上的動作繼續，很快粉塵去盡，露出一張清俊的年輕面容。五官中猶以那雙眼睛最好看，隨意一轉，也是流光四溢。這是身為戲子最為重要的一面，傳神的眼睛。蟲
其他人開始忙著收拾東西，小楓剛欲起身，卻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小楓公子，好久不見。」是女子的話音。
他一愣，這聲音……似乎在哪兒聽過，可一時又想不起。
回頭一看，頓時愣住：「是你？！」
冬至，皇宮中要舉行祭天大典，照例，慶賀表演也不能少。
天色將晚，冷風陣陣的吹起來，小祿子弓身走進寢宮，稟道：「皇上，時辰到了，鑾轎已備好！」
少頃，楚惜墨自暖閣內走出來，沉寂而冷漠的面容盡透著凜然威儀。望著寢宮門外，暮色中燈影昏昏，迎面風寒。
又是一年冬天！
等到他上轎，小祿子高喊道：「皇上移駕暢音閣！」
轎子在暢音閣停下，眾人跪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從轎中走下，循著路徑上了閱是樓上，看到正對的戲台，壓不住的記憶翻滾。少頃，冷聲道：「平身！」
這裡的一切都和那年的賞梅宴一模一樣。東西北三落座著王公大臣及其家眷，宮女太監們也圍了不少，閱是樓下是貴人和常在。各處擺放著梅花盆栽，冷香幽幽，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坐在這裡，孤身一人。
戲樓開演，看似精彩逗樂，各處歡笑喝彩聲聲，他卻覺得百無聊賴。
指尖在戲目折子上掃動，停留在「四喜班」三個字上，唱的是《守夢》。
嘴角掀起淡淡諷刺，招手命令：「把這齣戲換了！」
小祿子一看，忐忑的輕聲回道：「啟稟皇上，下面就是這出，恐怕、來不及了。」
楚惜墨眉頭一皺，也就算了。取過桌面的酒，一面自飲，一面看著旁邊的梅花，酒水穿腸而過，卻不知什麼味道。
雲鬢金步搖/梨花雪顏俏/芙蓉帳紗暖/燭淚燈昏度＊＊＊＊＊/＊＊＊＊＊歎苦短/日高起/君懷戀擁美人腰……
聽到這熟悉的唱詞，楚惜墨只是空寂的苦笑，然而下一刻就愣了，這聲音……
驚詫的望向戲樓，光彩絢麗的翩躚身影，墨緞的雲海，水袖拋甩，悄然回首！是她！霎那間，整個暢音閣內沉寂無聲，只有台上的人含笑唱著守夢。
明媚的梨花雪顏，一如既往，笑意柔媚略帶俏皮，對著他輕一眨，便是心有靈犀，一切不必多言。
楚惜墨緩緩起身，心跳的厲害，很怕這只是千百個夢境之一。
疾步走下閱是樓，似乎覺得動作太大，怕將美夢驚醒，猝然受住腳。看著似夢似真的人，終究忍不住忐忑靠近，彷彿連呼吸都成了累贅。
旋身一轉，她停了下來，面對著思想了千百的人，唱出守夢的最後一句：紅葉一秋染相思/梅雪冬來是情亂/染相思/亂情懷/與君相攜相知/長命無絕衰……
世界靜了下來。
他仰視著高台，她俯視著台下，看著她的笑，終於、他的嘴角也慢慢彎了起來。他張開手臂，她笑著就跳了下去，緊緊的擁抱，無聲的訴說著離別相思與重逢的驚喜。
風似乎更冷了，零星飄起了雪。
閱是樓的屋簷之上，身形修長的紅衣隨風輕輕擺動，他也在笑。
在他的對面，林燕南盛載著滿眼的柔情目光，也微波蕩漾。終於，嘴角輕哧一笑，飛身離了這裡。他此生的夢已了，也沒什麼遺憾了。一口氣飛到城外的梅花亭，望著滿山的梅花，心中輕釋。好像、他也喜愛上梅花的冷冽清香，淡雅幽長。
尾隨他之後，紅色的人影也飄然落下，兩人目光相對，微笑間身影相纏，劍光冷然。清脆的劍聲伴隨著漫天的落雪，梅花在冷風中搖曳，不知誰家清笛，一聲聲吹的悠揚……
夜色更暗，雪勢更大。
寢宮的房頂上，兩個人裹著厚厚的被子，緊緊依偎在一起，望著漆黑的夜色，數不盡的雪花，癡癡發笑。
「現在我們像什麼？」
「嗯……一顆雙棗粽？」
「錯！」
「一顆超級大的郎情妾意雙棗粽？」
「錯！」
「那……那你說是什麼？」
「兩個大傻瓜！笨蛋！」
沉寂片刻，兩個大傻瓜哈哈大笑，震的房頂上的落雪簇簇下揚。
「小離……」
「狼爪拿開！否則我踹你下去！」
「小離……」
「我……」後面的抗議聲，全數被另一個傻瓜吞沒。
夜繼續靜謐，雪繼續飄揚。梅花香，劍影寒，清笛悅人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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