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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32章 相愛有多苦4 文 / 心之役

    「把刀拿開,我死不了!」花木蘭只說了八個字,因為她實在太虛弱了,說話都十分吃力。

    阿福放下刀,對著花木蘭一下下的磕起頭來,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說:「小姐,我們回去吧!回青城去,你不要再這樣對待自己了,你把阿土少爺也帶著,這麼久了,老爺會原諒你的,你不能再過這種日子了,小姐!」他的頭重重的碰在地上,砰砰作響。

    花木蘭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原諒我,究竟是誰原諒誰,也許吧!也許爹爹會原諒我,但我會原諒他嗎?如果媽媽還在世,也許,我會原諒他,但媽媽死了,死的那麼慘,讓我怎麼原諒他,阿土可以原諒他,阿福也可以原諒他,但我不能。

    「阿福,我很累!」她不想讓阿福這樣磕下去,但她不能答應這個請求,她相信她媽媽的靈魂也不能答應,阿福第一次看到她受這麼重的傷,他嚇怕了,她也第一次知道受這麼重的傷是什麼感覺,但再痛的傷,也比回到青城去請求爹爹原諒輕的多。

    阿福慢慢站起來,擦了擦眼淚,端過一碗羹湯,他的神色是那麼絕望,但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小心的吹著湯,一口一口的喂花木蘭喝下去。

    喝過了湯,阿福給花木蘭蓋好被子,就去洗她的血衣了,花木蘭躺在床上,心中想著阿土,她已經有好幾天沒再去看阿土了,上次去看阿土,正好聽到阿土說他只能每三十天看她的靈位一次,她一直在擔心。

    上次留下的四百兩銀子,足夠阿土生活和吃藥一段時間的了,況且此前她不止一次留下上百兩的銀子,阿土的生活是沒問題的,但阿土的病好像更重了,他究竟還能撐多久,誰也不知道,即使是京城第一名醫葉問天也沒辦法。

    醫生說阿土的病叫肺癆,是無可醫治的絕症,只能用最好的滋補品慢慢調養,至於調養的結果,聽天由命罷了,這幾年裡,阿土吃了多少人參、燕窩之類的補品,只怕連開藥的大夫都記不清了,但阿土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的靈牌既是救命仙丹,又是殺人利器,如果沒有她的靈牌,阿土連一口水都不肯喝,只想早點到陰間與她相會,她的靈牌讓阿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為她守靈,但正是這靈牌,讓阿土沒辦法靜心養病,每看一次這靈牌,阿土的病就加重一回。

    她的心在痛,比胸口的傷還在痛十倍,阿土,我們究竟是哪輩子做了孽,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快快樂樂的過日子,為什麼?

    她閉上眼,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流下來,順著她的臉頰流到床上,不一會兒,床單就濕了一大片。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她睜開眼睛。

    這很不尋常,在這個貧民窟裡,人們每天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求生上,沒有人有精力去鬧事,所以這裡一直是安靜的,現在是怎麼回事。

    阿福快速跑進屋子,他沒有問花木蘭「應當怎麼辦」之類的問題,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當怎麼辦。

    他跑到牆邊,在牆壁上摸到一個鐵環用力一拉,牆壁上立刻出現一個梯子,他迅速爬上梯子,在屋頂上有一個用茅草偽裝的很好的小窗,從那裡可以看到四周的情形。

    「他們來了!」阿福從屋頂下來後只說了四個字,臉上的肌肉可怕的扭曲著。

    來的是李戰和劉青雲,正在貧民窟中大肆攪擾,追查花木蘭的下落。

    那以後,就是李戰和劉青雲闖入花木蘭的住所,看到阿福的死,又燒掉了這個住所。

    大火終於熄滅了,仍有餘煙在灰燼中繚繞。

    這一片廢墟後面,小水溝的旁邊,地面慢慢隆起一塊,嘩啦一聲,一塊木板被掀到一邊,木板上偽裝的泥土撲落落的掉下來。

    一隻白嫩的手臂慢慢探出來,按住地面,一個人從下面慢慢探出頭。

    花木蘭冷冷的看著自己曾經的家,她沒有流淚,她知道一定會是這個結果。

    當阿福告訴她有兩個人正走向這裡時,她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她知道自己現在根本打不過他們,但她不能這樣等死。

    剛剛邁出一步,她就感覺一陣眩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昏了過去,等她醒來時,她已經在藏身地窖中。

    劉青雲和李戰搜查的還是不夠細,他們只想到了在屋子裡搜查,卻忘記了,藏身之處不是一定要在屋內的。

    這個地窖在花木蘭宅院的後面,表面看起來,這個宅子除了一扇門,其他的門都是假門,每一扇假門後都是磚牆,但磚牆也一樣可以造假,推開後面的假磚牆,就可以到地窖裡躲避,阿福一定是在她昏倒後把她拖到了地窖裡,他甚至十分細心的把一包銀子、一盒食物和一瓶水也一起放在她身邊,還有幾套她的換洗衣物,阿福已經料到,自己再也不能為小姐漿洗衣服了,今後的路,她只有自己去走。

    花木蘭慢慢從地窯裡爬出來。

    她必須很小心,自己的體力還沒有恢復,撐開這塊木板就讓她出了一身的汗,現在,她不能暈倒,她要去幫阿福收屍。

    她不必去看也知道,阿福沒有可能倖存,如果僅僅是李戰,阿福還能活,如果來的人中還有那個出劍快得驚人的劍客,阿福就沒有活的可能,問題是,阿福說來的是兩個人,所以,阿福一定會死。

    如果不是阿福,這些年來她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支撐下去,阿福拖著他殘疾的身體從青城一路追下來,找到她,跟隨她整整七年。雖然她很少和阿福說話,但她的心裡一直感激阿福對自己精心的照料,她知道,阿福也一直感激她救了自己一命。

    現在,阿福死了,她必須為阿福做最後一件事,她不能讓阿福的屍體就那麼扔在瓦礫堆裡。

    她沒有找到阿福的屍體,這一場大火把一切都化為了灰燼,阿福的屍體被完全燒成了灰,但在門口,她找到了她一直收藏在梳妝台裡的那幅畫,那畫被火燒的只剩下一個角了,她只能看到「永誌不忘」四個字。

    她的心開始收縮。

    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幅畫,阿土已經在她的心裡,誰也無法奪走了,但這畫,這畫不應當出現在這裡,它本應當和梳妝台一起被燒成灰燼,現在,它卻出現在門口,而且沒有燒光。

    只有一個可能,有人拿著這幅畫,邊走邊看,看清楚後,在門口隨手扔掉了它。

    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能夠從梳妝台裡拿走這幅畫,又為什麼要拿走這幅畫,答案只有一個,顯而易見的一個。

    她咬了咬牙,她不知道自己的體力是否能夠支撐到自己走到阿土的宅院那麼遠,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要殺阿土她如何抵擋,但她必須去看看。

    為了讓阿土不再受絕情湯的折磨,她曾偷偷去自殺,是」經紀人」救了她,自那以後,她就離開了阿土,讓阿土相信自己已經死去!」經紀人」買通了兩個農婦,讓她們負責照顧阿土,花木蘭本希望由自己承受那份痛苦,她希望時間能夠沖淡那份感情,讓阿土忘記她。

    但真正的愛是無法用時間沖淡的,她沒有忘記阿土,阿土也沒有忘記她,愛,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阿土無數次試圖自殺,七天的捆綁鞭打讓他患上了肺癆,他卻根本不想醫治,只希望早日在另一個世界和他的愛人團聚。

    她只好授意農婦誘騙阿土為自己守靈,至少,可以制止阿土求死的念頭,她則成了「經紀人」手下的一個殺手,不為別的,只為多賺一些錢,讓阿土好好治病。

    這些年裡,她的心裡只有兩件事:阿土,和他治病的費用,她發下毒誓,給自己種下血咒,絕不會讓阿土之外的第二個男人再碰自己,甚至除了阿福,再也不許任何男人走到自己三步之內,她狠下心腸,去殺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只要有人付錢讓她殺人,她狠狠的折磨著自己,否則她就無法抵抗離開阿土的痛苦。

    現在,她必須去告訴阿土,自己還活著,而且,有人要拷問他自己在哪裡。

    她把劍背在身上,拾了一根木棒支撐著地面,慢慢向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子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阿土的宅院,但無論要走多久,她都要走下去。

    這一段路,她曾經獨自走了七年,現在,她要走回到自己心愛的人身邊。

    花木蘭走到阿土宅院時,天已經大亮了,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次她相信自己立刻就會倒下去,但最終,她終於走到了這裡。

    她額角的汗水已經把頭髮都粘住了,她輕輕用手整理了一下頭髮,一步步向宅院門口走去。

    她的心裡猶豫著,不知道見到阿土之後應當怎麼說,說「對不起」嗎?這七年的痛苦,豈是一句道歉能相抵的,但她相信,阿土也根本不需要她的道歉,只要一看到她,阿土就會衝過來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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