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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30章 相愛有多苦2 文 / 心之役

    昨天上午,他接到了京城親家的信,信裡嚴厲指責他「家教不嚴,治家無方」,並且聲明要斷絕這門婚事。

    昨天下午,青城知縣陳縣令拜訪了他,言談間雖然客氣,但意思卻十分明確:本朝律法並無下人不得和小姐私奔的規定,阿土雖然該打,但既然已經打了這麼久,也就可以了,該放了他了,如果不放,會讓他陳縣令很難辦。

    他整整一夜沒有合眼,思來想去,最後,他決定:只能這樣辦了,為了花家百年聲譽,他沒有別的辦法。

    下人們把花木蘭也綁了起來。

    他拿起一把刀子,走向花木蘭。

    「老爺,不要!」三姨太發瘋一樣衝過來,想要搶刀子。

    花將軍一腳把三姨太踢倒在地,他來到花木蘭面前,抓起她的手臂,用刀在她的手臂上深深割了一刀。

    花木蘭沒有作聲,她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究竟是愛她還是恨她。

    如果說恨她,爹爹從小請人教她識字,教她學武,幾乎是有求必應,天下哪有這樣的恨法,如果說愛她,為什麼她要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都不可以,為什麼爹爹要這麼狠心的鞭打阿土,又為什麼一定要拆散她的姻緣把她嫁給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人,爹爹割在她手臂上那一刀,遠不及割在她心中那無數刀痛苦。

    花將軍從下人手裡接過一個碗,碗裡是黑乎乎的藥湯,他把碗湊過來,花木蘭的血滴落在碗裡。

    「給那小子灌下去!」他下令。

    阿土沒有掙扎,他順從的張開嘴,聽憑下人把藥灌在自己嘴裡。

    管它是什麼藥,就算是毒藥,讓他無比痛苦的死去,他也絕不會反悔,他愛花木蘭,不是因為她是大小姐,不是因為她的家世,只是因為他愛她。

    「放了他們,把他們都趕出去!」花將軍冷冷的說。

    阿土和花木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不必死,真的,真的不必死了嗎?

    「阿土!」「蘭蘭!」兩個身影一下子衝到了一起,他們緊緊的擁抱著,那一刻,他們忘記了一切,禮義廉恥,讓它見鬼去,男女授受不親,讓它見鬼去。

    花木蘭的手撫摸著阿土的臉,這臉雖然有些蒼白,但仍是那麼英俊。

    阿土突然一皺眉,他剛想張嘴對花木蘭說什麼?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

    「阿土!」花木蘭的臉上濺滿阿土的血,她驚慌失措的抱著阿土,但不知為什麼?她越是安撫阿土,阿土就越痛苦,到後來阿土的身體就像刀割一樣,痛得他大聲嚎叫。

    花木蘭只好放開阿土。

    不一會兒,阿土的神色輕鬆了許多,他不再呼痛了。

    花木蘭轉身問花將軍:「爹爹,你給阿土喝的是什麼?為什麼阿土會這樣!」

    花將軍的神色十分平靜,他的語氣裡甚至有一點嘲弄的意味:「現在叫我爹爹有用嗎?告訴你,阿土喝的是絕情湯,你的血既然在湯裡,那麼,今生他也休想再碰你了,只要你們一有肌膚之親,他就會痛不欲生,三天後開始,只要他一對你動情,也同樣會這麼痛苦,你們不是想在一起嗎?我倒看看,你們怎麼才能在一起!」

    他轉頭對下人喝道:「快點,把他們趕出去!」

    花木蘭呆住了,她沒想到,爹爹會這麼狠毒,爹爹啊!我是你的女兒啊!難道我過的幸福就是你的不幸嗎?為什麼你一定要犧牲掉我的幸福,為什麼?

    幾個下人過來推阿土和花木蘭。

    三姨太剛才被踢的不輕,爬起來後本來在一邊喘息,現在她走到花將軍身前跪下,向花將軍哀求著:「老爺,求你了,別趕蘭蘭出去,你讓她住在哪裡啊!」

    「住嘴!」花將軍喝道:「都是你缺少管教,讓我們花家門楣蒙羞,你這個貧賤的人,以後不要再和我說話!」

    兩行清淚從三姨太的眼裡流了下來。

    她的確出身貧賤,她的家本是大戶人家,但家道中落,如果不是這樣,她的父母又怎麼忍心讓她給別人當三房小妾,然而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被自己的丈夫如此侮辱,她實在沒臉見人,她更痛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居然如此絕決的要把她的女兒趕走,難道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就換不來她女兒在花家的一席之地嗎?她抬頭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轉身,向著牆壁直衝過去。

    「媽媽!」「三姨太!」

    幾個人一起衝過去想拉住她。

    晚了,三姨太的頭重重的撞在牆上,血濺滿牆,白花花的腦漿都噴了出來。

    「媽媽!」花木蘭瘋狂的叫著,緊緊抱著她的媽媽,但媽媽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再也沒有人和她一起做針線、講笑話了,她的媽媽,花將軍大老爺的第三房小妾,在為她的丈夫奉獻了二十年之後,在把她的女兒撫養成人之後,就這樣死去了,她的死意那麼堅決,連挽救的餘地都沒有。

    花將軍的腿在發抖。

    「把花木蘭給我趕走!」他大聲狂叫:「你們都傻了嗎?快動手!」

    那以後,花木蘭和阿土從青城消失了,他們究竟去了哪裡,究竟是不是還活著,沒人知道,如果有人拐彎抹角的向花將軍打探,他會立刻回答:「我和她已經沒關係了,她在哪裡,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也不關心!」

    花木蘭說不下去了,她的眼圈兒紅了,她看著江小玉和趙月如:「如果愛一個人,那就該為你愛人的快樂而快樂,為你愛人的悲傷而悲傷,如果阿土現在還活著,我寧願他坐擁三妻四妾,而我獨自一人,只要阿土快樂,我就足夠了!」

    趙月如和江小玉的眼圈兒也都紅紅的。

    她們沒有繼續追問,她們知道,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勾起花木蘭的傷心,但同時,她們也都明白了花木蘭的用意:花木蘭是想告訴她們,如果愛衛青,就應當以衛青的快樂為快樂,然而無論是江小玉還是趙月如,二人的心中都在懷疑:自己真的能做得到嗎?

    趙月如輕輕一拉江小玉:「小玉妹妹,我們,,,,,,我們上尼姑庵門前看一看吧!也許衛,,,,,,將軍就會把琪木格姐姐勸動了呢?」

    江小玉乖覺的點一點頭:「好,咱們去吧!」

    兩個人都是同一個心思:花木蘭需要時間獨自平撫一下傷心的感覺,現在還是不要打擾她為好。

    花木蘭沒有聽到趙月如和江小玉的對話,她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對往事的回憶中,對眼前的一切都已經充耳不聞了。

    她的腦海裡,一幕一幕的過著那讓她無時或忘的幾天。

    那一天,是的,就是她接到任務,要殺死田立文的兒子,也就是田本善的孫子田光宗的那一天,那天的事情,她一直記得清清楚楚。

    她好像已經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她看著這個宅院,前面是兩排高大的房屋,後面是一個寬敞的後院,院子裡種著竹子,一個不大的花圃裡鮮花盛開著,挨著屋子是一條長廊。

    孩子就在後院裡玩耍著,一個保姆坐在一邊看著,手裡還拿著針線在織一條孩子的圍巾。

    今天孩子的媽媽為什麼沒出來,花木蘭有些奇怪。

    每天,孩子一出來,孩子的媽媽就會跟在後面走出來,整整一上午就坐在長廊裡默默的看著孩子玩耍,有時會靜靜的微笑。

    那是一種寂寞的笑容,一種沒有了對生活的熱情的笑。

    這七天裡,花木蘭從沒看到孩子的父親露過面,但可以肯定孩子的父親健在,因為孩子的媽媽曾經拿著一個剛洗乾淨的男人內衣坐在那裡往上面繡花。

    為什麼這個男人從不在自己家的後院露面,他不會離家太遠,否則孩子的媽媽根本不會拿到一個剛洗乾淨的男人內衣,但他也不會在家時間很長,否則七天裡無論如何也會在後院露面的。

    花木蘭不喜歡這種懸念,懸念意味著不瞭解,不瞭解意味著可能發生意外,而殺手最不喜歡的,就是意外。

    今天就是一個意外,孩子的媽媽沒有跟著孩子出來。

    她已經把這一家人的生活規律瞭解的很細緻了,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吃飯,甚至什麼時候洗澡什麼時候如廁,她都十分清楚,正常情況下,孩子的媽媽現在應當從長廊上站起來叫孩子喝水了,再過一會兒,孩子的爺爺應當來到後院,活動筋骨,打一打自創的太極拳。

    然而今天的情況不是這樣,孩子喝水的時間已經過了,保姆顯然不大在乎孩子是不是渴了,只是看著孩子沒有磕了碰了,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孩子在地上玩兒的滿頭是汗,一臉的灰土。

    孩子的媽媽仍然沒有出來。

    孩子爺爺打太極拳的時間到了。

    爺爺沒有出來,倒是保姆好像有些事,她站起來四下看了看,匆匆向廁所走去。

    人有三急,只要是活人,總是要上廁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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