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四章 逃亡 文 / 心之役
衛青看著江小玉紅紅的小臉,突然間心中升起一絲感動。這個小姑娘就這麼在兵部門前曬著太陽等他?他不由伸出手去,輕輕抓住江小玉的雙手。
江小玉的臉紅的象蘋果一樣,手往外一抽,輕聲說道:「不要,這裡都是人。」
衛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要什麼?」
「呸!」江小玉聽得衛青的語氣中大有戲謔之意,但不知為什麼?她卻並不生氣,只是感覺心裡甜甜的。
衛青看著江小玉嫵媚的面容,心中柔情大起,想要幫江小玉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他伸手去口袋裡拿汗巾,卻摸到了趙月如給他塞進口袋裡的汗巾,不由心中一驚,那手就好像被粘在了口袋裡,一時竟抽不出來了。
江小玉不知道衛青的心思劇變,仍是頑皮的伸手去擺弄衛青的衣領,嘴裡絮絮的說道:「唉呀,你看你,這衣服都黑了,怎麼也不洗一洗?你就不能晚走一天啊!到我家裡去,我好好把你收拾一下,保管讓你乾乾淨淨的……咦?」她臉色突然一變,從衛青脖頸處拉出一個平安符來,仔細看了看,恨恨的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那平安符是一個香囊所制,一看就知是女人所贈,江小玉不在乎衛青的領子有多髒,但這個乾淨又香噴噴的香囊可是讓她大感惱火。
衛青笑道:「這是衛貴妃所贈,她還認我為乾弟弟了呢。」
「呸!」江小玉大怒,一把拉住那香囊想要扯下來,但那線十分結實,一扯之下沒有扯斷,反而把衛青扯的叫出聲來。
「把它扔掉!」江小玉氣的直跺腳,發力就要再拉。
衛青大驚,心想這一下那線不得把他的腦袋給切下來啊!急忙護住香囊,嘴裡說道:「不要拉!這是貴妃娘娘所贈,如果扔了是大不敬之罪!」
江小玉見衛青不但不肯扔掉,反而雙手護定了香囊,怒不可遏,掄起手來就向衛青打去。衛青急忙向旁邊一閃,還沒來得及解釋,江小玉卻又一腳飛來。衛青哪裡能還手,只得繞著馬躲開,江小玉連連追打了幾下都打不到,突然往地上一坐,放聲哭了起來。
這一下衛青可以說是尷尬異常,這四周裡都是兵丁。雖然一個個一付充耳不聞的樣子,但那眼睛卻都斜視著這一幕,衛青感覺著身上就好像有一百二十隻蚊子在咬一樣,俯身去拉江小玉,嘴裡連連勸著,但究竟勸了些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是亂七八糟。
「你們在鬧什麼!」一旁突然響起江忠的聲音。
衛青更是尷尬,正要解釋,江忠卻根本不理會,上前一把扯住衛青,壓低聲音怒喝著:「你怎麼還不走,不要命了?」衛青不知就裡,一時呆住。
江小玉在地上聽得父親的意思居然是衛青有生命危險,立時忘記了那個可恨的香囊,一躍而起,急忙問道:「是誰要殺衛哥哥?」
江忠氣的真想反手抽這一對活寶一人一個大耳光,現在是什麼時候,他方才努力為衛青爭取了活命的時機,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在這裡玩兒遊戲!他三言兩語說了個大概。雖然沒有說完整,但衛青和江小玉也都聽明白了,江小玉的臉氣的慘白,身形一晃就要往兵部裡沖,江忠一把拉住江小玉,怒斥道:「快回家去,不要搗亂!這裡的事不是你能干涉得了的!」回頭見衛青仍然呆立著,再也忍耐不住,一腳踢在衛青腿上,嘴裡罵道:「蠢驢!還不快走!有多快走多快!」
衛青這才如夢初醒,衝著江忠一抱拳,翻身上馬,正要打馬離開,江小玉突然掙脫了父親的手,一下子撲到衛青腿邊,從脖子上拽下一個玉珮來,一把塞在衛青口袋裡:「把這個戴在脖子上!」
「快走!」江忠幾乎是在怒吼了,他一把推開女兒,幾乎把江小玉推倒在地,狠狠的拍了馬屁股一巴掌,那馬一聲長嘶,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江小玉手捂著脖子,一絲鮮血慢慢流下,那是她方才用力拉扯玉珮的絲線,生生劃破了皮膚。她看著衛青的背影,心中卻在轉著念頭:究竟怎麼樣才能不只拴住衛青的脖子,而是拴住他的心?她彎彎的眉毛先是皺了一皺,然後一下子展開了。對,就是這樣!
衛青拍馬如飛,一路疾馳,過了大街通衢,出了城門,一路不斷超過京郊那些遊玩的人們,為了加快速度,衛青不斷穿過小路,夕陽西下時,衛青在一條三岔路口站出了。
他在猶豫。
他不是迷了路,他心裡很清楚,向左是歸營的路。
但向右,是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只要向右一拐,沿小路再走五六十里,他就能看到自己家那個冷清的院落,那斑駁了的大門。在他的腦海中好像看到那烏黑的門環,他的手只要一伸就可以抓住門環。「梆!梆!梆!」只要敲響三下,就三下,然後,院子裡就會有人應聲。那是年已六旬開外的七爺爺,他們的老僕人,耳不聾,眼不花,只要有人敲三下門,他就立刻來到門前。
衛青的胸口突然有些發堵。
他完全可以回家的,如果現在打馬就走,一個時辰,只要一個時辰就可以回到家中,他只需要在家裡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回營,金軍哪有那麼巧就正好就在他耽誤的這一晚發動進攻的?他輕輕的拍著馬鞍,看著右側,遠遠的,太陽正一點點的落山,在地平線之下,就是他的家,那裡有他的父母,他的玩伴,他熟悉的一切。
站了良久,衛青長歎一聲,翻身下馬,向著家鄉的方向跪下,深深磕下頭去,淚水打淚了泥土。他站起,擦乾眼淚,上馬,韁繩向左一帶:「駕!」回營!
天一點點的黑了下去,最後一絲陽光終於消失,從路口向左,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衛青的身上又酸又痛,他幾乎要坐不住馬鞍了。馬也走的有氣無力的,越走越慢。
衛青勒住馬,翻身下地。他可以死撐,但馬卻實在是撐不住了——當然,他也快撐不住了。他放開韁繩,聽任馬去休息,他自己則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泥還是水了。
夜幕正在慢慢降臨,好像一件黑色的披風在緩慢的從頭頂飄下,月華如水,四下裡遠遠近近的響著各種小蟲的鳴叫聲。
衛青的眼皮開始打架。昨晚他幾乎沒睡,一直在和衛貴妃——哦,從此以後應當叫子夫姐姐了——在聊天,今天白天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先是被控行刺,然後是江小玉和他又哭又鬧,緊接著就是一路狂奔,奪命出逃。他就算真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了。
他的身後就是一株大樹,他往後一靠,打算休息一下。
卡嚓一聲,樹幹居然憑空碎裂了!衛青身後一空,仰面向後就倒,整個上半身都跌進了樹洞之中,他急忙用雙手抓住碎裂處兩邊,借力向前一撲,身體重新回到樹洞之外,與此同時,他聽到樹洞底下很遠處好像隱隱的有人在發出驚呼聲!
這一下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衛青只感覺骨寒毛豎,身上都有些發軟,這黑夜之中,荒郊野外,突然間身後大樹裂開,樹洞大可容人,而且樹底下居然有人聲傳來,換成你你會什麼感覺?他一邊厲聲大喝著「什麼人?」一邊伸手去抓劍,卻不料抓了一個空,這才想起他的劍還在兵部正堂上,被顧尚書當作證物保存著呢。
他急忙站起,撲到馬鞍邊上去摸包裹,慌亂中摸到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麼?且先拿出來再說,他一邊拉出這長條狀的東西一邊再次放聲大喝:「不必再藏了,快出來!」
左邊草叢突然裡有人哈哈大笑道:「衛都統果然是老江湖,咱們藏的這麼小心還是被發現了!」只見草叢裡高高婑婑的站起七八個人來,人人都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裡持著刀劍。
衛青這一驚更甚。他本以為那人是在樹洞裡。雖然聽聲音是在樹底下的確很奇怪,但再怪也沒有現在這結果怪,他叫樹底下的人出來,結果旁邊草叢裡居然冒出這麼幾個人來!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衛青雖然一看這些人的打扮就已經猜出了七八分,仍是發問,他並非不相信自己的判斷,而是想拖延一點時間,為自己獲得一點備戰的機會。
當先那人嘿嘿一笑,冷冷的說話:「衛都統看到咱們這付模樣都猜不出咱們是幹什麼的嗎?」
衛青哼了一聲,腳在地上慢慢的、小心的移動著,希望能踩到一個木棍之類的東西,至少讓他也有個能用的武器,嘴裡答道:「顧尚書還真是不肯放棄啊!居然連派殺手這一招都用上了。」
那為首的殺手眼神一緊,哼了一聲答道:「算你聰明。可惜,聰明人都不長命!」「命」字剛一出口,七八個人突然同時衝了上來,一時間刀光劍影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