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0第一百章 文 / 彩田
「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的！」
數日前,小狐狸將一個珍貴無比的魔法貝殼交到楚雁寒手裡。為了將道具製成貝殼的模樣,方便使用,她不顧奧西芬妮的反對,硬生生從她身上扯下十數片龍鱗,又混合九尾狐與七彩龍的血液，花去整整十天的時間才在貝殼上畫好魔法陣。冰皇到來之前，她只來得及做出一枚這樣的魔法貝殼，給了楚雁寒。
貝殼裡面封存著一個救命魔法——「傀儡替代」。
誰拿到了這樣一枚魔法貝殼，都相當於多出一條命來。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傀儡」，將他的能量印記以秘法融入貝殼之中,就可以在生死一發的關頭讓「傀儡」代替自己承受致命的一擊。
這個魔法的原理很簡單,說白了就是一瞬間和「傀儡」交換下位置而已。但這其中卻涉及到空間魔法和精神魔法的高級運用，小狐狸也是剛剛才能做到。
顯然,「傀儡」的選擇很重要！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成為「傀儡」，那需要足夠的實力，以及其他一些非常嚴格而又苛刻的條件。
當然，楚雁寒的身邊其實就有現成的「傀儡」，那就是芬裡爾。小狐狸這個魔法道具就是為楚雁寒和芬裡爾量身打造的。
只不過她做夢也沒想到楚雁寒最終選擇的「傀儡」不是芬裡爾，而是她自己，楚雁寒有太多太多的機會得到她的能量印記。
不僅是小狐狸，大概連當初發明這個魔法的人也不會想到，「傀儡替代」這個魔法有一天還可以這樣用——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收到這件珍貴的魔法道具不久，楚雁寒忽然沒頭沒腦地對小狐狸說了這樣一句奇怪的話：「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的！」
小狐狸當時只是覺得這句話很違和。她並不知道，對於楚雁寒來說，這是一句莊嚴的承諾。其實打從一開始，楚雁寒就下定了決心，在即將到來的這場戰鬥中，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護得小狐狸周全。她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該到了自己回報她的時候了。而這個魔法道具，正好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
她說出來了，她也做到了。
現在，小狐狸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姐……姐姐！」小狐狸連滾帶爬地奔過來，顫抖著雙手撫上包裹著楚雁寒的巨大冰塊。楚雁寒一頭黑髮在冰塊中如瀑展開，身上纏繞著銀白色的鎖鏈，手依然保持著捏碎貝殼的姿勢，表情凝結在冰封前的一刻，栩栩如生。
那表情安然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絲灼痛的幸福。
「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小狐狸淚如雨下。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緊揪在一起，痛苦萬分。
楚雁寒聽得見看得到，但卻不能說也不能動。此刻她全身僵痺，連轉動眼珠這樣的動作都做不到。
一股魔力緩緩湧入，包裹著楚雁寒的巨冰慢慢融化，慢慢露出她的頭臉和上半身，巨冰一點一點地融化著，化到她的腿彎，便僵持在那裡。在那裡，小狐狸遇到一股驚人的寒氣。無論她怎樣驅動魔力，那股寒氣依舊逐分逐寸堅定地向上蔓延著，侵蝕著楚雁寒的身體。
冰皇有些愕然地望著這對苦命鴛鴦。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她被完全無視了。此時此刻，小狐狸將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給了喬安妮，只要她願意，舉手就能殺了這個潛力龐大的敵人，冰皇的手抬起來，終於緩緩放下。
她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既然說過要殺一人留一人，現在楚雁寒中了她的「極凍吹息」已是必死無疑。那麼小狐狸，就只好暫時留她一命了。
冰皇歎息了一聲，揮手撤去「冰之國度」。她對楚雁寒一直心存好感，正如小狐狸所說的，她想殺的始終只是小狐狸這個來路不明的外來者而已。現在弄到這個局面，她也不想看到。
冰皇冷笑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的絕招豈是你這點力量可以破解的？」見沒人理會她，又說：「事已至此，我便饒了你們兩個！如果想要報仇，隨時可以到極光冰城來找我！我必定奉陪到底！」
小狐狸根本沒有聽見冰皇在說什麼，就算聽見了，她也不會回答。此刻她正拚命催動魔力，與冰皇的本命寒氣做著殊死鬥爭。一旦這股寒氣蔓過楚雁寒的胸口，侵入藏在心臟內的「血魄結晶」，那麼楚雁寒就真的沒救了。
冰皇臉色鐵青，一甩袖子，飄然遠去。留下長達二十米的七彩龍奧西芬妮，依舊被銀白色的鎖鏈捆縛著。
不知何時，夜幕籠罩了大地。一輪圓月高掛九天，將清冷的月輝灑遍大地。小狐狸跪在冰天雪地裡，兩隻手按在楚雁寒的後腰上，仍在徒勞地掙扎著。
她不停地哆嗦著，寒意透入骨髓，口中不住嚮往噴吐著白霧。她兩隻手上結滿了薄薄的冰晶，這時已完全失去了知覺。
冰層已蔓延到楚雁寒的腰部，並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上推移。
小狐狸心如刀割，她根本不敢去看楚雁寒現在的樣子。人的身體裡，百分之七十是水，現在楚雁寒身體裡的幾乎每一滴水都結成了冰，身體早已被寒氣破壞的七零八落。
現在的她脆弱無比，甚至稍微大一點的風吹過來，她都有可能分崩離析。
此時此刻，楚雁寒只剩心窩還有一絲暖氣。而維持著生命之火的這一絲暖氣，也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小狐狸心裡充滿了絕望，眼淚不停地流出來，剛一離開眼眶，便化作兩根冰凌。
她不能看著楚雁寒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冰雕，別人或許沒有辦法救她，但是小狐狸還有最後一招。
天使之淚！生命魔法！
她淒慘地笑著，喃喃說道：「米修斯！你贏了！」
從她愛上楚雁寒的那一刻開始，米修斯種下的詛咒就一直在影響著她，讓她一次次地受傷，一次次地徘徊在生死邊緣。現在，這個詛咒即將完成它的使命了。遲早有一天，她會死在最愛的人的手裡！從第一天開始，這個結局便已注定了！事到如今，小狐狸唯有坦然接受！
小狐狸吻著楚雁寒冰冷徹骨的面頰：「姐姐！我是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頭的！這一次，還是我贏！」
再也沒有時間了，小狐狸目光投向遠處的奧西芬妮：「芬妮，安吉麗娜姐姐就拜託給你了！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她！」
奧西芬妮感受到她語氣中的絕望，一股大難臨頭的感覺忽然從天而降，她以巨龍特有的巨大聲音顫聲問道：「主人！你要幹什麼？」
小狐狸哭著說：「芬妮，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小狐狸的雙手離開楚雁寒的身體。楚雁寒身上的冰殼立即快速蔓延，轉眼重又將她裹入冰中。
她站直了身子，雙手如蘭展開，雙唇微啟，天地間驟然響起嘹亮的咒語聲，宛如歌劇中的詠歎調，高亢的女高音在雪峰之巔激盪，一聲更比一聲高，轟響起無數的回音。
無數渾厚的和聲隨之響起！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隨著她一起詠唱。元素潮汐受到強力召喚，湧動著沸騰著，清晰鮮明得連不會魔法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不！主人，快停下，那不行的……」奧西芬妮琥珀色的龍睛中溢出巨大的淚滴，她拚命嘶喊大聲咆哮，用盡全力掙扎，想要阻止小狐狸，銀白色的鎖鏈上爆起一團團燦爛的焰火。只是冰皇的力量對於她來說太過強大，沒有小狐狸的幫助，她又怎麼可能掙脫！
楚雁寒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那一雙仍在睜著的黑色眼睛中透出無與倫比的悲愴。
在楚雁寒的注視和奧西芬妮的咆哮聲中，小狐狸的秘語魔法終於完成了。結局在這一刻注定，一切無可挽回。
先是一道從所未見的燦爛光環自小狐狸身上冉冉升起，很快脫離了身體懸停在她的面前，形成一個渾圓無暇的圓形。圓的半徑大概30厘米，被分成若干扇面，閃爍著深淺不一的幽幽紅光，圓心則是一顆紅色的斑點，整個圓形一直圍繞著圓心以極高的速度旋轉。
小狐狸的皮膚由白轉紅，而且越來越紅，到最後幾乎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下一個瞬間，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都射出一條細細的血線，注入到面前的那個高速旋轉的圓形中。
鮮血如瀑，狂奔而出，令人不忍卒睹。
楚雁寒很想閉上眼睛，這一刻，猶如萬箭穿心，永世難忘！
小狐狸的身體痛苦地抽搐著，將每一滴鮮血和每一滴生命力從身體中完全壓搾出來，那種痛苦絕非普通人能夠承受。
一分鐘後，那個蘸滿了鮮血的圓形已經紅得發紫，閃耀著詭異的血光。小狐狸的十根手指靈活地彈動著，一個個魔法符號自指尖冒出，一頭鑽入那個圓形中去。
一個又一個的氣泡從圓形上冒出、破裂，紅色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圓心移動，彙集。
「撲！」圓形最終破裂開來，化為烏有，只在圓心處剩下一滴晶瑩的血珠，形似眼淚。
這就是天使之淚！凝聚了超階神獸九尾狐血之精華與全身生命力的天使之淚。能夠祛除一切負面效果，讓人起死回生，甚至從一無是處一躍成為聖階的天下第一靈藥！
在這個世界上，它有另外一個名字——「七寶聖血！」
小狐狸吃力地催動著「天使之淚」，讓它慢慢飄向楚雁寒。天使之淚的能量融化了冰晶，眼淚狀的血珠剛一接觸到楚雁寒的額頭，立刻便融入她的身體中。做完了這一切，小狐狸再堅持不住，慢慢委頓於地，像是一朵枯萎了的花。
無數道細細的能量線縱橫交錯地沿著楚雁寒的機體脈絡爬行，所過之處，冰皇的寒氣被一掃而空。如同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眨眼間，每一根筋腱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都重新恢復了活力，並且隨著能量的注入變得生機勃勃，越來越強大。
困鎖著楚雁寒的巨大冰塊出現了無數道細小的裂紋。「卡嚓卡嚓」！下一刻，巨冰猛然爆作漫天冰晶，四下飛散。
楚雁寒如一朵雲般冉冉升起，飄落到小狐狸身旁，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凱瑟琳，你究竟幹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神情驚慌，淚湧如泉，巨大的恐懼緊緊抓住她的心靈，她甚至不敢思考。
「天使之淚」的代價是慘痛的！失去了所有的鮮血、魔力甚至是生命力，小狐狸這時油盡燈枯，連個普通的人類都不如。她一頭燦爛的紅髮完全失去了光澤，因為鮮血被徹底抽空，所以皮膚看起來白得瘆人。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她微笑著，那笑容無比燦爛，無比美麗。卻刺得楚雁寒心臟滴血。
她吃力地伸出右手，放在楚雁寒臉上，喘息著，似乎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耗盡了全部的力氣。
「姐姐……你能活著，這太好了！我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只好用生命魔法救你……我就要死了，芬妮就交給你了，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聲音微弱到幾乎讓人完全聽不到。
「不，別胡說……」楚雁寒哽咽著，眼淚就像開閘的洪水，「你不會死的，你是最厲害的神獸九尾狐，你怎麼會死，你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的！我們要呆在一起，永遠呆在一起……」
「姐姐……我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可是……時間不多了，讓我把我想說的話說完，好嗎？」
楚雁寒含淚點了點頭。
「姐姐，你愛我嗎？」
「我愛你！凱瑟琳，我愛你！」楚雁寒抽泣著，冰涼的眼淚一滴滴落在小狐狸臉上脖子上。
小狐狸滿足地歎息一聲，說：「能和你這樣相愛一回，總算沒有白穿越一場……姐姐，有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
「你說吧，不論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
「我死了以後……你不許喜歡別的女人……更不能和她們上床……你要永遠想著我，只喜歡我一個……永永遠遠只愛我一個人……不然，我會嫉妒的……」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永永遠遠，只愛你一個人！！」
「太好了……太好了……太……」小狐狸臉上掛著笑容，聲音卻越來越微弱。漸漸地，她的呼吸完全停止了，手也軟軟地垂到了一旁。
楚雁寒的感知裡，小狐狸的波動徹底地，完全地消失了。
楚雁寒像是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傻了，她用盡全力摟緊小狐狸，語無倫次：「不……不！凱瑟琳，你醒醒，快醒醒……」好半天，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楚雁寒忽然大喊道：「你還沒有死，你在嚇我的，對不對？說話啊，寶貝，你說句話吧，求你了！求你了……」
她慌亂至極，跪在冰冷雪地上，嚎啕大哭。
隱約中，她知道，這一次，再也沒有奇跡發生。小狐狸，真的死了！
「主人！你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嗚嗚……」冰皇奧術的作用時間終於過去了。小蘿莉掙脫了束縛，變回人形，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抱住小狐狸的一條胳膊，痛哭不已。
「媽媽，主人……她死了！嗚嗚！真的死了！我該怎麼辦？嗚嗚！」
楚雁寒雙目血紅，惡狠狠地看著小蘿莉：「不會的，不會的，你們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她聲嘶力竭地吼道。「凱瑟琳不會死，我會把她救活，我一定會把她救活的！」
「媽媽，媽媽！這是真的……是真的……靈魂契約都已經消失了……」她很想安慰楚雁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剩下的唯有哭泣。
「不會的，不會的！」楚雁寒搖著頭，淚珠飛灑，她俯□子，瘋狂地親吻著小狐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卻意外地感到小狐狸的身體越來越輕。
「這是怎麼回事？」奧西芬妮也發現了異樣，忍不住驚叫起來。
楚雁寒的懷中，小狐狸正逐漸變得透明，體重也在一點點離她而去。楚雁寒驚駭欲絕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片刻之後，小狐狸的身體已變得完全透明，而且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了重量。雪山之巔，一陣寒風悠悠吹來，小狐狸陡然化作千千萬萬的元素精靈，形成大股蝶潮，留戀地圍著楚雁寒翩翩飛舞。
精靈們飛舞著，下一刻一起發出淒厲的悲鳴，絢爛的光芒一陣陣閃過，宛若煙花，在楚雁寒震驚的目光中，元素精靈成片成片地崩解消失，消散在空氣中。
風依舊吹著，如訴如泣，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傷心流淚！
這陣風過後，楚雁寒的懷中，便只剩下小狐狸生前穿過的幾件衣服，她生前所有存在過的痕跡，就如這風一般，消逝無痕。
奧西芬妮重重跪倒在雪地上，嚎啕大哭：「主人！」悲愴的聲音迴盪在群山之間，久久不散。
楚雁寒臉上驚愕與痛苦的表情凝固著，她跪坐在那裡，雙眸中流出兩道長長的血線，身體宛若化作了雕像。
不吃，不喝，不言，不動！
楚雁寒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就在寒冷的雪山之巔呆了整整十天。
太陽升起又落下，只是天地雖大，卻再也沒有了我愛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別炸毛喲。小狐狸會復活的，猜猜我通過什麼方式讓她復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