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77第七十七章 文 / 彩田
北半球進入冬天的時候,楚雁寒終於在中東戰場上收集到了第十萬顆人魂。
她站在被炮灰犁平的戰場上,胸前漂浮著一枚拳頭大小的藍色水晶柱。水晶柱外壁透明,宛如最清澈的玻璃,內裡中空。透過清澈的外壁,可以看到數以萬計的光點在瘋狂閃爍跳躍。小小的空間內擠了這麼多靈魂，卻絲毫不顯得擁擠。水晶柱所包圍的空間體積還不到一個立方分米，但是每個人望向它的時候，都會生出一種奇異感覺，彷彿裡面容納了一整個恢弘的世界。
這一枚水晶柱，便是以特殊方法煉製而成,用來囚禁十萬人魂的囚籠。
當最後一顆人魂不甘願地進入水晶柱的時候,裡面瘋狂跳躍著的整整十萬光點驟然停了一瞬，然後水晶柱清澈的外壁上忽然生出無數神秘而又美麗的花紋,顏色也隨之變化。一秒鐘不到，藍色的水晶柱就已完全變了樣子，至少從外表看來是這樣。
十萬人魂，是魂術應用的最低標準。只有靈魂數量達到十萬級別，魂術才能發揮初步的威力，挽救小狐狸的生命也才成為可能。靈魂數量越多，魂術威力也就越大。
這不是桑德拉告訴她的，而是自然而然便知道了的。至於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楚雁寒凝望著水晶柱，神色複雜。無法想像，她為了收集到足夠多的靈魂付出了多少代價，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壓力，此時此刻，她的雙手早已染滿了鮮血。成為名副其實的地獄使者。只是別無選擇！
楚雁寒原地不動，水晶柱緩緩飄過來，逐漸融入她的身體。
「卡嚓！」楚雁寒靈魂的最深處，彷彿一面光滑的玻璃出現了一絲裂痕。一瞬間，她雙眼中黑色的瞳仁消失了，眼眶中只剩下絲絲如電的血色光芒，以她為中心，一股凌厲無匹的威壓悄然降臨，傲慢、冰冷、威嚴、殘酷，沒有絲毫感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
小蘿莉和芬裡爾就站在她的身旁。在這不屬於人間的威壓面前，兩人的身體瞬間冰凍，心臟幾乎完全停跳。無可遏制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潮水般衝垮了他們的精神堤防。如果這個時候楚雁寒想要殺死他們，他們將不會有任何的反抗，因為他們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生成。
「媽媽！」小蘿莉只叫了一聲，立刻全身顫抖著癱軟在地。芬裡爾則將一雙銀色羽翼張至最大，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跪伏在她的腳下。那是完全臣服的表現。
這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楚雁寒瞳中血色光芒褪盡，雙眼重新回復了清明。
「你們怎麼……」她似乎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發現芬裡爾和小蘿莉竟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她想走過去扶起小蘿莉，卻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這才驚覺，不知什麼時候，她全身的靈力甚至體力全都被抽得乾乾淨淨，一滴不剩。
此時此刻，千里之外，布魯赫家族倫敦總部。桑德拉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緩緩放下手裡的實驗器具，臉色變得出奇凝重。他慢慢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渾濁的雙眼中竟有無數影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閃現。
「原來收集靈魂的意義竟是這樣！這竟是開啟潘多拉魔盒的契機！既然她的靈魂已經開啟了一絲裂隙，那麼潘多拉陛下的復活便已不可逆轉！現在只是宿主的身體過於脆弱，暫時無法承受那樣強大的靈魂嗎？晨星陛下，你果真算準了人心……愛情使人盲目啊……」
「真沒想到人類那複雜而又麻煩的感情，竟能產生這樣強大的動力，叫人難以理解！以前似乎忽略了這一點，要仔細謀劃一番，也許這個宇宙還有一線希望……」
楚雁寒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倫敦。
因為靈魂契約的關係，她和小狐狸在精神層面存在著奇妙的聯繫。雖然相隔千里，但是只要凝聚精神，她就可以感應到小狐狸的存在。
現在，小狐狸那一點精神之火已經微弱到近乎熄滅的程度。所以儘管楚雁寒的精神和體力都已透支到極限，還是即刻動身趕赴家族總部。
在倫敦郊區的一座山頂上，楚雁寒、奧西芬妮和芬裡爾正站在這裡。凝望著山腳下一座古老的城堡。
這座古老建築已經擁有超過五百年的歷史了，經過多次修葺卻依然保持著原貌，它巨大、古老、飽經風霜且屹立不倒，就像它的姓氏——布魯赫。
作為十三氏族中最擅長戰鬥的家族，從古至今，布魯赫家族幾乎每一代都不乏驚才絕艷的天才，始終沒有親王出現使他們無法列入黃金家族的行列，只能說運氣始終沒有站在他們那一邊。
近入近代以來，布魯赫家族在全球開枝散葉，家族子弟的活動範圍早已由歐洲擴展至世界各地，而這裡，永遠是家族子弟最嚮往和崇敬的聖地，是家族向心力的凝聚，因為這裡，布魯赫古堡，是家族的唯一的核心。
由十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組成的長老會議領導著整個家族的運行，這其中，大公爵有整整7位，是十三氏族中任何一個家族都無法企及的。
每一個布魯赫家族的子弟都以自己的姓氏為榮，包括楚雁寒在內。她雖然孤高冷傲，又與家族高層素有齟齬，但並不妨礙她對於生活了數百年的家族產生強烈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這種以家族為核心的文化傳承，正是十三氏族千年以來存活的基石。深入人心，不可改變。
望著那一道中世紀風格的包銅大門，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雁寒竟遲疑了，忽然間失去了進入的勇氣。
半年前她還是布魯赫家族的傳奇公爵，長老會十一位長老之一，大權在握，掌握著家族過半的武力。而如今，她已被長老會正式驅逐出家族，成為教廷和黑暗世界人人喊打喊殺的邪惡存在。
物是人非事事休！
此時此刻，芬裡爾十分理解她的心情。於是提議悄悄潛入家族總部，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小狐狸和桑德拉帶走。
楚雁寒於是帶著兩個人悄悄潛入總部，避開一**巡邏人員和一個個隱蔽暗哨，向著小狐狸居處摸去。總部的防禦體系是當年楚雁寒一手佈置的，所以潛進來沒有費多大功夫。楚雁寒從沒想到當年的悉心佈置卻在這種情況下派上了用場。而小狐狸的所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告訴他們，通過靈魂契約，她和小蘿莉都能清晰地感應到她的位置。
叫她有些吃驚的是，小狐狸並沒有挨著齊倫住，她的居所位於古堡主樓後的一棟幽靜小樓中，而這座小樓，平時住著的人，是楚雁寒的親爺爺，也就是布魯赫家族的現任族長老布魯赫。
小狐狸既然住在那裡，便是置於了老布魯赫的保護之下，她的安全肯定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了。要知道家族總部中對楚雁寒恨之入骨的人絕不在少數，遷怒於小狐狸從而對她實施報復的可能性是相當大的。
一盞高能探照燈亮起，將黑夜照成白晝。已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三個人也再藏不住身形，露出了行跡。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安吉麗娜，我親愛的妹妹！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終於來了！」
布魯赫古堡佔地面積極廣，此時楚雁寒三人剛剛來到主樓後的一片廣場上。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高大而又英俊，他快步走進廣場，來到三人身前。緊跟著，四下裡湧出數十個精銳戰士，將楚雁寒三人團團圍住。
這些人行動迅捷，人數雖多卻極有章法，絲毫不亂，悄無聲息間便將所有逃跑的路線全部堵死，一看便知是身經百戰的精銳。
「親愛的詹姆斯哥哥，就算我回來了，也用不著擺出這麼大陣仗歡迎我吧！一次出動8位長老，真是叫人受寵若驚啊！」楚雁寒的回應火藥味十足，她一雙美麗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寧定地望著忽然出現年輕人，深不見底的黑色瞳孔中，森寒的殺機一閃而逝。
這位年輕人，正是布魯赫家族除了齊倫以外最有資格繼承家族的另一位高順位繼承人，老布魯赫的嫡親孫子——詹姆斯。
也是這個世界上，楚雁寒最最厭惡憎恨的人！沒有之一！也許是八字不合，從見面第一天開始，兩個人就開始彼此憎恨，隨著年齡的增大，兩人的敵對狀態不但沒有絲毫改善反而日趨嚴重。
如果不是因為他也姓布魯赫，楚雁寒早就用彎刀把他切成碎塊了。
從詹姆斯到8位長老，再到包圍圈裡的每一個精銳戰士。從家族高層到普通戰士，楚雁寒認識這裡的每一個人。她淡淡地說：「想必各位不是和我敘舊來的！都是老熟人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8位長老一起望向她，神色一片複雜，眼中偶爾有熾熱的光芒一閃而過。
楚雁寒何等聰明，彷彿明白了什麼，俏臉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寒霜。
詹姆斯嘴角上揚，笑容中有掩飾不住的怨毒。楚雁寒處處與他作對，在家族族長之位的角逐中，更旗幟鮮明地站在齊倫的一邊，他早已恨之入骨。如果有一天楚雁寒死了，那麼最高興的人一定是他。
「親愛的妹妹，你學習邪術，挑起人間戰火，撕毀三族協定，殺人盈野，惡貫滿盈，真是叫我這個做哥哥的刮目相看啊……」
楚雁寒只是望著自己晶瑩如玉的雙手，正眼都不看他，淡淡地道：「那又怎樣？」
詹姆斯暴喝一聲：「安吉麗娜，你知道你給家族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招惹了多少敵人嗎？身為布魯赫家族的一員，你到底有沒有為家族的利益考慮過？」
「我早已退出了家族！十三氏族或者教廷要報仇，儘管讓他們找我好了！」
詹姆斯獰笑道：「不管怎麼說，我今天都要替天行道，清理門戶！只有你死了，才能緩和家族和其他氏族以及教廷的緊張關係。親愛的妹妹，不要怪我無情！」
楚雁寒冷笑不已：「我親愛的哥哥，以及各位尊敬的長老們，恕我孤陋寡聞，布魯赫家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有正義感了？你們什麼時候對拯救世界這種無聊的事情也如此感興趣了？」楚雁寒的眼神鋒銳如刀，自眾人臉上一個個看過去，「你們感興趣的，怕是只是七寶聖血吧！」
8位長老人人面色不變，卻個個開始暗中凝聚靈力。楚雁寒雖然沒有召喚靈器靈甲，但是依舊帶給他們如淵如海的龐大壓力，8位長老**有4位大公爵，身後更是跟著近半的家族精銳武力，但此時他們卻人人手心出汗，心裡發涼，感覺成為獵物的似乎不是楚雁寒，而是人多勢眾的他們這一方。
不同於老奸巨猾的長老們，戰士們此刻一片嘩然。楚雁寒執掌家族武力，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被楚雁寒操練過。她對待手下向來嚴厲，但卻素來賞罰分明，從不看出身派系，更不問血緣親疏，對待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加上她容顏端麗，氣質高華，在中下層戰士中自是極得人心。
一開始眾人並不知道這次行動針對的對象竟是楚雁寒，見了她之後很多人便已萌生退意。此刻聽得楚雁寒說出緣由，更是大為不忿，許多人的臉上便顯出不滿來。
在他們看來，楚雁寒非但不是什麼家族的敗類和叛徒，反而是家族難得一見的英雄。她以一己之力力抗十三氏族，連殺多為挑釁的大公爵，為家族掙了偌大的臉面，血族向來崇尚武力，他們自然對這位傳奇公爵充滿了崇拜之情。
至於她學習魂術，殺人煉魂，那也是情深意重的表現。實際上卻是以一人之力將所有的仇怨全部攬下，不肯拖累大家，如此擔當，更是令人歎服！
反觀家族高層，尸位素餐，利慾熏心，竟然為了子虛烏有的「七寶聖血」自相殘殺，和她一比，簡直不堪之極。若非家規森嚴，早就有人跳出來罵娘了。
楚雁寒一陣長笑，笑聲中滿是憤慨！「成為親王就真的那麼重要嗎？你們絕大多數人都是看著我長大的，竟然連這樣漏洞百出的謠言都要相信，真是愚蠢！我早已脫離了布魯赫家族！你們誰想抓我或者殺了我，儘管動手吧！」
芬裡爾召喚出戰刀，冷笑一聲道：「虧你還這樣為他們著想，這樣的涼薄的家族要來何用？趕快殺光了這群無情無義的東西，去救凱瑟琳小姐是正經。」半年來，他追隨著楚雁寒，足跡踏遍五洲四海，所經歷的大大小小的戰鬥何止百場，固然為她出了大力，楚雁寒也沒少在關鍵的時刻將他從敵人的刀下救回。主僕兩個的關係倒是越發融洽了。
芬裡爾發現這個主人雖然冷酷傲慢，對待手下卻相當不錯，當得起「有情有意」四個字。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的影響，他的殺氣與日俱增，倒是越來越重了。
小蘿莉也齜著小牙，捏緊了小拳頭，上下揮舞著，水晶翅膀一陣猛拍，做出威脅的動作來。只是她生得漂亮，看上去就像一個水晶娃娃，再怎樣努力，也只是顯可愛，分毫不能叫人怕了！
她眼中寒光一閃，盯住詹姆斯：「我親愛的哥哥，就憑你那點微末本領，也敢打我的主意？你若是能擋我一刀，我便任你處置？」
她早就看出來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詹姆斯，8位長老個個以他馬首是瞻。詹姆斯身份雖然尊貴，但也遠未到能夠支使家族長老的地步。聯想到齊倫這麼久都未現身，楚雁寒心裡隱隱生出不妙的感覺。
難不成，老東西放棄了齊倫，而選擇了詹姆斯？
深想一層，若沒有老布魯赫的授意，詹姆斯怎麼敢在總部如此大動干戈，若沒有家族族長的首肯，長老們又怎麼可能聽他調遣？
連兒子都能出賣，孫女又算得了什麼！
難道，他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被詹姆斯算計，她只是憤怒，因為兩人本就水火不容。可是想到背後的指使者可能就是自己的親爺爺，她心裡卻不由一陣刺痛。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儘管不願承認，儘管始終無法原諒他，但是那個老人，她的爺爺，一直都是她心中最在乎的人。她對家族的歸屬感一大半都來自於這個老人！
「你……」詹姆斯英俊的面孔上泛起一抹潮紅。他雙拳緊握，骨節辟啪作響，一雙細而長的眼睛中，充滿深刻的恨意。但面對楚雁寒赤#裸裸的挑釁和侮辱，他卻根本不敢應戰。
他的天賦也是極好的，他的年紀並不大，用不了十年，他就可以踏入大公爵的境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可齊倫卻是天才中的天才。年紀比他還要小很多，卻先他一步邁入大公爵的門檻。
楚雁寒呢？似乎連「天才」兩個字都無法形容她的驚才絕艷！看著她一騎絕塵，晉級之速簡直就像坐上了火箭一般。看著她將自己越拋越遠，詹姆斯從開始的不服氣，到漸漸地麻木，最後只剩下深深的絕望。
上帝，竟如此偏心！
詹姆斯雙眼通紅，左思右想，終於不敢走上前接她一刀。他怒火如熾，咆哮如雷：「上，都給我上，給我殺了這個賤人！」
8位長老齊齊跨前一步，紛紛召喚出靈器靈甲，這一戰雖然必定艱苦，但這裡是他們的主場，人數上又佔著絕對優勢，最後的勝利必定會屬於他們。這一點，無論是詹姆斯還是長老們全都深信不疑。
當然，如果他們看過楚雁寒與安東尼的決鬥就不會這樣想了。
楚雁寒暗歎一聲，「死神之吻」出現在手中。雖然不願動手，卻也不能坐以待斃。被家族如此出賣，她心中殺機滿盈，她雖不願殺那些普通的戰士，但此刻在她眼中，詹姆斯和8位長老，都已被劃入了死人的行列！
眼見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地就要爆發，忽然一道聲音傳入眾人耳中：「都給我住手！」
這聲音並不巨大，但卻充滿了威嚴。人群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位中等身材的老人，半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雙眼睛裡充滿了老人所特有的滄桑和睿智。
除了楚雁寒，誰也不知道這個老人是如何出現的。
眾人一片驚呼。
「族長！」
「族長大人！」
「爺爺！您不是去了北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詹姆斯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心中充滿了強烈的不安。
「哼！真是出息了！還沒當上族長呢，就先學會窩裡鬥了？你這個畜生，你的聰明才智只能用在這種地方嗎？」
詹姆斯抗聲道：「爺爺，安吉麗娜已經不是布魯赫家族的人了！她殺人無數，罪惡滔天，人人得而誅之！孫兒這麼做並沒有錯！」
「閉嘴！」老布魯赫滿臉怒色，「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親孫女！也是你的妹妹！竟如此罔顧親情，你還有點人性嗎？即刻起，罰你面壁一年，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離開居處半步！」
「爺爺！」
「還不給我滾！」
見到老布魯赫如此雷霆震怒，詹姆斯再不敢多言，帶著自己的貼身扈從灰溜溜地走了。
小蘿莉拍手稱快，芬裡爾卻自言自語地說：「狗東西，算你運氣好，老傢伙要是不來，你今天絕對死定了！」
老布魯赫又看向8位長老：「還有你們，安吉麗娜從小在我身邊長大，哪裡又可能是什麼七寶聖血的鼎爐了？被一個後輩攛掇幾下，竟就動了這等歪心思！這一仗真的打下來，就算你們贏了，也是慘勝！你們口口聲聲為了家族，這親者痛仇者快的行為，又有哪裡真正想過家族了！沒得叫人笑話我們布魯赫家族自相殘殺，到時家族顏面何存，真是糊塗！」頓了頓，繼續道：「這些年來，我老了，對你們的很多所作所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是我畢竟是一族之長，有些事情，觸動我的底線，到時家法如山，休怪我不念數百年的老交情！你們，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8位長老臉色通紅，他們的確是受了詹姆斯的蠱惑，不過誰也沒成想老布魯赫竟會為了一個已經逐出家門的楚雁寒如此當眾數落他們，分毫不留情面。
「還楞在這兒幹什麼，都散了吧！」
長老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剩下的家族戰士們更人人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這才悄然離開。事實上，誰也不願將屠刀對準楚雁寒。
老布魯赫轉過頭來，定定地望著楚雁寒，臉上現出深刻而又複雜的表情，「孩子，你又瘦了！苦了你了！」
老布魯赫一出現便挾族長之威，頃刻將一場大戰消弭於無形。楚雁寒知道暗中陷害自己的不是親爺爺，一瞬間，心中竟是無比輕鬆。只覺得自己為了布魯赫家族所作的一切都值得了。
聽到他那溫和的問候，楚雁寒眼眶微酸，竟差點掉下淚來！但她驕傲慣了，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親爺爺，也不肯表現出一點兒軟弱出來，只是冷淡地說：「勞您掛心了！」
老布魯赫歎息一聲，知道她因為父親的緣故，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這時小蘿莉好奇地飛了過來，繞著老族長兜了一個圈子，眨這一對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寶寶似的問道：「您就是媽媽的爺爺嗎？那我該叫您什麼呢？」
老布魯赫伸出手來摸著她的小腦袋，慈愛地說：「那應該叫我一聲太爺爺了！你就是芬妮吧，我早就聽說過你了！」
「太爺爺！」小蘿莉甜甜地叫著，問道：「您是怎麼知道我的？」
「當然是齊倫告訴我的！」老布魯赫老懷大慰，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造型精美的項圈來，上面鑲嵌著無數亮晶晶的寶石，親手給小蘿莉帶在脖子上。
小蘿莉立刻眉花眼笑。太爺爺叫得更響亮更親切了。
見此情景，楚雁寒也不由莞爾。
小蘿莉冰雪聰明，又因著契約的關係隱隱能夠猜到楚雁寒的心思。知道媽媽表面上對這個爺爺不理不睬，實際上卻極為在意。她天生就是個驕傲之極的人，從來不肯對別人低頭。小蘿莉插科打諢，主要的目的倒是為了緩和氣氛。
「太爺爺，您在這裡是最大的。趕快帶我們去救主人吧！」
楚雁寒也說：「帶我去見凱瑟琳！」
老布魯赫好不容易見了孫女一面，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見到楚雁寒如此迫切，便不再多說，點點頭帶著他們走向小狐狸的住著的那座小樓。
幾個人邊走邊聊，說話的主要是老布魯赫和小蘿莉。
楚雁寒忽然插話：「齊倫呢？怎麼沒看見他？」按說鬧出這麼大動靜，齊倫不可能不出現。
「他被我關了起來！」
「為什麼？」楚雁寒眼中已經射出了寒芒。語氣中也帶了諷刺，「難道你選中的繼承人竟然是詹姆斯那頭豬？」
老布魯赫搖頭歎道：「我將他關起來，只是希望他能想明白，作為家族未來的繼任者，有些事，即使不願意，也必須去做！」
「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人在長老會上動議將你逐出家族，所有人全都贊同，只有齊倫反對！」
楚雁寒默然。
老布魯赫艱難地說：「贊成的人裡，也包括我在內！」
楚雁寒表情不變，「你並沒有做錯！其實離開q市的時候，我就交待過齊倫，讓他在下一次的長老會議上，提出這個動議。」
「作為家族的族長，我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可是，作為你父親的父親，作為你的爺爺，我……總之，是爺爺對不起你，還有你的父親！」
楚雁寒全身一震，終於沒有說出什麼！
說話間眾人已來到小狐狸的房門之前。
老布魯赫說：「凱瑟琳那孩子就在這房間裡了。這半年來，我一直讓艾琳達和愛麗絲姐妹倆照看著她。你們的事情，齊倫都和我說了，她是個好孩子！這次你為她大動干戈，唉，你還是進去看看她吧！」
一別半年，無數個日日夜夜，楚雁寒心裡念茲在茲的只有一個小狐狸。可是佳人近在眼前，她卻忽然之間彷彿失去了推門進去的勇氣。
你，還好嗎？你，還活著嗎？
她顫抖著抬起手，彷彿手上托著一整座山峰。良久良久，她的手才搭上房門，將那道阻隔在兩個人中間的門輕輕推開。
「大人，您回來了！」房間裡，正在照看小狐狸的艾琳達驚喜地跳了起來，大聲叫著。楚雁寒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除了小狐狸，她的眼中已再容不下別人。
小狐狸泡在溶液裡，還是只露出一顆腦袋來，她的臉上已經找不到一絲血色，呼吸也似乎完全停止了。
楚雁寒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用匕首刺了一記，痛得徹骨。若非她與小狐狸之間存在著靈魂契約，她差點就感應不到小狐狸那一點隨時都有可能逝去的生機！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小狐狸蒼白的面頰，柔聲說：「寶貝，你受苦了！」她語聲顫抖，短短的六個字竟說得完全不成句子。
艾琳達悄悄退出房間，留下楚雁寒一個人在裡面。房間外面的小蘿莉抓耳撓腮，儘管也極度想念主人，她終於還是沒有進去打擾兩人。
此刻房間中，楚雁寒已收攝心神，開始使用魂術為小狐狸療傷。
小狐狸只剩下最後一星生命之火，救她，再也不能耽擱！
一個青藍色的水晶柱悄然出現在她的身前。「卡嚓」一聲，水晶柱碎裂了，數以萬計的光點陡然衝出，四處飄蕩，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紅色的、藍色的、綠色的、紫色的、金色的，繽紛瑰麗，絢爛無比。無數的靈魂拚命掙扎著，想要脫離桎梏，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
緊接著，浸泡在暗藍色溶液中的小狐狸慢慢懸浮起來，並逐漸在半空中凝定。
楚雁寒掐了一個怪異的法訣，無數人魂便循著一條條詭異的路線，圍繞著小狐狸緩緩旋轉，無數光點連成一條條色彩各異的光線，循著小狐狸的毛孔鑽入她的身體。
即使以楚雁寒的能力，駕馭如此之多的靈魂也是極為費神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楚雁寒已經搖搖欲墜，她辛辛苦苦收集到的十萬人魂這時差不多都已成為了小狐狸的補品，轉化成充沛的生命力。
當最後一顆靈魂進入小狐狸的身體，房間裡忽然湧出大片大片青色的濃霧，楚雁寒隱隱感覺小狐狸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煙霧慢慢散了，小狐狸早已消失不見。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枚椰子大小，通體火紅，圓潤晶瑩，表皮上佈滿無數神秘花紋的——蛋！
楚雁寒小心翼翼地將這枚紅色的蛋捧在手心裡，似乎能夠感覺到蛋殼裡小狐狸心臟的強烈脈動！她的生命重新變得蓬□來。
楚雁寒激動萬分，儘管小狐狸變化了形態，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又活過來了。只要她活著，就足夠了！
「卡卡！」下一刻，包裹著小狐狸的蛋殼上忽然出現無數細密的龜裂，然後整個碎裂了，一個小小的生物從蛋殼裡掙扎著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
小生物尖尖的臉龐，長長的耳朵，破殼而出後，凱瑟琳重新變回了狐形。只是身體小了很多，比楚雁寒初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要小上好幾號，這時她只有楚雁寒的一隻巴掌那麼大。她全身皮毛依舊艷紅如火，背後九條細細長長的小尾巴如輪展開。似乎因為剛剛破殼而出，動都不大會動。
她這時全身濕膩，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那又小又嫩的樣子簡直萌到極點。
楚雁寒內心柔軟無比，捧著小狐狸，就像將全世界捧在手心。還有什麼比小狐狸更重要更牽動她的心呢。只有小狐狸！什麼家族，什麼恩怨，什麼情仇，都被她統統拋到了一邊。
她低下頭，就著那濕漉漉的小腦袋，溫柔無比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字好多~
大家喜歡狐形狀態下的小狐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