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保堤 文 / 午夜郎
「原凡經在臨時廣播站的帳簿裡聽到了黃鳴的聲音。千飛甘「迎了出去。
滿臉雨水的黃鳴看到柳原後便大喊道：「你還在這幹嘛，洪峰馬上就要到我們臨北了。
你還不趕緊下令撤離荷鋒鄉的村民，是不是瘋了你。」
黃鳴一面說，一面走進廣播站，拿起放在桌上的話筒大聲道：「鄉親們，我是黃行市委書記黃鳴，如今特大洪峰馬上就要到我們臨北了。我命令各村以村小組為單位，趕緊，」
黃鳴的話網說到這，忽然現柳原伸手摀住了話筒。
「柳書記，你這是幹嘛？」黃鳴不解的說道。
「黃書記，我們有信心擋住這次洪水的到來。」柳原淡淡的說道。
「小傢伙，你口氣不小嘛。你憑什麼這麼說呢。」此時帳篷內走進了一個五十多歲，滿臉威嚴的幹部。
這人的身後還跟著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幹部。臨北市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也赫然在列，不過都是站在中後的位置。
柳原看到這些人時楞了一下，然後趕緊向剛才說話的那人叫了聲：「志奇書記。」
柳原口中的志奇書記是省委常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李志奇。雖然柳原是第一次和他見面，但是在每晚的原中新聞聯播中，隔三差五就會見到他。所以柳原一眼就認出了李志奇。如今李志奇掛著省委副書記的職務，又是紀委書記，已經儼然成為省裡的三把手，僅次於省委書記和省長了。
李志奇忽然笑了笑說道：「你們黃行的幹部信心不小嘛。知道決堤了會有什麼危險嗎？」說完後，便將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再次嚴肅的盯著柳原。
而且這次的表情變得更加陰冷。
這讓周圍這些滿身都是雨水的幹部看到後，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全都一句話都不敢說的盯著柳原。
李志奇做了多年的紀委書記。在他手中查處的廳級幹部就有十幾個、處級幹部更是不計其數。如今李志奇的身上已經形成了一種氣勢。讓人在他面前謹言慎行的氣勢。
這就像做過多年的殺手一樣。身上不自覺的就會散出一種殺氣。
如今的帳篷內只能聽到外面嘩啦啦的雨聲和忽然冒出的深呼吸的聲音。柳原掃視了李志奇身後那些人一眼，這裡面有臨北市委書記蔣大群、市長梁彥軍還有幾個估計是從省裡下來的幹部。他們全都盯著柳原在看。
柳原深吸了一口氣道：「志奇書記，我明白決堤的危險。但是我相信我們可以頂住這次洪災。決堤了固然可怕，但是貿然洩洪，這讓下游的鄉親們會怎麼想。如今荷鋒鄉的所有黨員幹部、還有自組織的鄉民都在堤上築堤。如果這時候讓他們撤離，他們會覺得我們捨棄了他們。而且我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絕對可以抵禦住這次洪災。」
柳原激昂的話語讓大家為之一愣。任誰也沒想到，他會在李志奇面前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眾人又將目光盯在李志奇的臉上，全都默默的等待著，都想看看這個手握全省幹部生殺大權的「劊子手」會有什麼反應。說不定當場就會免了柳原的職吧。
黃鳴的心中則一陣冷笑，這愣小子真是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這官還沒當幾天，就幹出這麼出人意表的事。
眾人的心中想什麼的都有，但是李志奇沒有說話，他們也不敢隨意表意見。
就在這時，帳篷外衝進來好幾個渾身泥水的人。
「不能撤，不能撤啊。」這些人一進來就大聲呼喊著。
剛才黃鳴在廣播站中說的話，已經傳到了在堤壩上築堤的人員耳中。雖然黃鳴話沒說完，但是大家都能聽出來他的意思，他是讓眾人撤離。
隨後就有群眾說見到幾輛小車開到了廣播站，很多看起來像大領導的人進到了廣播站的帳篷內。
如今廣播站已經儼然成了防汛指揮部，裡邊除了柳原外，就是幾個。水利專家了。
幾個黨員幹部互相一嘀咕，覺得需要馬上回去一趟。他們害怕萬一柳原頂不住上級領導的壓力，下令洩洪的話，那這些人這麼長時間的勞動就全部白費了。
「這有你們什麼事，趕緊出去。」幾個黃行的幹部連忙上前拉他們往外走。
「鬆開他們，讓他們說完。」李志奇揮了揮手，緩緩的說道。
一個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奮力的掙開了拉著他雙臂人的手，走上前一步，對著李志奇道：「領導。我沒見過你。但是我看出來你是這裡最大的官。我們知道荷鋒在歷史上出過事，給周邊的縣市惹出過麻煩。但是自從咱們臨北下達了防汛命令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月了。這段時間，我們荷釋鄉的老少爺們全都吃在堤上，住在堤上。我們為的什麼，我們這麼做就是想保住荷鋒、保住周邊的縣市。咱們人物不敢說你們上級領導官僚主義。但是大堤上的情況，我們是最清楚的。能不能守得住，我們才最有言權。你讓我們撤離，即使我答應了，我們荷鋒鄉的老少爺們也不答應。」
這個漢子說完後，臉色一沉。掃視了一圈帳篷內的人，最後目光炯炯的盯著李志奇。那模樣像是個要上刑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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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奇瞇著眼看了一下這個漢子，聲音深沉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謝志廣，宏光村黨委書記，你要是想撤我的職就撤，但是我們說什麼也不會轉移的。」謝志廣大聲的說道。
「你們都是和他一個想法嗎？」李志奇看了眼隨著謝志廣一起來的幾個人道。
「是，我是光李村的村長，我們村也不會撤的。」
「我是九鶴村的，我們村也不撤。」
李志奇聽到這些人的話，不怒反笑道：「燈，好，好。我們黨就是需要這樣的幹部。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撤離的話了。你們既然要守堤，那還不趕緊去。待在這幹什麼。」
李志奇說完，便衝著謝志廣等人微笑的點著頭。
謝志廣等人一愣，他們還以為這些官員來了肯定會讓撤離炸堤呢。沒想到這個看似一臉威嚴的大官，竟然是支持守堤的。
謝志廣等人臉上全都露出了笑意，紛紛點著頭往外走。謝志廣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眼柳原道：「柳書記，您有任務就在廣播站吩咐，我們老少爺們都聽著呢。」
如今的廣播站就像是以前打仗的帥帳。哪裡缺人了、哪裡缺物了，水利專家研究出什麼方案了，都會匯報到柳原這。然後柳原通過這個廣播站送出去。
柳原在廣播站中聲嘶力竭的指揮了一夜，也和大堤上的鄉民建立起了默契，得到了眾人的信任。
謝志廣等人走後，李志奇看著柳原，笑道：「柳書記？鄉黨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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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搖著頭，說道：「不是，黃行市委副書記。」
李志奇眼睛亮了一下，點頭道：「好，年輕有為。你工作吧，我們不打擾你了。」李志奇說完便轉身對身後的大小幹部道：「上車等消息，別在這佔著人家的地方。
「李書記，這，萬一出了事，胡書記那」這人是省裡的幹部，見到李志奇同意保堤，連忙勸著道。
李志奇回頭瞪了他一眼，有些惱怒道：「就你膿包。出了事我擔著，用你操什麼心。」
李志奇的脾氣不好，眾人都知道。剛才勸李志奇的是省辦公廳的一個副廳長，這次隨著李志奇一起下到臨北指導防汛工作。沒想到他都被罵了，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
李志奇說完就率先走出了廣播站。隨行人員全都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李志奇一邊走心中一邊琢磨著什麼。在臨北視察的這一路，多數幹部都是害怕承擔責任，而放棄抵抗，直接選擇逃避。不僅臨北是這樣，恐怕原中甚至全國很多幹部也都是這樣。而到了最後，成功轉移群眾這六個字反而會成為他們嘴裡的政績。隨後他們還調集帳篷、棉被、食物等物資救助這些無家可歸的難民，用來體現當地的政策多麼的好。但是殊不知可能他們再多抵抗一會，說不定就能保住這些難民的家園呢。
今天李志奇在荷鋒看到的這一幕，實在讓他有些震撼。縣級市的市委副書記挺身而出，組織大家保堤。雖然他的做法或許在許多人眼中有些衝動不智、沒有大局觀。但是這種做法卻讓李志奇看到了一個黨員的血性。安逸的生活過久了，真是需要有這麼一個血性的幹部站出來改變一下這個局面。
李志奇隨後又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紀委做小科員的事。那時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如果今天不是看到柳原，看到荷擇鄉的那些幹部，李志奇恐怕都忘了，當初年輕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的血性。但是現在呢，地位越高，做事反而越束手束腳了。每次在省裡開常委會的時候，那環境就像一潭死水，人人都謹言慎行，不停的在琢磨在算計。
李志奇坐進車裡，歎了口氣。省委胡樹棠書記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捨車保帥一向是胡樹棠辦事的風格。剛才李志奇答應保堤，也是擔任了一定的風險的。如果萬一出了事，他肯定要擔負一定的責任的。即便如此，李志奇在聽了那些鄉民激昂的話語後，還是忍不住押上這一票，想看看這些村民到底能不能守得住。
此時李志奇的心裡除了有些擔心之外，竟然還有一絲興奮。為什麼會有這一絲興奮的感覺，就連李志奇也說不清楚。
黃鳴和梁彥軍兩人並沒有隨著李志奇回到車隊。他們一個是黃行市委書記，一個是臨北市防汛指揮小組組長，自然不能坐進車裡等蔣息，就算什麼都不幹，也要堅持在前線。
於是，梁彥軍和黃鳴便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廣播站中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向柳原匯報著什麼，柳原則根據匯報來的情況，和水利專家商量好對策後，由廣播站送出去。
梁彥軍和黃鳴到成了閒人，坐在那裡喝著別人端上來的熱薑湯。
到了早上八點的時候，雨量猛然加大了。梁彥軍也收到了消息，景江形成的第二次特大洪峰馬上就要到達臨北了。
柳原忙在話筒前大聲的說道：「各位鄉親們，剛才收到消息，特大洪峰馬上就要到了。這是一場硬仗。省委和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都在看著我們呢。我相信咱們荷鋒鄉的民眾一定能打贏這場仗
柳原激昂的話語通過廣播站全都傳了出去。梁彥軍和黃鳴也都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不停的向帳篷外張望。
這是一場和天災的鬥爭，真的可以打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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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奇也在車中坐不住了，再次來到了廣播站。柳原忙讓出了一個位置給他。
李志奇擺了擺手說道：「你忙你的，當我不存在。」說完後，便站到了帳篷的角落位置。
此時任成功也趕來了。他所包的南河鎮任務不是很重，經過一夜的忙碌，基本上沒什麼大問題了。
再他聽說荷釋鄉竟然在柳原的組織下不僅沒有撤離，竟然還準備守堤，便忍不住跑來看看。
一進入廣播站的帳篷，便見到省委、市委的領導，任成功忙和眾人打著招呼。隨後便想問問柳原這是要幹嘛，這不是拿自己的政治生命開玩笑嘛。但是看著比他大的領導都安靜的站在角落一言不，他也只有暫時將心中的疑問壓下來，默默的陪著站在一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荷鋒鄉村民駐守的堤壩不斷經受著衝擊，水位也是不斷的上漲，逐漸接近了警戒線。
「柳，柳書記，水位不斷的上漲，距離大堤的警戒線只有一步之遙了。水流衝擊太大，堤壩上的鄉民實在站不住了。」高鄉長睜著赤紅的雙眼，跑進廣播站說道。
眾人都可以聽到他話語中的不安、失落。本來是充滿希望可以抵禦住這次洪災的，但是沒想到這次洪峰如此猛烈，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水位就快達到警戒線了。如果過警戒線，馬上就會有破堤的危險。
高鄉長的這句話讓在場的眾人全都不安起來。目光也全都看向了李志奇和柳原。一旦破堤，李志奇恐怕要擔很大的責任。而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柳原，恐怕也難以擺脫厄運
但是李志棄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此時恐怕說什麼都是無力的吧。
「李書記，我們先撤離吧。再不走。就晚了。」剛才那個省辦公廳的副廳長又再次說道。
如今這些人所處的位置一旦破堤後，恐怕馬上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一個正部級高官，近十名廳級高官，要是一旦被洪水圍困，恐怕中央都要震動。
那個副廳長看李志奇不說話，再次勸道：「李書記，您」說話啊。」
其他人也都異口同聲的勸說道：「李書記，快走吧。」
李志奇眼角有些濕潤，睜開了眼睛，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真的守不住了嗎？」
雖然李志奇剛才一直坐在車裡，但是他的心思卻一直在守堤上。這也是他幾年來，第一次帶有血性的決策。他也想讓這個血性有個完美的結局。但是情況卻不是想像的那麼樂觀，他也為這些村民們的努力而惋惜。所以一直被人看做是劊子手的鐵漢書記，也不禁眼角有些濕潤了。
李志奇此時心中雖然有些傷感，但是卻沒有一絲慌亂，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年輕人，你還不下令撤離嗎？」
李志奇的這句話是對柳原說的。敢於下守堤命令的人，八成都是衝動派。但是剛才柳原在話筒旁調配這一項項守堤工作時的沉穩，卻讓李志奇感覺他是一個在機關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一樣。
而黃鳴此時已經待不住了。一旦破堤他這個書記恐怕是難辭其咎啊，如果再把李志奇困在水中，那就更是不得了拉。
「李書記你們趕緊走吧。我去下令撤離。現在能撤多少算多少。」黃鳴也失去了以往的沉穩，有些慌亂的說道。
這時眾人忽然聽到柳原一陣歎息道：「這雨恐怕也該停了吧。」
此時柳原的心裡也是亂的要命，究竟是上輩子那些專家學者沒本事亂說的，還是這輩子情況有所變化呢。柳原的腦子光想這個了，根本就沒聽到李志奇才才對他說的話。
隨即柳原便有些自言自語的歎了口氣。說了一句這雨恐怕也該停了吧。
柳原這句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帳篷內的官員都比較安靜，沒人亂說話。所以這句話還是傳到了眾人的耳中。
今天的境地都是柳原造成的，很多人心裡都對柳原很不滿，你說該停就該停了嗎？
蔣大群這個臨北市委書記也是一肚子的火，但是現在當著李志奇的面卻不好。不過心中已經打定注意，柳原這個卓行市委副書記說什麼也要撤了。
正當眾人護著李志奇準備離開帳篷的時候，忽然高鄉長怪叫了一聲，「這雨好像小了啊。」
眾人一愣，全都往帳外看去。剛才眾人都只顧著想各自的心事，想著趕緊離開這危險的地方，誰都沒留心外面的雨。
現在聽到高鄉長的一聲叫，自然全都將目光看向了外面。
「真的小了。」任成功禁不住出了第二聲喊。
李志奇也是驚訝的看著天空，忍不住衝出了帳篷，也不帶雨披中護頭的那部分，站在雨中充分感受著雨水。
人的感覺是最敏銳的，李志奇可以感覺的到，這雨是真的越來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