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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陌上紅塵 二百六十章 血染長街 文 / 翡冷翠寒

    「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讓我救他,我自身都難保,又怎麼救?」輕輕一笑,冷玉兒在陽光下微瞇著鳳眸,淡淡的笑道。

    「我知道只有郡主才能救她,瑩雪對不起郡主,瑩雪願意以一死來換他的命。」一柄如泉水般在陽光下閃著粼洌光芒的寒刃橫在頸脈間,柯瑩雪擦乾臉上的眼淚,無尤無怨的笑道。

    「碧水刃?常夫人不要這樣,若是連你靨死了,你們的孩子可要怎麼辦?況且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兩根手指輕輕一夾,那柄曾經最為熟悉的碧水刃不可思議的落在她的手中,冷玉兒輕輕撫摸著那柄寒刃,輕笑著問。

    「那麼郡主到底想要什麼?」彷彿明白了什麼,柯瑩雪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清亮的明眸,堅定而決絕的靜望著含著笑容的冷玉兒,帶著一絲希望的問。

    「常夫人知道四年前的事情嗎?我想常夫人應該知道,那麼常勝將軍有沒有跟常夫人提起過一些人的下落?」微微的垂眸,清亮的眸光迷離而朦朧,冷玉兒淡笑著問。

    「郡主難道就不能給一條活路嗎?他們現在已經只是普通人了。」柯瑩雪的淚水再一次滾滾而落,眸光微閃的望著那張如玉的容顏,凝眉問道。

    「看來常夫人真的知道,常勝將軍與夫人真是伉儷情深,活路在你的手中,你知道我要什麼,常夫人自己想想吧,為了那些該殺的人,他有必要受那麼多委屈嗎?」緊盯著那雙流淚的眼睛,冷玉兒唇角啜著一絲淺笑的說道。

    「不,我不能,他不會出賣兄弟,我也不會出賣他們」緩緩的從地上站起。柯瑩雪顫抖卻是斬金截鐵的說道。

    「你怕只要你說了出來,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對不對?」陽光下,手中的寒刃閃著粼粼的冷光,冷玉兒將碧水刃緩緩的遞還給她,意味不明的輕聲笑著問。

    「伉儷情深?你說得對,自始至終他都是那麼的相信我的,而我卻有那麼多秘密隱瞞著他,我怕他所托非人,不會原諒自己。我怕你們永遠也回不去。」緊握著那柄碧水刃,柯瑩雪猛然從悲傷中清醒了過來,顫抖而鎮定的說道。

    「我們早就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晴陽哥哥也活不過來。」望著眉目明淨,彷彿大徹大悟的柯瑩雪,冷玉兒輕歎一聲,眉目寥落的笑道。隨即從酒樓之上翩飛而下,輕飄飄的落到狼狽不堪的常峰面前。

    「玉兒,看到這樣,你可滿意?」漆黑的眸子如朝陽般迸發出明亮而純淨的光輝,宛如初見的望著她,常峰沒有一絲怨恨的笑著問。

    「滿意。很滿意,不過你這是何苦?為了那些連手無寸鐵的百姓都殺的人,值得嗎?」彷彿被她身上那股出塵的氣質所震懾。滿街的人海沒有一絲的聲音,靜寂得針落可聞,冷玉兒清亮的眸光從人海之中掠過,冷冷的說道。

    「原來在這裡等著我,玉兒。這樣做,你值得嗎?」彷彿剎那間明白了什麼。常峰臉色煞白的望著含著笑容的冷玉兒,有些顫抖的問。

    「常將軍,只要常將軍說出來那些人的下落,我就有辦法證明常將軍是被人陷害的。」明眸輕揚,冷玉兒看著那越來越蒼白的臉,緩緩的走到他的面前,輕聲笑道。

    「我說過那些罪孽我一個人承受也罷了,玉兒何必如此的逼迫與人?」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越來越近的冷玉兒,常峰強忍著怒意,冷冷的說道。

    「看來他們真的在這裡,真的沒有枉費我一番心血。」靜寂的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紛紛的竊竊私語,冷玉兒面色平靜的望著常峰,在他耳邊淡笑著說道。

    「玉兒,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那些人命由我一個人來背負,用我的命償還給你。」眸色越來越冷,緊咬著牙關,常峰斬金截鐵的說道。

    「不,我不會要你的命。」微微一歎,冷玉兒轉身對著人群,眼睛定定的看著牢記了一生的那張臉,冷冷的說道:「你們自己站出來吧,否則我保證,常勝將軍明日此時必定以最慘烈方式,橫屍街頭,當然他也將永遠背負叛徒這兩個字。」

    寂靜的人群,一個人站了出來,緊接著又一個人站了出來,不過一刻鐘,冷玉兒面前已經站出十幾個身穿布衣,和普通的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細細看去,眉宇間隱隱有一股鐵血殺氣的硬朗男兒,再不過一刻鐘,又有十幾個人站了出來。

    他們在常勝將軍的庇護之下平淡的生活了這麼多年,此時此刻,他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敬仰如神的常勝將軍,背負那麼多的屈辱,冷玉兒輕輕地閉眸,淡然慘笑,她又一次利用了人性中的善良來達到目的。

    又過了一刻鐘,五十個曾經在那場淒風冷雨中,無情揮舞著手中寒刀的人全部站了出來。

    「玉兒,四年前的事情是我下的命令,我曾經答應過他們,只要他們血洗清平村,我放他們自由,所以這件事情的責任我全部承擔,你若要殺他們,就先從我身上踏過去。」只是輕輕一震,那困住他全身的手銬腳鐐碎裂一地,常峰擋在那些人的面前,面對著冷玉兒,堅定而決絕的說道。

    「很好,那我們一起死,反正我早就應該死在那場殺戮之中,我們就這樣全部死了,倒也乾淨。」紅袖一揚,袖中劃出一柄冷刃,一柄長劍橫在頸脈間,冷玉兒眸光輕閃著解脫般的笑容,淡淡的說道。

    「玉兒,你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逼我嗎?」深鎖著眉宇,常峰緩緩的走近冷玉兒,震驚中帶著一絲顫抖的說道。

    他知道她笑的越平靜,越是認真。

    「二哥還記得我們曾經發過的誓言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我們就一起死,也算不負曾經對蒼天的起誓。」明媚的紅色,在閃著寒光的劍端輕輕滴落,一滴一滴,如絕美的花朵綻放在她的腳下,冷玉兒平靜、淡然的笑道。

    那樣的笑容宛如春日花開,宛如月落平江,宛如朝陽升起,不經風,不沾塵,不惹埃。曾經不斷地有人對她說,不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脅任何一個人,倘若他不在乎,死又有何用?可是她知道若是這世間,還有一個人在乎她的生死,那個人就是常峰。

    「還記得將軍曾經說過,將有五危,必死可殺,必生可虜,忿速可侮,廉潔可辱,愛民可煩。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覆軍殺將,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將軍是大將之才,成大事者必須無情,怎可為了我們搭上性命,郡主想要我們的命,拿去便罷,將軍莫要因小失大。」五十人中緩緩走出一人,手中一柄寒刃同樣橫在頸脈間,話一說完,頓時滿腔熱血四濺與地。

    「將軍保重,我等並非為將軍而死,只是為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恕罪,畢竟戰士應該死在戰場之上,而不是出賣靈魂換取自由。」一個眉目磊落的男子站了出來,長劍在脖頸上一劃,鮮血再一次迷濛住了人的眼睛。

    「將軍保重。」剩下的四十多個英朗男兒朝著常峰拱了拱雙手,慷慨的橫刀赴死,鮮血流了滿地,迷住了人的眼,亦迷住了人的心。

    人群中不斷的有人發出一聲聲的尖叫,四十多條人命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刎頸而死,血染長街,他的手卻被一隻溫暖的手緊緊的握著,一動也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在自己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玉兒,你真的變了。」緊握著拳頭,常峰壓制著心頭焚山煮海的怒火,冷冷的望著曾經那樣熟悉的容顏,憤怒的說道。

    「二哥生氣了?有些事情終要有一個結局,無論結局是好還是壞,二哥若是想死,玉兒陪著。」緩緩的鬆開常峰的手,彷彿根本沒有看見那五十具漸漸變冰冷的屍體,冷玉兒靜望著那雙憤怒而不可置信的眼睛,淡笑著說道。

    「他們是無辜的,是我下的令,你應該殺的人是我。」頭頂上白花花的陽光,照的人眼睛睜不開,鼻端那股血腥之氣越來越濃重,常峰握著她的手,將她手中的劍,狠狠的指向自己,冷冷的說道。

    「他們是無辜的?四年前那些死在他們刀下的人,就有罪嗎?二哥真會開玩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殺你,你是我二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唯獨讓我自己一個人悲痛的活著,玉兒真的不好受。」手腕一沉,一股勁氣盪開緊握著她的手,長劍跌落到那漸漸蔓延開來的鮮血之中,眉目寧靜的望著常峰,冷玉兒清冷如雪的說道。

    「如今你也想讓二哥嘗嘗這種滋味,是嗎?」悲傷而寥落的一笑,常峰一雙眼眸朦朧著淡淡的霧靄,眉目涼然的輕聲問道。

    「二哥若是受不了這些,就和妻兒一起離開,過一些普通人的生活吧。」清亮的眼眸閃著堅定而明淨的光芒,冷玉兒唇邊含著一抹笑容,輕聲的笑道。

    「你是在逼我離開,你知道漓楚大軍已經從鳳凰城出發,還要逼我離開,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獨自一個人面對嗎?」宛如火山一般的怒火毫無保留的迸發,常峰恨恨的望著那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怒火中燒。

    「把他押下去,擇日再審。」一聲冷喝,一直在一旁靜默觀看的寧涉下令說道,人群再一次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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