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紅塵 二百三十一章 轉身人去 文 / 翡冷翠寒
山中無歲月,薛空凌吟修成正果,一個女孩在寒冷的冬季出生,這個孩子似乎知道母親的苦楚,出生之時竟然是那樣的無驚無險,令多少個日日夜夜緊提著的心為之一鬆。
悠悠歲月在孩子一天一天的成長之中慢慢的走過,山上的雪慢慢地化了開來,荒蕪的山谷漸漸地變綠,而那顆心亦是變得柔軟,柔軟的不想離開,柔軟得像是就這樣一天一天和自己的孩子過下去,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輕暖的陽光,鳳眸輕柔,淡看雲卷雲舒。冷玉兒望著床上的嬰兒輕輕一笑,纖腰回轉,長袖獨舞,騰挪跳躍間,一朵朵粲然清麗的蓮花好似開放在她的足下雍容的綻放,裙裾翻飛,又恍若九天仙女下臨荒寂的天地間,眩人眼目的美麗,長髮不挽,傾瀉而下,凌空飄逸,又似微風輕拂柳絲絛,飄渺著千里的柔情。
她踏著優美的舞步逗著那躺在床上的小小人兒,只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粉嘟嘟的臉蛋咧開小嘴咯咯地笑著。
「郡主可有給我們這個小祖宗取好名字?這多好長時間了,郡主不急,我們可是著急。」凌吟手中拿著晾曬好的小衣服,推開房門,笑著問。
「身無綵鳳雙飛翼」冷玉兒略微頓了頓,繼而柔軟的笑道:「就叫翎羽好了,希望她能夠長出翅膀,翱翔天際。」輕揮舞袖,長袖似舞雪回風,在週身緩緩的轉動,又逗得那個小人兒手舞足蹈,。
「冷翎羽,我還以為會叫做靈犀,心有靈犀一點通豈非更加的好?」疊著手中一件一件的小衣服。凌吟笑著問。
「心有靈犀,是很好,可是小時候總希望自己是一隻鳥,想飛到哪裡,就飛到哪裡,可惜終究沒有翅膀,所以將來無論她鳳還是只是一隻小鳥,我都希望她能有一雙振翅高飛的翅膀」纖足點地,週身的白衣迎風飛舞,宛如一隻美麗的天鵝踏著優雅的步子。跳著絕美的舞,冷玉兒鳳眸微瞇,嫵媚而迷離的笑著說道。
「人若是真的有一對翅膀就好了。不高興了就飛走,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沒人可以攔著,翎羽,真是個好名字。你說是不是?」抓著嬰兒胖乎乎的小手,凌吟逗著那個孩子。
「薛大哥找到路了嗎?」懶洋洋的一笑,冷玉兒揮舞著衣袖,輕靈舒緩的笑道。
「找到了,以我們的武功,除了北面。東、西、南三面唯有南面可以爬的上去,而且那裡最接近蒼茫山勢,卻是一出去便是看不到邊際的茫茫山林。並且裡面各種野獸眾多,只是帶著這麼小的孩子總是多有不便」明澈的眸子倒映著孩子的笑顏,凌吟笑道。
「是很不方便。」微微一歎,冷玉兒甩開長袖,開始飛揚旋轉。身形流轉間,體弱飛鳧。飄忽若神。
「郡主的舞越來越美,以前總覺得小姐的舞太過於清冷,不及那一日大小姐跳的舞有一種超然於世的感覺」凌吟疊好手中的衣服,逗著孩子無心的笑道。
「大小姐,超然於世?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我姐姐?這支舞是我姐姐臨死之時跳過的,你什麼時候見過?」輕靈的腳步停了下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那一幕幕的鮮血流過眼前,好似有一些事情慢慢的清晰起來,冷玉兒扶著桌角,靜靜的問。
「郡主,我們」只見凌吟面色巨變,不由的跪在地上,眼圈微紅,欲言又止的不敢再說下去。
「你們在那裡,慕容清影也在那裡,你們親眼看著那一切發生的,對不對?」卡嚓一聲,桌角斷裂,那顆心彷彿再一次碎裂成灰,冷玉兒顫抖的問。
「郡主」凌吟的聲音越來越小,眼淚卻是滾滾而落,一句話也說不出,不知所措的顫聲哭著。
「你不用否認,那一天之前我見過他,竟然傻的認為那是緣分,這世間哪有什麼緣分這種奢侈的東西,一切都是個陰謀對不對?知道我們住在哪裡的只有晴陽哥哥,為什麼方玉龍會那麼巧的去那麼偏僻的地方,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那個荒涼的地方?為什麼偏偏玉鳶兒不偏不巧的就在那一天趕到,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你說是不是,你說啊」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似乎越來越明瞭,清亮的眸子微微閃動著漣漪,冷玉兒彷彿喃喃自語,像是在問凌吟,又像是在問自己一般,顫抖的說道。
「郡主」凌吟渾身劇烈的顫抖,似乎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郡主,你不要難為師妹了,我說」薛空推門而入,亦是重重的跪在凌吟身邊,顫聲說道。
「師兄,不要說,求求你不要說」淚水漣漣而下,凌吟慌忙阻止道。
「師妹,就算瞞得過今天也瞞不過明天,有些事情終究瞞不過的,其實那件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心中的一根刺,不能想,更不敢說,甚至連做夢的時候都害怕會說出來,是三王爺找到我們,並且讓我們把方玉龍引到你們家,見到郡主的姐姐冷翡兒,是我們捉了對鴛鴦引得郡主離開,並且設下陷阱令郡主扭斷了腳,令郡主不會與方玉龍見面,也不會擾亂我們的計劃,也是我們把那裡的消息傳遞給玉鳶兒的,一切都是我們的錯,郡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緊握著凌吟顫抖的手,薛空一字一句的解釋道。
「出賣你的人永遠只會是你身邊的人,果然如此,那你們又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又是給誰通風報信?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愧疚嗎?」那一句句真話宛如一把把的刀重重的插在她的心上,冷玉兒恨恨的問。
「郡主,我們是江湖中人,我想三王爺的意思是利用我們那一次之後便殺人滅口,這件事情便是永遠的沒人知道,所以我與師妹才不得不跟在郡主身邊,只有郡主才能讓三王爺和皇上有所顧忌,保得我們的性命。」深深的歎了口氣,薛空沉聲回答。
「好深的心機,沒想到你們竟然有這麼深的心機,這世界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又哪有那麼多的心甘情願,那麼他為什麼要害我全家,為什麼?」悲涼的笑著,冷玉兒眼中沒有一滴的眼淚,好似一片荒蕪的沙漠,冷冷的問。
「這我們不知道,也不敢問。」不停地哭泣,凌吟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麼這件事情又是誰讓你們告訴我的?是不是慕容晴天?他想逼我出去對不對?」烏雲遮住了靜暖的陽光,門外的風似乎也變冰涼,那雙眼眸如一柄絕世的利劍,冷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薛空、凌吟問。
「郡主,我和師妹自始至終只效忠於郡主,和慕容晴天沒有任何關係,郡主若是不信,我們夫妻二人今日以死謝罪也罷。」手中各持一柄寒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薛空凜然說道。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你認為死就能抵消所有一切的錯誤嗎?」長袖一拂,一股罡風掃過,兩柄利刃落到地上,冷玉兒恨恨的問。
「郡主,開始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三殿下到底想要做什麼,直到那一天晚上,我們也是才知曉的,郡主若是不相信,我們也沒有辦法。」眸色一凜,二人依舊跪在地上,薛空靜靜地回答。
「罷了,冤有頭債有主,錯不在你們,既然找到路了,你們走吧,我不留你們。」慘淡一笑,冷玉兒緩步走到床前,抱起孩子,靜靜地說道。
「郡主,我們知道我們錯了,但是請郡主給我們一個機會,報答郡主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輕拉著冷玉兒的衣衫,凌吟忍不住的哭道。
「救命之恩?算了吧,你們也曾經救過我,我們恩怨相抵,以後誰也不認識誰,你們走吧。」清亮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卻始終不肯落下,冷玉兒望著懷中的孩子,靜靜地說道。
「這世間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江湖中人重信守諾,我們豈是那背信棄義之人,郡主若是不原諒我們,我們只有以死謝罪。」再一次拿起地上的寒刃,凌吟將它對向胸口狠狠的刺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冷冷一喝,纖白如玉的手緊緊握住那鋒利的刃芒,一顆顆鮮血淋淋而落,冷玉兒靜望著那雙哭泣的眼睛,憤怒的問。
「郡主」那雙眼睛再一次堅定的流下淚來,令人的心不由得為之一軟。
「罷了,你們留下來吧,從此之後這個孩子姓薛,你們一生一世都留在這個山谷裡陪著她,你們願意嗎?」柔美的唇角微微揚起一絲陌離寂寞的淡笑,冷玉兒問。
「郡主就算讓我們上刀山、下火海,雖九死而未悔,否則我們夫妻二人必遭天誅地滅。」薛空重重的叩頭,指天為誓道。
「很好,好好照看她,等我回來。」輕輕一歎,將懷中的孩子遞給凌吟,冷玉兒隨即飛身掠起,不顧身後的呼喚聲和孩子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向南面陡峭的懸崖之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