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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陌上紅塵 第二十四章 綠野仙蹤,謫仙風采 文 / 翡冷翠寒

    月明星稀,在青衣人淡笑答話之時,晴天趁他氣息一緩,手中攬天當空一劃,身形卻是急墜而下,使了一招落月搖情,才從靈動無比的銀絲顯出一絲破綻中脫身而出,墜入足下柳林間。

    原來晴天故意引他答話,以便在他氣息不均,心智恍惚中求得一絲的破綻,脫身而去。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高手相爭,爭得永遠只是分毫之差。在那空曠無物的半空中與那長達幾丈、靈動如蛇的冰蠶絲爭鬥不休,無異於與虎謀皮,絕非明智之舉。倒不如墜入紛繁複雜的柳林間,縱有不敵,有那些高大樹木阻擋,加之施展輕功,也可避上一避。

    劍道亦是心道,兩虎相爭,天時、地利、人心都可為我所用。只要能亂人心、占天時、贏地利,亦可反敗為勝。

    「哦,閣下既無意於江山,也無意於富貴,難道閣下奉殷前輩之命,為三十年前的事兒來?據我所知,景星鳳凰一派好像是不出世的高人,出世必定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好像三十年前,殷老前輩一般。」晴天帶著一抹揶揄的笑意說道,眸中光芒變幻不定,身形在柳林間如白龍入海,如魚得水。

    只見他足點風中飄落的柳葉,飄逸如仙般遊走在密林之中,左轉右轉的兜起了圈子,竟漸漸擺脫了那難以閃避的冰蠶絲的追擊,一時有隙可乘,手中玉劍便揮灑著萬千華光,格擋反擊著從樹枝椏間飄忽不定,微閃著點點如星辰般的寒光。

    扶疏柳木,月影斑駁,身旁千萬條柳枝拂面而過,翠影婆娑,含煙帶霧。因劍氣震盪簌簌飄落而下的翠綠柳葉,紛紛揚揚的充斥著整個林間,在二人身旁翻飛如蝶,仿若置身於一場縹碧色的花雨中。

    風剪柳依依,陌上花似錦。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無意於江山,無意於浮雲富貴?倘若真的如此,他手中的冰蠶絲怎會在在自己提出共享富貴的一霎那,露出一絲破綻?令他輕易逃脫出來。

    是人總是有缺點,人生在世,所求的無非就是富貴名利,江山美人。他既站在姓方的那一邊,那便是與三十年前的事情有關,與殷紅素有關。然而每每在宮中說起殷紅素,所有的人不是一點也不知道,就都是表情古怪的諱莫如深,三緘其口。

    「家母逝世之時,說自己心中已沒有放不下的事情。」誰知青衣人散然豁達的笑道。然而手中四條銀絲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過千條萬條的郁蔥柳枝到了晴天眼前,直向頸、腕、腹、股處游去。

    銀絲劃過之處,半空中飄揚的縹碧色柳葉卻瞬間化為碎片,下一霎那接著又化為齏粉,頃刻間消散在風中。

    眼見那似追魂奪命的寒蠶絲帶著清凜殺氣到了眼前,迫在眉睫之際,只見晴天手中攬天刷刷刷刷四劍盪開那輕如無物,點點細微的寒光。

    那四劍也是極快的,只見四道如玉般的劍影當空一劃,林間飄搖如蝶的柳葉在劍氣的振蕩下,也片片化為齏粉,而那被盪開的寒蠶絲打在百年柳木上,留下一道道細微如絲,卻深及寸許有餘的痕跡,柳樹樹身微微搖晃,他們都知道來年春天,這幾棵被銀絲劃過的百年柳樹再也不可能發芽。

    「那閣下為何來到此地,難不成是閣下放不下三十年前的事?非要來討個公道?」晴天氣定神閒的笑道,眸中光芒卻一瞬間冷凝如冰。只見他身形往後一滑,足踏著簌簌而落,無聲翻飛的柳葉,猶如風般輾轉游離於百年古木的林間。

    「舊事如煙,已隨雲散,尊駕何必這般計較?家母從未與在下提過三十年前的事。」青衣人依舊散淡的笑道,眸中光芒亮如天上的星辰,餘光一瞥,望見漫天因為內力震盪而落的柳葉,胸臆間只是一聲無聲的歎息。

    鬱鬱蔥蔥、層層密密、千狀百怪、枝條飄搖如濤的百年柳木中,那一襲青衣飄忽如綠野仙蹤。而他手中寒蠶絲,絲毫沒有被週遭的紛繁複雜的環境所制約,只隨手一揮,那四根細如毛髮的銀絲再一次直指晴天胸前大穴襲去。

    慕容晴天一驚,身形如電,隨即往後面柳木後一閃,那四根寒蠶絲如蛇一般纏繞在柳木樹枝上。只見那青衣人微微一用力,卡擦一聲,那棵百年柳木粗壯的樹枝竟如切豆腐般,輕輕易易的應聲而斷,斷口處卻是平滑如鏡。

    「你真的也不知三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晴天望了一眼古木上平滑的切口,不禁驚道。

    「三十年前我還未出生,怎知發生了什麼事,聽尊駕所言,難道尊駕也不知三十年前曾發生什麼事情麼?」青衣人也驚道。

    「家母也未曾與在下提起過,只說她曾經欠一個人的一條命,倘若有會使浴火鳳凰之人前來挑戰,我們慕容家無論是誰,都要讓他三招,方可還招。如果技不如人死在他手中,也不可懷怨尋仇。」晴天眉頭緊蹙,黯然神傷道。

    「家母雖未提過三十年前的事情,卻與在下說過倘若有一天遇到反手劍,攬天決之人,可以一決高下。」青衣人只是淡淡笑道。

    「倘若今日你敗在我手下,不知閣下是否願意與我共謀天下?」晴天面色冷峻,眸中閃著期待與激賞之意。這次他是真心等待他的回答。

    「尊駕可記得方才為何要讓在下三招?」青衣人意味深長的笑道,眸中帶著同樣的激賞之意,只可惜面帶憾色。

    「我說過那是慕容家欠你們鳳家的。」

    「可惜鳳家卻也欠方家一些東西需要我還。」

    「看來今日閣下是不想與我善了此事?」

    「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青衣人冷冷的說道。

    他二人口中雖說著話,但手中的絲與劍卻是片刻未有停頓。只見寒蠶絲似銀蛇狂舞,神妙莫測,彷彿絲就是人,人就是絲,絲隨意動,人隨絲走。那一點寒光在地勢繁複的柳林間進退相逼,卻是游刃有餘。

    攬天劍光如蒼龍出海,揮斥方遒。但見他劍勢飄忽,劍尖分花,劍尖向左刺去,而人卻向右滑去,劍是劍,人是人,劍在左,人在右,劍招輕妙靈活,劍意清冷如雪。

    兩人就這樣又過二三百招,不知有多少柳葉化為齏粉,也不知打落多少殘枝斷木,更不知有多少百年柳木被震斷樹心,卻依然分不出勝負。那一襲白影與一道青袍在翻飛如海的柳葉間,更是恍若輕妙絕俗的綠野仙蹤,謫仙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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