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曾經滄海難為水 第二十章 午夜驚魂,夢中囈語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已是夜晚,窗外夜鳴寂靜,月影高掛,樹影婆娑。天空中,點綴著幾顆閃亮的星辰,熠熠生輝。
月色的清輝投射在一雙清透若碧湖的雙眸裡,那麼清晰,那麼透徹,那麼…深思。她呆呆的坐在窗前,抬眸看著夜空中高掛的圓月,神色有些茫然跟呆滯。
那樣皎潔的月色,彷彿不染一絲塵埃,那麼美,那麼柔和,那麼聖潔。低眸,眼神移到自己不得動彈的雙腿。手,輕輕撫上膝蓋,輕輕掐了一下。面紗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還是沒有知覺啊。閉者眼睛微微向後靠了靠,眉目間有著說不出的哀傷跟疲倦。
上天還真是愛捉弄她,前世讓她失去父母雙親。在遇見那個人後,她自以為得到了愛情,以為上天還是眷顧她的。可是到最後,那個人卻是心中另有所牽。她十年真心,化為流水,隨著歲月靜靜流逝。十年美夢,一招破碎,她情何以堪?
不幸掉落懸崖,屍骨無存。所幸靈魂附體,轉世重生,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親情,卻也奪去了她的雙腿。
不禁苦笑,她是不是前世做的孽太多,報應在今生了?非要在她得到一樣東西後,又失去一件?好吧,這個她也接受,有得有失嘛。沒有失去,又怎會擁有?畢竟世界上,沒有多少人從出生到終老都是一帆風順的。
可是老天爺是否也對她太殘酷了一些?沒有了愛情,遠離了自己的至親,又失了性命。難道她靈魂附體,佔了別人的軀體,代價就是自己的雙腿嗎?難道她這一輩子都不能重新站起來了嗎?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她恍惚的思緒,鳳眸內迷濛的那一層白霧也逐漸散去,恢復了一貫的淡漠清冷。
「進來」
『吱呀』的一聲,門被人輕輕推開。浣紗走了進來,臉帶微笑。
「小——」一道冰冷的劍鋒,打斷了她的話。薄薄的泛著銳利冷光的劍刃在月光的照耀下,準確的映照出她滿面的驚恐。
她睜大眼,看著那冰冷的劍鋒劃破黑夜,直直的刺向窗邊依舊眉目淡然的女子。還未來得及驚叫出聲,便於冷風夜色中,看見那臨窗而坐的紫衣女子冷冷一笑,快速的伸出兩根秀指,準確的夾住了薄薄的劍身。
抬眸間,準確的捕捉到持劍的黑衣男子眼中的驚訝之色。隨後,銳利的冷眸劃過一道森然的冷意,冷如冰窟的聲音響起:「沒想到你竟然會武功?」既是驚訝,又是殺意,令一旁的浣紗瞬間驚醒。剛要大喊,黑衣人卻在這時左手一揮,茶桌上的茶杯立刻如長了翅膀一樣飛向浣紗。她瞠目結舌的看著飛向自己的杯盞,驚恐的忘記了呼吸,忘記躲避。
落傾顏黛眉一橫,一道怒意劃過妖嬈的鳳眸。左手長袖一揮,一枚細小的銀針便如離弦的箭,快速的射向飛向浣紗面門的茶杯。在茶杯靠近她面門還剩一厘米的時候,卻突然被緊追而上的銀針射中
『砰』的一聲,茶杯在空中碎裂,落到地面濺起冰冷犀利的寒光,同時刺進黑衣人銳利冷漠的眼眸,激起一片暗流湧動。幽光一掃,殺意頓生。
「撲通」一聲,浣紗被著突如其來的一幕嚇的暈倒在地。
黑衣人看著仍然鎮定自若的落傾顏,眼底掠過一道激賞,但更多的,卻是殺意。
「不愧是落家二小姐,這個時候還這麼鎮定」他手中長劍向前一刺。落傾顏夾住劍身的手指不得不收回,食指輕彈。低頭躲過男子刺過來的劍,再次用手握住冰冷的劍身。妖嬈的鮮血,如岩石飛漿,慢慢從潔白的劍身上滑落。
—滴—滴—滴—滴—
細微卻又嘹亮的聲音震得黑衣人瞳孔一縮,抬眸看向那個背著月光,眉目清淡如水的女子。此刻她滿目寒霜,冰冷而犀利的光澤冷冷的逼視著他。這樣冷寒的眼神,讓他不由得怔了怔。
「你是誰?受何人所托取我性命?」女子冰冷卻不失沉靜的話語令他心下一怔,心底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黑巾掩蓋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弧度「落姑娘這麼聰明,不防猜一猜?」他說著手中的劍又上前一分。
落傾顏黛眉輕蹙,她雙腿不便,不得動彈。手上握著的劍卻不敢鬆動半分,只有緊緊的握著,任那長劍劃破手掌,任那鮮血肆意橫流,落在地板上,畫成一副美麗的寒梅送春圖。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得清冷孤傲,美麗妖冶。
男子似被她眼裡的決然冷意怔了怔,心底有些佩服。但手中的劍卻沒有鬆動半分。右手輕輕轉動,劍身翻轉,落傾顏被逼無奈,只得放開握住長劍的手。右肩一側,躲過黑衣人刺過來的一劍。同時左手出擊做鷹爪式,抓向男子銳利的雙眸。男子一驚,手中長劍一揮,掃落了她面上覆蓋的淡紫色紗巾。冰冷的劍光正好映照著臉上那道觸怒驚心的傷疤,在這詭異的夜色裡猶為恐怖猙獰。
鳳眸一冷,冷冷的殺意湧動眼底。右手手指一動『絲』一根銀色的絲線,立刻纏上男子握劍的手腕上,微微一動,那銀線立刻沒入皮肉。鮮血如開砸的洪水,汩汩流出。驚得黑衣人眉峰一蹙。左手立刻出掌,直直擊向落傾顏的心臟處。
落傾顏冷笑一聲,扯著絲線的手一動,移到下巴左側。指尖輕輕的在銀絲上彈了一下,那被她指尖觸碰的地方,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那銀色絲線,似乎變得透明了些許。而且順著她手中的絲線,以電閃雷鳴的速度擴散開來。而此時,不可避免的,男子凌冽的掌風已經打到她的胸口上。
呲——
在落傾顏嘴角溢出鮮血的同時,那沾滿纏上男子手腕上的銀絲也完全的變了顏色。只見男子手上不斷冒出的鮮血在慢慢的,慢慢的變黑。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配合著嘴角的鮮血,竟是說不出的妖魅。滿意的看到黑衣人因為中的而不可置信睜大的雙眸,她的力氣已經消散,扯著絲線的手指也鬆開了。黑衣人一旦察覺到自己中毒,立刻撤掌,剛要離去。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長身玉立的人影帶著沖天的怒意闖了進來。落傾顏在暈倒之前,隱隱約約見到一抹月白色的長袍…
幽深的黑眸觸及那個嘴角流著鮮血,臉色蒼白暈倒在輪椅上的女子。眼底瞬間閃過一抹錐心的疼痛,冷眸一掃。看向那個站在窗前正欲逃走黑衣人,眼底冷光乍現。背在身後的右手緊緊的握起。
「你竟敢傷她?」
狂亂的怒意與殺意伴隨著凌冽的掌風瞬間襲向眼露驚訝的黑衣男子。顧不得多想,他立即封住全身幾處大穴,然後迎劍而上。
犀利的劍光,冷冽的掌風。震得房中桌木倒塌,杯盞摔落,濺起點點水漬。在這寂靜的黑夜顯得那麼嘹亮刺耳,也驚醒了正在沉睡中的眾人。
幾乎在下一刻,寶華寺所有房屋燈火通明,然後就聽到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接著就是破門而出的急切身影,一同奔向同一個地方…
而在另一邊,在房頂上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男子聞得越來越多的腳步聲。黑衣人眉峰一蹙,自知不可久留,手中長劍劃過對面男子的面門。蕭漠漓微微退後一步,一掌擊散黑衣人在空隙間灑出的的白煙。待煙霧消散後,黑衣人已然消失不見。
蕭漠漓幽深如海的黑眸掠過一抹深沉。繼而想到什麼,身影一掠,立刻穿窗而進。看向那個歪倒在輪椅上的女子,眸底閃過一抹疼惜。
大步上前,輕柔的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把她扶正。然後雙掌壓向她的後背,將真氣送到她的體內。白色光暈下,只見女子光潔的額頭上溢滿汗珠,臉色卻在慢慢恢復紅潤…
此時,聽到屋內響聲的眾人也已經先後趕到。由於房門是打開的,所以來人立刻就衝了進來,白炎若在見到暈倒在地上的浣紗時驚叫一聲,而後看向床上的場景,她驚得立刻就想走上去。然,身邊的蕭子秋卻阻止了她。
「落夫人,四弟正在替傾顏療傷,此刻不要打擾他。否則他們二人都有生命危險。」他好看的眉峰蹙了蹙。看向那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女子,溫潤的眼眸裡滿是擔憂。又看向正聚精會神替她療傷的蕭漠漓身上,眼裡的光澤似乎黯淡了些許。眼睫垂落,在眼眶下投下一排暗淡的剪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澀。
沒想到,四弟竟然也來了!
一聽得蕭子秋略顯凝重的話,白炎若也不敢在上前。只是一雙美眸還是擔憂的看著前方。「夫人,放心吧,有四皇子在,二小姐不會有事的」綠意在一旁安慰,看向那個緊閉眼眸臉色泛白的女子,眸底仍舊不可察覺的劃過一絲擔憂。
此時,暈倒在地上的浣紗也被碧影叫醒了,正扶著她站起來。浣紗醒來後,眼神有些微的迷茫,隨後像是想起來什麼。睜大雙眼,還未開口,就看到床上正專心給落傾顏療傷的蕭漓漠。悠然閉上了嘴巴,心裡還有著驚恐和疑惑。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蕭漠漓終於收回掌。落請顏虛弱的身體失去了支撐點,如風般倒在了他的懷裡。蕭漠漓愣了愣,看著落傾顏依舊還有些蒼白的面容。眼底流露出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憐惜跟溫柔。
那邊,眼見蕭漠漓給落傾顏療傷完畢的白炎若立刻奔了上來
「顏兒——」
蕭漠漓溫柔的將落傾顏的身體放平,正要站起來,卻聽得落傾顏似在夢囈什麼。聲音太小,他聽不太清楚,於是把耳朵湊上去。只聽得落傾顏飽含脆弱依戀的聲音,霎時震得他全身一僵。
「浩然…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對我…為什麼…」
蕭漠漓諱莫如深的黑眸立刻一怔,眸中的光色凝結成冰。
落傾顏卻還在囈語:「為什麼…你說過…要照顧我一生…一世的…為什麼要…食言…」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那麼的憂傷,那麼的淒然…流進一雙幽深的黑眸。
那一霎那間,黑眸閃過複雜難辨的光色,冷然、殺意、森冷、狂怒,還有一絲絲不可察覺的…傷痛。
寬大袖口下的手緊緊的握起,手上青筋爆裂。他此刻的眼神異常的恐怖森冷,令一旁的白炎若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戰戰兢兢問道:「四…四皇子,顏…顏兒她…說什麼?」
蕭漠漓抬眼一瞥,已經恢復了冷然淡漠。起身,掃了在睡夢中睡得不安穩的女子一眼。那一眼,太過複雜…然後不吭一聲的走了出去。白炎若剛想要上前看一看落傾顏的傷勢如何,卻聽聞門口處傳來蕭漠漓冷冷的聲音。
「她受了嚴重的內傷,要靜養」然後,那冰冷的聲音就消失在重重黑幕裡。
浣紗和碧影立刻走了過來,看著躺在床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落傾顏。浣紗一雙眼睛驀地一紅,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都怪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小姐。」她說著就衣袖掩面,輕輕啜泣起來。
蕭子秋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看著落傾顏擔憂的白炎若,又看了一眼還在自責抽泣的浣紗,淡淡道:「你不用自責,你一個弱女子,如何抵擋得了武功高強的刺客?你再哭下去,等傾顏醒了,就該擔憂你了」
浣紗一愣,而後立刻擦乾眼淚。抽泣著說道:「我不哭,小姐說過。她最不喜歡哭哭鬧鬧的女子,所以我不哭」她眼眸裡滿是堅定,當真沒有再流一滴淚。只是——看向床上那個虛弱的女子,眼裡還是不免的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蕭子秋看了一眼守在榻前的白炎若,又看了看聚在門外的眾僧。信步走了出去,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有勞大師們掛懷,傾顏已經休息了」
一個穿著紅色袈裟,看起來德高望重的大師向他單手作了一個揖:「阿彌陀佛,沒想到寺內竟然會出現刺客。傷了落姑娘,老衲實在抱歉」他一雙慈善的眼眸裡滿是歉意。
蕭子秋溫和一笑,回以一禮:「大師不必自責,畢竟這件事誰也沒有料到。與大師無關」他溫和的表情,溫和的話語令人心生好感:「夜深了,大師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本王自會查清楚」說到這裡,他向來溫和的眼眸竟然閃過一道冷光。
「阿彌陀佛」那個大師再次單手作揖:「那老衲就先走了,二皇子放心。今日之事,老衲定當稟明方丈,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他說完就帶著眾位僧人慢慢離去…
眼見他們的身影消散在黑夜裡,蕭子秋才回過頭來。看著還在掩面哭泣的白炎若和正在收拾經過剛才那一番打鬥而毀壞的桌椅板凳的浣紗和碧影。
微一思索,然後走了上去。溫和道:「落夫人,剛才四弟已經為傾顏療過傷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了,多休息幾日即可。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不然傾顏醒後知道你為了照顧她而熬壞了身體,定會自責」
浣紗走過來,贊同道:「是啊,夫人,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這兒由無和碧影照顧就行了」她看了一眼收拾好房屋走到她身邊的碧影,說道:「你身體不好,還是早些休息吧。浣紗一定好好照顧小姐」她保證道
白炎若本來打死也不肯離去的,可是在幾個丫鬟軟硬兼施外加強行推離之下,懷著惴惴不安的心離開了。
送走白炎若,浣紗回過頭來,見蕭子秋還在床邊靜靜看著熟睡的落請顏。那眼裡的擔憂自責和懊悔是那麼的明顯。她心下一暖,走上前,輕聲道:「二皇子,這裡有我和碧影照顧就行了,你還是先回去吧,畢竟…」畢竟男女有別,這一句哈她沒有說出來。蕭子秋卻已瞭然,微微一笑,點點頭:「恩」再次看了落請顏一眼,然後有些不捨的離去。那背影竟然有著一股悲涼憂傷的味道…